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冰雪中度过的冬天-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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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绝对不能这样去死!”他在心中喊道。
他抓住火锅,再次进攻那窄窄的洞穴。他用钢钎使劲地戳,似乎没遇到什么阻力。他已到了上面的松雪层了吗?他将钢杆抽回来时,一丝亮光射进了冰屋。
“通了,朋友们!”他喊道。
随着亮光一同进来的,还有剧烈的寒冷,它抓住一切湿润的东西,顷刻间将它冻结。
佩奈南用短剑在扩大洞口,他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了。他双膝跪下,感谢上帝,玛丽和其他伙伴也很快加入了。
月亮把天空照得通明,但外面冷得他们受不了。他们又走进雪屋,但佩奈南还在环顾四周。他发现岬角不见了,雪屋子然独立在辽阔的冰雪平原上。他想去看看载着食物的雪橇,可是雪橇已不见踪影。
寒冷迫使他返回屋里,可他对同伴们什么也没说。首先他们必须烤干衣服,这事是用火锅来完成的。温度计在空中搁一会,标度就下降到零下 30度。
一小时后,安德烈和佩奈南决定出去一趟。他们将潮湿的大衣紧紧捆在自己身上,通过洞口走了出去。这时洞口四壁已坚如岩石。
“我们已被赶往东北。”安德烈望了望明亮的星星。
“这不是件坏事,”佩奈南说,“如果雪橇也和我们一道走的话。”
“雪橇不在了吗!”安德烈叫道,“那么我们完了。”
“让我们去找找吧。”佩奈南说道。
他们围着雪屋转,雪屋现在已变成 15 英尺高的冰堆。这场暴风雪将冰屋往东北赶了 25 英里,关在里面的人当然也经受了同样的命运。雪橇在另一块冰团上,被赶往了不同的方向,因为看不到一点雪橇的影子,那些狗也一定在暴风雪中消失了。
他们感到绝望,但他们不敢将这致命的消息告诉给不幸的同伴们。他们爬到冰屋顶上四处张望,什么也没看见,只看到茫茫一片白色。寒冷开始让他们四肢发僵,大衣中的湿气也变成了冰。
佩奈南正要下去,他扫了安德烈一眼,突然发现他紧紧盯着一个方向,接着全身抖动,脸色苍白。
佩奈南虽然没有问话,但安德烈感觉到了他的疑问。于是,他说:“没什么。让我们下去,催船长离开这里。我们本不该来这里的!”
佩奈南没听他的话。而是往大副看的方向张望。他这一看效果却完全不一样,他欢快地叫喊起来:“感谢上帝!”
东北方向有一缕轻烟升起。那不可能有假——那意味着那里有人。佩奈南的欢叫传到同伴们那儿,他们也出来看了,并得出同样的结论。
大家丝毫不顾食物短缺和严寒,立即扎好帽子,朝东北方向冒烟的地方赶去。显然那儿离这里有五六英里,而且很难准确把握方向。烟雾消失了,又没有任何标志,冰原是一个没有任何特征的地方。然而有一点很重要,就是不要游离原定的直线。
“由于远处没有什么物体引导我们,”老水手说,“我们必须采取这样一种办法。佩奈南走在最前面,安德烈跟在后面,相隔 20 步,我跟在安德烈后面,也相隔 20 步。这样,我就可以断定佩奈南是否偏离了直线。”
他们往前走了半小时,佩奈南突然停下来听着什么。其他人急忙赶到他身边。
“你们听到什么了吗?”他问道。
“什么也没听到!”菲德尔说。
“奇怪,”佩奈南说,“我似乎听到从这个方向传来哭声。”
“哭声?”玛丽惊叫道,“也许我们已靠近目标了。”
“不是这么回事,”安德烈对她说,“在这种高纬度寒冷地区,声音可以传得很远很远。”
“不过还是有可能,”老水手说,“让我们往前走,要不就会冻僵了。”
“不!”佩奈南叫道,“听哪!”
