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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窗下的粉红三角-第1章

小说: 窗下的粉红三角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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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ame : 海因茨·海格  Date : 27…05…2005 18:51  Line : 626  Read : 86  
  '2932' 铁窗下的粉红三角      
  糯米醋搬 



记实同志文学'《铁窗下的粉红三角》——BY:海因茨·海格 
家庭/初恋 
  1939年3月,22岁的我进入了维也纳的一家医学院念书。 
当时奥地利已经被第三帝国吞并,但我向来不关心政治,所以也没有 
参加任何纳粹学生组织。 
  我父亲任职于政府,官阶不高。他是位很严于律己的人,总是要 
求我们心平气和地看待一切。我母亲在我和三个妹妹的眼里,简直就 
是慈爱和善良的化身,我们与她无话不谈。虽然我父母都是虔诚的天 
主教徒,但他们从小教导我们要尊重别人,不管他们的肤色、信仰和 
观念是多么地不同。 
  自从16岁起,我就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只被同性吸引。我的同性 
恋倾向并没有让我觉得与女性讨厌与女性接近。我与某些女同学保持 
着很好的友谊,却始终无法象其他男同学那样想追她们。 
  几年来我一直把这种情感埋藏在心底,没有对其他人有过任何吐 
露,但这种隐瞒最终给我带来了太大的压力,于是我终于向母亲道出 
了心思,令我心慰的是,她的反应非常平静。 
  “我的孩子,”她对我说,“没有人能够让你在这方面脱胎换骨, 
所以你要珍惜生命。如果你只能从男人那里获得幸福,这丝毫没有说 
明你在哪一方面比别人差。找一个持久的伴侣,千万不要与坏人为伍。 
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你永远是我的孩子,永远可以回到我的怀抱。” 
  母亲的这番话使我如释重负。从那以后,我的心和她贴得更近了。 
  在大学里,我结识了一些同类的朋友。自从奥地利被并入德国后, 
一些第三帝国的学生也开始加入我们这个小圈子。这时我认识了大我 
两岁的福莱德。英俊健壮的他和我一见钟情,我们经常一起为将来作 
打算,希望能够两情相守,永不分离。 
  1939年的一个星期五下午,一个穿皮衣的人来到我家,要求 
我于两点钟去盖世太保总部回答一些问题。母亲似乎预料到了不祥, 
她在道别时紧紧地抱住我,反复说道:“你要小心,孩子,一定要小 
心!” 
  这一分别就是六年。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我父亲。后来我 
得知,我被捕后父亲多次向政府陈词请愿,要求把我释放,但总是遭 
到拒绝。他甚至因为我的入狱而被迫离休,最后终于积郁难平,于一 
九四二年自杀。他在临死前留下的便条上写道:“我再也不能忍受同 
事、邻居和其他认识的人的讥笑。请原谅我,愿上帝保佑我们的儿子!” 
  在盖世太保总部,我被带入一间审讯室,接受一位医生的盘问。 
经过一段短暂的沉默后,医生突然问我:“你是个同性恋者,承认吗?” 
  “不,我不是。”我感到震惊他竟然问出了这个最令我害怕的问 
题。 
  “别跟我装蒜,看看这个!”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 
“你认识他吧?你们在一起干过肮脏事,是吗?” 
  照片上是我和福莱德挽着肩。我觉得五雷轰顶,浑身颤抖,只知 
茫然地摇头。在此刻,我所珍视的与福莱德的亲情和我们对未来的幻 
想,在一片质问声中已完全化为乌有。 
  医生把照片翻过来,只见背面写着“以永恒的爱与最深的情── 
致我的朋友福莱德”,并有我的签名。这是我于1938年圣诞节给 
福莱德的。 
  “是你的手迹与签字吗?”医生问。 
  我点了点头,眼泪簌簌而下。 
  “在这里签个字吧。”医生递给我一张文书。待我签完了名,他 
对卫兵说:“把他带出去!” 
