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地心世界猎奇记 [苏] b·a·奥勃鲁契夫-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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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沿着冰群脚下的哪一边走呢?从右边绕还是从左边?”鲍罗沃依问道。
“从左边走吧,也许会碰到一个地方,让我们不费大劲儿早早到达对面的山坡。”
这个意见被采纳了,向左,也就是根据风向往西走,罗盘还是象先前那样不能平稳地指向北方。左面是一片雪原,稍微能看出来有一点点坡度;右面,高高地堆着许多冰堆和冰崖。乌云低低地遮住了天空,甚至遮住了高高的大冰堆的冰顶。快到中午了,发现一个地方的冰堆较低,有些地方还可以看到一些空隙。杂乱的冰群中有通道可行。他们在这里设立了第四个仓库。而鲍罗沃依和马克舍耶夫轻装前进到冰带腹地去探探路。将近傍晚,他俩回来了,说是冰带宽度大约有几十公里,尽管有一定的困难,但是可以过得去。过了冰带就是一条平坦的上坡路通向另一边的斜坡。
越过冰带用了两天的艰苦劳动。还要常常从乱冰堆中开一条路出来。人和狗都竭尽全力把雪橇一个个拖过去。
他们宿夜时没搭帐篷,而是栖息在一块高大垂直的冰块后面避着风;那些狗则躲进冰块之间的裂缝和冰窟里。尽管狂风呼啸,但是经过了艰苦劳动的探险家和狗都睡得很香。
第二天,他们到达了冰障的另一面。夜间宿营时,鲍罗沃依点起了沸点测高表的酒精灯。他深信,测高表指示的度数应该是和冰带以前一样,也就是海平面以下九百米。可是当他把温度表插进沸点测高表的玻璃管里的时候,水银柱上升到一百零五度,继而上升到一百一十度,而且在继续上升。
“快停下,快停下!”鲍罗沃依喊了起来。“你想千什么!想把玻璃管炸坏吗?……”
“怎么啦?怎么回事?”人们都在问。
大家跳了起来,围在那个旅行箱上的仪器周围。
“真是一件从来没看见过也没听说过的怪事!”鲍罗沃依大声叫喊着,激动地停顿了一会儿,“在这倒霉的地方,水的沸点是一百二十度。”
“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说,我们顺着冰带下到一个什么无底洞里来了。现在我简直闹不清楚水的这个沸点相当于海平面以下多少千米。请等一等,我去查一查表。”
他坐到自己的睡袋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测定高度的手册,翻看着表格,一面在地上算着什么。这时,伙伴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到仪器旁边,想证实一下,温度表是不是真的指着一百二十度。
亮晶晶的水银柱正停在这个度数上,千真万确。
沸点测高表里轻轻地沸腾着,打破了人们受惊后的沉寂。鲍罗沃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用庄严的语气说了下面的话:“据初步计算,沸点温度一百二十度相当于负高度五千七百二十米。”
“不可能!你没算错吧?”有的人在说。
“那你们自己来查吧!把这表给你们。当然,里边没有这个沸点温度的数字资料,除非是在实验室里,从来也没有人看见过,所以,算出来的,只能是个近似值。”
卡什坦诺夫复核了计算结果说:“完全正确。我们这两天翻过很多冰堆,走了大约十到十二公里的路,下到四千九百米的地方来了。”
“可我们没觉得斜坡这么大?”
“从勃朗峰上下来了,可一点都不知道!这真没法让人相信!”
