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击-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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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尔夫用品广告塔。在塔对过,即道路的左侧停着一辆警车。”
“……”
“我们到您府上附近去也行,不过警车太显眼,说不定反而会给您添麻烦。”
麻子心不在焉地在脑子里只记住了路线。
“我明白了。”
“对不起,那么,我们等着在车里跟您谈话。”
“……”
“恭候您了。”
再一次叮嘱后,对方挂了电话。
麻子腋下汗淋淋的。
她设法使自己静下心来,回到了餐厅。
桂木摆出一副不感兴趣的表情,继续看他的报纸。
“哎……刚才铃川先生的夫人打来电话……”
麻子顺口说出从今年夏天开始在书法学校里认识的一位夫人的名字。她曾对丈夫谈起过一两次这个名字,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
“她说她家先生今天去叶山钓鱼时,钓了许多竹荚鱼。”
麻子经常听到饶舌的铃川夫人谈起她那善长垂钓的丈夫,这些话题深深地留在了麻子的脑海里。不过,一眨眼便巧妙地编出这么个谎来,麻子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说自己家吃不完,趁新鲜想给咱们一点,说是一会儿给送到咱家附近;”
桂木仍然眼睛不离开报纸。
“明天也可以吗。”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她说顺便还有别的事,正好经过这里。”
“不过不好意思让人家给送到家来,我就说好了出去接她。那么……我就开车去拿回来吧。”
麻子一边无意识地和丈夫说着话,一边决定了驾驶丈夫每天上下班用的那辆灰色的路驰车去。在少女时代她就领了驾驶执照,成了有资格驾车的司机。在10年的地方生活中,她完全掌握了驾驶技术,但回到东京后,已有很长时间没摸方向盘了。
麻子说完话后,桂木没有立刻回答,视线仍留在报纸上,好半天才抬起头来。他朝麻子闪了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到了挂钟上。
“9点半左右,公司的一位年轻人可能要来。”
“哟……”
公司方面有客来并不稀罕,可像今晚这样的预约还是第一次听说,而且距9点半已不到10分钟了。
桂木无视麻子的表情说道:
“若出门的话,就到会客厅里把茶给泡上。”
“好吧!”
麻子暂且松了口气,然后进入了厨房。她将茶具、威士忌等摆在客厅的桌子上。待她穿上毛衣,将路驰从正门里开出来的时候,离接完电话已经过去15分钟之久了。
她一边回忆着对方告诉她的路线一边穿过不觉中已盖满了住宅的富士街道,接着上了谷原十字路口的五叉路。
穿过奥林匹克公路后,车辆突然增多了。在亮如白昼的六条车线宽的大道上,奔驰着许多大型的货车。麻子好久没摸方向盘了,所以她在最左边的车道上紧张地开着车。她想此时该过了练马区而进入了埼玉县的和光市了吧。
在向左拐进入川越街道时,由于有一个路标,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对方在电话里说距自己家15分钟左右,可能是自己开得慢的缘故吧,已经开了20多分钟了,仪表板上的表针已指向10点5分。
川越街上有四条车道线,稍微有点暗。上了道,麻子很快就发现了左侧有一堵自卫队基地的高高的围墙。
从围墙的尽头又过了一片像演习场一样的区域后,右侧果然有一座高大的广告塔耸立在苍白的灯光照耀下的夜空中,上面画着一个挥动着高尔夫球棒的男人。
麻子用脚刹住了车。
到了这一带,来往的车辆就很少了。在道路两侧,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的间隔也拉大了。在住宅及小型工厂建筑物之间,可隐约看到许多小树丛的黑影。
在广告塔的对过即道路的左侧出现了一堵很漂亮的石墙,上边是一面灯光映照下的植着草坪的斜坡,坡上还点缀着几株整修完美的低矮的树丛,让人觉得这与附近道路上的情调不太相符。
石墙前面没有警车的影子。别说警车了,路上几乎没有停着任何车。再一想,这一带应属于非停车区。
麻子又低速朝前行驶了300米左右,还是没有什么警车。这里倒是停着许多其他的车,但都熄着灯,看样子车内没有人,也没有看到有人站在路上。
麻子一度停下车,朝道路的另一侧望了望。那边也不像有警车的样子。
是搞错地方了吗?——可是,确实是按照电话中听到的路线开过来的呀!并且已来到了目标中的广告塔的前面。
麻子来了个V形转弯,然后靠近塔身正下方的墙壁停下车来。
来到这里她才发觉刚才从旁边经过时看到的漂亮得与周围的环境不相符的石墙和草坪的斜坡上面,建着一座西洋式结构的汽车游客旅馆。在坡上面的私道的入口处,一盏橙色的霓虹灯闪现着“阳光花园”的店牌。
那么,刑警所指定的地点应该是正对着这个旅馆的。
麻子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就是停警车,不有的是地方吗?况且这里是非停车区。
但是,也许刑警们(可能不只一人)出于搜查的需要来到了这附近,又把麻子叫到这里来的。这样的话,他们理应仍然在这一带等着她的。
麻子看到在人工植被斜坡的尽头还有一条岔道。这条昏暗的小路看样子是通往后面的住宅区的。
也许警车停在前面。从方向上说也是正对着广告塔,且那边停车也较自由。
麻子几乎确信如此,就又来了个V型转弯将车开到旅馆旁边的砂石道上。
但是……数分钟后,麻子把路驰又倒回到原来的路上,然后开到石墙旁边的橙色的霓虹灯下停了下来。
昏暗的道路在住宅和田地之间的夹缝中延伸,前方也没发现有车在等麻子。
麻子让发动机开着,心里烦躁起来。已经是10点40分了,接到电话后已经过去大约1小时20分钟了。
警车是不是已经回去了?只好这么认为了。找了老半天了,再说对方在等人的时候也会留意的,所以不会发现不了自己的。
那么,为什么回去了呢?不是说在争分夺秒而硬把自己叫出来的吗——?
