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实验中-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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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扬,我说我是去工作-」
印象中,子域抗议了不下数十次,却万万没想到这期间洛淆梳妆准备完成,一股碌地拖着子域出发。
思及至此,子域也不免扼腕。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般地步?分明是糟糕透顶的苍凉失序。
「子域,绿灯了喔!」洛淆的童音将子域由追忆中唤醒,甫踏油门行进,耳畔便接续传来洛淆兴奋的声音,「啊!看到了看到了!前面左边那栋对不对?」
「坎.洛.淆!」为抑止住他过于开心而手舞足蹈的可能性,子域硬是加强了语气呼喊,「你必须乖乖坐在位置上。」
「嗄?咦?啊,对不起,我忘记了。」慌慌忙忙地坐回座位,洛淆依旧是无辜地笑着。
淡淡叹口气,子域无力地开始他的叮嘱,「你记好,抵达美术馆后就分开,我去工作,你做什么都行,就是不准离开美术馆、不准闯祸,记清楚没?工作结束,我再去找你,尽量别引起什么人关注,了解吧?」
「嗯。」用力地点着头,一如往昔地,洛淆的笑容始终绝对肯定而认真。
不知应再说些什么,子域终究静静沉静了。
如此衷心地希冀,不会再有任何差错才好。
巴洛克风格建筑屹立眼前,如此华贵而高雅的典型依稀映像入在场众人目光。松开牵系坎洛淆的手,子域微微留意了他隐没在参观人潮间,重新打起精神迎向剪彩仪式。
纵然是孩童似外貌,不过判断力多少还是成人阶段吧?这么思考,洛淆的安全应不会有太多疑虑。况且,与其将身受外人觊觎的坎洛淆携带身侧,倒不如将计就计令外人将他视同普通小孩,也好减省太多复杂的焦点关注。
子域确信这样的做法,应该不会有误。
「江先生愿意亲自前来参与我们的剪彩,实在是一大荣幸。」
「睽违已久江家的建筑设计,果然气势就是不同凡想。」
「哪里,你们过奖了。」接连握过相关人士的手,子域公式化地回予淡淡话语。
「待会儿还请江先生一起参观我们的展览陈设,这次特别商请了意大利空间艺术家L?T?Miller的作品提供展示,相当具有可观性。」
「我会的,谢谢你们的费心。」接过剪刀,习以为常地排列剪彩,子域的面容上依旧是一成不变清浅微笑。似乎长久以来习惯的冷静规律根深蒂固地流泄于生活的每一细节当中。
咖嗏一声,手持的红带轻易地一剪而开,顺手将剪刀置回艳红托盘。身旁的馆长已溢满笑容地伸手引领子域入馆。
些微回头寻找,在欣喜的参观人潮中,一时还分辨不出坎洛淆的行踪。
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如同向自己确认般,子域在心底轻声复诵。
「请往这边。」馆长诚挚地向子域摊手指引方向,「L?T?Miller先生的展览放置于江先生设计的玻璃回廊,请往右转。」
「谢谢。」跟随身侧相关人员而行,隐约可以感受到来自身后正抢入馆内的民众流露的热情与期待。空气里,喧哗的骚动似乎清晰了些,敢情是来了不少小朋友才是。
子域来不及蹙眉,目光所及已是置于玻璃长廊间那浓烈后现代感的空间艺术展示。大胆而鲜明的色调,充满几何趣味的结构构置,奇异的不平衡感以及大量金属素材,建构出罕见的冲突性与谐和感。陪衬着自成片玻璃帷幕映像而来的昭灿阳光,在充满古典基调的空间中,意外标显出特殊光影律动与节奏。
「没料到会这么适合。」子域不由地脱口而出。
「江先生也这么认为吗?那真是太好了。」
「嗯,很能感受到艺术的精粹。」点点头,子域不免有些感动。仔细思量,打自坎洛淆闯入他生命以来,生活曾几何时已一团混乱。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艺术触动,一切平适而看似正常的现状,令子域直呼轻松不少。
一时,自然而然将坎洛淆可能闯出的麻烦一并拋置脑后,随着馆方人员依序参观而行。
这种充满艺术气息且沉稳平适的殿堂,任凭坎洛淆再怎么与众不同,也绝对不可能惹出什么麻烦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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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某方面而言 我很喜歡莫颺
因為他是個非常好的串場者和劇情銜接者
不過若說性格方面。。。那就敬謝不敏了。。。||||
第三章 下
认认真真地伫立在外界评价极至的空间艺术作品前,洛淆闪动那双灵慧的水蓝色眼眸,偏着小小脑袋左思右想得不出个适切结论。
各式各样诡异特殊的色彩充斥眼前,偏斜扭曲还有极度的不对称结构,让洛淆无论自任何一个角度观看也得不出个所以然。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原来就是艺术呀?还真是高深精湛的一门学问哪?
