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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菩萨蛮-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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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明绨端上熬好的汤药,黎帝这时才吃力地微微起身,暗淡的容颜在金黄色阳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苍白。 

  那乌黑的药汁想是极苦,黎帝蹙起眉头,略显吃力地一口一口喝着。间或伴有阵阵的咳嗽,似是被掏心挖肺一般。黎帝全身随着咳嗽微微发颤,用力蜷曲起身体,何明绨一边扶着药碗,一边替他轻轻揉着背心。 

  过了许久那碗药才喝完,黎帝漱了口后方开口道:“平身吧。” 

  悱熔小心地站直修长的身体,暗朱色宫袍下的双腿已经因为长久地跪拜而麻木了。他谨慎抬起头的瞬间,看见黎帝漆黑的眼睛无波无浪,死寂一般沉静地看着自己。感觉好似被毒蛇盯上的猎物,他心中猛地一颤。 

  “殷王,不论出于什么目的,或者事情究竟如何,朕已经不想追究了,朕会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下去吧,朕会安排你尽快返回北狄,至于你的求婚……朕说过,不会应允的。” 

  “皇上!” 

  悱熔闻言心中一惊,刹那间如刀刻般英挺的脸上掠过一丝怪异的色彩,低呼道。 

  “关于殷王的求婚,儿臣希望父皇还是答应为好。”蓦然间,一个优雅的声音在悱熔身后响了起来。 

  悱熔和黎帝凝舒抬眼看去,看着这位不知何时出现在殿中的女子。 

  夜宴安静得像个影子,站在鎏金炉袅袅散出的香熏之中。浅蓝色的缂丝衣裙,轻烟纱的广袖罩衫,臂间缠绕的披帛绣着白昙,发上朝阳五凤簪的流苏随着她的走近而微微摇曳,称不上美丽的容貌,却有着别样的清逸高贵。 

  “公主,皇上并未召见,您这是抗旨。” 

  何明绨亦是一惊,急忙开口,那语气已然近似苛责。 

  夜宴并没理会他,也没有看向恭谨站在那里的悱熔,依照宫规,她俯身以行云流水之姿行礼后,目光直直地看向床上躺靠着的黎帝凝舒,清秀的面容上神情冷凝,不辨悲喜。 

  “可是儿臣实在是想念父皇啊,还请父皇您饶恕儿臣的抗旨之罪。” 

  这样的神色让凝舒心中的不悦再一次加深,他修长的手指连同绣着五爪金龙的衣袖,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华丽的线条,冷冷开口道:“朕不想见你,你出去吧。” 

  “父皇,儿臣觉得,九妹和殷王的婚事,可谓天作之合,如今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您何不就成全了他们。” 

  夜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依旧在那里说着,只是秀气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含笑间,露出了带着温柔又透着怜悯的神情。 

  一旁的悱熔望着这样的夜宴,竟有些恍惚:“是你……竟然是你,你竟然陷害自己的妹妹……” 

  猛地直起身,黎帝凝舒的喉中咯咯作响,竭力怒视着她,眼睛充满了仿佛能刺入骨髓的冰冷。 

  “父皇您别着急,对您的身体不好。” 

  瞪了夜宴许久,黎帝才把身体靠回迎枕上,微微地放松,脸上浮出一抹不正常的红,修长的手指疲惫地抚着胸口。此时的他已然恢复了冷漠,用丝毫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道:“好,很好,不愧是夜玑端一手抚养长大的夜家女儿。” 

  “儿臣也是父皇的女儿。”夜宴莞尔,眨了眨眼睛,眸中寒光潋滟,那低沉沙哑的音色却依旧柔和,“这是在京百名官员拟好的联名上书,父皇。他们都希望九妹能与北狄殷王共结百年之好。” 

  何明绨上前接过那本奏折,跪呈给凝舒。凝舒接过,打开细看,那本就苍白的面色,已经隐隐地透出了一抹青灰。 






二十





  上面除了户、刑、兵三部尚书,其余在京官员都已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看来是早有预谋。 

  许久许久,凝舒才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森森地扫过面前站立的两个人,那漆黑如镜的眸中似是染上了血影,极淡、极冰…… 

