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去死-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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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热烈拥吻,用嘴快速复习一遍对方的身体。
死不掉,真好。
这肯定是我该做而未做的几件事之一。
艾琳很投入亲吻我这一具尸体,我亲着她这个活人却越亲越着急。
女人终究是女人,艾琳慢慢感觉到了我心中的不安,因为我没有稍微硬一点的东西可以放进她的身体里。出糗了。
不要紧的,赛门,也许你只是太累了。全裸的艾琳躺在我胸口。
也许吧,我这几天经历的事太多太可怕了。我选择了自我辩解。
艾琳似笑非笑,幽幽说:真的没有听见心跳呢。
我苦笑:真想为妳心动一下,只好等下辈子吧。
我聊起我所发生的事,巨细靡遗。我甚至让艾琳敲敲我的脑袋。
艾琳说,警方已经开始对案发地点附近的流浪汉群展开地毯式的调查,务必要找出到底是谁杀了我那一刀,军方也交出从刀上采集到的指纹,一有可疑对象就要进行比对。她也听说我的前妻跟我的现任妻子同时在动作,不过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我对到底是谁杀我的并不感兴趣,应该说,就算逮到了又能怎样,第六感告诉我,那个勤劳行抢的流浪汉也不会晓得他为什么可以将我杀掉、又没有杀掉我;对我的前妻跟我的现任妻子到底在做什么,也提不起劲。
我们聊了很多。我几乎没有跟一个女人在床上聊过天,这真是奇妙的经验。
我的身体感觉不到累,但精神上却很疲惫。
许久,艾琳翻身而起,露出神秘的笑。
——这个笑,我认得。
赛门,送你一个礼物。她随即低下头。
我抓着她的头发,感动地看着她为我上上下下的画面。
三分钟过去了,也许不只三分钟,有五分钟吧。
艾琳表情古怪地拾起头来,抹了抹嘴巴,重新躺回我的胸膛。
难以忍受的尴尬,我干脆闭上眼睛。
我原以为我在军事基地里的玻璃屋度过的寂寥时光,已让我将所有的事想得很透彻。事实上,那段时间缺乏刺激,我除了干耗着回忆,真正有用的思考几乎完全停顿下来。
我一直很用力地回避最悲观的想象。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比想象的还要惨。
□□□
那晚艾琳并没有留下来过夜。
毕竟我们找不到事情可做。
我从窥孔里,看着艾琳头也不回地走向长廊尽头的电梯。
如果这是部电影,到了此时就是我该流泪的镜头。
可我连悲怜自己都无能为力。
我收到我的前妻跟现任妻子的联合律师信。
为了瓜分我的遗产,她们坚持我已经死了,遗产分配要按照当初订立的遗嘱执行,标的物为我的银行存款、几张苹果计算机跟思科公司的股票,以及我好不容易付清房贷的十八坪纽约小公寓。
两年前我在泰国拍片时,原先讲好的特技演员颈椎受伤,为了打好关系,我硬着头皮临时担任麦特戴蒙的特技替身。那个画面颇有危险性,我要吊钢丝从十一楼跳到四楼前,一边在保险合约书上签名,一边在保险公司免费附赠的遗嘱备忘录上写明遗产分配,约定这份遗嘱每五年更动一次,不随着保险合约权利消失而消逝。
遗嘱内容简单扼要,就是将我所有的财产都分给我的前妻跟现任妻子。
现在就想跟我拿钱?我将那封律师信扔进饭店的冰箱里。
这实在是太可笑了,比起那个陆战队队员朝着我大脑开了一枪还要好笑。
我气急败坏打电话给住在楼下的经纪人,向他借用了他的专属律师,请他帮我处理掉那两个女人可笑的要求。
□□□
第二天,律师金先生带着他的小助理登门来访。
一开口,律师金先生就很遗憾地告诉我坏消息。根据现行法律的规范,我恐怕连我最喜欢的地毯都无法保住。原因太清楚,就是我符合每一项法律中对死人的定义:心脏死、肺脏死,以及脑死。
可是我还有意识!我咆哮:需要我从A背到Z给你听吗!
