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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老母塔之夜-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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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积蓄几个皮阿斯特,付给那个为我治病的神人。如果那些强盗袭击我,拿走我的劳动成果,那我就得不到治疗了!”
  “那个神人名气大不大?”
  “众所周知。”
  “魏察这个小村子的人也知道?”
  “肯定的。只管去问好了。”
  “关于魏察的情况,我已有所闻。别人还提到了一个有名的客栈,它应该就在附近。”
  “叫什么?”
  “我记得不牢。我想,其中有卡拉二字。”
  阿夫里特敏锐地看着我。他的眼睛闪烁出一道快捷而又没有戒备的光芒,像一道炽热的闪电。可是,这眼光很快就恢复温和的原状。裁缝说:
  “卡拉,卡拉。哎!我记不起来。如果你记得全名,我或许能找到。”
  “我也许还想得起来。卡拉,卡拉,哈勒夫,你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你也想不起来?”
  “是不是卡拉诺尔曼?”哈勒夫回答。他根本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是。是这个叫法。卡拉诺尔曼客栈!你认识吗,阿夫里特?”
  他似乎必须仔细想想才回答。他说:
  “认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可是,这不是一个大客栈,而是一片废墟,没有人住。最初是一个大商旅客栈,那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现在,它在瓦砾堆里面。别人说那个地方的什么情况?”
  “说是舒特在那儿有基业。”
  “那个,那个舒特?”阿夫里特的嘴用一种使我吃惊的方式扭曲,好像在接下去的一瞬间要开怀大笑似的。我吃了一惊,因为我等待的是一种令人恐惧的表情。根据牢卒临死时透露的情况,肯定可以在魏察找到那个舒特。可是,裁缝的表情却几乎要动摇我的信念。
  “我认为,那人骗了你一下。”阿夫里特以平常的温和口气补充说,“我白天黑夜都到过那儿,从未见过可以从中得出结论的情况,不能说明这种神话有任何事实依据。在整个地区,大家都对此一无所知。我甚至可以断言,在那儿,舒特这个名字比其他地方都谈得少。”
  “他大概是在他住的地方采取了防范措施,使老百姓不反对他。”
  “这是可能的。我看,长官,你是一个机灵人,很容易一眼把问题看透。但是,这可能会毁了你。我怀疑过你,怀疑你是去找舒特的。你知道吗?”
  “啊!你是怎么产生这个看法的?”
  “你的整个方式方法都引导我形成这种看法。”
  “听着,我开始察觉到,你的敏锐性并不是没有经过训练的。这同样很容易毁掉你自己。”
  “你这是开玩笑。我是个穷裁缝。可你像我所听到那样,几天来一直在追踪舒特的党羽,而且还在继续追踪。我不得不把你看作警察,一个你刚才所说的诡计多端的人。”
  “我不是那种人。”
  “可是,看起来是如此。你或许是去卡拉诺尔曼客栈寻找舒特。但是,你去不了。”
  “为什么去不了?”
  “因为你早就被杀了。如果舒特真在魏察,那他早已知道你的计划。你会被置于死地。”
  “那就走着瞧!”
  “当你瞧的时候,已经晚了。”
  “好吧。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什么官员和警察。那个舒特及其手下应该让我安安静静过日子。”
  “你也让他们安安静静过日子!”
  这几个字是命令式地说出的。阿夫里特的声音在颤抖,喉咙嘶哑,内心激动。这个称为阿夫里特即巨人的侏儒,不是他自己所标榜的那种人。现在,我敢发誓,他有非凡的伪装才能。这只小雀鹰懂得怎样插上斑鸠的羽毛。他也许就是那个要把我“交付”掉的苏耶夫。可是,正因为如此,我也觉得不大可能,因为行政长官伊利亚斯了解他,而且说得出他的名字。要么,他仅仅被那些结拜弟兄们称为“苏耶夫”?他打扮成老实的穷裁缝周游各地,是不是为强盗们做侦探?我必须对他备加注意。于是,我答道:
  “我让他们安静。只要强盗们和其他人不惹我,我就不先惹他们。”
  “你好像没有找到起因似的!”
  “没有,亲爱的,我不挑起事端。要是有人阻碍我的旅程,这个人就是舒特本人。如果他敢动我一根毫毛,他可以试试,看看到底谁失败。”
  侏儒伸长脖子,好像要嘲笑我。他要是嘲笑,就会很厉害。我从他的表情看得出。可是,他克制着,并且警告说:
  “任何一届苏丹当局都拿他没办法。军队也太弱。你,孤孤单单一个外国人,还想威胁他?”
  “这个舒特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和我一样。他也和我一样,是外国人。如果我和他会面,我们之间只有个人的力量、机灵和计谋起决定作用。”
  “我看你是真正想找舒特的。”
  “我很自豪地承认这一点。”
  “原来如此!你甚至要和他斗一斗?”
  “要看情况。我是外国人,不干预这儿的人和关系。对我来说,是不是舒特,是不是强盗,都无所谓。但是我个人对他们有个要求。他要是听我的命令,就——”
  “他要是满足你的要求,你大概会说好话,长官?”