“莫明其妙!只好认为这个冰带是悬崖峭壁上的一个冰瀑,是从一个火山口一直通到这个大火山口。”
“现在我们只好从这个地方走到另外一边的冰瀑上去。”
“我不明白,这种象幕布似的浓雾,这种一连几天刮个不停的南风是怎么回事,”鲍罗沃依说。
不过关于第二冰带的推测没有得到证实。第二天走的是雪原上微微有点儿上坡的路。因为是上坡,再加上天气暖和,走起来就更难了。温度表的度数稍高于零度。雪就变得湿乎乎的粘在雪橇的滑铁板上。狗只能拉着雪橇一点儿一点儿地走,傍晚以前才勉勉强强走了二十五公里。毫无疑问,是上坡。鲍罗沃依把沸点测高表安放妥当,相信表上显示的地势比前一天夜里的地势高。
可是水老也烧不开,终于冒了热气了,鲍罗沃依把温度表插进去。不一会儿,传来了他的喊声:“天晓得这是怎么回事!这……这……”他恶狠狠地骂起来。
“怎么啦,怎么回事?温度表爆炸了吗?”大家这样问。
“我自己要爆炸了,我要疯啦!这个鬼地方。”气象学家发狂地喊叫着,“你们自己来看看,究竟是谁疯了,是我还是温度表?”
大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沸点测高表跟前。水银柱指在一百二十五度上。
“今天我们走的是上坡路还是下坡路?”鲍罗沃依问,声音有点儿发抖。
“当然是上坡路啰!整整一天都是上坡!没错!”
“可是水的沸点比昨天高五度!这就是说,我们今天走的不是上坡路,而是往下走了一千四百三十米左右。”
“那么,我们现在是在海平面以下七千一百五十米的地方,”
马克舍耶夫很快就算出了这个数字。
“简直荒谬极了,”帕波奇金笑着说。
“要说这条冰路向下的斜坡陡得厉害,那还说得过去,”卡什坦诺夫补充道。“可是我们走的明明是上坡路嘛,怎么能相信是往下走了一公里半呢,这种想法简直是反常。”
“除非我们都得了精神病,我才会同意!”鲍罗沃依忧郁地回答。
这时,出去喂狗的格罗麦科和伊戈尔金都回到帐篷里来了。
格罗麦科说:“还有一件怪事呢!今天比昨天亮堂多啦!”
“而且昨天也比冰墙那一边亮得多。”马克舍耶夫补充道。
“完全正确!”气象学家证明说。“最黑的一夜是在冰墙的那一边,就象彼得堡的白夜一样。我们原来认为处在盆地的底部,所以光线暗淡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极地的阳光不可能照到这么深的地方来。”
“不过现在我们往下走得比原来设想的要深多了,可是夜里倒反而亮多了!”
大家对这些互相矛盾的现象,又谈论了很久,直到睡着了,也还是莫名其妙。第二天早上,鲍罗沃依为了去观察天气,照例第一个钻出了帐篷。
风仍然和往日一样由南边刮来,携带着低低的灰色的乌云,几百米外什么也看不清。温度表指着零下一度,雪还在飞舞。
“今天要测定一下,我们是上坡,还是下坡,”马克舍耶夫建议道。“我们带来的仪器里有轻便水平仪和标杆。”
茫茫雪原上薄薄地结了一层冰,走起来轻快些了。路上的坡度不大,不过毫无疑问是上坡,这一天还做了几次水平测量。他们亲眼看见是上坡,狗的脚步也证实了这一点。
整整一天,才走了二十三公里,因为做水平测量占去了很多时间。
帐篷刚刚搭好,鲍罗沃依就取出了仪器;水的沸点是一百二十八度。
鲍罗沃依大声骂了一句,还啐了一口吐沫。
“唯一的解释是地球表面上的物理定律,在这里是不适用的,需要制定新的定律。”卡什坦诺夫说。
“说说容易,”鲍罗沃依气愤地说。“一时半会儿可研究不出来!那些定律是上百个科学家研究了几十年的。可在这里,毫无用处,我们好象是在另一个星球上似的。我实在没法干了,打算退休了!”