  我被带到了拘留所。当我要求给母亲打个电话时,卫兵说:“她 
很快就会知道你再也回不了家了。” 
  随后我被迫接受了一次裸体体检,以确保我没有带任何器械。为 
了以防我自杀,我的鞋带和皮带都被收走。 
  那一夜我被关入一间禁闭室里。当时里面已经关了两个人,其中 
一人是个抢劫犯,另一人因专门诱骗寡妇而被捕。他们问我是由于什 
么原因进来,我当然闭口不提,但幸灾乐祸的卫兵却将我被捕的原因 
和盘托出。 
  当这两位知道我是个同性恋者时,开始对我动手动脚,我对此愤 
然拒绝。他们气急败坏,于是骂出了各种难听的话,言下之意是:虽 
然他们有过不良行为,但起码还是“正常人”,我这种“畜生”根本 
不配与他们关在一起。他们虽然这么骂,在当天夜里却一起发生了关 
系,全然不顾我在场。 
  两个星期后我接受了审判,判决是“因触犯第175条而判监禁 
六个月”。福莱德的名字从来没有在审判中被提及,而只是以“另一 
位被告”而代之。由于他父亲在高层进行了运作,他被列为“神志不 
清”而免于审判。后来我又得之,福莱德的父亲为了不让我继续成为 
麻烦,通过内部作出决定,使我永陷牢狱。 
  我被关入维也纳监狱,并从事洗涤犯人的衣服的任务。在这期间 
我结识了很多被关押的犹太人和抵抗运动者。亲眼目睹他们的境遇, 
使我变得成熟,变得坚强,使我能够面对漫长的牢狱生涯。虽然我当 
时对他们所犯的“罪”不甚了之,但在我内心深处,我一直想问:我 
究竟犯了什么罪?难道爱上另一个男人就对社会有害吗?法律是人定 
的,但当那些人把我们这种爱斥为非法时,他们是不是为了压抑自己 
心头的这种欲望呢? 
  当我即将服满六个月的刑期时,我被转入了集中营。 
●萨克森豪森集中营 
  从监狱到集中营有着几天的路程。运送我们这些犯人的火车后面 
拖的是一节节狭小的车厢,与我同一车厢的是两名因犯了抢劫杀人罪 
而被逮捕的罪犯。他们对自己的犯罪历史津津乐道,但当得知我是因 
为触犯了第175条而被逮捕时,对我表示出极大的傲慢,因为在他 
们看来,虽然他们受到社会的谴责,但起码还属“正常”人。在运送 
的几天内,我每天在他们的拳脚相加之下,被迫对他们进行口淫。在 
他们看来,同性恋者只是一种性的动物,因此我肯定也从中得到了满 
足。他们全然不知,同性恋者也是具有丰富情感的人,我们的性爱也 
必须有感情的投入才能使自己得到满足。 
  到了集中营后,犯人因犯罪性质的不同而在囚服上佩戴不同颜色 
的倒三角图案:犹太人佩戴黄色三角,政治犯(主要是共产党人)佩 
戴红色三角,普通刑事犯佩戴绿色三角,耶和华的见证人(一个小型 
的基督教会)佩戴紫色三角,外籍民佩戴蓝色三角,吉普赛人佩戴棕 
色三角。同性恋囚犯佩戴粉红三角,而且图案比其他囚犯的大两至三 
厘米,使别人能够远远地认出。 
  在各类囚犯中,犹太人、吉普赛人和同性恋囚犯所受的欺压最为 
严重,因为这三类人往往被视为沾污了德意志血统。监狱管理除了党 
卫军外,最低等级的管头一般从犯人中抽出,但这个位置永远也轮不 