  “不。正直的人高于邪恶的人,可以对邪恶者发号施令。就是说,如果他听我的命令,我就把他区别开来,而不动他一根毫毛。否则,就只是存在过一个舒特!”
  我看到,他瘦小的胸部呼吸困难。这个人的脸色变得像死人一样苍白。他处于极度激动之中。但是他控制住自己,平心静气地说:
  “长官,你好像是金刚不坏之躯,一千个舒特也不怕。”
  “是这种情况,”我回答时,手打到膝盖上,击出掌声,“我们只有四个人,就可以对付舒特。肯定是他和他的盟友怕我们,而不是相反。我对付这些人不费吹灰之力!”
  这时,我对着我平伸上去的手吹了一口气。我没有想要自吹自擂。我这样运用气功,是抱着一种心理上的意图。我想把矮子激怒,失去自我控制,将自己暴露出来。但是这个小人表现出胜我一筹。他眯着眼睛诙谐地看着我说:
  “吹下去吧,一直吹到你自己被吹走为止。我是你的朋友。你友好地接待了我这个穷裁缝,给吃给喝。我很感激你,我提醒你,是为了保护你,使你不吃亏。可你不听我的,真可谓不可救药。你对这儿不熟,而我对这块土地的了解完全不同于你。我保证把你带到卡尔坎德伦,但是我相信,你这一辈子不会看到这个城市,因为你的生命对于这次旅行来说太短太短。”
  “两天,最多三天,我就到了那儿。”
  “不。而是安息在坟墓里!”
  “你知道得这么确切?言外之意是,你与舒特格外亲近!”
  “你这话不会是当真的。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因为我看到过类似的例子,舒特不容许开玩笑!”
  “我是不和德塞利姆的连襟开玩笑的!”
  “长官,谁向你泄露的?”他气急败坏地叫喊。
  现在,我把他抓住了,他非凡的机灵和化装术无济于事!他认识德塞利姆,知道德塞利姆是舒特的连襟。这个道貌岸然的小裁缝露了馅!可是我没有让他看出,因为一旦这个所谓阿夫里特知道我看透了他,我就再也不能从他身上得到好处了。
  “德塞利姆亲自对我说的。”我回答。
  一道像火一样燃烧的目光与我相遇,以极快的速度扫过我全身。这是一道仇恨的目光!他知道,德塞利姆被我拧断了脖子。这是我从这道目光中看出来的。这个身材矮小、彬彬有礼、卑躬屈膝的人,竟是我的死敌!
  “这是他特别不小心,”他友好地说,“难道德塞利姆知道他的连襟干的是什么营生,知道他就是舒特?”
  好家伙,这个伪君子认识到了他的错误,现在企图进行补偿,所以装出一副幼稚的无拘无束的神态。
  “他肯定知道,否则不会对我说。”我答道。
  “你是怎么诱导他的?”
  “用计。”
  “以安拉的名义发誓,你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我要是舒特的话,你马上必死无疑。可我只是一个穷裁缝,所以很高兴,聪明人比恶人计高一筹。但是,你知道这个情况,对你来说是一个非常危险的秘密。舒特为了救自己,一定要派人杀你。”
  “呸!上周我就该多次被杀死了。昨天两次,前天两次,大前天也是两次。今天,那个米里迪塔人想用散铅杀死我,或者用斧头砍死我!”
  “你怎么敢跟随他?他只要一扭头,你就完了!”
  “他,不行!”我强调。
  “不要这么想!哈耶达尔是个米里迪塔人,一个勇士!”
  “我是什么人,你今天将看得到。我追踪他的时候,他一直在我前面。我难道不能随便找个时机给他一颗子弹?是他在我的控制下,还是我在他的控制下?”
  “这次是你控制他,如果你是个好射手的话。可是他们如果再见到你们,你就在他们控制下了。”
  “我不这么看。”
  “一定要这么看!他在窥视你,将对你开枪。时间和地点随他选,不会让你知道的。你看不见他,你将是具尸体。”
  “我告诉你:他要是敢举起枪对准我,枪是不会响的!”
  “安拉是我的证人,证明这是狂妄!”这个间谍愤怒地叫喊。
  “这不是狂妄。我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倒要告诉你,即使他的子弹由于某种原因打不中你,你也会倒在他的斧头底下。他是这种武器的投掷能手。你使过匈牙利板斧吗?”
  “没有。”
  “那你输了。即使你逃脱了,也是逃过了初一,逃不过十五。昨天逃离的那些人还在,他们可能隐藏在这儿任何一片灌木林后面,随时袭击你。”
  “这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他们到恩格吕去了。如果他们在这儿,应该有他们的蛛丝马迹。我的马会用喘气声把他们的踪迹告诉我。我从老远的地方就看得见他们,因为我的眼睛长年累月在森林里习惯了。”
  这个间谍坚信我不会活过一个钟头。因此,我这么蔑视敌人,他感到非常生气。
  “我再说一遍,”他说,“你是不可救药的。你甚至连真理都不相信。真理是真的!”
