[师生] 黑色胃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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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房门扣上没多久,就听见客厅传来电视的声音。
王惟翰一拳打在枕头上,郁闷的感觉愈来愈明显。这是在赶他走吗?世上有哪个人会赶自己的情人去跟别人联谊的?还自愿接送欸!
高中时,有一次帮姚津云送考卷,不小心听见同办公室的年长女老师对姚津云说:「我们教会有几个条件不错的女孩子,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
那时,就算他已经跟姚津云交往半年以上,就算他知道姚津云彻头彻尾是个只爱男人的同性恋,就算他听见姚津云有礼的回绝那位女老师,王惟翰的心里还是燃起了妒火。
不必真的发生,只要想象就好。想象姚津云对着那些「条件很好」的女孩子笑、陪她们说话、跟她们谈一些琐事,就足够让自己陷入一种近乎恐慌的焦躁之中。
王惟翰知道那就是必然伴随着爱情而来的独占欲。
跟老师交往,到现在也有一年半了。
「老师这个笨蛋……」
好不容易等到的假日,他以为姚津云会跟自己想念他一样想念自己,会跟自己一样珍惜能在一起的时间。
没有就算了,居然还一直怂恿自己去联谊。
情人跟别的女生出去玩,他都不会嫉妒的吗?什么「交交朋友」?「有活动要多参加」?
可恶!
「啊啊难道是我太孩子气了吗……」
这天,王惟翰关在房间里闷了很久才出来。
一到客厅,看见姚津云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打瞌睡的样子,他的怒火一下子暴冲到顶点──就连发生冲突之后,也只有自己在烦恼!
「我要回家了!」
「唔……啊,拜拜……」
姚津云还来不及把睡迷糊的眼睛完全睁开,大门就被「碰」地一声甩上了。
「惟翰,要不要抽学伴啊?」
听说上次的联谊办得还算成功,娇小的公关被班上男生称赞了整整一个礼拜:「巾帼为须眉谋福利」、「我们的幸福全靠妳」。
为众人做事靠的全是一股热血,有过成功的经验,她享受到被人感谢、被人赞美的成就感,自然会更积极地为众人抛头颅洒热血。
这次是抽学伴。
「惟翰?」公关见王惟翰一脸呆滞,伸手摇了摇他。
「……。」王惟翰用力闭紧眼睛再张开。
一看见公关同学可爱的笑脸,王惟翰就想起上礼拜六姚津云靠在门边的那个死样子,还有那句「去交交朋友啊」。
啊啊……一想起来就火大。王惟翰按下情绪,把「不要」两个字咬回嘴里。
「抽学伴?好啊。」交朋友是吧?就交啊!
「太好了!」公关双手一拍,好像真的很高兴的样子。「我们完全阳光作业,不会把正妹暗杠起来的!」
妳一个女生暗杠正妹也没什么用吧……王惟翰扯了扯嘴角。
黑色胃袋(三十二)
隔天,王惟翰拿到学伴的电话和MSN账号,对方是同校经济系的一年级学生,一样住学校宿舍。
拿着公关给的粉红色小纸片,王惟翰把学伴的MSN账号加到自己的好友名单里,并试着传讯息向她打招呼。
对方刚好也在在线,状态是「……」。
隔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收到回复的讯息,王惟翰一边上网一边吃晚餐,随手就把MSN窗口给关掉了。
果然还是很无聊。
就算是交朋友,也需要经过相处才知道这个朋友值不值得交吧?像这样毫无凭借的跟一个陌生人凑在一起,别说对方没有响应,就算有响应,自己大概也只能跟她聊些言不及义的话题。
张口把不小心放凉了的馄饨吸进嘴里,王惟翰莫名其妙又闷了起来。
今天星期二,还要再过三天才到周末。
明天中午要家聚,后天晚上系上要办麻将大会。大一的课很满,针对新生的比赛也很多。
上星期六从姚津云家甩门离开,当天晚上他就后悔了;一方面肚子里闷烧的怒气还在持续,另一方面却又很想跑回姚津云家里,在熟悉的房间里抱着他一起睡觉。
看了看手表,八点二十分。
如果放学后没有什么事的话,老师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家而且洗好澡了。
王惟翰拿起手机,拨了姚津云家里的号码。
「喂?」透过话机传来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没什么力气。
「老师,是我。」
「嗯……怎么了吗?」
「我……」我好想你。
「你室友在吗?」
突然问室友干嘛?「他送宵夜去给他学伴了。」
「学伴啊……」姚津云语音拖得长长的,像在思考什么。「那你呢?也有学伴吗?」
「呃……有……有啊。」王惟翰吞了口口水,有种心虚的感觉。「那个,应该是不会跟她联络啦……」
「为什么不联络?」
「因为我用MSN传的讯息她一直没回,我想她对学伴没兴趣吧……」
「用MSN太没诚意了。」姚津云的口气很不屑。「要打电话啊!打电话就一定会接,你有她的电话吧?快去打。」
「喂喂喂……」王惟翰傻眼了。
「不然MSN多传几次,说不定之前传的人家没看到。快去。」
「喂!」王惟翰忍不住大声叫出来。
「快去啊,我要睡了,晚安。」
然后就这样「卡」的一声被挂断了电话。
王惟翰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间是三十四秒。
「浑蛋!」浑蛋浑蛋浑蛋!
