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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夺取-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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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它们跟黄瑞香一样,都放进搅汁机里进行了叩解。然后,又将其如普通纸浆一样进行了漂白,又加入了假借公司开发部名义买来的亚硫酸氢盐溶液和甲酰硫磺酸,把麻袋上沽的染料和污渍全洗干净了。
  根据老头的研究,若在里边再添加若干的木棉和稻草,提高不透明度的话,质地可以更加接近真钞。
  我和阿宏两个人,第三次去砍黄瑞香回来,正在工作间里用大锅烧开水时,凹版印刷机的版台上搁着的手机响了。是幸绪。
  “昨天你真是辛苦呀。”
  “说什么呢。”
  “别装糊涂了。在店门口对那个年轻司机又踢又打的武打场面肯定很精彩吧,连侍者都吓得慌忙跑去叫警察了。哎,老实交待,你到底卖了多少?”
  真不愧是幸绪小姐,一下子就猜出是我抢去了江波的奔驰。
  “那家黑店趁火打劫,只给了我四百五十万。”
  “哇,这么多呀!那我干脆辞去那份工算了吧?”
  “不行不行。裕子小姐,还有事请你做呢。”
  “可是,大城和东建兴业的关系不都已经证实了吗。”
  “你别抱怨了,就再忍耐几天吧,啊。还有,原料方面已经差不多弄齐了,接下来的油墨的调配还是得靠你了。”
  幸绪以前跟老头一块儿试印假钞时,就曾调过一次油墨。五年前通过扫描仪进行色分解后得出的新的百分比,也全部记好笔记了。
  “好的好的,那个就包在我身上了。啊——忘了最重要的事了,刚才风越寺来了个电话。”
  “风越寺?”
  老头的墓就在那儿。只是现在是半夜零点十五分,这个时间寺里怎么会打电话来呢。听到我的声音,阿宏也停止了搅拌,靠近过来。
  “我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是阿广的墓给人砸坏了。”
  “是盗墓人干的吧。”
  难道,是东建兴业的家伙们?难道他们以为老头的墓里面,可能藏了什么跟假钞有关的情报。
  但是,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应该在老头的墓刚建好时就干才对,何必要等到五年后的今天呢。
  如果不是他们的话……
  “因为墓地那边听着很乱,住持就过去看个究竟。结果发现有个男的在推倒墓碑,大吵大闹。那个墓,正好是阿广的。”
  “喝醉了吗?”
  “好像的确是喝醉了。他不仅把墓碑给砸碎了,好像还打算撬开墓穴呢。反正弄得乱七八糟的。”
  “骨灰没事吧。’,
  “嗯。因为他闹得太过份了,住持就叫来了警察,可是那个人什么都不打算交待,所以住持就打电话来问问我们有什么线索没有……”
  事到如今还要毁掉老头坟墓,又不让人感到奇怪的人,就只有——他了。
  没想到凌晨两点的警局里,竟然这般热闹。
  听说是在车站前的繁华街上,同时发生了两起斗殴事件,一个是吃了饭不给钱,另一个则是客人喝醉了酒。警局一楼的窗口前,让被告、原告及其亲属们挤得是满满当当,其混乱程度,简直可以同交通高峰期的月台上的状况相媲美。走廊的尽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怒骂声,听上去现在仍然醉得不轻。
  人群被使劲分开了,光井让一个年轻警官带着出现在我们面前。
  看到我和幸绪,他那双凹陷得很深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随后摇了摇头,好像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吧。
