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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清泉石上流 石绍河著-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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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禁不住老泪纵横,嘶哑着声音说:“玉秀,多亏你们救了我,不然我这把老骨头下河喂鱼去了”。
  玉秀生怕还有人没跑出来,便对站在雨中抖嗦的众人说:“大家清点一下,看还有没出来的没有。”过了一会,不知谁说了一声:“王二佬家的人和四海还没看见”。王二佬家住寨子最西头溪岸边,独门独户。四海是玉秀的丈夫,两人出门后一直未见面,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玉秀一阵晕眩。旁边的人忙扶住她,她稍微镇定了一下说:“也许他们被困在二佬家了,我们去看看。”玉秀带几个人朝王二佬家方向跑去。来到王二佬家后边的高土坎上,隐隐约约听到人在呼喊,仔细一看,洪水已淹没了窗户,房子摇摇欲坠,四海和二佬一家都爬上了二楼,焦急得不行,可房子离后边的高土坎有十来米远,二佬几次想背着孩子冒险泅水逃命,都被四海制止了。玉秀也急得无计可施,幸好有个年青人脑子好使,看见不远处码放着两根长干杉木,忙拖来试着用力伸过去,费了好大劲,四海和二佬终于抓住了杉木梢,然后一头搁在二佬房子木方上,一头搁在高土坎上,形成了一座临时空中悬桥。四海叫二佬和他的老婆、两个孩子一个个慢慢从杉木桥上爬了过来,最后自己才晃晃悠悠地爬过来。
  天已经大亮。淋了半宿的人们,依然抖抖地站在雨中高处,木然地望着狂奔怒吼的洪水。再看依溪而建的寨子,水势缓慢的地方,露出一些孤零零的瓦脊,寨中好些地方只见一片汪洋,显然房子被连根拔掉了。一位上了年岁的老人,喃喃的说:“我活了这把年纪,才看见发这么大的水,老天爷是不是发疯了”。看着苦心经营的家业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好多人伤心的哭了起来,呼天抢地:“老天爷呀,你叫我们怎么活呀!”
  玉秀一脸惨白,十分疲累地靠着一棵小树。她的心也是一阵阵作痛,自家开业还不到一年的小店,此刻也被洪水冲得无踪无影了。听着人们凄惨地哭叫,看到孤立无援的乡亲,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便强打精神,对着大家喊:
  “乡亲们,有党和政府在,有村支部在,大家就不会挨饿受冻!走,都到未受灾的人家去躲雨。”说完,扶着菊花婶朝山坡上人家走去。
  玉秀的身后缓缓蠕动着一群人。

  爷爷
  “爷爷”一词,对我来说,实实在在只是一个符号。
  打从上中学起,入团、入党、升学等,填过无数次档案,在“社会关系”一栏中,每次都要写下“爷爷”这个称谓和被称为爷爷这人的名字,但我怎么也无法把这个称谓、这个名字与一个很具体的人对接起来,只是觉得,在我的人生履历上,应该有一个被我喊着爷爷的亲人。
  爷爷在我父亲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的确走得太匆忙,走得太早了点,不仅没有看到我们这些孙子辈,就连儿子也没有亲眼看着长大。
