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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哈利·波特与凤凰社-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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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抓住哈利的肩膀,免得他们被一群显然只想挤进旁边那家电器店的购物者冲散。
  “到了。”过了一会儿穆迪说。
  面前是一座老式的红砖百货商店,叫做淘淘有限公司,看上去衰败冷清,橱窗里只有几个破裂的假人,歪戴着假发,姿态各异,穿的是至少十年以前的服装。积满灰尘的门上都挂着“停业装修”的大牌子。哈利听到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高个子女人对同伴说:“这个地方从来没有开张过……”
  “这儿,”唐克斯招手把他们领到一个橱窗前,里面只有一个特别丑的女假人,假睫毛都要掉了,穿着绿色尼龙裙。“都准备好了吗?”
  大家点点头,向她靠拢过去。穆迪又在哈利后背上推了一把,让他往前去。唐克斯凑近橱窗,抬头望着那个丑陋的假人,呼出的气模糊了玻璃,“你好……我们来看亚瑟·韦斯莱。”
  一刹那间,哈利觉得唐克斯很滑稽,隔着玻璃用这么小的声音说话,街上人来人往,汽车声那么响,假人怎么听得见呢。然后他想起假人本来就听不见。但他随即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只见假人微微点一下头,招了招连在一起的手指。唐克斯抓住金妮和韦斯莱夫人的胳膊,径直穿过玻璃消失了。
  弗雷德、乔治和罗恩也走了进去。哈利看看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谁也没工夫瞥一眼淘淘公司这样难看的橱窗,也没人注意到六个人刚刚在他面前融入了空气中。
  “走吧。”穆迪粗声说着又捅了哈利一下。他俩一起走上前,好像穿过了一层凉水,却暖和干燥地从对面出来了。
  丑陋的假人和她站的地方都无影无踪了。他们好像来到了一个拥挤的候诊室,一排排男女巫师坐在摇摇晃晃的木椅上,有的看上去很正常,在读过期的《女巫周刊》,另一些则有可怕的畸形,如长着象鼻子或胸口多生出了一只手。室内比街上安静不到哪儿去,因为有许多病人发出非常奇怪的声音。前排中间一个满头大汗的女巫使劲扇着一份《预言家日报》,不断发出尖锐的汽笛声,口吐蒸气。角落里一个邋遢的男巫一动就像钟那样当当响,每响一声他的脑袋就可怕地摆动起来,他只好抓住耳朵把它稳住。
  穿绿袍的男女巫师在候诊者中走来走去,询问情况,在乌姆里奇那样的写字板上作记录。哈利注意到他们胸口绣的徽章:一根魔杖与骨头组成的十字。
  “他们是医生吗?”他小声问罗恩。
  “医生?”罗恩好像很吃惊,“那些把人切开的麻瓜疯子?不是,他们是治疗师。”
  “这边!”韦斯莱夫人在角落里的男巫刚发出的一阵当当声中喊道。他们跟她排到队伍里,一个胖胖的金发女巫坐在标有“问讯处”字样的桌子前,她身后的墙上贴满通知和招贴,如干净坩埚防止魔药变毒药,解药不可乱用,要由合格治疗师认可。
  还有一个垂着长长银发卷的女巫的大肖像,上面注明:
            戴丽丝·德文特
         圣芒戈治疗师(1722-1741)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1741-1768)
  戴丽丝在仔细打量着哈利等人,好像在点人数,遇到哈利的目光时,她微微眨了眨眼,从侧面走出画框消失了。
  队伍前头一个年轻男巫在跳着一种奇异的快步舞,一边喊痛一边试图向桌后的女巫解释他的困境。
  “是——嗷——我哥哥给我的鞋子——哎哟——它在咬我的——嗷——脚——看看,上面一定有——啊——魔咒,我——啊——脱不下来——”他轮流跳着两只脚,好像在热炭上跳舞。
  “鞋子没妨碍你阅读吧?”金发女巫不耐烦地指着桌子左边的大牌子说,“你得去五楼的魔咒伤害科,指示牌上写着呢。下一个!”
