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塔之夜-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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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连同麻雀一起销毁了,难道还会有人证明是毒死的!”
“亚尼克的死将作证。”
“不会的!谁知道他吃的是什么?我说,我亲自吃了蛋糕,却没有事。”
“那些外国人今天晚上还要吃一顿饭?”
“我想是要吃的。我无论如何要请他们真正吃一顿晚饭,当然没有毒。我不能再冒一次放毒并确证有罪的风险。不能。应该好好地、丰盛地款待他们,就好像他们是我最亲爱的客人一样。”
“我认为你做得对。这种好客将迷惑我们的敌人,消除他们的疑虑。他们肯定会道高一尺,而我们则魔高一丈。让他们尽可能吃饱。你付出的,与你从我们弟兄们手里已经并且将继续得到的巨额利益,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巨额?看你说的,好像你们已经给了我百万家财似的。你们给我的好处是:很难对付我面临的危险,因为我属于你们的帮凶。”
“哎呀呀!”
“还是想想眼下的事情吧!如果我们把那些外国人杀死,那么,我就有事了。我的全部影响,不足以救我一命。你们倒是溜之大吉,不会让人家抓到。你们没有家,也没有不动产。如果我靠逃跑自救,那我就失去了我拥有的一切。”
“那么,我们放聪明些!”穆巴拉克喃喃地说,“不要留下仇人的蛛丝马迹。”
“我们要抓紧时间,在天亮前把所有的事情无声无息地做完,因为我们不能射击。”
接着是长时间的讨论,议题是如何做到用最佳方式,对我们进行偷袭、扼杀或击毙。最后,我们的敌人达成一致意见,用一张梯子从外面爬上塔楼,揭开楼梯间的通道门,小心翼翼地下到我们睡觉的底层。
“那些混蛋也许是醒着的。”巴鲁德插了一句。
“我看不会,”阿迦答道,“他们怎么是醒的?他们把门窗都挂起来了,而且无论如何不会想到,有人会从上面进入塔楼。他们会感到非常安全。此外,我们事先要弄确切,知道他们是否睡着。”
“用什么方法?”马纳赫打听。
“我们在窗子旁边偷听,”穆拉德解释说,“我坚信,他们会睡着的。在黑暗中,人是不容易醒的。”
“你不是给了他们一盏灯?”马纳赫询问。
“给是给了。不过,只有一点点油,到半夜一定会灭。”
这个老滑头没有料到,我们通过亚尼克加进了油。
“楼梯不会响?”马纳赫寻根究底。
“不会。楼梯是石头的。一部分可能有点松动,但肯定不会引起响声。”
“如果我们咕噜咕噜地从楼梯上摔下来,那就是干一件大傻事。”
“这个我们不怕。我们带一盏灯,先把楼梯照亮,再下楼。”
“便于那些坏蛋注意我们,是不是?”
“不是。楼有好几层,灯光不能从一层射到另一层。我们在到达底层之前,把灯放着。等那些外国人死了,再取不迟。”
“原来是这样,我满意了。尽管如此,事情并不是轻而易举的。我们的动作在黑暗中必须毫无声息。难啊!”
“我不担心,”穆拉德说,“我们一定要相互理解,角色分配恰当,每个人都明白自己怎么干。这样,一切就会井井有条。”
“你怎样理解角色?”
“我认为,我们每个人自报公议,说自己当什么角色,相互不妨碍。对付那个德国人,一定要两个人。”
“我们是要这么做,”山多尔说,“我们两兄弟负责他。”
“好!”阿迦表示同意。“现在,我们把我们中间最有力气的人找出来。一对一。根据阿拉扎兄弟的看法,哈耶达尔绝对是最强壮的。他可以把那个叫奥斯克的人包下来。”
“不,”巴鲁德反对,“我要求我一个人对付那个奥斯克。我是受他迫害的。如果他要找我报仇,他应该死在我的拳头下面。”
“找你报仇?为什么?”
“因为我不久前拐骗了他的女儿,把她当作奴隶卖掉了。卖给了谁,你们不要过问。”
“对这种玩笑,任何一个做父亲的当然都不会满意!”
“奥斯克从那时起一直在寻找我。他是黑山人。我们早年是好朋友。”
“是他侮辱了你,你为了报复,就把他的女儿偷走了?”
“他没有侮辱我。他的女儿谢尼察是个大美人。一个和我要好的弟兄看中了她,要娶她为妻。她拒绝了。于是,他来找我,给了我一个大数目。你们要是处在我的处境,会怎么做?”
“赚钱呗。”穆拉德笑了笑。
“非常正确!我抢她很容易,因为她信任我,把我当作她父亲的朋友。我把她交给那个外国人。那个人带她到了埃及,在那儿,她又很快被拐骗。”
“被谁?”
“这,我不告诉你们。那个人是罪魁祸首,也就是那个坏蛋,自称本尼西。”
“那个德国人?”
“是的。”
“安拉诅咒他!”