大家都让气象学家找到的这个出路逗乐了,他一边照样在做他的计算,一边说,白天走的是上坡路,不是下坡路,走了八百六十米,也就是说,现在是在海平面以下九千米。
“我查了物理指南,”卡什坦诺夫说。“两个大气压时,水的沸点是一百二十度,三个大气压时,水的沸点是一百三十四度。
我们现在经受的压力大约是两个半大气压。
“懂了,在这样的压力下,一个人就会感到很不舒服、头晕,”鲍罗沃依不高兴地说。
其他人也说,从在冰障上过夜的时候,自我感觉就开始不好,胸闷、头重、行动迟缓、睡眠不安、还做恶梦。
“狗的感觉也不好,”伊戈尔金说。“尽管坡度不很陡,可是狗体力减弱了,走得慢多了。我还以为它们累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真有意思,大家都摸摸脉吧。”格罗麦科建议道,“你的正常脉搏是多少,伊凡·安德烈耶维奇?”
“七十二跳,”鲍罗沃依一边把手伸给医生,一边回答。
“噢,现在只有四十四跳!差多啦。在这样的压力下,心脏的活动减缓了,从自我感觉上也能反映出来。”
“怎么办呢,如果继续往下走,那心脏就会完全停止跳动了吧?”马克舍耶夫问。
“我们不至于往下走到地心去吧!”格罗麦科笑着说。
“为什么不呢?”鲍罗沃依埋怨说。“这奇奇怪怪的漏斗也许会把我们带到地球的中心去。现在我相信什么事情都会有,如果我们从这个漏斗的另一头走出来,发现是置身于南极的冰群之中,我甚至也不会大惊小怪。”
“对不起,这是无稽之谈!”卡什坦诺夫说。“没有任何一个洞可以穿过地球,也没有任何一个漏斗可以通到地心。这是和地球物理学和地质学的一切原理相抵触的。”
“啊,原来如此。那么,对我们看到的这些违反气象学定律的事实都想得通吗?等着瞧吧,你那些地质学上的定律更是要颠倒过来看了。”
卡什坦诺夫笑了。
“说到气象学,伊凡·安德烈耶维奇,那可是一门根基不牢靠的科学,”他打趣说。“它是和变化无常的大气环境打交道的,是和气旋、反气旋打交道的,这些现象的成因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而地质学可是建立在坚实的基础上的——是建立在坚硬的地壳上的。”
“什么坚实的基础!”鲍罗沃依沉不住气了。“大地震不来,还算得上是坚实,要是大地震一来,那么一下子,我看哪个地质学家的脑袋都可能搬家,说不定还更糟!”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而且,”气象学家继续挖苦说,“你知道的只是地球外壳两三公里深的情况,可你却要判断地球内部的状态!至于地球内部的性质的假说那可真是众说纷云喽,有人说地核是固体的,有人说是液体的,还有人说是气体的。看你怎么搞得清楚!”
“将来会搞清楚。每一种假说,如果具有一定的根据,就是向真理的认识迈进了一步。至于地球内部的状态,你的看法是不正确的。目前地震学,这门研究地震的科学,提供了许多新的方法,使我更多地了解地核的状态。
“现在我们感兴趣的是明天将会是什么情况,”他结束自己的讲话时说。“现在我们每天都可以遇到许多现象,第一眼看上去似乎不能理解,可是仔细观察以后,你就会看到它们前因后果都是互相关联的。”
第二天,仍是微微向上倾斜的茫茫雪原,不过坡度更小了。
风还是从南方来的,乌云低沉沉的,在地面一团团地翻滚着,挡住了视线。中午时分,雪原上的坡度已经看不出来了,傍晚又成了下坡了——狗跑得快起来,人们穿着滑雪板勉强赶得上它们。
气温略低于零度,路也好走了。突然,走在最前头的鲍罗沃依挥着手嚷道:“站住!等一等!我担心我们迷路了。”
大家向他跑拢来。他双手捧着一个罗盘,牢牢地看着罗盘上的指针。 ’“怎么回事?”卡什坦诺夫问。
“我们现在不是往北走,而是往南走,回到冰带去了。请看,指针的北头不是指着我们前进的方向,而是指着后面。”
“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一点的?”