布拉克先生,你在欧普拉的脱口秀里曾经提到,你不仅脑波停止,在军事基地里也遭到一名陆战队队员用步枪射穿你的脑袋,失去了至少半个脑……这样等同于脑死。
天杀的脑死!
就算我没有在节目里自己爆料,如果在法庭上他们扫描我的脑袋,也会立刻就发现我真的少了一半的脑子,一个没脑的人在技术上很难说服别人他有思考跟判断的能力。
脑死的我对着沙发拳打脚踢,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想听听真正专业的建议吗?律师金先生有事不关己的职业本色。
我瞪着落地窗玻璃反射的律师脸。
我的建议是,不要理会你过去的财产。律师金先生直截了当地说:我问过你的经纪人了,你在过去一个礼拜所接受的商业采访跟表演秀,为你赚进了九百二十七万美金,远远超过你生前的所得。这笔收入,跟往后陆续进帐的收入,才是布拉克先生你应该全力保护的。
保护?我冷笑:难道还会被夺走吗?
律师金先生不疾不徐地点头,淡淡说:的确有这个可能。
我愣住了。
对方的律师如果在法学院没有缺课太多的话,一定会引用现行法条,声称如果一个人生前拥有的股票与房地产,在他死后有增值或减值的状况发生,也该一并记入遗产的行列。律师金先生推了推眼镜,说:简单说,她们下一步就会夺取你所赚的每一笔钱,这也是她们现在就提起遗嘱执行的目的。
我气炸了:他妈的,这完全不合理!
为了避免最坏的状况发生,你所赚到的每一分钱都暂时放在经纪人的账户,不要存到你的私人户头。接下来,再由你的经纪人帮你进一步成立基金会或特殊信托管理你的收入,否则有被那两个女人全部吸干的危险。
王八蛋!我一定要杀了那两个女人!
律师金先生罕见地微笑。
如果那两个女人坚持指称死人没有管理财产的行为能力,至少在法律上没有能力的话,你倒是可以尝试直接杀了她们解决问题,因为一个人在法律上已经死亡,就是最好的不在场证明,或是无犯罪能力的证明。律师金先生说着相当吊诡的逻辑:就算你还是被认定一级谋杀罪名成立,遭判处死刑的话,你在毒气室里看完当天报纸的运动专栏,就可以换件衣服出来了。
……
我试着笑,但没有很成功。
律师金先生耸耸肩继续说道:布拉克先生,如果获得你同意,就现在的状况我会跟对方的律师,既然妳们承认赛门布拉克先生已经死去,妳们就只能继承他还活着时候所赚取的财产。其余的想都别想。
就交给你去办。我果断地说。
他的助理拿出一份早就打好了的委托书,显然金先生对说服我早胸有成竹。
这样也好,我在上头迅速签了名。
现在不管在任何一个国家,保护死人的法律并没有……并没有很完善,不过这也是因为没有前例发生,也许我们接下来所展开的法律对抗,比如打个宪法官司,情节之丰富也足够拍成一部电影。律师金先生起身,同我握手:布拉克先生,我会尽一切努力让这部电影的结局属于我们。
万事拜托。
□□□
我送走律师金先生后,内心烦闷不已。
打开酒柜我拿出一瓶高级红酒,憎恨地看了它几眼,又愤怒地放了回去。我对任何食物都没有能力感觉与消化,吃喝进去只会让肚子白白鼓起来,我得贴着墙倒立、摇晃一个多小时才能让那些东西逆流出我的身体。
是很惨,但我毕竟有钱。
如果没有钱,死亡这件事就会变得更棘手,我可不想穷到下个世纪。
更沮丧地说,我已经没有办法勃起了,裤子里的东西比蒟蒻还软,生存的尊严也就可有可无。东扣西扣,捍卫我的钱就成为现在最重要、也是唯一重要的事。
赛门!