微弱的声音清晰可辨。那似乎是痛苦的哭声,现在似乎又变成了求救的叫声。然后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我没错,”佩奈南说,“往前赶!”
他开始朝着哭声的方向奔跑。他走了 2 英里,惊奇地发现一个人躺在冰上。他走了过去,将他扶起,抓起他的手臂绝望地伸向天空。
安德烈与大伙也赶了上来。“这是水手库吐瓦!”他惊叫道。
“他死了!”佩奈南答道,“冻死了!”
老水手和玛丽也来到尸体旁边,那尸体已经僵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绝望,因为那死人肯定是路易斯的同伴。
“往前走!”佩奈南喊道。
他们默默往前赶了半小时,终于看到了陆地。
“那是夏隆岛。”老水手解释道。
又走了 1 英里,他们清楚地看到一座雪屋冒着烟,那雪屋用木门关着。他们叫了起来。两个人冲出雪屋,佩奈南认出其中一个就是皮埃尔。
“皮埃尔!”他惊喜地叫道。
皮埃尔站在那里发呆,一动不动,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安德烈看着他的伙伴,既着急又高兴,因为他认出了,那不是路易斯。
“皮埃尔,是我!”佩奈南喊道,“我们是你的朋友!”
皮埃尔这才回过神来,扑到他老朋友的怀中。
“我的儿子——路易斯呢!”老水手绝望地问道。
第十二章 返航
这时一个几乎半死的人从雪屋中爬了出来。
那就是路易斯。
“我的儿子!”
“我亲爱的!”
这两声呼唤是同时发出来的。路易斯扑到父亲和玛丽的怀中,晕了过去。他们扶他进入雪屋,在他们的精心照料下恢复了精神。
“父亲!玛丽!”路易斯惊喜地叫道,“没见到你们,我不甘愿死!”
“你不会死的!”佩奈南安慰说,“你所有的朋友都在这里。”
安德烈心里一定难受极了。皮埃尔高兴得发狂似的,他拥抱了每一个人。然后他往炉里添柴,屋内很快暖和起来。
有两个人老水手和佩奈南都不认识。他们是乔基和赫明,那艘挪威船的两名幸存者。
“朋友们,我们得救了!”路易斯告诉他们。然后他对他的救命恩人说:“父亲!玛丽!你们经历了千难万险!”
“我们一点也不后悔,路易斯。”父亲回答说,“你的双帆船哈迪停靠在180 英里以外的地方。我们将一起回到船上去。”
“等库吐瓦回来时,他肯定会高兴坏了。”皮埃尔说。
一阵悲哀的沉默后,佩奈南将库吐瓦冻死的消息告诉了皮埃尔和路易斯。
“朋友们,”佩奈南决定说,“我们要等到暖和些的时候再走。你们有足够的食物和燃料吗?”
“有的,我们可以用弗洛恩号船的残骸作柴火。”
那一整天大伙都在休息,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菲德尔和皮埃尔在雪屋附近打到了一些海鸟。这些新鲜食品和旺盛的火焰使大家精神焕发,路易斯的身体也明显好转。这是他们此行第一个快乐的时刻,因此他们在这离北海1,800 英里的雪屋里,冒着零下 30 度的严寒庆祝着这一时刻。
这种低温一直持续到月底。直到回五月 17 日,也就是他们相聚一星期以后,老水手与大伙才决定出发。他们只有天上的星星为他们引路,但天气已不如前些天那么冷了。
他们离开这儿之前,为库吐瓦举行了葬礼,大伙深感悲伤。库吐瓦长眠在这个遥远陌生的地方,再也见不到他的故乡。
菲德尔用船板做一只雪橇拖运食物,由水手们轮着拖。老水手领着队伍沿原路返回,不时扎营休息。他希望能找到原来埋存的食物,因为现在新增了四张嘴,很需要补充食物,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避免偏离原来的路线。