  那男巫一跳一拐地让到一边,哈利等人往前挪了几步。哈利读着指示牌:

  器物事故科…………………………………………一楼
  (蜡塌爆炸、魔杖走火、扫帚碰撞等)
  生物伤害科…………………………………………二楼
  (哲咬、灼伤、嵌刺等)
  奇异病菌感染科……………………………………三楼
  (龙痘疮、消失症、淋巴真菌炎等传染病)
  药剂和植物中毒科…………………………………四楼
  (皮疹、反胃、大笑不止等)
  魔咒伤害科…………………………………………五楼
  (去不掉的魔咒、用错的魔咒等)
  茶室和商店…………………………………………六楼
  如果不知去哪一科,不能正常说话,或不记得为何事而来,我们的接待员愿意帮忙。

  一个老态龙钟、带着喇叭形助听器的男巫慢慢蹭到前面:“我来看望布罗德里克·博德!”他带着哮喘声说。
  “四十九病房,但恐怕你是在浪费时间,”女巫随口答道,“他完全糊涂了,还当自己是茶壶呢……下一个!”
  一个脸色疲惫的男巫紧紧抓着小女儿的脚脖子,她那件连裤衫背部长出来的一对大羽毛翅膀在他脑袋旁边拍打着。
  “五楼。”女巫问都没问就厌倦地说,那男子举着女儿从旁边的双扇门走了出去,像举着一个奇特的气球,“下一个!”
  韦斯莱夫人走到桌前。
  “你好,我丈夫亚瑟·韦斯莱今天早上换病房,请问——?”
  “亚瑟·韦斯莱?”女巫用手指顺着一张长长的单子往下找,“哦,二楼,右边第二个门,戴·卢埃林病房。”
  “谢谢。”韦斯莱夫人说,“跟我来。”
  他们随她穿过双扇门,走过一条狭窄的走廊,两边是著名治疗师的肖像,装有蜡烛的水晶泡泡飘在天花板上,看上去像巨大的肥皂泡。各个门口有穿绿袍的巫师进进出出,有一扇门里飘出一股黄色的臭气,不时听到隐隐的哀号声。他们登上楼梯,进了生物伤害科,右边第二个门上写着“危险”戴·卢埃林病房:重度咬伤。底下一张铜框镶嵌的卡片上有手写的字样:主治疗师:希伯克拉特·斯梅绥克;实习治疗师:奥古斯都·派伊。
  “我们在外面等吧,莫丽,”唐克斯说,“亚瑟一次不能见太多的人……应该家里人先进。”
  疯眼汉赞同地咕噜了一声,背靠在墙上,魔眼骨碌碌地转动着。哈利也往后缩,但韦斯莱夫人伸手把他推进了门,说:“别傻了,哈利,亚瑟想谢谢你……”
  病房挺小,暗暗的,只有门对面的墙上高处开了一个窄窄的窗户。光线主要由聚在天花板中央的水晶泡泡提供。栋木镶板的墙上挂着一个邪里邪气的男巫的肖像,上面写着:
      厄克特·拉哈罗(1612…1697),掏肠咒发明者。
  只有三个病人。韦斯莱先生的病床在房间最里头,小窗户旁边。哈利欣慰地看到他靠在几个枕头上,就着那正好落到他床上的惟一一道阳光看《预言家日报》。他们走过去时他抬起头,看到是谁之后,高兴地笑了起来。
  “你好!”他把《预言家日报》扔到一边,叫道,“莫丽,比尔刚走,上班去了,但他说会去看你。”
  “你怎么样,亚瑟?”韦斯莱夫人俯身吻了吻他的面颊,担心地看着他的脸问,“看上去还有点憔悴。”
  “我感觉很好,”韦斯莱先生偷快地说,伸出那只没受伤的胳膊抱了抱金妮,“要是他们能把绷带拆掉的话,我都可以回家了。”
  “为什么不能拆,爸爸?”弗雷德问。
  “因为每次拆的时候我都流血不止,”韦斯莱先生轻松地说,伸手拿过搁在床头柜上的魔杖,轻轻一挥,床边多了六把椅子,“好像那条蛇的毒液里有一种特殊成分,能阻止伤口愈合……但他们相信能找到解药,他们说见过比我严重得多的情况,我现在只是要每小时服用一种补血药。可那一位,”他压低嗓门,把头朝对面床上一点,一个脸色发绿的男子躺在那儿,眼睛盯着天花板,“被狼人咬了,可怜的人,治不了了。”
  “狼人?”韦斯莱夫人惊恐地小声说,“他在公共病房安全吗?不用单独隔离吗?”