  “这次多亏住持好心不再追究,你可别再这么干了。说是损坏别人财物,实际上早就构成犯罪了。你的地址我们也记录在案了,如果你不把坟墓复原的话,我们就会正式逮捕你,你可要记住了。听明白了吗。”
  在这个便衣刑警模样的男子进行这一大串说教期间,光井始终一动不动地低着头,仿佛强忍着什么。
  刑警和警官又简单地重复了几句,就赶忙返回岗位去了。
  光井在窗前的一张还罩着塑料布的沙发上坐下来,用手摩挲了会儿胡子拉碴的脸,然后用一种让人觉得很没出息的声调说道:
  “我没想到你会来保释我。”
  “我也没想到那么虔诚地给老头扫墓的人,这次竟然会把墓给毁了。”
  我低头看着坐在那儿的光井。他头上的白发,比起五年前,比起相隔五年重又见面的两周前,惊人地增多了。
  “你可真有胆啊,冒着险就这么堂堂地出现在警察面前。”
  “保释人是她,与我有关的记录压根儿就没留下。”
  光井自嘲似地咧咧嘴。
  “谢谢了,人活一世还是该有几个朋友啊。我这不就是被老伙伴的独生女给从局子里救出来了。”
  光井古怪地笑起来,一会儿,笑声嘶哑起来,慢慢消失了,凹陷的双眼里,滴出了一滴眼泪。
  光井像是要掩饰住它似的,把脸埋在胸前,不让我们看见。
  幸绪问道:
  “是不是给阿广扫墓的意义己经没了。”
  光井喘了一大口气,鼻子抽嗒了一下。
  “你们其实用不着可怜我,来保释我的。反正我已经,什么都没了。就算我被关进局子里来,也没人会难过了,没人会了……”
  “不是说扫墓有效了,身体已经好转了吗?”
  “你们别言不由衷地可怜我了。……不,不对。看到出卖过你们的可恶的混蛋被彻底打垮了,你定是想嘲笑我吧。对一个自作自受的混帐家伙伸出手来拉上一把,你们心情一定很不错吧……别开玩笑了。我为什么要接受你们的怜悯……别戏弄我了,别……”
  光井呜咽着,用自己那双骨节突起的手,一次又一次地抓紧自己的膝盖。
  我低头看着他那花白的头。幸绪也默默地站在那里。过了片刻,光井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抬起头,一双泪眼看着我们。
  “别开玩笑了,年轻人。你这样心情是好了,可我怎么办呢?我能就这么默默地接受你的怜悯吗!”
  光井紧咬着牙抬头看着我,低低地嘟峨了一句。
  “喂。……买不买我的胳膊。”
  “什么?”
  “胳膊,我的胳膊。”
  说着,握住自己的小臂给我看。
  “可能已经烂掉了。不过,以前我可是干手配师出了名的。”
  “手配师……?”
  幸绪歪着脑袋看着我。
  光井脸上浮出一丝微笑,他摇了摇头,看看四周,声音放低了。
  “可不是那种往施工现场送小工的活儿。从前哪,都把制定犯罪计划的行当叫做手配师。像抢劫珠宝行、诈骗等犯罪行动,都需要周密的计划与准备。冒的险越大,就越能显出咱的本事来。”
  “那,是不是那台印刷机从香港……”
  听了幸绪的话,光井使劲点了点头。
  “小姐,你父亲负责印刷,阿铁——噢,不,水田那家伙负责雕刻原版。剩下的我,就专管所有备件的购买以及各种事前准备。”
  “怪不得呢。你改行卖户籍恐怕也是发挥你原有的特长吧。”
  负责搞到只有黑道上才能搞到的东西,这多半就是光井所说的手配师的工作吧。
  光井仰头看了看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荧光灯。
  “我已经什么都没了,就算我就这么跟阿铁似的死了,也没人会为我伤心流泪的。可是,那样的话,我不是太凄惨了吗……”
  光井眨了眨深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我不会小气到让你们也分我一份。反正我钱再多,也没地儿用了。……那是供品,是给那俩家伙的……那俩像孩子一样老做着一个梦的老伙伴的供品。喂,你们就让我参加吧。就让我在俩老家伙墓前再最后献上一束花吧。好吗,小哥?”
  幸绪的视线移了过来,好像在征询我的意见。
  我默默地盯着光井。冒的险越大,就越需要周密的准备。能干这活的人的确很难得,可是……
  我冲他说道:
  “东建兴业的家伙们都认得你。”
  “哧。他们会认得我现在的这副相貌吗?”