到犹太人或同性恋者。但即使在最低等级的囚犯中,同性恋囚犯仍然 
是被看成“残渣中的残渣”,因为在其他囚犯眼里,我们连起码的做 
人的权利都不配拥有。 
  抵达集中营时,卫兵用棍子赶打着我们到营房前的空地上,准备 
集合。我们立正后,卫兵开始点名。点到我的名字时,我应了声,并 
说明自己是因为触犯了第175条而被捕。卫兵一听说这个,就叫道: 
“你这个臭鸡奸犯,过来,你这个操屁股眼的!”后面的卫兵立刻就 
朝我狠踢了几脚,我身体不支,磕向站在前面的卫兵,但他马上朝我 
的脸左右开弓,我被击倒在地上。但我还是马上挣扎着站了起来,但 
前面那位卫兵急步过来,抬起膝盖朝我的阴部狠踢,我嘶叫着又倒在 
地上。 
  “快站起来,不然你会被打得粉碎的!”站在一边的一名管头说。 
  我的脸仍扭曲着,但还是站了起来。卫兵恶狠狠地看着我说:“ 
这是你的入场券,你这个维也纳的臭猪,这下你知道谁来管你啦。” 
  接下来是淋浴。当时是天寒地冻的一月份,但我们必须早早地脱 
光衣服,在外面站立了好长时间。卫兵来回巡视着我们,不时地用皮 
靴踩我们的脚,谁要是呻吟起来,他就用皮鞭柄狠捅。 
  我们终于进了浴室,淋浴完毕换上了囚服,然后被带到囚室。我 
们这侧的囚室关的都是同性恋囚犯,大约有250人。为了以防我们 
夜里互相亲热或者手淫,我们睡觉时必须开着灯,并穿着裤子,手也 
必须放在被子外面。卫兵总会来检查,谁要是违反规定,就会被带到 
门外,在头上浇上冷水,在冰冻中站立一个小时。很少有人能够熬过 
这种惩罚。 
  第二天的开场劳动在于“压压新来犯人的气”。开始时我们用推 
车把雪从街的左边扫运到右边,在下午再把雪从右边扫运到左边,纯 
粹是无用功。然而,为了惩罚我们这些同性恋者,卫兵想出了一个更 
绝的办法。 
  我们被迫把大衣反穿,使有纽扣的这边穿在身后。用手来铲起雪 
后,我们必须撂起穿在前面的大衣后部,用它来盛雪。这样我们把雪 
从街道的左边送到右边,再从右边送回到左边。我们的手都冻冰了, 
而且皮肤破裂后出了血。后来我从其他囚犯那里听说,他们曾在夏天 
被迫用同样的方法来盛沙子和土。 
●死亡之井 
  正式的劳动是采石。在冬天,我们必须忍受寒冷,夏天则必须忍 
受炎热。运石的推车在轨上急速运行,一不小心就会撞到人。由普通 
刑事犯担任的管头对我们更是皮鞭有加,因为卫兵要求他们对我们严 
加管束,不然他们自己也有麻烦。很多囚犯因体力不支而死亡;有的 
囚犯禁受不起恶劣的劳动条件和管头的虐待,故意让推车轧伤自己的 
手或脚,这样就可以被送入病区而免于劳作,但在病区里,他们又被 
迫成为医学试验的对象。 
  在我住的囚房里,大约有180名囚犯。他们当中有工人和店员, 
有商人和技匠,有音乐家和艺术家,也有教授和神职人员。在入狱以 
前,个个都是体面的公民,都只是因为他们喜欢同性而被捕。他们当 
中没有一个人骚扰过孩童和青少年(而普通刑事犯中则有这样的人)。 
我想问,同性恋者对社会究竟构成什么危害呢? 