  我的父亲对我的爷爷印象也是模糊的,后来我从父亲口中得知爷爷的一些故事,那也是父亲从奶奶或别的长辈中陆续听来过滤的,故事里面一定含有不少水分或虚构成分。通过父亲的讲述,我那未见过面的爷爷留给我的印象是八个字:高高瘦瘦、病病恹恹。高高瘦瘦,是因为父亲有着高挑的个儿,但是很单瘦,从少到老没有发福过,看着父亲的模样,我猜爷爷也肯定是这副身材。病病恹恹,是因为爷爷的死,与他吸食鸦片烟有关,或者说是鸦片烟要了他的命。当他不能抗拒鸦片的诱惑,不要命的往陷井里跳的时候,肯定也是病人膏肓,扶也扶不起来了。
  上年岁的人,提起我的爷爷,都说他是鸦片鬼,一言以蔽之。但我相信,爷爷不是一开始就吸鸦片的,他吸鸦片成瘾乃直毙命,落下这个不光彩的绰号,肯定有他的原因,他心里一定有深深的苦楚,最后才选择了精神致幻,借以自我麻醉。一个生龙活虎,充满朝气的年轻人,就在自我麻醉里走向了极乐。
  爷爷因家里穷,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由于下不起聘礼而娶不上媳妇,爷爷只好入赘当上门女婿。在那个年代,我的家乡一带,入赘是很被人小瞧的,爷爷似乎低人一等,整天只知道闷头做事,但常常不如岳父母和其他长辈的意,落埋怨,遭揶揄是常有的事。爷爷心里很苦,作为男子汉,他有自尊。他曾动过携妻带子迁回老家的念头,但念头的火苗刚窜上来就被掐灭了。他想去当“红脑壳”(红军),却被奶奶苦苦留住了。他又想去干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勾当,却被奶奶死死劝住。条条路都走不通,爷爷感到消沉,感到绝望,做事也没有原来那么上心。
  一日,爷爷到奶奶的伯父家去玩。伯父家是个殷实人家,伯父除喜欢打牌就是抽鸦片烟。爷爷去的时候,伯父正在竹躺椅上有滋有味地吸着鸦片。伯父见他进来,便把烟枪顺过来,说:“抽一口试试”。爷爷没加思索接过来狠抽了一口,就是这一口,一下子就把爷爷攫住了,那特有的香气穿肺透腑,久久不散。临了,爷爷向伯父要了一点鸦片带回家,背着奶奶偷偷抽。抽过几回,爷爷上了瘾,便悄悄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拿出去换鸦片,不久被奶奶发觉了,和爷爷吵了一狠架。此时的爷爷,已掉进陷井难以自拔了,常常以死来威胁奶奶为他去弄鸦片。奶奶知道爷爷心里苦,也就隔三岔五想办法去弄些回来让他抽,不出一年,已是家徒四壁,而爷爷却是破罐破摔,要么躺着不起来,要么趿着鞋闲逛,眼窝深陷,肋骨历历可数。爷爷毒瘾发作的时候,哈欠连天,鼻涕眼泪掺合着往下淌,不成人样。奶奶既心痛,又没有办法,只有暗暗地伤心流泪。我的父亲刚刚三岁,爷爷便抛下他们娘儿俩客死他乡。
  我所知道爷爷的故事,这是最有细节的,其他都是零零碎碎的。爷爷如果不吸食鸦片,他不会离开人世那么快。因此,我痛恨鸦片,不是缘于上了历史课,而是它无情地吞噬了我的爷爷。
  有一年腊月,父亲早晨起床,对我们说,晚上他做了一个梦,爷爷捎信说他的屋漏雨,要帮他修补修补。父亲推测:爷爷的坟可能塌了。第二天,我随父亲、哥哥行二十多里山路,一道去为爷爷拢坟。爷爷的坟墓,父亲也记不清了,只好去找他的表哥帮助指认。我们穿过几条田埂和一小片松林,来到一个土湾里,土湾里有一个隆起的土包,父亲的表哥说这就是爷爷的坟。坟前没有墓碑,坟包快认不出来了,旁边被牛等牲畜踩了几个大眼。我看着那几个大眼,心想这就是父亲所说的梦见爷爷屋漏的缘故吧!
  我们动手搬来石头围着土包砌了一个圆圈,然后挖土把圆圈填得高高隆起来。忙乎了大半天总算弄好了,父亲从怀中掏出一小挂鞭炮和几张冥纸燃了,带头在坟前跪下,我和哥哥跪在父亲身后。我跪着时在想:这里面躺着的是我应该称作爷爷的人吗?我六十多年前离开的爷爷真的躺在这土堆下,在接受他的子孙跪拜吗?