  “离满月还有两星期呢,”韦斯莱先生平静地提醒她,“治疗师今天早上跟他谈话了,想让他相信他可以过几乎正常的生活。我跟他说我认识一个狼人——当然没提名字。我说他人很好,过得也不错。”
  “他说什么?”乔治问。
  “说我要是不闭嘴他就让我挨一下咬。”韦斯莱先生悲哀地说,“那边那个女的,”他指指门边剩下的那一张有人的病床,“不肯告诉治疗师她是给什么东西咬的,我们猜一定是她非法搞的东西。它把她腿上的肉咬下了一大块,换绷带的时候那个难闻呀。”
  “跟我们说说你怎么受伤的吧,爸爸?”弗雷德把椅子朝床边拖了拖,问道。
  “你们都知道了,是不是?”韦斯莱先生说,意味深长地朝哈利笑了一下,“很简单——我过了长长的一天,打了个瞌睡,就被咬了。”
  “《预言家日报》里说你受伤了吗?”弗雷德指着他爸爸丢在一边的报纸问。
  “没有,当然没有,”韦斯莱先生略带苦涩地一笑,“魔法部不会希望人人都知道一条肮脏的大蛇——”
  “亚瑟!”韦斯莱夫人警告道。
  “——啊——偷袭了我。”韦斯莱先生忙说,但哈利觉得这不是他本来要说的话。
  “当时你在哪儿,爸爸?”乔治问。
  “那是我的事。”韦斯莱先生说,但嘴角还带着笑。他抓起《预言家日报》,抖开来说,“我刚刚正在看威利·威德辛被捕的报道。你们知道去年夏天厕所污水回涌是威利干的吗?他的一个魔咒出了问题,厕所爆炸了,他们发现他昏迷不醒地躺在一片废墟中,从头到脚淹在——”
  “你说你在‘值班’;”弗雷德低声打断他问,“你究竟做什么呢?”
  “你爸爸说了,”韦斯莱夫人小声说,“在这里不谈这个!继续说威利·威德辛吧,亚瑟——”
  “别问我为什么,厕所爆炸一事居然没定他的罪,”韦斯莱先生低声说,“我只能猜测有金钱交易——”
  “你在看守它,是不是?”乔治低声问,“那件武器,神秘人要找的东西?”
  “乔治,安静!”他母亲训斥道。
  “反正,”韦斯莱先生提高了嗓门,“这一回威利是在向麻瓜出售咬人的门把手时被抓获的。我想他逃不掉了,因为文章中说,两个麻瓜被咬掉了手指,正在圣芒戈接受骨骼再生和记忆修改的急救。想想吧,麻瓜进了圣芒戈!不知道他们在哪个病房?”
  他环顾四周,好像希望看到指示牌。
  “哈利,你不是说神秘人有条蛇吗?”弗雷德问,一边看着他爸爸的反应,“好大的一条?你在他复活的那天晚上看到的,对不对?”
  “够了。”韦斯莱夫人生气地说,“疯眼汉和唐克斯在外面呢,亚瑟,他们想进来看你。你们可以出去等,”她又对她的孩子和哈利说,“待会儿再进来说再见。去吧……”
  他们退到走廊上。疯眼汉和唐克斯走进去关上了房门。弗雷德扬起了眉毛。
  “好啊,”他冷冷地说,手在口袋里摸索着,“就那样吧,什么也别告诉我们。”
  “找这个吗?”乔治说,递过一团肉色细绳状的东西。
  “你是我肚里的蛔虫,”弗雷德咧嘴一笑,“看看圣芒戈是不是在病房门上加了抗扰咒,好吗?”