经纪人突然在门外大叫,连续按门铃的速度就像手指抽筋。
我开门,迎面而来就是一个熊抱。
经纪人在我耳边哈哈大笑:赛门!我们要开拍你的传记电影啦!光是昨天跟今天我就接到了米高梅、环球、迪斯尼、华纳四间电影公司的电话,问题是……我们该选哪一家合作呢!
选给钱最多的那个。我想都不想。
一点也没错!经纪人大乐,高举双手。
我们用力击掌。
连电影改编都上门了,权利金一定非常丰厚,律师金先生得快马加鞭才行。
我上了时代杂志的封面,当选了无数杂志举办的年度风云人物。
标题包罗万象,诸如:
赛门,拒绝再死一次的男人!
他的身上藏有永生的密码。
总有一天,这个男人将见证地球的灭亡。
全世界最有钱的死人。
令全球魔术师集体失业的祸首,赛门!
我在洋基球场开球,旋即到日本两国国技馆担任相扑大赛的开幕人。
我在贾斯汀的演唱会上担任神秘嘉宾,之后录了一张灵魂不灭定律专辑,卖了两百多万张,唱片公司声称听原版的才有洁净灵魂的功效。
回归本业,我在电影神鬼传奇第五集里饰演纽约殭尸王!这真是兴奋,我终于可以摆脱临时演员跟C级片演员的身分了。
上帝被我宰了,我才是真正永生不死的王!我面目狰狞地高举弯刀。
下地狱吧!布兰登费雪拿着长枪插进我的胸口,完全不需要特效。
比起跟莫名其妙的天主降光明教派偷偷摸摸连手,我走的是王道路线。
几个知名的大教派私下竞标,最后由天主教以两千万美金得标,于是我在经纪人的陪同下亲自到梵蒂冈接受教宗本人的神迹认证,隔天我夺取了全球一百七十七份报纸的头条。
赛门,当代最接近耶稣的男人!这个耸动的新闻标题是我经纪人下的。
教宗向赛门请教上帝的口信。这个乱下的标题也不错,令我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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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星球上,最不缺的就是赚钱的门道。
辉瑞药厂付了我一笔为数不小的签约金,独家取得我每个月抽取十毫克的体液供他们进行研究的权利。目标,当然是制造出人类历史上每个暴君最想获得的珍品——不死药。
算盘人人会打,我可不是打得最精的一个。
消息见报后,辉瑞药厂一天之内的股价涨幅,就足以垄断我一百年的体液。
我总算功成名就了,不过艾琳后来一次也没来找过我。
艾琳的手机号码还没换之前,我打了一通电话给她,她没接便挂断了。
记得辛琳娜吗?我提过的另一个女友。
她兴冲冲来找过我几次,都遭我拒见,她在饭店楼下痛哭,我则躲在衣柜里叹气。我宁愿她误以为我是个削海了就不认人的混帐,也不想她知道我现在是个硬不起来的海参。
除了以前的女人名单,所谓名人的特权,就是有很多不认识但硬要崇拜自己的女人可以任搞。
求求你跟我做爱,让我得到永生!金发碧眼的美女一丝不挂站在房门口。
不死人,我想怀你的孩子。知名的模特儿在电梯里吸吮我的手指。
我得了癌症,医生说我撑不过半年,你可以射在我体内救救我吗!脸色苍白的女病人拍打着我的跑车车窗。
布拉克先生,你忘了吗!我是你前世的妻子!歇斯底里的女明星当众对我拉拉扯扯。
每一次,我总是神秘地笑说:不好意思,今晚我已经有人预订了。
一转身,我几乎要发狂。
没有任何事,比拒绝那么多场不需负责任的一夜情还要让男人崩溃。
不是所有的事都衰到谷底,律师金先生那边颇有进展。
舆论一面倒站在我这边。
许多需要我、却又自以为是的媒体对我一直捞钱的行为,终于提出了猛烈的批判,但更不屑我的前妻跟我的妻子宣称她们拥有支配我所有收入的权利,电视台将她们说成连死人也不放过的冷血动物。