要交朋友是吧?用MSN太没诚意是吧?一点都不会嫉妒是吧?
咬牙切齿的翻出那张粉红色小纸片,王惟翰恨恨的拨了学伴的手机号码,却又在接通的瞬间慌慌张张地挂断电话,把手机丢到床上。
刚刚接通只响了半声,不知道会不会留下来电记录?王惟翰忐忑起来,连忙爬到床上拿回手机,直接把电源切掉。
……这样好像更糟……。
拿着切掉了电源的手机,王惟翰深深自我厌恶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啊……这样对人家太没礼貌了。
因此,当星期五晚上接到学伴打来的电话时,王惟翰差点被咬在嘴里的鸡排噎到。
「我是王书妤。」有够简短的自我介绍。
「呜……呃。」王惟翰把嘴里的鸡排囫囵吞了下去。「妳好……」
「你现在有空吗?我带了宵夜给你,请到宿舍门口来。」
宵……宵夜?已经在门口了?
王惟翰拿着手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T恤和高中运动短裤,还有脚上的夹脚拖鞋,又看了看手上当作晚餐吃了一半的鸡排。
有人七点钟在吃宵夜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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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站在男舍门口的女生非常引人侧目。
王书妤是个清秀的女生,柔顺的长发绑成马尾,一双凤眼看起来很古典。看见王惟翰出来,她对他露出淡淡的微笑,就把手上的盒子交到他手里。
「这个给你吃。」
「谢谢……」
国……国际牌电池。
王惟翰瞠目看着手上的黑白纸盒,盒子有点重量,透过纸盒传到掌心的温度让他产生一种荒谬的感觉。
里面是什么?加热的电池?这个给我吃?
见王惟翰呆愣的样子,王书妤补充道:「这是我下午烤的。」
……烤的?
王惟翰打开盒盖,一团团漂亮的金黄色映入眼帘。电池盒里装的是蛋黄酥,整整齐齐地排了十二个。
「好厉害。」在电池盒里装蛋黄酥……而且是自己烤的……。
「这些都要给我?妳自己有留吗?」
王书妤轻哼了一声,王惟翰发誓自己在她眼中看到一丝不屑。
「这种东西要做得好吃,油就要放很多,太不健康了,所以我不吃的。」
喂喂……意思是,送别人吃就没关系吗?
这个女生……好像怪怪的。不知怎地,原先的紧张感消失了。王惟翰拿起一颗蛋黄酥,温温的触感颇能激发食欲。
「我吃啰?」
「请。」王书妤眼神忽然发亮。
从油酥皮到豆沙蛋黄都很扎实,吃起来齿颊留香,口味又不会太甜。两三口吃掉一颗蛋黄酥之后,王惟翰对眼前个子小小的女生产生了佩服之心。
「很好吃耶!妳好厉害!」
「好吃吗?」
「嗯!」如果现在有茶可以配着吃就更好了。
「那……」她低头从包包里拿出讲义,面无表情的说道:「请教我微积分。」
这个女生真的怪怪的。
标题: '自创' 黑色胃袋(三十三)
「……昨天教了她一晚上,后来闲聊时才发现我们有上同一堂通识课。她居然听得懂那个老师的口音,笔记做得超完整的。」
「那不错啊,你可以跟她借笔记。」姚津云伸手从国际牌电池的盒子里捏出一颗蛋黄酥,放到鼻子边闻。「好香。」
「吃吃看嘛,很好吃。」王惟翰怂恿着。
「这种东西就是油放多了才会好吃,我不想吃。」
好熟悉的句子……王惟翰一呆,看着姚津云笑玻Р'的把蛋黄酥放回原位。
啊啊,难怪自己会跟那个怪女生一见如故,原来就是喜欢她在某种程度上跟姚津云很相像的轻微挑衅感啊!念头转到这里,王惟翰笑得很开心,开口说道:
「老师,我昨天在教她微积分时,她跟我说,她们班其实有开读书会,不过没有人通知她。」
「嗯?」姚津云按开电视胡乱转台,听得不是很专心。
「她说,刚开学跟大家不熟,所以很多活动都懒得参加。等到她发现时,班上已经有人在排挤她了,说她孤僻、不合群。」
王惟翰还记得昨天晚上王书妤说到这件事时,那种平淡到极点却又轻蔑到极点的口吻,活像被排挤的主角不是她,她说的只是一件与她无关的无聊事。
「……无聊。」姚津云嗤之以鼻。