  他和乔治打开线团,分开五个伸缩耳分给大家,哈利犹豫着拿不拿。
  “拿吧,哈利!你救了爸爸的命,如果谁有权利偷听他讲话,那就是你了……”
  哈利禁不住笑了,拿起线头,像兄弟俩那样把它塞到耳朵里。
  “好,走吧!”弗雷德小声说。
  肉色的细绳像长虫般地蠕动着,一扭一扭地从门底下钻了进去。一开始哈利什么也听不见,然后他听到唐克斯在小声说话,清晰得就像在他身边一样,把他吓了一跳。
  “……他们把那里搜遍了,就是找不到那条蛇,它好像咬了你之后就消失了……可是神秘人不可能会指望一条蛇进去吧?”
  “我想他是放它出来侦察的,”穆迪的粗嗓门说,“因为他至今没什么进展,对吧?我估计他是想探探情况,如果亚瑟不在那儿,那畜生就会有时间多看看。波特说他看到了全过程?”
  “对,”韦斯莱夫人的声音有点不安,“你知道,邓布利多似乎一直在等着哈利看到这种事……”
  “啊,”穆迪说,“波特那孩子是有点怪,我们都知道。”
  “今天早上邓布利多跟我说话的时候,好像有些担心哈利。”韦斯莱夫人小声说。
  “他当然担心了,”穆迪粗声说,“那孩子通过神秘人的蛇的眼睛看东西。波特显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如果神秘人附在他身上——”
  哈利把伸缩耳摘了下来,心怦怦乱跳,脸上火辣辣的。他看看其他人,他们都望着他,线还挂在耳朵上,脸上带着突如其来的惊恐。

  第23章 封闭病房中的圣诞节

  这就是邓布利多不再正视哈利目光的原因吗:他是不是担心会在里面看到伏地魔,怕那碧绿的眼睛会突然变得血红,瞳孔像猫眼那样只有一条缝?哈利想起伏地魔那张蛇脸从奇洛教授的后脑勺上露出来的情形,他用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想象着伏地魔从自己脑壳里钻出来会是什么感觉。
  他感到自己很脏,受了污染,好像带着某种致命的病菌,不配与干净、清白的、身体没有被伏地魔玷污的人们一起坐地铁从医院回去……他不只是看到了那条蛇,他就是那条蛇。他现在知道了……
  然后他生出一个真正可怕的念头,一个记忆跳出脑海,使他的五脏六腑像毒蛇一样翻腾起来……
  “除了追随者之外他还要找什么?”
  “某种只有偷偷摸摸才能得到的东西……比如一件武器,他上次所没有的东西。”
  我就是那件武器,哈利想,好像毒液正在他的血管里奔突,使他浑身冰凉,出了一身冷汗,在漆黑的隧道中随着地铁车厢摇摇晃晃。我就是伏地魔想利用的东西,所以他们到处都让人守着我,不是为了保护我,是为了保护别人,只是不管用,在霍格沃茨不能一直有人看着我……昨晚我还是袭击了韦斯莱先生,是我,伏地魔让我干的,他现在可能就在我肚里,听我在想什么……
  “你没事吧,哈利,亲爱的?”韦斯莱夫人隔着金妮凑过来问他,地铁列车在隧道里咣当咣当地行驶,“你脸色不大好,不舒服吗?”
  大家都看着他,他使劲摇摇头,抬头盯着一幅家庭保险广告。
  “哈利,亲爱的,你真的没事吗?”走过格里莫广场中央那片杂乱的草坪时,韦斯莱夫人担心地问,“你脸色这么苍白……上午真的睡着了吗?你马上上楼躺着去,晚饭前还能睡两小时,好吗?”
  他点点头,正好有借口不用跟别人说话,他求之不得。所以她一打开前门,他就径直走过巨怪腿的伞架,上楼逃进了他和罗恩的卧室。
  他在屋里踱来踱去,走过两张床和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的空画框,脑子里翻涌着一个个问题和可怕的念头……
  他是怎么变成蛇的?也许他是阿尼马格斯……不,不可能,他会知道的……也许伏地魔是阿尼马格斯……对,哈利想,这就说得通了,他当然能变成一条蛇……当他附在我身上时,我们都变成蛇……可这还不能解释我怎么会在五分钟之内去了伦敦又回到床上……但除了邓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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