顺势而为,几个专家跟媒体合演了几场精采的法庭戏,结论就是我大大方方放弃了生前一切,而后来所得一律归我自己创立的基金会拥有,而这个基金会专门研究关于我的一切,拍点我的纪录片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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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大家都将我跟上帝扯上关系,但我自己知道,上帝一开始就遗弃了我。
我有很多钱,但能买到的享受比一个中学生还少。
于是我尽其可能在我能享受的范围内铺张。
我有七辆随传随到的跑车,谁叫一个礼拜有七天。
我没有买下任何豪宅,四处受访便四处下榻五星级饭店,免得记者跟宗教狂热份子一天到晚堵我。要知道,连跟我说一句话经纪人都要在旁边计时跳表。
我私下找了最权威的整形医生,请他帮我的后脑勺重新打理一番。
布拉克先生,你打算怎么……怎么装修你的后脑勺呢?
医生很冷静地研究我刚刚重新锯开的后脑。
我想要一个可以从外面打开的门,一开,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样子。
可里面还有半个脑,要先做一个隔墙把它挡起来吗?还是挖个干净?
当然要留起来,但隔墙的材质要透明的,让那剩下的半个脑被看得一清二楚。我早就仔细设想好了:对了,脑子里要有一盏小灯泡,在我打开后脑勺的盖子后立刻亮起来……不,隔个五秒再慢慢亮起来,这样比较有戏剧效果。
这样啊……医生思忖着。
办不到吗?
当然可以。我建议使用LED灯泡,电源就用超薄型的耐久硅晶电池供应。
很好,就这么办。
背上的伤口呢?要修补吗?医生若无其事地说:小意思,我可以将伤口完全变不见。
那个就不作处理了,你不知道公开展示我背上的致命刀伤,每次都是受访的一大爆点吗?补好了我就打烊了。我开起自己的玩笑。
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医生也不禁莞尔:所以之后要加入展示大脑的秀吗?
我竖起大拇指:没错,这个全新的爆点你可不许事先透漏啊!
四十八小时后,我拥有了钛合金的后脑活动门,还有超炫的空脑展示灯。
这只是起步。
我还想要一条可以自动充气的人工阴茎。
我在医疗网站上仔细研究过了现在的技术,那东西使用时只要打开帮浦装置,硅胶制的人工阴茎就会自动勃起,几可乱真。当然我想做多久都可以,百分之百金枪不倒。
医生点点头:你这个要求太容易办到了,人工阴茎的技术已经非常进步,我现在库存就有好几条,各种品牌各种颜色都有,你想现在就挑一条装上去吗?
我要一条全世界最棒的人工阴茎。
行,多大都行。
不,不只是那样,我值得拥有更好的阴茎。
喔?
我要一条具有高速震动、多角度旋转,还有自动抽插功能的阴茎。
这真是……太难办到了,你说的可是电动按摩棒啊!医生一本正经。
不,我说的是每个男人的终极梦想。我握紧拳头,两眼睁大:我不知道还要死多久,一定得要搭配一条梦想等级的阴茎才够用。
医生皱眉,努力地理解我的语言。
好吧,勉强要办到的话,就只能做成可拆卸式的状态,也就是平常装在你身上的只是一般帮浦式的人工阴茎,等到你想玩点花样,就在卡榫一扳将它拆下来,换装上电动按摩棒。
哼。我嗤之以鼻。
哼?
你是说,做到一半,我得从抽屉里面拿出另一条按摩棒装在我胯下?
从枕头下拿出来就比较不那么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