「对啊……不过真的会这样。听她这样讲,我才想起我们班好像也有类似的情形,那些比较少参加活动的同学也开始被人排除在外了。」
「嗯。」
「所以……老师啊……」
王惟翰发出「嘿嘿嘿嘿」的笑声,硬是挤到姚津云身边。单人的沙发座哪里容得下两个成年男人,姚津云正要站起身,却被王惟翰拦腰往后一抱,整个人坐到他腿上。
「干什么?」
「老师,你一直赶我去参加活动,叫我要去联谊,都是为我好,对吧?」王惟翰把脸凑近姚津云颈间,像狗一样在那里嗅来嗅去。「你怕我交不到朋友,怕我被同学排挤……」
「……。」
怀里的人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类似不愉快的气氛,王惟翰也不在意,继续追
问道:「对吧?老师……」
姚津云语气有点闷。「你高三那年,几乎每天放学都自己一个人走,放假也只跟我混在一起……大学最好不要再那样了。」
所以说,从那时他就在为自己担心了吗?为什么不能好好说呢?
别扭啊……真是别扭。王惟翰心情愈来愈好,用力抱住姚津云,磨蹭着他肩颈之交那块温暖的皮肤。
「……谢谢老师。」
蹭来蹭去的脸和鼻尖和嘴唇无可避免(也许有点故意)的碰到后颈敏感的部位,姚津云咬住下唇,缩了缩脖子,在听见王惟翰那句「谢谢」时,忍不住叹了口气,很小声很小声的骂了句「笨蛋」。
* * * * 「我是为你好。」
活了快要二十年,这句话从父母、亲戚、师长甚至朋友口中早就听过不知多少遍。
这是很方便的话,可以把所有自利的念头和强加的期望都包装成无私的奉献──王惟翰从小就很乖巧很听话,只有在听见这句话时,会无法控制地生出反抗的心理。
那个人很聪明,很少说这种话。
但也只是没说出口而已。
「喂?老师……」王惟翰拿着手机,顾虑到在系办公室里吹冷气吃便当的同学,略为压低了音量。「对不起,系上这个礼拜六要办活动……」
「嗯?那你去呀。」
「我们本来约好要看电影不是吗?」王惟翰其实也很懊恼。「如果你很想看的话,我就把这边的事推掉,一次不参加不会怎么样。」
自从上次把话说开了之后,王惟翰开始对系上和社团的活动积极起来,并且发现跟大家一起做事一起玩,其实是很有趣的。
但相对之下,跟姚津云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
「我没关系,电影下次再看好了。」
「……真的?」这下换王惟翰后悔起来了。「那个,我真的可以推掉……」
这已经是近两个月来第三次失约了,王惟翰原本以为姚津云会生气,哪知他的口气一如往常,连半分不悦的感觉都听不出来。
「就跟你说没关系了。」
「可是我们上个礼拜也没见面……」上礼拜六是系上棒球队跟别系办友谊赛,王惟翰跟学长们一起上场,在泥巴里滚了九局,累得连站都站不稳,比赛结束后又收拾了一下场地和球具,等到散场时已经下午两点了。
「你会想见我?」姚津云的声音像是带着笑。
「当然啊。平常你又要上班……」
「平常也没关系啊,你随时都可以过来,我无所谓。」
平常也没关系,随时都可以过去,无所谓。
「……。」王惟翰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头,
话机另一头传来怀念的钟声,姚津云说声「上课了,再见」就挂上了电话。王惟翰阖上手机,刚刚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变得更明显。
他说无所谓。
失约那么多次,他一次也没生气。
不……从更久以前,从那天自己带着小金鱼进了他的门之后,他就没对自己真正发过什么脾气了。
王惟翰走出系馆,下午的太阳刺得眼睛很痛。
回想起这一年多以来跟老师交往的情形,愈想愈觉得恐慌──从最初到最近,主动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是自己先单方面喜欢上他的。在开始交往后,也总是自己到他家去找他。连做爱都是自己半耍赖半强迫,才有了那第一次和之后的几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