「真奇怪…标题明明是地球啊?」索性将身子贴向地面,仰头观望起来,「怎么看都不是圆的呀…好奇怪…」
「地球是圆的呀…虽然不是很圆啦…可是…」清丽的脸上清清楚楚标写着一头雾水,洛淆一面喃喃自语着。
「喂,你在做什么呀?」意识之外传响来男童的声音,洛淆爬起身来,回望出现突然的五个小男孩。似乎是国小五六年级左右吧?为首的男孩清秀俊逸,明澈的眼眸中看不见灵魂脆弱的迹象,应该是个相当坚毅果断的孩子吧?
「唔?我在看这个东西呀?为什么是地球哩?」原原本本地将自己的疑惑提出,洛淆指着眼前艺术品质疑,「好奇怪…怎么看都不像啊?」
「本来就不像嘛…这种怪东西…」男孩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那是大人自己随便乱做的啦!」
「咦?真的吗?」洛淆有着莫名其妙的恍然大悟。
「那还用说吗?」男孩理所当然地回答,兴手一指,「不然你看那个,题目是生命,长得像蛇一样歪七扭八的。还有那个,长得像踩扁的黏土…」
「真的耶…你好厉害唷…知道这么多。」无端的满脸佩服,洛淆丝毫没留意到自己此般反应足以令男孩腼腆起来。
「那个…反正这一点都不好玩…你要不要跟我们去外头?」似乎对于可爱的洛淆深怀好感男孩指了指玻璃长廊外繁盛的庭木,「去不去?」
「昭宇,要带他去呀?」周围的友伴略是怀疑地询问。
「啊,现在认识就是朋友了。」明确地肯定答复后,男孩一展温和笑颜对洛淆自我介绍,「叫我昭宇就可以了,你的名字?」
「名字…」正待脱口,冷不防闪过子域严峻叮嘱的脸孔,抖地变更了思绪,「叫我小淆就可以了。」
「那就走吧!一起去爬那棵大榕树吧!」坦率的邀约脱口而出,昭宇拾起洛淆细致的小手,一伙孩子直直奔向美术馆中庭。
「咦?爬树吗?可是…我没有爬过耶…」
「没关系,等一下我教你,很简单的。」
「好,谢谢。」爽朗致谢的同时,步履所及已是那繁盛肆意的绿意,枝枒交错间迷散着源源不绝的生机,仰头而望,那自叶片间筛落的阳光闪耀亦如光之碎屑。
阳光、树影、微风,以及纯粹简单的幸福,有种轻轻伸手便足以牢牢掌握的触动。
「来,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昭宇和善地递出手来,使劲协助洛淆,「手抓另外一边,把身体撑上来。」
「嗯。」洛淆小心翼翼攀住枝木,一面顺着昭宇的引领援木而上。出乎预料的狼狈,却相当有意思。
「好了,这里就可以了。小心坐好唷。」在几重枝干之上,他们并肩而坐,其它友伴喧哗着更上攀爬,昭宇不在意地陪着洛淆。
「好漂亮…而且好舒服…」满足地微笑,洛淆任凭轻风舞弄那一头黑蓝色长发,柔柔地说。
「嗯。」静默地凝望洛淆,昭宇的胸口彷若有那轻微的骚动。小淆,如同天使一般可爱的女孩,有种一见钟情的错觉。
「这个,给你。」从背包里掏出罐装果汁,昭宇递向洛淆。
「谢谢。」开开心心回以笑容,洛淆将饮料收纳手中。
「那个…以后可以再见面吗?」
「嗄?要怎么见面?」洛淆疑惑地征询。
「我去找你,小淆家在哪里?」
「可是,现在我不住家里…我在子域家。」