  说着,光井抽了下鼻子,低声下气地笑了笑。的确,想想他以前的那副啤酒桶模样,跟现在真是判若两人了。
  “我不能带你去工作间。”
  “那是自然。我就是去了,又能干些什么。关于印刷和造纸,我简直连点皮毛都不懂。”
  “要是被那些家伙察觉了,我就毫不留情地把你出卖给他们了。”
  “像我这半瓶子醋,谁会买呀。”
  “然后我们就逃走。”
  “是拿我当垫脚石吗。那倒不错啊。”
  光井捏着下巴,翻着眼珠看着我。那眼神,看上去仿佛又恢复了五年前的神采。
  “好了吧,这是适合我干的最后一样工作了。肯定阿铁也会很满意地欢迎我加入的。”
  光井眯起他那满是褶子的眼睛,笑了。
  “你看你,好容易添了个新伙伴,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一下呢?”
  阿宏边拿勺子搅拌着放在大锅里的纸浆原料,边用袖口擦着汗,嘟嘟囔囔发着牢骚。
  “这纸浆咱们必须造出一百公斤吧。人手再多都还嫌不够呢。为什么不把他带到这儿来。”
  连日的过度劳作,使得阿宏近几天的情绪颇有些不对劲儿。
  我把手伸到锅里,查看了一下纸浆纤维的长度。
  “行了,这些已经OK了。你就忍着点吧。光井大叔还有别的事要做呢。那才是最适合他干的工作呢。”
  “搭戏台吧。”
  阿宏绷着脸说道。
  “你这不很明白嘛。到底是阿宏哪。”
  “不过,到三月五日不是还有好长时间吗?现在不是应该先干这边的工作吗?”
  “你听着,阿宏。”
  我把胳膊肘支在大锅边上说道,
  “如果最关键的戏台出了什么纸漏,那不一切都完了吗?是的,如果咱们有足够的时间的话,那计划的实行可以推迟到制造出完美的假钞以后。可是,这次咱们可是有时间限制的。而且,搭建个完美的戏台也是很重要的,这不是咱们几次开会反复商谈后达成的一致意见吗?”
  “是是,我明白了,明白了。”
  阿宏一巴掌打开我的胳膊肘,把大锅倾向旁边的水池子。刚完成的纸浆都被过滤到了笊篱中。
  现在纸浆差不多已造出来八成左右了吧。但是,最关键的造纸,还有许多地方有待改良。
  我打开用电烤箱改造而成的干燥机的盖,取出昨天做好的纸张试验品,总共有六张。我眯起眼摸了摸手感如何。
  “怎么样?”
  阿宏停下正在干活的手,问道。
  我把试成品折成纸飞机,飞给了阿宏。这就代替我的回答了。
  具有纸币所特有的那种平滑度和高粘度的纸,很遗憾,一张也没有。平滑度有了,粘度相对就差许多。粘度有了,纸又太厚。可能是高温软性研光的温度太低了吧。
  黄瑞香、马尼拉麻、木棉、稻秸,还有其他的和纸原料。光纸浆的调配就有上百上千套之多。而且,填料、涂工剂的种类也丰富至极。虽然有五年前老头研究好的数据,可是那时还没考虑到要用高温软性这种处理方法,所以现在也就相当于从零开始干起了。
  色调方面,回头添加些原料进去可能就差不多了。看来只有不停地调节纸浆和涂工剂的搭配量,使纸表质地最大限度地接近于真钞了。
  我抓起一些刚完成的黄瑞香纸浆,把它放到天平秤的托盘上。为了增加不透明度,我又添加了百分之一的稻秸,并且减少了百分之三的马尼拉麻,以提高色调浓度。
  用手工抄纸机抄纸时,浓度为百分之十的纸浆是最合适的了。所以就往烧杯里添加了九倍的水,轻轻地搅拌均匀。填料是碳酸钙。为了保证强度,有必要将填料降低到最低限。那就先减少百分之二十看看吧。
  胶料剂是烷烯酮二聚物。配合着与填料的比率,用吡哌掺入。粘着剂是阳离子化淀粉。这东西同时具备纸力增强剂的功能,所以我就多用了百分之零点五。先拿它做了次石蕊试验,将PH值固定在七点五。确认,OK。消泡剂现在用太麻烦,就省掉了。
