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命杀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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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尚未想出该如何处置这本小簿子。也许我该把它交给警方,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和你谈谈。如果你想在警方取得日记之前和我谈,就得照这信上的指示去做。
你必须在下周日下午三点十五分准时前来下面这个地址的二楼。不准带人来。我可以从窗口看见整条街,如果你带了其他人,他们是不能进来的。还有,除非在星期日下午三点十五分整准时前来,否则你也不可能进得了房子。
也许你会担心是个陷阱,这是必然的。不过我保证我会单独一人等着你,而且你应该记得,我既不高大也不强壮。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想想我可能会把证据交给警方,如果还要骗你,不是太愚蠢了?
如果你没有准时前来,我会直接去警察局,他们将在三点半钟拿到那本日记。如果是这样,你和马帝先生难保不遭到逮捕,到时候我会让马帝先生知道,你本来可以让他躲过牢狱之灾的。而你要做的只是过来和我谈谈。
马凯文
马凯文将信与附件寄了出去,同时到布雷克街的小商店中将自宅大门及房门的钥匙复制了一副。然后他来到莫塞街,上了阶梯进入警探组的办公室。
当他与梅德尼再度单独在小房间中见面后,凯文开口:“德尼老弟,我手上已经有具体的证据了。如果你愿意依照我的指示去做,你就可以逮到奥罗利,同时掌握住有力的犯罪证明,下星期日的下午。”他将复制的一副钥匙递给梅德尼。“下星期日下午三点十三分,到这个地方来。”他写下了自宅的地址,将纸片交给这位警探。“用那把较粗的钥匙打开大门,走上一段阶梯,然后找左手边前段的第一个房门,用细的那支开房门。你只要做这几件事就好了。可是如果你很珍惜你的警徽,以及可能的晋升机会,千万记得准时在三点三十分抵达,早一分钟不行,迟一分钟也不可以!”
梅德尼高声抗议。他逼着马凯文说出自己打算对奥罗利做什么事,警告他别去惹那条恶毒的响尾蛇。
凯文制止了他的叫嚷。“照我的方式做,”他厉声道。“否则咱们就不必谈了。”
这位温柔的弟兄还有另一个困难,那就是如何弄到枪。他对这种事懂得很有限,可是他知道他必须先有某种形式的“许可”才能购买武器。他想不出自己该向当局提出何种理由来申请枪械执照。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便是改用纪氏兄弟放在熟食店后边房间枪柜里的打猎用来福枪。但如何取得那支长枪,给了他一个道德上的难题。马凯文一向对是非善恶都能正确地判断分辨。然而如何在两件罪恶的行为中取舍,是完全不同的事。最后,他认为说谎至少比偷窃好些。在一个早晨,其他兄弟尚未抵达店铺之前,凯文来到了杰莫的面前。他评估的结果,杰莫应是最容易相信别人的一个。
“杰莫先生,”他开口,这才知道自己的声调是多么不自然。
“有个朋友约我下周日一齐去林子里打猎。我在想,不知道能不能向您借一支来福枪?”
杰莫并不是个轻易受骗的人。他瞅着凯文,捻着自己的八字胡道:“你?打猎?那就奇了。我记得当年你爸爸想教你有关枪的事,你甚至不肯拿玩具枪指着小白兔。我想你真正算计的该不只是兔子或松鼠之类的小把戏吧,我不能答应你。”老头儿愤愤地捻着他的八字胡。“何况,”他补了一句。“你也没有打猎的许可证。”
那天午后,杰莫将他的店员拉到一旁。“我不是有意那么无礼的,”他接着道。“听我的劝,因为我已经老了,而且又认识你父亲。让你的灵魂平静下来吧,你不是个暴力的典型,把惩奸锄恶的工作交给上帝和警察吧。”
原来,纪氏兄弟也知道了他妹妹及奥罗利的事。每个人都知道——似乎除了马凯文以外大家都晓得。他一向太沉迷于修道院庭园里的花朵中了。
事到如今,他被迫犯下两项罪状。他已经说谎了,现在他还得偷窃。
那个星期五,寄出信之后两天,凯文望出窗外,见到两个男子正在看着他的住所。他们的外套有着可笑的夸大垫肩,而他们头上则戴着显然过大的呢帽。那部黑色的大礼车却没有出现,也没有见到奥罗利。两个神情木然的男子走过对街,进入了街角的酒馆。不多时二人又出了酒馆,进入纪氏熟食店。显然酒保告诉了他们到哪儿找凯文。他们迳自朝他走来。凯文正在做一个“英雄”三明治——一条意大利面包从中间切开,塞进腌肉与乳酪。
二人见到矮小瘦弱的马凯文,不禁对看了一眼,几乎要大笑起来。凯文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只是以询问的眼光看着两名大汉,仿佛这辈子从来未见过二人的模样。
“我也要来一份那个东西。”第一个汉子指着那胀鼓鼓的三明治道。
“两份!”第二个人说。
凯文依指示做了三明治,然后问道:“加芥末吗?”