幸运的是,他找到了原来的雪橇。那几条狗由于有雪橇上的食物,并没有饿死。此刻那些狗正带领着大伙走向雪橇,雪橇上还有相当数量的食物。他们继续朝海湾走去,归途中一帆风顺。
奥匹克、安德烈和两个挪威人与大伙若即若离。但他们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们受到了严密的监视。这种不和谐在路易斯和佩奈南心中引起了担忧。
12 月 7 日,也就是找到遇难者后的第 20 天,他们看到了仍停靠在那里的双帆船。让他们吃惊的是它没被冰雪掩埋,而是在冰堆之上。他们急忙走了过去,船上的伙计们惊讶地欢叫起来。他们虽然也经历了巨大的危险,但人人身体健康状况良好。
北极海域处处感觉到了暴风雪的威力。这里的冰层被敲得粉碎,并移动了位置。尽管船体重量巨大,还是被拱出了海平面。
探险队的归来使双帆船上洋溢着欢乐。他们高兴地发现一切都完好无损,这就保证了过冬的基本条件。
但一些坏消息也使得老水手脸上布满了阴云。在这场暴风雪中那个冰上储存室消失了,里面的食物也荡然无存。一听到这个消息,老水手和路易斯立即去检查船上还有多少食物。
要到 5 月份冰雪才开始融化,在此之前双帆船不可能离开这里。他们必须在冰上度过五个月时光,而在这段时间里有 14 个人吃饭。老水手计算了一通,发现即使每人食物份量减半,也只能维持到出发之前。这样,打猎便成了获取食物的主要来源。
第十三章 两个对手
安德烈在逐渐获取两名挪威人的好感,奥匹克也站在他们一边,一起极力反对一切新的安排。而路易斯已接过父亲的权力成了船上的主人,不愿听从任何反对意见。玛丽劝他言行温和些,他却要大家明白,凡事都得听他的。
两名挪威人弄到了两盒腌肉,路易斯命令他们拿回来。奥匹克却为他们说话,安德烈也声称这种食品分配制度不能再实行了。
路易斯觉得没有必要跟这些人说:这种措施是为了大家的利益。因为他们对情况很清楚,他们那样做纯粹是为了找借口制造事端。
佩奈南朝挪威人走去,挪威人抽出了刀子。佩奈南在菲德尔和杰斐克的帮助下,夺取了挪威人手中的武器,并拿回了腌肉。安德烈和奥匹克坐山观虎斗,没有介入。
稍后路易斯将大副拉到一边,对他严厉地说:“安德烈,你是个流氓!我在观察你的一举一动,我知道你居心不良。既然大伙的生命安全托付给了我,如果你们有谁搞阴谋,我就亲手杀了他!”
“路易斯,”大副回答说,“你摆你的老板架子好了。不过,请记住,这里已不再有什么规则,现在强者就是法律。”
玛丽在面对北极海域的危险时没有发过抖,可现在面对这种仇恨她却感到了恐惧。船长的强健也不能使她竟下心来。
尽管宣了战,饭还是一起吃的。天气更恶劣了,打猎也越来越困难。12 月22 日,气温下降到零下 35 度,大伙感到耳朵。鼻子、四肢都在发疼。他们患上了麻木症,还伴有严重的头疼和呼吸困难。他们再也没心思去打猎或做运动。他们蜷伏在炉子周围,尽管那里也只有微弱的热量,但只要走开一点就可以感觉到不同。
老水手的健康受到了严重影响,他再也离不开床铺。他身上已出现坏血病的症状,大腿上布满了白斑。玛丽倒是安然无恙,她像亲生女儿一样照料着老水手。
1 月回日是整个冬天最沉闷的一天,那天狂风怒号,冷得出奇。大伙都不敢出去,因为一出去就有冻僵的危险,就是最勇敢的人也只是在有帐篷遮盖的甲板上走一走。老水手、杰斐克和格拉林从未离开他们的床铺。然而安德烈、奥匹克和挪威人的身体却好极了,他们恶意地看着同伴们衰弱下去。
路易斯把佩奈南叫到甲板上,问他还剩多少燃料。
“煤早就没有了,”佩奈南告诉他,“木材也很快就要烧完了。”
“如果不能抗拒这场严寒,我们就完蛋了。”路易斯思索着。