  在囚犯中有一位25岁的年轻人,但卫兵的频繁虐待使人几乎看 
不清他原来长什么样。他既是犹太人,又是同性恋者,在粉红三角下 
又佩戴着黄色三角,组成了象征以色列的“大卫之星”。他的双重身 
份使他经受了双重折磨。他的父母在同意让纳粹“托管”财产后马上 
被灭掉,但他自己在瑞士和葡萄牙仍有大批财产。纳粹听说到这个后, 
对他更是“善待”。白天当苦力后,晚上他还被单独拉出,经受一番 
拳打脚踢,然后被浇上冷水,在寒冬中跪立在室外。纳粹希望这番折 
磨可以使他在有关文件上签字,这样他们就能够掠取到他在国外的资 
产。他也很明白纳粹的意图,坚持说他只能到了瑞士后才会签署有关 
文件。最后他终于被送走了,我希望他在瑞士的律师为他妥善安排了 
一切,虽然这种想法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1940年2月,一位来自苏台德的60岁的牧师被送入我们的 
囚房。当卫兵在浴里发现他遗忘的剃刀和削发时(削发为教士的礼仪 
之一)时,他惨遭了一番毒打。当次日早上他被送回囚房,我们看到 
他的头上已经破裂,脸色惨白。他坐在凳子上,默默地祷告:“人总 
是好的,因为他们是上帝创造的。” 
  管头肯定把他的这番祷告告诉了卫兵,因为过了一会,卫兵就冲 
了进来,对他又是一番拳打脚踢,并叫喊着:“我们让你祷告,你这 
个操屁股眼的!” 
  牧师一声不响地经受着这番拷打,几次昏死过去后马上被摇醒, 
重新接受打骂。最后卫兵终于打累了,骂着出了门。 
  我们把牧师抬到床上,他试图抬手致谢,但毫无力气,我们只是 
从他蠕动的双唇里依稀听出“谢谢”。 
  他躺在床上,挣开着双目,我凝视着他,犹如看到了上了刑架的 
耶稣。 
  第二天,我们必须抬着他接受立队检查。他对周围的一切已经表 
示不出一点知觉。 
  “你站不起来吗,你这个臭猪!”卫兵叫喊着,就冲过来试图开 
打。 
  这时发生了一个我至今仍无法搞明白的奇迹。本来阴沉的天空这 
时突然透出一丝阳光,而这丝阳光刚好照在牧师的脸上,使那张因久 
受折磨而变形的脸显出灿烂的金色。 
  在场的人一片寂静。卫兵本来已经举起的带着鞭子慢慢地放了下 
去,一言不发走到了我们队列的末尾。 
  牧师微微点了点头,用虚弱的声音说:“主,感谢你……看来我 
的时辰到了。” 
  晚上列队时,我们仍然抬着他,但这时他的呼吸已经停止。 
  四月的一天,我被点名份配到另一个采石场劳动。起初我感到非 
常兴奋,以为自己可以摆脱萨克森豪森集中营的艰苦环境,但一到新 
的采石场,我的兴奋感顿时消失。除了同样艰苦的劳动外,这里还是 
纳粹士兵练靶的场所。士兵们似乎更有兴趣把我们这些囚犯当靶子, 
尤其是犹太人和同性恋囚犯,那更是死有余辜。我们在来回运送土料 
时,总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成为枪弹的活靶子。我每天都看到几个 
同伴因为受枪击致死,受伤的则更多。 
  过了两天,一位由普通刑事犯担任的管头向我提出一项交易:如 
果我愿意做他的“床奴”,满足他的性欲,他就可以设法让我免受枪 
弹的袭击,并可以把轻松的活分配给我,另外还可以多给我食品。 
  我没多加思索就同意了这项交易。在这种危难万重的环境下,生 
存成了我的首要考虑。 
●弗罗森伯格集中营 
  不久我随同一百名囚犯被遣送到离捷克边境不远的弗罗森伯格集 
中营。那里的生活条件和劳动条件同萨克森豪森集中营一样艰苦。集 
中营里的管头都由普通刑事犯担任。一位管头瞄上了我,我从此成了 
他的“床奴”。我对别人闭口不谈这段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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