「子域?该不会是江子域吧?」昭宇的眼睫轻轻一挑,隐约带着不可置信。
「咦?昭宇也知道子域吗?」洛淆有点讶异。
「嗯,爸爸就是在江子域的公司工作的。」
「真的吗?那昭宇一定知道子域住哪里啰?要来找我喔。」
「嗯,我会的。」轻轻将小手覆在洛淆掌上,不去思索洛淆与子域究竟会是怎样的关系,昭宇肯切地承诺。
洛淆坦率地笑了,阳光、树影、微风,以及纯粹简单的青春,如梦似幻无尽延展。
因为太急着成长而忽略的部分,正温柔自然地流转而开。
重新开始,让自身复归完整的一趟旅程,肇始。
「川濑氤氲之气,林岚苍翠之色,错落掩溢,自有一番恬淡平静之意。」审视置落于东方展览馆中的中国山水画作,身侧的解说员信手拈来,即是古色古风的嘉言嘉语。再次细观眼前净丽水墨建构的超凡气韵,自近而深,自微而广,彷若蕴含了漫长时光岁月沉积的不朽文化意韵。
无怪宋人有所谓,「丹青欲尽无由妙」之叹慨。
子域沉静心绪,将眼前艺术感动尽收心底,旋即向馆务单位表达了感激之意,「今天真的感谢馆方招待,着实收获良多。」
「哪的话,江先生言重了。」急忙摇摇手地响应,馆长接续着说,「江先生若不急着回去的话,要不一同用餐如何?」
「很抱歉,今天恐怕不是很方便。」虽然深知用餐的同时必然也能进行些艺术观点的探讨分享,应是收获良多的机会,只不过怎么想都不该放任坎洛淆太长时间才是,「还有些事务必须处理。」
「啊,那实在可惜。只有期待下次机会了。」
「嗯,谢谢。」认同地点头,子域随即告别,「那么,我先行离开了。」
「呃…我送江先生到门口-」殷勤的招待为子域所打断,只见他轻轻摇头婉谢。
「不需要麻烦了,我不至于迷路的。」微微一笑,欠身离去。子域的脑海中,顷刻,确认需由寻找坎洛淆的踪迹下手。
东西两侧展览馆,特殊展示厅和大型展示广场,子域左右探寻,却丝毫不见洛淆的行踪。
开始感到困惑起来,确实在他四处参观时也未曾睹见洛淆的身影,这家伙会跑到那儿去了?单凭一介小小身躯,似乎不太可能跑得太遥远才对?
那么,究竟会在哪里?
一面踱向玻璃回廊,子域一面暗揣着。
蓦地,目光移向那亮闪闪玻璃窗外肆意泛样的绿意,轻风浮动下,光影炫目亦如幻梦。
脑中闪逝过某个模糊概念:坎洛淆,主修生物工程学,副修化学、医学工程学,涉猎领域涵盖动物学、植物学、古生物学…
而此刻,该位性喜自然环境的博士,应当.或许.可能.大概,就在户外某棵植物旁吧?
遥远地,睹见子域的身形渐行渐近,洛淆禁不住洋溢开朗笑容意频频朝下方的人招手,「子域!子域!」
「坎.洛.淆!」见四下无他人,子域不由咬牙切齿地仰头,「你最好马上给我下来!」
「咦?嗄?」停顿思索子域话语的涵义,洛淆了解得有些辛苦,「为什么?」
「你…总之现在立刻给我下来!」无法忍受那娇小身躯颇是岌岌可危地搁置于枝干间的情境,子域相信倘若让研究部的任何人目睹此景况,他的前途肯定一片黑暗。
「哦。」来不及告诉子域这上头非常漂亮,洛淆也只有耸耸肩,无奈地开始尝试向下移动。轻轻探出脚来,企图攀下其下枝干,不过似乎怎么努力也稍嫌勉强。身子变得这等娇小,使得原先就不是运动神经发达的洛淆,更加进退两难。
奇怪,刚刚那些小朋友明明很轻松地爬下去了,不是吗?