“但愿你的愿望今天就实现!那个激尼察爱上了伊斯坦布尔一个富有的批发商的儿子,他叫做伊斯拉,在埃及遇到那个德国人。德国人发现了谢尼察,就拐骗了她,把她交给了伊斯拉。伊斯拉带着她到伊斯坦布尔,娶她为妻。”
“我只想知道,那个德国人是怎样找到她的。”
“就因为有邪恶目光,”阿迦认为,“他看一切,发现一切。那个出钱买谢尼察又再次失去她的人没有想到报复?”
“他想报复,但是没有,因为魔鬼保护那个德国人。本尼西的一个随从后来甚至谋杀我的朋友。现在,他们与奥斯克跟随我。那个老黑山人除了找我报仇外,没有热切的愿望了。”
“不能让这个愿望实现!”
“我也是这么看的。因此,我把那个老头包下来。哈耶达尔可能要挑选那个叫奥马尔的人。”
这个米里迪塔人一直把胳膊交叉在胸前,一动也没动,蜷伏在自己的位子上。而现在,他做了一个否定的手势,平心静气地说:
“那个奥马尔今天与我无关。”
“无关?”阿迦吃了一惊,“你是不是看中了另外一个?是哈勒夫?我过去把你看成比你现在表现得更勇敢的人。”
“如果我现在对你们说,我不负责对付这些人中间的任何一个人的话,你也许会说,我没有勇气。”
米里迪塔人的这个声明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你是不是想说,你压根儿不打算参加反对我们敌人的战斗?”穆拉德·阿迦急切地问。
“是的。我是这么看的。”
“这可是对我们不忠。因此,我希望你只是开玩笑。”
“我说话非常严肃。”
出现了一阵寂静,所有的目光都询问式地盯着哈耶达尔呆板的表情。好不容易才由巴鲁德开口:
“如果你真这么认为,我们最好是根本没有认识你。不跟我们一起,就是反对我们。如果你的打算不改变,我们只好把你当做敌人。”
“我不是你们的敌人,”米里迪塔人回答说,“我不干扰你们的计划,但是也不参加。”
“今天早上你说的还不是这样。”
“从那时起,我的看法变了。”
“你不再把那些人当作我们的共同敌人?”
“还当作敌人,因为他们杀死了我的哥哥。但是,我与他们之间达成一个停火默契。”
“停火!你疯了!这与你到达时说的话怎么合拍?”
“我看不出有什么矛盾。”
“矛盾很大。早上,你与我们告别的时候,坚决要杀死那些外国人,至少是那个本尼西。后来,你到达的时候,报告我们,你的计划没有成功,我们已经失望。现在,你甚至通知我们,你与他们达成停火协议。我们不得不认为,他们是从你手里逃脱的。按照你现在的说法,你甚至与他们谈过话!”
“我是这样做了。”
“你真的签订了和约?”
“只是临时性的。”
哈耶达尔越是冷静,巴鲁德就越是激动。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哈耶达尔,严厉斥责他:
“这是不允许的!”
“为什么?谁反对?”
“我们,当然是我们!你是我们的盟友,未经我们同意,是无权这样做的,也是不允许这样做的。你的条约是废纸一张,因为是我们不在场的情况下签订的,甚至是反对我们的。亏你说得出口!”
米里迪塔人的眉毛皱起来了。他的目光闪耀着,不过还能保持镇静,仍然平心静气地说:
“那么,你是把自己当作对我发号施令的人?”
“是的。我们是盟友,我们中间任何人都不能违反另一个人的意愿。因此,我不得不告诉你,你非常欠考虑,做事轻率!”
“魔鬼!”哈耶达尔愤怒地吼叫,“你竟敢命令我,你,我根本不认识,我压根儿不知道有这个人,不知道这个人是何许人,来自何处,会在何处找到地狱的入口?只要你再讲一句冒犯的话,我的子弹就把你送进深处,即魔鬼的住处。我是一个米里迪塔人,阿尔瑙特最有名、最勇敢的部族成员。请不要让我对你不客气。你既然对我说了这样的话,你就把自己置于了坟墓的边缘。我只要轻轻一推,你就得掉进坟墓!”
“啊哈!我也不是吃素的!”巴鲁德狠狠地说,并把手放到手枪的扳机上。
“停!”这时,穆巴拉克大喝一声,“难道朋友之间因为不一致就自相残杀?巴鲁德,你为我们的事情尽心尽力,这很好。可是,你不能使用侮辱性的语言。坐下吧!哈耶达尔将告诉我们,他是用什么方式与这些人签订停火协议的。”
巴鲁德很不高兴地坐下来,米里迪塔人解释:
“我把我的斧头交给阿拉曼人了。”
“安拉!这可是一个神圣的习俗,任何人也不能取消这个协议。这个武器他保存多长时间?”
“直到他愿意还给我的时候。”
“这等于永久性协议!”