  用手工抄纸机抄好的纸,面积为二百平方厘米。万元钞的厚度为九十五微米。每平方厘米的克数设定为零点七八克。
  我又一次仔细地计量了一遍烧杯内原料的重量,把它们放进手工抄纸机内。
  拿玻璃棒仔细地搅拌过,等原料散布均匀后,就按下排水钮。纸被抄流后留在了安装于筒子底部的络网上。卸下络网,把它夹在毛毡当中进行压缩脱水,再经过干燥机干燥之后,最后喷上涂工剂。
  如果上妆过厚的话,就会影响黄瑞香那种独特的色感。所以顶多也就像微涂工纸一样,每平米上涂个五克左右吧。颜料是碳酸钙。这也是兼顾到填料所做出的选择。粘着剂使用聚乙烯乙醇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为了使颜料能薄薄地均匀散布开来,又添加了百分之零点七五的丙烯酸做分散剂用。印刷时,纸表偏碱性的话着色好且又干得快。所以,我又加人了百分之零点五的碱。
  涂工机这种又高又大的东西,我们当然不能购入了。所以,我就把干燥好的黄瑞香纸铺到玻璃板上,用喷雾器把涂工剂溶液喷到纸的表面上。然后,用安有金属刮刀的刮水器,刮掉多余的涂工剂,并且还可以通过改变刮水器的压力,来调节涂工剂的厚度。说是压力,实际上是很简单的玩意儿。就是在刮刀上放上秤碗,利用刮水器自身的重量,来刮掉涂工剂。
  二次干燥后,最后剩下的就是作为悬案的高温软性研光处理了。
  在此之前的试成品,可能是表面温度过低的缘故吧,总得不到想象中的那种平滑感。于是我就把铸钢滚子——这么叫是为了好听,实际上只不过是打磨过的铁管子——的温度重新设定为二百三十度,让纸从滚子间过了三次,进行了加压处理。
  “好了,看看这张如何。”
  我把刚从滚子间吐出来的一张热腾腾的、刚出锅的试制品拿到手中。不知是否受了涂工剂的影响,那种浅黄色调多少少了一些。但是,表面的质地可比真钞毫不逊色。问题是手感和纸的强度。
  “喂喂,怎么样。”
  阿宏停下正在干活的手,朝我走了过来。我在他鼻子底下哗啦哗啦地挥着那张试验品。
  “让我瞧瞧。”
  阿宏像个相扑大力士似地劈手夺过去,闭上眼睛,仔细摩挲起来。
  他的鼻翼一下子胀了起来。但是,眼刚一睁开就啧开了嘴。
  “可惜呀!”
  对,事实就是很可惜。表面的手感确实相当接近真钞了。只是,强度还有些不太够。再就是厚度虽然也有,但就是给人一种软绵绵的感觉。
  可毕竟我们又朝着目标迈进了一大步。
  “粘度不够,看来是填料的问题吧。”
  “不,咱们把黄瑞香的比例再加大一些可能就行了。要不,就试试别的法子,比方说增加些葡蟠或雁皮等和纸的原料。”
  “可别,那样做恐怕浅黄色调会减得比现在还弱吧?”
  “啊,对呀。”
  “喂,还是填料吧。咱们把总量减少一些,加大替代增强剂的颜料的百分比吧。”
  “还有,纸浆也重新调调看吧。”
  一下子,我们干劲十足,终点就在眼前,我们要进行最后冲刺了。
  刚拿了烧杯往手工抄纸机那边走,桌上的手机就响了,液晶显示的符号是四方形。光井这么快就跟我们联络了。
  “怎么样,大叔,估算得差不多了?”
  “你用起人来也太狠了吧。我可是好久没这样四处跑腿了。”
  光井在电话那头干巴巴地笑着。
  虽然多少还能听出些昨夜那种沉重的感觉,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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