试图将脚更往下伸,令小小的手支拄住身子,正待放手一搏,冷不防耳畔响起子域的急声呼喊,「好了,你不要乱动。我上去带你。」
「嗄?」
「我说我上去带你下来。」内心喃喃咒骂洛淆的麻烦,子域一面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带随意搁置,「明明不会爬树,到底是怎么上去的呀你?」
「刚刚有好心的小朋友帮我上来的。」回答得理应当然,洛淆重新端坐回树之间。
「好心的小朋友?那那些好心的人怎么没带你下来?」一脸的不以为然,子域可不认为为他惹来麻烦的人会是什么天真善良的天使。历落地攀上硬干,子域不多着一丝气力地援木而上。
「嗯,因为我想再这里多待一下嘛。」笑盈盈地迎上这转瞬已登临眼前的江子域,洛淆答复。
「那么,已经够久了。现在跟我下来。」递伸出手,子域半是命令着开口,「吃过饭我还得处理些杂事。」
「不可以再待一下下吗?」揪着双楚楚可怜的眼眸软语哀求,洛淆的反应令子域有些无可违拒,「子域也才刚刚爬上来嘛。」
叹了口气,知道洛淆根本没有妥协的意愿,子域严正提醒,「只有一下下,你别想拖太久。」
「谢谢。」开开心心地点头答应,小手迅速地将适才男孩给予的饮料递给子域,「这个给子域,工作辛苦了。」
「嗯,」顺势接了过手,子域道了声谢。不惹麻烦的坎洛淆其实是相当体贴的,关于这一点,子域并不否认-虽然,他的体贴有时不很正常。
轻啜了口饮料,倚坐在枝干间,听任微风轻拂,光影摇曳。
意外地,有种清幽闲静的恬淡。
「这是我第一次来美术馆…也是第一次遇到玩伴…」洛淆悠悠地启口,不细心留意,似乎很难察觉那眉宇间轻柔的感动。
瞥头凝视开口的人儿,那纤小的身形置于枝干末侧,风息撕扯一头长发,隐约有种脆弱而无可明状的忧愁。
「第一次吗?」轻轻拋出了疑惑,子域的神情有点诧异,「像是小学的远足活动不是常有这样的参观吗?」
「真的吗?」惊讶地回望子域,旋即又摇了摇头叙述,「不过,我只念过一学期的小学。…倒是有参加过一次远足喔…那次去动物园…非常好玩…」
「你说的…不是真的吧?」子域的眉睫间蓦然闪逝过一丝怜悯,眼前这样特例存在的他,拥有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过去?
「也不是这样说啦…我念了一学期国小三年级…然后念了几个月的五年级…」扳了手指认真细数,洛淆言语间没有太多的在意,「不过,我有念过国中和高中喔…虽然,那时候常常被找去研究部…可是,当学生的日子真的非常地开心。」
「家里呢?坎家没人带你来过?」
淡淡地回望了子域,洛淆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我要开会呀…研究会、实验报告、学术会议好多好多…」
工作还有学识,太多被迫成长的包袱倾压而下,措手不及的最终,只有全数接纳。
子域彷若睹见了另一个自己,另一个置处不同际遇中的自己?
「你,快乐吗?」
「嗯,快乐呀。」不假思索地,洛淆的答复令子域不感置信。狐疑地继续打量他,才听见洛淆缓缓的补述。
「一直都比大家年纪小,不管是研究部或是学校。却真的过得很快乐,非常地快乐。」纯真而不含丝毫杂质地,洛淆展开笑颜,「现在也是啊…因为子域是个好人呢!」
乘着风息,幽远地,有什么近似感动的意念溢散于空气间。
无声无语,浸渗入剎那空白心坎中,化作深切感伤由自肺腑蔓延。
不懂,洛淆何以能如此明朗地笑颜言述这般偏差际遇?
不懂,众人眼中的熠熠光华来自的是怎么的一个禁断扭曲?
除却天之骄子的荣耀外,坎洛淆所埋葬的,是怎样的一个童年岁月?
像这般不曾介意的轻声笑语,是洛淆太过矛盾而知足?或者是无奈而过于天真?
直觉地伸出手来,猛地将枝头那小小身影搂向身旁,「过来点,你会掉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