“就是刚才,自从罗盘开始失灵,我就不再相信它了,而是靠着一个劲儿地从南边刮过来的风送着这支队伍前进。可是有一点使我感到不安:斜坡又转向下了。而我们还没能走出深坑。因此,我取出罗盘,发现它已不再失灵,指针指着南方,而不是北方。”
“不过风仍然是从我们背后刮过来的呀!”
“风向可能是在夜间改变的。”
“不,”马克舍耶夫声明说,“风向没变。我们搭帐篷,门总是背风的,也就是朝北的,这样可以不被风吹开。我记得很清楚,今早我们的帐篷还是背风的。”
这么说,风向是今天白天逐渐变过来的,我们绕了个半圆形,又走上了回头路。”
“也许是罗盘不知怎么完全磁化了!”
“要是有太阳或是有星星,也好让我们辨别辨别方向,”鲍罗沃依抱怨说。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停下来宿营,同时验证一下。我们可以拿着罗盘往回走几公里,雪地上我们的足迹很清楚。”卡什坦诺夫说。“如果我们是在绕圈子,那很快就可以发现。”
帐篷搭好后,马克舍耶夫和格罗麦科沿着原来的足迹往回跑去。鲍罗沃依煮沸了沸点测高仪,它的度数几乎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很明显,上午走过的上坡不大与下午的下坡互相抵消了。
两小时以后,两位踏着脚印勘查的人回来了,他们追踪观察了十公里。这段路是直的。因此,他们感到风比指南针更加可信,应该继续顺风而行。
这一天,晚上同样没有出现黑夜:暗谈的光线仍然从铺天盖地的乌云背后照射出来。
第二天下坡更加明显了,气温略高于零度。雪松软了。一路上尽管是下坡,却更难走了。下午出现了小水洼和小溪。溪水在凹凸不平的冰雪上弯弯曲曲地流着,最后消失在塞满雪花的冰缝中。宿营时,只得选一小块较高的空地设置帐篷,周围挖了沟,让融化的雪水流出去。
鲍罗沃依安置好沸点测高仪以后,认为度数一定高于前一天晚上。因为一整天都走的是下坡路,都是朝着这个神秘的凹地底下走的。然而温度表却指在一百二十六度上,地势的负高度没有因为他们走的是下坡路而增加,相反却减少了五百七十米。把个气象学家搞得束手无策,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
“又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又是件新鲜事!今天早晨我们决定不再相信罗盘针了;现在又不能不给沸点测高仪划上一个问号啦!”
探险家们再次聚拢到这个不准确的仪器的周围,检查了它指示的度数,一次又一次地把水烧开。得到的结果仍然和先前一样。
尽管很明显是下坡路,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因为,小溪也是朝同一个方向流,大气压没有增加,而是减少了。相反的是,前几天,上坡时,气压不是降低,而是升高了。看来,好几代物理学家根据他们对地球表面进行观察得出的物理学上的定律,在这重完全不适用了,或者必须作另外的解释。无法解释的现象越来越多了。
大家很感兴趣,劲头十足。可是谁都不懂,也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只希望不久的将来能找到一把钥匙,解开这个谜。
“这那里是什么雪原!”帕波奇金说。“自从过了俄罗斯岭,在隘口碰上一群麝牛以后,我和米哈依尔·伊格纳季耶维奇就希望能在以后的几天里猎获一些有科学价值的东西。可是从那天起,我们走了快十二天了,赶了二百五十多公里的路……除了雪和冰,一点儿东西都没看见。”
“就连这位在采集标本方面收获最大的彼得·伊凡诺维奇,现在也没有采到什么东西,”格罗麦科又补充了一句。
“只有伊凡·安德烈耶维奇一个人还在忙着采集吧!”马克舍耶夫笑着说。
“我?这些时候我采到什么啦?”鲍罗沃依惊奇地问。
“采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