  “如果它首先要我相信你们,那它就不是真的!走着瞧吧。除了屠夫的弟弟,即那个叫哈耶达尔的人,我还与别的人面对面较量过。我知道怎样对付他,保护自己。哈勒夫,如果他袭击我,你让他单独和我打。你们不要插手。”
  “随你的便,本尼西。”这个矮个子毫不在乎地回答。
  通往耶塞吕高地的上坡路森林密布,平原绿草荫荫,田野纵横。过了林带,越过一片辽阔平地,平地上铺着矮矮的细草,一丛丛灌木时而遮挡我们的视线。
  我们步着一道马的足迹。它从左边过去,转入我们的方向。我停住脚步,从马鞍上弯腰观察它。
  “你找什么?”裁缝间。
  “我想看看,谁骑马从这儿经过。”我回答。
  “你怎么判断?”
  “按照我的方式方法,这些你当然不懂。我看,是那个米里迪塔人。他在我们前面,离这儿大约一刻钟路程。”
  “你不能这么武断!”
  “有什么不可以!被踩倒的草向我透露了时间。我们前进!”
  现在,我必须眼观两处。一是足迹,二是这个所谓的裁缝。我察觉到,他有一种不安情绪,目光不定,且越来越锐利。他一会儿看右边,一会儿看左边。我发觉他特别关注我们经过的灌木林。有没有特别的理由?肯定有。因此,我也越来越仔细地观察树丛,而且很快就发现,那个米里迪塔人给我们的向导一些暗示。一会儿在左边,一会儿在右边折断了一个枝条,对着我们保持的方向。
  他们有约定,而且肯定认为,他们想出了一个聪明的主意。我本来是一句话也不说,就能利用我的观察结果的。可是,这个间谍心里会笑话我们。他甚至预料到这次袭击,我也要预报一下这次袭击。
  因此,在又一次出现这种标记的时候,我停了下来,对哈勒夫说:
  “哈勒夫,你看见这种折断的树枝吗?”
  “看见了,本尼西。”
  “会是谁折断的?”
  “野兽呗。”
  “这可能是只高大的野兽。我们必须注意它的足迹。”
  “草大概又竖起来了,足迹看不见了。”
  “如果是那样,从树枝折断时算起,应该过去好几个钟头了,而且断技也一定干了。可是,它还是新鲜的、潮湿的,所以它被折断最多不过一刻钟。”
  “那会是谁干的,与我们有何关系,本尼西?为什么你这样关心这个树枝?”
  “因为它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一个故事?本尼西,我知道,只有你懂得足迹。现在,那个米里迪塔人的足迹清楚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可是,我们跟这个树枝有什么关系呢?”
  裁缝勒着缰绳站在旁边,用一种貌似安静的表情看着我。但是,他的一个嘴角微微张开,向旁边拉,他脸上的这种罕见的表情流露出内心的讥讽。
  “你如果不知道这个树枝向我们讲述什么,我们的向导阿夫里特的目光也许比你敏锐。”我说。
  这个间谍马上表现出一种吃惊的脸色,并且回答说:
  “长官,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一个这样的树枝能讲述什么?”
  “很多。”
  “是的。它讲述人生的短暂。它昨天还是青枝绿叶,今天已经叶落枝枯。”
  “是的。它同时告诉我,我面临死亡。”
  “怎么回事?我不明白,长官。”
  “现在,我相信,是那个米里迪塔人把这根树枝折断的。”
  “为什么?”
  “别有用心。你注意到了其他被折断的树枝吗?”
  “没有,长官。”
  “这个是第十一枝,我注意到了。”
  “可这不说明什么。”
  “人们在走路的时候,骑马的时候,可能有一两次一边想问题,一边用手指折断一个小树枝。可是折断十一根,而且一个右,一个左,这就只能是有意的。”
  “愿闻其意。”
  “你只要稍加注意,就会明白。我们确实已经发现好几个这种标志。你会注意到,它们都是朝一个方向断裂的。”
  “那当然。一个与此有关的野兽是朝同一方向跑的。”
  “野兽是谈不上的。树枝断裂的高度,正好是一个骑马者伸手够得着的高度。野鹿,甚至鹿角,都达不到这种高度。此外,米里迪塔人的足迹总是左右指向灌木林,用的也是这种标志。”
  “可是,长官,你的目光这么锐利,就告诉我们,那人抱的是什么意图吧!”
  “你也许认识一个叫做苏耶夫的人?”
  这个顽固地自称可怜裁缝的侏儒,一定具有非凡的自我控制能力,因为他毫无表情地耸了耸肩膀。如果他不老是注视着我,他的目光没有一道阴影掠过,我会轻易地相信,是我弄错了。
  “苏耶夫?”他答道,“这个名字我听说过。但是我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
  “我想,你是这个地方的人,会认识我提到的这个人的。”
  “我不认识他。他是干什么的?”
  “舒特的一个党羽。他今天要把我们带到米里迪塔人的枪口上去。”
  “长官,你想干什么?”
  现在,他的脸色透露出他的内心世界了。如果不能说害怕的话,那也可以说是明显的忧虑。但是,他还能够坚持下去,一方面是我,一方面也是他的缘故。
  “我知道,”我接着说,“别人昨天就商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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