“好的,芥末,”那个面无表情的大汉回答。
“我也要。”另一个说。
“还要一瓶汽水。”一个说。
“两瓶!”另一个接着说。
纪家三兄弟都不在店里,凯文在柜台上开了汽水。一个大汉掏出了弹簧刀,啪的一声打开了它,瞅着凯文,切开了他的三明治。“你就是马凯文?”
“是的。”凯文回答。
大汉又说道:“星期日下午三点十五分,你会有个访客。对他礼貌些,把他要的东西给他。我们会在外边。”
那个大汉将弹簧刀搁在柜台上。两个人吃完三明治,喝掉了瓶中的汽水。他们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马凯文的脸。吃毕,一个汉子将钱放在柜台上。那个人收起了弹簧刀,在柜台上扔下五毛钱的小费。
“对那人礼貌些,别忘了。”他又重复一句。
二人头也不回地离去。
那一天及星期六,马凯文再也没有见到这两名保镖。
凯文选定执行他所谓“恶魔的工作”的那天是个阳光普照的安息日。布雷克街上到处都是衣着华丽,手持红白玫瑰的年轻女孩。在接受生平第一次圣餐后,每个人眼中闪着愉悦的光辉。
中午时分,凯文来到了熟食店,用他的钥匙开启了大门。他对街上的行人点头招呼。大家知道这个年轻人在店里工作——他们对他在休息日进入店铺不会起疑。凯文迅速来到了后边,点亮昏暗的灯泡。他从店里的橱子中找出一支螺丝起子。枪柜的门是用两个各自以螺丝钉固定在墙上及柜门上的铁环,加上一个锁头而封起的。不到五分钟光景,凯文已卸下一个铁环,枪柜的门应声打开。虽然从未扣过板机,马凯文对枪械还懂一点常识。他那希望培养儿子打猎兴趣的父亲常叫凯文清理他的来福枪。凯文最喜欢马林牌长枪那种沉甸甸却具良好平衡感的特性。他取出那支枪,上了适当的弹药。他并不觉得太愧疚。他知道事情结束后,这支枪会物归原主。当然啦,弹药是没办法归还的了,他只拿了一发子弹,因为他只需要这么多。
凯文取出妹妹的日记,将它放在枪柜里刚刚腾出的空位上。
那是个颇安全的藏匿所在。
他自店里的卷筒上撕下了一长条包肉类的纸张,将长枪用不规则的掩饰手法包了起来,然后套上几条橡皮筋。接着他将铁环重新装回去,然后把包裹夹在腋下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凯文拆开包装纸,取出长枪。他将上了膛的来福枪倚在窗户上,藏在窗帘后边。接着他取过一本圣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半。
三点过了十分,凯文看着桌上那只滴答作响的闹钟。他将圣经合起放在腿上,微微起身望出窗外。一部黑色的大礼车正向他的住所驶来,那部车缓缓地在他的窗下经过。他看见一张模糊的脸正抵在车窗上往楼上瞧。
车子驶到街角,转入了一个停车的空间。三个大汉下了车,其中一个是奥罗利,另外二个穿着垫肩的外衣,头戴过大的呢帽。凯文露出微笑。罗利毕竟不敢单独赴约。“我们就在外边。”
他记得其中一名保镖说过。现在那二人似乎正在与罗利争执,最后,其中一人回到了车上,另一人沿着街道走到纪氏熟食店,选了一个观望的位置。奥罗利穿过街心走了过来。当他抵达那幢房子时,查看了一下门牌号码。凯文房内的电铃响起。时间正好是三点十五分。凯文将圣经放在桌上,按下电钮开启了楼下的大门。他看了外边一眼,以确定只有奥罗利一人进门来。然后他轻轻开启了自己的房门,让它微微掩着。接着他回到椅子上坐下。
透过窗帘他可以摸到那把长枪。楼梯随着奥罗利的体重而呻吟着。
不多时房门传来轻叩声。
“进来啊,罗利。我一个人在这儿。”
奥罗利巨大的身形出现在门框中,那对狡猾而谨慎的眼睛窥伺着房内的各个角落。他只跨了三大步便来到凯文所坐的椅子前方。他粗鲁地攫住了凯文的胁下,然后把他举了起来。一句话也不说,他首先仔细搜过凯文的每一个口袋。他将凯文推回椅子上,一把扯开衣柜的门,向里头张望。他甚至检查了床底下,最后他终于满意了。他以猜疑的神情看着凯文,挤出一阵短暂而令人不自在的笑声,在椅子的前缘坐了下来,然后说道:“日记呢?