  不管土堆里是不是躺着爷爷,我们总算尽了一份孝心。
  这是我为爷爷做的唯一一件事情。

  元帅夫人的深情
  初秋的北京,阳光灿烂,鲜花盛开,大街小巷洋溢着“迎七运,盼奥运”的热烈气氛。我们一行几人,从桑植千里迢迢赶赴北京汇报灾情,无心观赏这一切。在县委副书记覃章厚,县委常委、宣传部长陈玉梅的带领下,大家匆匆忙忙穿梭于国家有关部委,并抽空看望了桑植籍部分在京老同志。贺龙元帅的夫人薛明同志便是我们看望的老同志之一。
  1993年8月28日上午9时,我们来到北新桥三条胡同,轻轻叩开了薛明同志的家门。见我们进来,正在小客厅打电话的薛明同志微笑着颔首与我们打招呼。我们在大客厅刚坐下,薛明同志便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她在我们对面坐下,便亲切地说:“你们从抗洪救灾第一线来,辛苦了,咱们是一家人,随便聊聊吧。”听她这么一说,我们轻松了许多,仿佛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我们向她介绍了灾后生产自救和赴京汇报的情况,她听得很仔细,并不时插话询问一些问题。她对县委、县政府提出的“不等不靠,不屈不挠,生产自救,战胜洪涝”的号召特别欣赏,连连说:“就是应该这样。”
  介绍完情况以后,薛明同志动情地说:“桑植遭灾,我已从广播电视里知道了一些情况,前天晚上又看了你们送给我的灾情录像带。家乡人民遭了这么大的灾,损失这么重,我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早上,我又给中国老区促进会等单位打电话,希望他们对桑植的灾情给予关注。老区人民为中国革命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自然灾害对老区人民的摧残太严酷了,他们受的苦太多了。我作为家乡的一员,不能在危难时刻帮助风雨同舟的父老乡亲做点什么,内心真不好受。别人说,痛在心里笑在脸上,我心里痛,脸上又怎么笑得起来呢?”说着说着,薛明同志竟哽住了,我们发现她老花眼镜片后泪光闪闪。室内静悄无声,我们都深深被薛明同志对家乡父老的骨肉亲情所感染。沉默了一会,薛明同志的情绪渐趋平缓。她语重心长地说:“群众最困难的时候,也是最需要我们干部的时候。你们都是共产党的干部,关键时候一定要发挥模范作用,在罕见的灾害面前振作起来,不悲观,不低头,带领全县人民艰苦奋斗,自力更生,重建家园。特别是对重灾民的衣、食、住要全盘考虑,妥善安排,把党和政府的温暖及时送给灾民。现在国家很困难,不能老是指望国家救援。老区人民有着光荣的革命传统,我相信他们会用自己的双手在废墟上重建美好的家园。”
  薛明同志思路清晰,谈锋甚健。接着,她询问了县内近几年的建设情况,并重点了解了贺龙水库水电站的建设情况。当她得知电站经受住了特大洪涝灾害的考验后,很满意,谆谆叮嘱我们:“贺龙水库水电站是全县人民盼了很久的重点工程,与全县人民的生产、生活息息相关,一定要抓紧建设,尽早投产。这既纪念了贺龙同志,又为全县经济高速发展提供了可靠保障。”
  当我们把特意从家乡带去的腊肉和饮料交给薛明同志时,没想到和蔼可亲的薛明同志却变得严肃起来,对我们说:“你们来看我,我很高兴,也很感谢,但礼物绝不能收。和灾区人民相比,我的生活十分安逸,不愁吃不缺穿,应该把这些东西送给最需要的灾民。”我们反复解释,薛明同志就是不松口。我们理解她的心情,没有再坚持,在场的人无不对这位老共产党员心系人民的博大胸怀肃然起敬。
  两个小时过去了,我们怕影响她的休息,起身告辞。薛明同志拄着拐杖,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迈着不太灵便的双脚送我们上车,并让我们捎话给父老乡亲:“祝家乡人民取得抗洪救灾的更大胜利,早日过上文明富庶的生活。”

  绕不开的是乡情
  这天上午,天有些阴。但我们心情特好,因为我们要去看望尊敬的贺龙元帅夫人薛明老人。