“只能随他,我无法反对。”
“我不想责备你,因为我还不了解你这样做的原因。与一个有血亲仇恨的人签订一个这样的和约,不会是没有非常充分理由的。你必然是对那个安拉所诅咒的异教徒很感激的。”
“我感谢他的一切,即生命。我的命当时在他手里,可是他没有要。”
“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米里迪塔人提供了一个关于他袭击失败的报告,讲述的事情非常真实,把我的所作所为作了恰当的曝光。讲述结束时,他说:
“你们看到,我并不是轻率从事的。‘宽容强于武器’。在那之前,我不相信这句谚语。可是现在,我完全同意这个看法。我的哥哥本人要对自己的死负责。如果我不顾这些对他进行报复,我作为一个血亲复仇者,就会与这个阿拉曼人敌对起来。为了救自己的命,他一定会要我的命。他并没有这样做。我落入了他手中,他却没有动我一根毫毛!‘血债要用血来还’,这是血亲复仇的法律。但是古兰经命令我们:‘惜心还惜心!’我听谁的?是先知的古兰经,还是罪人的只字片语?经书上难道没有记载:‘感恩者走向天国’吗?这个长官给予我最大的恩德。如果我再谋害他的生命,我就会把安拉的愤怒永远压在自己身上。因此,我把斧头给了他。如果我的手今后不再反对他,你们可不要以为,我对你们有敌意。你们愿意怎么干,还是怎么干!我不制止你们。但是你们也别要求我参与对恩人的谋杀!”
哈耶达尔严肃而又非常强调地讲完了这番话。他的话基本上达到了预期效果。其他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一言不发。大家都不能说他不对,不过对他们来说,对他的宽宏大度仍然是极不满意的。
“魔鬼完全把那个德国人缠住了!”穆巴拉克终于狂叫起来,“好像那个人要大获全胜,好处全占似的。我本来是信任你的,现在承认,你有一小点理由让他把你从良心上拖走。但是,你不能走得太远。如果说,那个异教徒送给了你一条命的话,那我理解为,你现在是羞于要他的命。可是,你为什么宽恕其他人呢?你没有什么感谢他们的。阿拉扎兄弟要了那个阿拉曼人。你本应该对付奥马尔。我看不出你不想这样做有任何理由。”
“我有充分的理由。那位长官所做的,并不是光靠他一个人,而是与他的陪同人员一致行动的结果。我不仅感谢他一个人,而且也感谢其他人。我尽管只对他一个人承担了义务,也不能去攻击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否则,我还是会给他造成痛苦。我们古老的习俗是不允许这样做的。我来,是为了向你们说明,你们的事情应与我区分开来。我已经决定不参加,就一定要无条件服从这个决定。”
“想想后果吧!”
“我没有什么要想的。”
“有的!你是不是认为,失去我们的友谊,是无所谓的?”
“难道这是一种威胁不成?如果是,你最好不要说出来。我已经把我的斧头即我的诺言交给了那个德国人,就得遵守!阻挡我,就是和我过不去。如果你们把与我的友谊变成了敌对关系,那就要以安拉的名义发誓。但不要以为我会怕你们。我打算走,而且将漠不关心,条件是,你们让我安静。这就是我要说的一切。我讲完了,可以走了。”
哈耶达尔蹲下来,把做大门的几捆谷草背开。其他的人看到,他是留不住了。因此,穆巴拉克说:
“你如果真的要走,就得以先知的胡须发誓,不接近那些外国人!”
米里迪塔人用愤怒的动作回答:
“这个要求是一种侮辱!我把话讲给你们听了,你们一定要相信。你难道不习惯遵守诺言?我可是发过誓的,因为我不想以非和平方式与你们告别。现在,你满意了吧?”
“满意。想想吧,你将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如果你想欺骗我们的话!我们不会让别人拿我们开玩笑!”
这句话是用一种向这个米里迪塔人的自豪感挑战的口气说出来的。哈耶达尔坚定地走到这个老头跟前,吼叫:
“你竟敢对我说这种话,你的全部所作所为,难道还不能证明你是个大骗子?你是谁?老穆巴拉克,圣人!这不是骗人吗?你也是个废物!你是从哪儿来的?真正的名字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说。你来到这个国家,像毒草一样坐在废墟上那堵倒塌的墙后,毒害着周围所有的生灵。我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罪人,但不能与你相提并论,决不需要让你来侮辱。你如果认为拥有令人恐惧的权力,那也只能欺侮胆小怕事的弱者。我们只要说一句话,你就会失败。这句话我永远不说,除非你逼我。切记!晚安!”
他扔掉谷草捆,爬出去了。穆拉德使了个眼色,胡穆姆小心翼翼地跟了出去。胡穆姆不久就回来报告,这个米里迪塔人确实走了。
“安拉夺走了他的理智!”巴鲁德说,“对他是不能指望了。”
“不能了,再也不能了。”穆巴拉克表示同意,“但是,他威胁我,并非毫无益处。我将努力防止他损害我们。”
“你想杀他?”马纳赫问。
“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我们又有了一个例子说明,把那个本尼西从世界上消除掉是多么必要。现在的问题是,谁来杀奥马尔。”
“我来。”所谓的裁缝苏耶夫说。
“好!”穆巴拉克回答,“还剩下一个矮个子哈勒夫。可惜我无能为力,因为我受了伤。”
“把他交给我,”马纳赫说,“熄灭他的生命之光,应该是我的一种快乐。他个子矮小,看起来弱,实际上不可轻视。这个诛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