你想怎么办?”
“日记不在这儿,”凯文回答。“它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你有一个办法可以阻止我将它交给警方。咱们话先讲清楚,罗利。小时候你曾经为了逼我说出一个我不愿说的字而揍我,这招现在已行不通了。我知道你的爪牙就在外边。不用想绑架我——布雷克街是条热闹的街道,你绝对没有办法将我抓上那部大车子的。”
“你要多少钱?”罗利问。“慢着,先让我提醒你一件事,那本日记值不了好多钱的。它甚至不很值钱,因为你妹妹是个吸毒的婊子。陪审团和法官是不会相信一个吸毒的婊子所写的东西的,只不过那些记录将会给马帝先生惹来一些麻烦,马帝先生不喜欢有麻烦,他愿意付一点钱省去不必要的困扰。”
马凯文瞥了闹钟一眼。三点二十三分,还要再等七分钟。也许他估算错误,也许他应该只留十分钟,而不是十五分钟。他假装思索着该开口要多大的数目。那个闹钟大声地响着滴答声,奈何却是那么的缓慢。
终于,他开口:“我要的不是钱,罗利。我立过耶稣会的贫穷誓约。我只想证明一个理论。你知道我们耶稣会的弟兄最擅长证明理论的。”
闹钟继续走着。三点二十五分。还有五分钟。
“废话少说!”罗利冒火了。“你到底想证明啥?”
“我一直认为你是个胆小鬼,罗利。我想证明这个想法。”
奥罗利的脸涨得通红。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那个瘦弱却平静的男子跨出一大步。马凯文丝毫没有动。但他的手上忽然多了一支来福枪,那支长枪不偏不倚地指着奥罗利。
三点二十六分。
“别再靠近我了,罗利,”马凯文警告道。“这把枪已经上膛了。坐下来!”
罗利坐了下来。 “你这个言而无信的鼠辈。”他说。
马凯文道:“不,罗利。你会有机会的,就像我承诺的一样。我认为你是个胆小鬼。我不认为你有那种胆量去杀人。我要证明你没那个胆子。”
三点二十七分。
马凯文瞥了窗外一眼。那部黑色大礼车依旧停在街尾,那个神情木然的汉子依然动也不动地站在对街的人行道上。然后他看见梅德尼朝屋子走来,他正以一种出奇缓慢的步伐走起来。
“再过一分钟,我会走出这个房间,罗利”马凯文道。“我要去取那本日记,然后直接去报警。你只有一个法子可以阻止我,你必须杀了我。”
“你疯了,”罗利回答,“听着,我可以付钱给你,懂吗?我可以付一大笔钱。你可以把它捐给教堂。”
梅德尼已经来到了大门口,他正拿着一张纸片确认地址。他走上了阶梯。马凯文站了起来。他穿过房间,站到门边。在楼下,他听见楼梯响。他将来福枪扔在奥罗利的腿上。“已经上了保险的。拨开那个小按钮,可以解除保险。我要走了,罗利。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他的手放到了门把上。“现在就开枪吧,罗利。要不然,我这就去报警。你最好一枪杀了我——否则我会告诉他们到哪儿去找那本日记。”
罗利举起了长枪,脸上一片惊讶的神色。
一名男子正小心翼翼地穿过走廊。
“再见了,罗利。”马凯文说罢转动了门把。
小房间里忽然充斥着一声巨响。
马凯文瘫跌在地板上。
这位最温柔的弟兄只活了六十秒钟。但那已足够了。
他活了足够的时间看见梅德尼手持左轮枪冲了进来。他活了够长的时间听到那支没有子弹的来福枪扳机又响了一声,听见那长枪掉在了地上,更听见罗利的猪叫:“别开枪!别开枪,警官大人!”
他活了足够的时间确定奥罗利必定会被处死在电椅上,因为他谋杀了马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