  来到位于北新桥三条的薛老家门前,我轻轻地按响了门铃,卫士把门打开,我们说明是桑植来的,卫士忙把我们让进院子,引着我们走过水泥甬道。折过树丛,我们惊喜地发现高大的榆树下已摆好一张桌子、两张茶几和几把椅子,薛老坐在桌前早已静候我们的到来。让我们感到意外的是,海军副司令员贺鹏飞中将也正陪坐在薛老的身旁。见我们到来,贺将军微笑着站起来。陈美林县长疾步上前,紧紧拉住薛老的手连声问好。贺将军与我们一一握手。
  贺将军征求薛老的意见:“今天天气还行,我们就坐在这儿聊吧”。薛老连连点头:“行!行!”我们围着薛老坐下,仿佛一家人聊天似的。一坐下,薛老就说:“家乡这次遭了大灾,我从电视、报纸上看到了,你们寄给我的材料也收到了,我还复印了好多份,送给了有关部门。发洪灾的那几天,我们全家心里急得不得了,睡不好觉,吃不下饭。电话也不通,联系也联系不上,不知道情况怎么样,现在县长来了就好。”
  这时,海军司令部办公室副主任朱烽大校、中国高尔夫球协会的李虹也来到了薛老家。陈县长仔细地介绍了桑植的灾情和生产自救、重建家园情况。薛老凝神听着,她说:桑植是我们的老家,我们和她有着血脉相连,无法割舍的深厚感情,这次遇到罕见的自然灾害,实在叫人震惊和痛心,那些被洪水洗劫一空,生活困难甚至失去亲人的家庭,更让我们时时挂念,放心不下。说到这儿,八十二岁高龄的薛老哽咽不能语,老花镜片后泪光闪闪。
  待情绪稍微平静一些后,薛老继续说:在洪魔面前,在灾后物质条件极度困难的时刻,县委、县政府没有等待,没有伸手,没有抱怨,而是以共产党人的牺牲精神和高度责任感,带领桑植人民积极开展生产自救,千方百计把灾害的损失降低到最小程度,在较短的时间里,妥善解决了灾民的穿衣、吃饭和临时住房问题,恢复了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防止了灾后疫病的流行,实现了大局稳定和人心安定,令人欣慰,令人钦佩。
  贺鹏飞将军我见过几次,都是一身戎装,严峻威武,气宇轩昂。今天他身着便装,显得十分随和,不时招呼大家吃西瓜,递餐巾纸。他听说家乡人民在洪灾面前特别顾大局、特别能忍耐、特别敢拼搏的动人事迹后,连声说,桑植人在关键时刻骨头是最硬的。并反复问,家乡人民现在最缺的是什么。陈县长表示,将军军务繁忙,不必为家乡的事操心。贺将军连忙打断陈县长的话,说关键时刻还是要管的。陈县长告诉他,受灾群众的过冬棉被还缺。贺将军忙对身边的朱大校说,你问问我们库里还有没有棉被。朱大校马上进屋去联系,回来说库里已没有。贺将军又说,我想办法给你们弄5000床棉被,够不够。陈县长忙说:够了!够了!这时将军才告诉我们,今年中国高尔夫球协会等单位将在9月下旬举办第六届“贺龙杯”高尔夫球邀请赛,薛明等老同志倡议进行赈灾义赛,将收入捐给贺龙元帅生活和战斗过的桑植、洪湖两地,购买一些急需的生活用品,支援当地人民抗灾自救。后来,谈到运输问题,贺将军沉吟了一会说,我给石云生司令员报告一下,争取用海军运输飞机送到张家界机场。
  当天下午,我们接到贺将军夫人冯璐同志的电话,说筹集的棉被是6000床,还有1000套棉衣棉裤和1000条褥子。
  看到薛老全家这么关心家乡受灾群众,贺将军又考虑得这么仔细,原来薛老一家早就在为家乡募捐奔波,我们既感意外,更觉欣喜,气氛顿时无比活跃。
  后来,当陈县长说出尽快把被洪水冲坏的贺龙桥修复起来的想法时,薛老和贺将军都摆手摇头,说:现在重要的是人民,需用钱的地方很多,修桥的事暂不要考虑,以后有条件再说。
  薛老最后动情地说:“桑植人民是英雄的人民,是在艰难困苦面前不屈不挠的勇士,能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是值得骄傲的。我相信,今天在建设美好、繁荣、文明的新桑植进程中,新一代桑植人一定能接过前辈手中的旗帜,以他们的坚强果敢,聪明才智续写新的篇章”。
  时间眨眼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我们怕影响薛老休息,耽误贺将军的时间,起身告辞。薛老几次想站起来送我们,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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