  “好,很好,没有想到玑端刚刚回到京城,就已经集合了这么大的势力,夜氏果然不容小觑啊。” 

  “父皇过奖。九妹的婚事关乎黎国的江山社稷,也关乎两国的和平,还望父皇三思定夺。” 

  悱熔下意识地垂目躲开了那仿佛噬人的眼神。 

  夜宴却微笑着直直迎上,眉目间那一抹柔情似水,婉转流波。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轻飘飘地在凝舒的身上散开,可是他的面色依旧极为苍白,如雪般近乎透明,美丽的嘴唇轻轻地抿着,带着浅灰的颜色,与夜宴对视了半晌,才转向悱熔望去。然后,云淡风清地一笑。 

  “殷王,不论怎样朕只想问你,你能好好待锦璎吗?” 

  悱熔不敢看向黎帝一眼,一直谦卑地低着头。 

  “臣保证。” 

  “十天之后你就同锦璎回北狄去吧。”又咳了数声,黎帝用锦帕捂着唇,直到剧烈的喘息微微地平静,才平复了呼吸,道,“好了,朕累了,你们可以下去了。” 

  “谢皇上,臣告退。” 

  假装没看到被他轻描淡写丢到一旁的手帕上的鲜血,悱熔行礼后缓慢地向殿外走去,只是他走得异常缓慢,仿佛脚上带着无形的镣铐,直到迈出门槛后,迎上正在中天的一轮红日,他方才感觉到自己的恍惚。 

  “怎么,殷王不满意这桩婚事?”夜宴温柔地说着,和他并肩向外走去。 

  悱熔凝视了夜宴片刻,然后勾起唇角微微笑了起来,那渐渐凝重的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 

  “公主,说的哪里话,锦璎公主国色天香,本王怎么会不满意。” 

  “王爷满意就好,其实眼前的失意未必不是将来的得意。” 

  听到他这么说,夜宴带着嘲讽似的轻轻摇了摇头,步摇上细密垂下的流苏也跟着微微作响。 

  “哦?公主说的话,本王不是很明白。” 

  冷笑了一下,他转身依旧迈步向前,夜宴跟在他的身旁,缓缓穿越被阳光照射的皇家庭院,茂密的树荫在他们头上闪动,地上的影子像是有生命一样迤逦相伴。 

  “那本宫就把话挑明了说,其实北狄的储位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此时您迎娶了父皇最宝贝的锦璎公主,等于得到了一个有力的后盾,可是王爷却没有想到这个后盾却在春秋鼎盛之年即将辞世,让您苦心经营的一切落空了,是不是?” 

  瞬间被一身浓重煞气笼罩的悱熔,过了片刻之后从容开口。 

  “公主分析得很透彻啊,可是本王很好奇,您当初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样极力帮助本王促成和锦璎公主的婚事?” 

  “本宫只是帮助王爷心想事成,同时送给您一件礼物。”为他含糊的态度微微拧起眉毛的夜宴,在心里衡量了下,决定抛出一个引子,试探一下,“一个两国修好,五年内互不侵犯的承诺,是黎国下任君王锦瓯给您的。” 

  悱熔一愣,却并不震惊,随即露出倨傲而凌然的神色。 

  “这份礼说重很重,说轻也很轻。据本王所知,吴王锦瓯实在没有什么实力和福王竞争。” 

  “可是,他现在有了夜氏的支持。” 

  夜宴在心里赞赏了下悱熔的敏锐谨慎,旋即,唇角微微上扬,对身旁的英俊男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您的意思是。”他目中精光一闪,浮起复杂难解的笑意。 

  “我们需要您也许下同样的承诺,五年之内决不进犯黎国。还有……驻守在北疆的兵马大多数都是您的部下,这段时间无论发生任何事,您都要保证不进犯黎国。” 

  “哦?” 