他们是不是等麻子等得不耐烦了,认为她不来了,然后就朝着麻子家所在的方向去了呢?
想到这里,麻子突然一阵心跳紊乱。若是这样的话,这个时候,刑警说不定正按自己家的门铃呢,而丈夫却在家里……
是的,说不定他们已经将投信的事实告诉给了丈夫,大家都呆在家里等着麻子回去呢!
不,也许还来得及,现在马上返回去的话,也许还能赶在他们前面到家。而且,若麻子在场的话,还是能想办法在丈夫面前掩饰过去的。
麻子慌忙挂上挡,在旅馆的私道上转了个弯,然后驱车向东驶去。天已很晚了,又是逆向行驶,所以车辆也很稀少。
麻子比来的时候更加大胆地加大了油门。
电话真的是警察打来的吗——?
当“阳光花园”的霓虹灯从车子反光镜里消失的一刹那,麻子突然产生了这种疑惑。紧接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一下子袭过她的全身。
3
在埼玉县的南部与练马区、板桥区相庇邻的有新庄市、朝霞市、和光市等等,这些都是于昭和四十年代设置的市级单位,具有东京都的市郊住宅区的风格。
川越街道(新道)横穿朝霞市南端,阳光花园旅馆就位于这里。这是一家车库与客房呈二户对一结构的旅馆;一层是车库,二层配有客房。该旅馆共设有18间客房。
10月15日上午10点——
在房顶为城堡尖塔状的红色圆锥形的前台帐房里坐着帐房经理八代和一名姓加藤的年轻招待。前台的工作为三班倒,他们是从上午6点开始值的班。
八代的座位前摆放着帐桌、电视显像器,还有一个叫作指示器的计量盘等等。指示器上显示着客房的号码,还纵向排列着一排灯,分别显示着房间的各种状况——“客在”、“候客”、“预备中”。
现在是一天内流量最少的一段时间。在18间客房中,只有6间客房的指示灯亮着。他们大都是夜间住进来的客人,其中有一组是早晨9点进店的客人。近来常有一些有夫之妇将孩子送到幼儿园后随即跟其他男人进到该旅馆里来。
“14号室的客人真悠闲啊!”
八代吸完一支香烟,将目光移向指示器。
“是啊,说是住上一宿,确实是昨晚10点多钟进来的吧。”
加藤睡得迷迷糊糊地回答道。他一边直起腰来,一边瞧着指示灯。在这6个客房的客人中,昨天夜里来投宿的有4组,除14号室外都是今天清晨三四点钟才进店的。绝大多数客人来这里休息上三四个小时就走,至多在这里也就呆上6个小时。
“已经有12个小时了吧?……”
八代看了一眼钟表,又自言自语地嘟囔道,然后将14号室的登记卡抽出来看了看。他想,是不是客人委托过叫晨起而自己给忘了呢?
卡片上只用连笔写着入店时间,那是昨天(14日)22点30分。客人为男女各一名,并且还写有练马区的车牌号。这都是客人抵店时帐房的服务员记录下来的。
这一类的旅馆是以方便为诱饵的,因此客人和服务员完全不打照面就能办理好住宿手续。
在这家阳光花园旅馆里,旅客的车顺着草坪的斜坡一进入汽车路,人口的门就会自动打开,并且会显示出“请进入亮着灯的房间”的字样。离店结帐的时候,只要把现金塞进吊着窗帘的出纳窗口里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情况,只要通过电话与服务员联系就足够了。
营业上的原则虽然是这样,其实按照都道府县条例,前台服务员要将旅客的性别、年龄、车牌号及其他显眼的特征都尽可能地记录下来。
于是,阳光花园旅馆服务台的窗口上总是挂着淡茶色的花边窗帘。当旅客的车通过汽车道时,从服务台隔着窗帘就能观察到车内的客人。车从这里一过,进入车库后车尾部就会显示在电视显示器上,从而能辨出车牌号来,记在卡片上的就是这个结果。
这时进来了一组新客人,而正巧又有一组客人要结帐。服务台的钟表的表针正指着10点20分。
14号室仍然亮着“客在”的灯。
“去问一下是怎么回事呢?”