“还有一个办法,”佩奈南提醒他说,“双帆船上可以烧掉的就必须烧。如果还不够的话,我们可以将它拆了,造一条小一点的船。”
“那是极端措施,”路易斯回答说,“那也要等到我们的人身体康复了以后。”他又低声补充说,“因为我们的力量在削弱,敌人的力量在增加。这是非常时期。”
“是这样,”佩奈南说,“除非我们日夜监视着他们,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让我们去弄点木材来吧。”路易斯说。
他们不顾严寒,爬到舷墙上,将可有可无的木头砍下来。火又烧了起来,还派了一个人守着,以防炉火熄灭。
路易斯和他的朋友们都累了,但又不能将事情托付给敌人。但由于什么事情都是他们做,他们的力量也就消耗得更快。老水手已患上了坏血病,杰斐克和格拉林也表现出了同样的症状。要不是有柠檬汁无分供应,他们早就不行了。
然而,1 月 15 日路易斯去保管室取柠檬计时,吃惊地发现装柠檬汁的桶子不见了。他马上将这一新的不幸告诉了佩奈南,显然有人偷了东西。
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敌人的身体还是那么好。他的朋友们已经没有力量将柠檬夺来,然而他和他朋友们的生命就取决于这种水果。现在他第一次陷入绝望之中。
第十四章 水手
1 月 20 日,大部分水手已没有力气离开床铺。每人除了羊毛被以外,又加了一张水牛皮御寒。可是只要把手伸出被子,立即就会感觉到疼痛。
炉灶生上火后,有些人,包括安德烈,离开了床铺,蹲在炉火周围。佩奈南准备好了沸水咖啡,用来恢复他们的气力。
路易斯走到父亲床边,老人几乎已躺着不动,他的病谁也帮不上忙。他断断续续地况:“路易斯,我要死了。我好难受!救救我!”这些话让路易斯心中充满忧伤。
路易斯走到大副身旁,极力控制住自己,问道:“你知道柠檬在哪里吗,安德烈?”
“在保管室吧,我想。”大副看也没看他一眼。
“你知道不在那里了——是你偷走了!”
“你是老板,路易斯,你可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发点慈悲吧,安德烈,我父亲快要死了!你可以救他——告诉我!”
“我无话可说。”
“杂种!”佩奈南手里拿着刀向安德烈扑过去。
“帮帮忙,朋友们!”安德烈边喊边退。
奥匹克和两个挪威人从床上一跃而起,用身子护住安德烈。阿南、佩奈南和路易斯也做好防卫准备,皮埃尔、杰斐克和格拉林虽然身体遭受着折磨,也下床来加入他们。
“你们还是比我们强,”安德烈咕哝着,“等到我们绝对会赢时再于仗吧。”
水手们太虚弱了,他们不敢攻打那 4 个叛徒。因为要是他们输了,那就没命了。
“安德烈!”路易斯语气坚定地说,“如果我父亲死了,你就是凶手,我会把你像狗一样杀掉!”
安德烈和他的同党退到船舱另一端,没有答话。
现在该添柴了,路易斯不顾严寒来到甲板上,开始砍舷墙上的木板。一刻钟后,他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太冷了。他走开时顺便看了一眼温度计,看到水银柱也冻结了,可见温度已降到零下 42 度以下了。
26 日,北风变成了东北风,室外温度计上的温度是零下 35 度。老水手仍在巨大的痛苦之中,他儿子想方设法减轻他的痛苦,可是毫无收效。终于,有一次当安德烈正要将一片柠檬塞进口里时,路易斯突然扑过去,将它夺了过来。
安德烈丝毫不想抢回去,他似乎是在等待机会实施他恶毒的计划。
柠檬汁减轻了老水手的痛苦,但关键是要继续这一治疗。玛丽跪着求安德烈给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