二十一




  心中叹息着身旁女子的聪慧,却也为她的聪慧而隐生杀机。潜伏在唇边笑意中的,森冷而凌厉的煞气,即使压抑着不欲泄露,也在隐约地透着蛛丝马迹。 

  “到时您所迎娶的就是与当今天子一母同胞的御妹,您帮了我们,我们自然也会鼎立报答您,也许,过不了多久您就是北狄的新帝了。” 

  悱熔看向身旁阴影中的女子,这是一步险棋,夜氏这些年在黎帝凝舒的蓄意弹压下,已经不复当年风光,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刚刚的那份百官上书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许这次他能得到一直企及的荣耀,真是让人愉快的建议,悱熔这么想着,温和地笑了起来。 

  “那本王在这里先预祝我们马到成功。” 

  夜宴同样回以一笑,宫人远远地看着,只觉是一对璧人,款款而视。 

  十日后,黎帝降旨,吴王锦瓯为送婚使,护送殷王悱熔和九公主锦璎即刻前往北狄,于是一行人在流言蜚语中匆匆离开了镜安。 

  五月十五日,再有半天的路程就要回到镜安,锦瓯带着一千侍卫在午时到了飞凤坡。 

  这是一片高山环绕的大片平原,是回到镜安的必经之路。 

  天色并不好,午时的天空已经看不到一丝蓝色,只能看到暗青色的暴虐铅云在天际肆卷,大块大块的云层重重迭压过来,遮住了太阳。 

  进入飞凤坡之后,一种带着杀气的感觉就袭上了锦瓯。 

  长年身处复杂的宫廷之中,历经种种危机训练出来的直觉让他的脊背泛出一阵寒意,微妙的杀气在空气之中浮荡着,锦瓯暗中命令侍卫戒备。 

  当天色越发灰暗的时候,从对面的树林里冲出几千名铁甲军,看着领头的中年英武男子,锦瓯认出了他是黎帝凝舒的心腹,镜安的都指挥使严读久。 

  心彻底坠入了谷底,但他面上依旧不露声色,保持着威仪,高声喝斥:“大胆,严读久,竟敢拦本王的去路。” 

  “王爷,皇上有旨,末将要是发现王爷私自返京,需立取您的性命。” 

  锦瓯在马上闻言,身子微晃了几下,好狠,居然可以牺牲掉自己的一个儿子只为成全另一个儿子。 

  不,应该是一开始他打的就是要把夜宴和自己一起除掉的主意才对。 

  对于病入膏肓的他和羽翼并未丰满的福王锦渊而言,身为皇长子的他,阻碍的成分远多于骨血相连亲人的身份。 

  父皇,当年你可以为了君临天下杀掉自己的父亲还有兄弟,那么今天再杀一个对你来说毫不重要的儿子,也不需要什么挣扎吧。 

  利用送婚的时机,让自己误以为他对自己已经不再防备,然后在回城路上趁机除去自己,好毒的计策啊…… 

  深深呼吸了一口带着浓重水分的空气,嗅到只有生死相搏的战场才有的味道,身体里面皇家不择手段争斗的血液兴奋了起来,锦瓯纵马稍稍向前踏出一步,手紧握住了长剑。 

  “严读久,本王的命硬得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领来拿了。” 

  “末将愿意一试。” 

  话音刚落,几千名铁甲军一拥而上,向锦瓯等人砍杀了过来。 

  一时间,开阔的飞凤坡中,刀剑碰撞的声音、喊杀声蔓延一处。 

  锦瓯一边挥剑砍杀着,一边冷静地分析着,形势对他其实是极为不利的。 

  他的军队数量显然比不上对方的多,而且连夜赶路早已消耗了大部分的体力,而对方却是守株待兔,以逸待劳,他清楚地知道,再这样拖延下去,他必死无疑。 

  必须求救。 

  可是这荒郊野外他向谁去求救? 