八代望着刚从出纳口转过脸来的加藤说。
他先给14号房间挂了个电话。
电话铃响了半天也没人接。他心中本来已产生的轻微的疑问,一下子加重了。从进入房间的时间来推算,很难设想客人还会熟睡到连铃声都听不见。
八代刚想指使加藤,又再一想,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看一下。
从外面出入客房时,得经过车库里面的楼梯。另外还有一条走廊像竹扦子一样从服务台连着二楼的各个房间。这是供旅馆内部人员打扫卫生、’客房服务用的。
八代登上楼梯,来到二层的走廊里。走廊窗户上的窗帘敞开着,耀眼的阳光从窗口射了进来。从这里往已灭了霓红灯的彩楼下看,可以看到川越街道上的奔腾不息的车流。
他用力敲了几下14号房间的门,没听见回音,就把嘴靠近门缝儿喊道:“喂,有人吗?”房间内仍然鸦雀无声。
八代稍微愣了一会儿,马上又拿定主意,将早已准备好的钥匙插入了门锁里。
门一打开,首先刺激他的嗅觉的是汽车发出的气味——确切地说是废气的臭味。
在距门口一米左右的地方挂着一堵厚布料的慢子。八代用手一拉,一股臭气猛地扑鼻而来,一瞬间差点把他熏得晕过去。
紧接着,他联想起一年多以前发生在关西的一家汽车游客旅馆里的一起废气中毒事故。他先是屏住呼吸,然后穿过昏暗的房间,打开了对面的窗户。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平日受到污染的临街的空气像今天这么新鲜。
三四分钟过后,八代又将视线转向室内。在双人床的旁边配置着电视机、冰箱等。长方形的房间内看上去并无明显的杂乱,只是通往楼下车库的楼梯的门四敞大开着,并从下面隐约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不用说,带臭味的气体是从那边飘过来的。而且——在双人床上脸朝上横躺着一个瘦巴巴的年轻人,只见他脸颊上呈现出病态的鲜红色的斑点。他上身穿着蓝色条纹运动衫,下面是一条灰色裤子。在稍微有点紊乱且脏兮兮的头发中间,露出一块10日元硬币大小的圆形疤痕,一时间让八代觉得好奇怪。
这里根本就没有同来的那个女人的影子。浴室里也没有人,只有一双换上拖鞋后留下的黑色男皮鞋扔在对着楼梯而敞开着的房门后边。
接到八代的电话30分钟后,埼玉县警署搜查一科、鉴定科及所辖朝霞署刑事科的负责人赶到了现场。
检验的结果初步确定该男子死于汽车废气造成的一氧化碳中毒。在该客房正下方的车库里停着一辆他本人开来的黑色2000CC凯迪拉克。这是一辆两年前出的车,被发现时发动机还没有熄灭。车库的轻金属卷帘式铁门紧紧封闭着,同时楼梯上面的房间门四敞大开着,因而肯定是从汽车排气管排出的废气首先沿着楼梯往上去,然后充满了二楼的这个房间。据分析在这种条件下只要汽车在车库内排气20分种,室内的人就会陷入昏睡状态,有个三四十分钟人就会因窒息而死。这时,在尸体的口唇部、胸部、腹部等处的皮下部位会出现鲜红色的尸斑,呈现出一氧化碳中毒的特征。
不看解剖结果是很难做出断定的。不过,从外观上可以初步断定其推定死亡时间是昨天即10月14日晚上10点到12点之间。
由于在床边的椅子上搭着一件深棕色的运动上衣,而上衣的口袋里装着一本驾驶证,所以很快就查清了死者的身份:死者系家住东京都中野区本町八段的中谷浩司,年龄26岁。当查清此人就是8日前即10月7日在杉并区善福寺发生的凶杀案中的那个已作为重要嫌疑人而被通缉的人物时,现场立时笼罩上了一种紧张的气氛。“一昨夜中谷和一个女伴入店的时候是44岁的杉冈顺一在前台值班。于是埼玉县警搜查一科科长在该旅馆的前台帐房里对杉冈进行了初步调查。
“那二人进来的时候,确切地说是几点几分?”
“我记得自动门打开后,凯迪拉克开到前台的窗口下时正好是晚上10点半。”
“然后呢?”
“自动门上的自动装置显示出了‘请进入亮灯的车库’的字样。我记得当时有五六间空房,这位旅客就选择了14号房而住了进去。我从这里的电视屏幕上看准后,过了五六分钟就给14号房打了电话。”
“你稍等一下——车子从入口处的自动门里进来,然后从前台的窗下通过,当时你看到客人的面孔了吗?”
“哎,不过……”
“请谈一下当时的印象。”
“因为隔着茶色的花边窗帘和玻璃,我没能看清楚……开车的那个人穿着深棕色的运动衫,戴着墨镜。因为他坐着,所以不知道他有多高。年龄吗……既不算年轻也不算太老,印象并不太深刻……”
“与死尸相比,怎么样呢?与进店时的驾驶员是同一个人吗?”
经搜查科长一叮问,杉冈皱起他那张看上去很严肃的四方脸,歪着头说:
“呀……被你这么重复一问……”
的确,他们每天都接待几十位顾客,而顾客并不和前台人员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