  看着严读久胜券在握充满杀意的眼神,再看着身边的侍卫一个一个倒下,有种与恐惧混合的绝望感觉,慢慢侵袭着他的神经。 

  渐渐地,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鲜血的味道在带着水汽的空气里面浮游飘荡,粘腻着被汗水浸透的衣服,而周围流动着的浓浓杀意不减反增,都向他席卷了过来。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锦瓯依旧保持着冷静,挥舞着手中的三尺青锋。 

  看样子是在劫难逃了。 

  严读久看着依旧冷静的锦瓯,眼中难掩激赏,但并不妨碍他手中沾满血迹的钢刀,继续毫不迟疑地向锦瓯砍杀。 

  就在锦瓯认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铁甲军的后面忽然开始骚乱起来。 

  一群黑衣蒙面的男子冲了过来,像是一把锐利的刀,毫不留情的插入根本对后面没有防卫的铁甲军之中。 

  数量很少,但是出手极为狠辣,招招毙命,片刻就让严读久的人马溃不成军。 

  为首的一个身形消瘦的蒙面男子,在纷乱之中杀到锦瓯的近前,恭声问道:“王爷,这些人,可要留下活口?” 







二十二




  锦瓯轻轻地闭起眼睛,没有感情地命令:“全部杀光!一个活口都不留!” 

  半个时辰之后,战斗——应该说是屠杀结束,所有的铁甲军都变成了尸体,严读久的头颅滚落在锦瓯的脚下,眼睛兀自不甘地大睁着。 

  飞凤坡湿重的空气中开始飘荡起鲜血的浓重味道,碧绿的青草已经被染得血红。 

  “王爷,让您受惊了。” 

  男子率领众人跪在锦瓯面前,恭谨地说道。 

  锦瓯其余存活下来的侍卫,都惊惧地看着这些可以称为杀人工具的蒙面人。 

  “你是?” 

  锦瓯一边拭着沾血的长剑,一边问道。 

  “奴才等八百人是夜氏宗族府内的家奴,奉了主上的命令,来护送您回镜安。” 

  “原来是夜氏一族大名鼎鼎的影卫。” 

  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锦瓯在心底冷笑,凝视着面前男子露在黑色蒙面布外毫无感情的眼睛,在片刻之后漠然地挪开视线,若无其事地看着晦暗得即将落下暴雨的天空。 

  黑衣蒙面男子眼珠闪动了一下,恭谨地答道:“奴才等只是夜氏门中的家奴。” 

  其实锦瓯也只是听说过,夜氏宗族内各府均养有影卫,他们对夜氏忠贞不二,个个武功奇高,而且身份神秘,据说当年黎帝凝舒能登上皇位,影卫居功至伟。 

  如今亲眼见到,仍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只是家奴?本王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厉害的家奴,夜氏的确可怕啊!” 

  看着他和转眼消灭了几千铁甲军的八百影卫,锦瓯忽然冷笑起来,那笑容艳丽得不可思议:“必须尽快赶回镜安,走吧。” 

  说着,眼睛里面闪过一种野心焚烧起来的狂热。 

  他必须及时赶回镜安,只要回到镜安,他就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让天下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夜宴,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洞房之夜前赶回去,等着我。 

  五月十六日,夜宴的婚礼依例在拂晓之时举行,黎帝以身体不适为名只是送来了赏赐。她在余德妃、玉贵妃等人的相送祝福下,十里红妆,鼓乐喧天地出了皇宫玄天门。 

  婚礼的队伍刚刚走出皇宫,晨雾还朦胧着似散非散,从皇宫中调集来的禁卫军已经将清平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何明绨捧了圣旨,宣旨称清平公欺君罔上,图谋逆反,上谕令将其拿下,即刻拘押。 

  清平府上的家人却只恭恭敬敬地回道,国公爷一宿未归,此刻也不知在何处。 

  何明绨领人上下搜了个遍,竟然不见人影,急急地赶回宫禀了黎帝凝舒。 

  太和殿内袅袅的烟绕了三尺,黎帝凝舒在过于浓密的烟雾里木然坐在御座上。 

  明黄龙袍的光泽在烟雾里隐没,只有那双美丽的眼睛散出极冰的寒光。 

  沉默良久,黎帝方才长长叹息:“传令关闭四方城门。” 

  但已是迟了,战马的蹄声踏破了皇城,刀光剑影中,铁马金戈,踏破雾霭。 

  影卫和侍卫一起向皇宫中誓死保卫黎帝凝舒的禁军展开了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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