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令之笑青天-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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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一辈子的时间太短了,尽心竭力的爱一个都嫌不够,又哪有余暇顾及其它呢?」
「……舞阳真是个傻子,不过爱卿也不算聪明就是了。」嘲弄地笑了笑,少年天子把玩著自己的一缕乌发,那缠绕指间的青丝,纠缠不清犹如人世间的红线:「不过幸好你们都足够笨,天公疼愚人,到最後,爱卿醒悟了,舞阳也没有真的死去……」
「是啊,没有死去……」温柔地低语著的,是笑云舒的答案:「世事无常,所以
能够幸福的时候就纵容自己一下吧。既然能活著,就该活得快乐些;既然没有分离,就该好好的在一起……」
「耽误了二十年才想通这么简单的道理,爱卿有没有觉得後悔呢?」欣慰地笑眯了双眼,少年天子的眸中有一丝洞悉世间因果的慈悲。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笑云舒笑了,带了点狡猾,带了点领悟——
「没有什么可後悔的,陛下。」脑海里浮现出从小到大、朝夕相伴、不离不弃、同舟共济的过往,笑云舒洋洋得意地抬起头来,骄傲地直视著错愕的帝王:「虽然没有挑明,也常存疑惑,但其实……这二十年的人生,我和舞阳,一刻也没有耽误过……」
呐,云舒,我给你们笑家做媳妇好不好嘛~~
呃……媳妇?舞阳,媳妇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笨!我听爹说过,媳妇就是陪在男人身边一辈子的那个人啦!
那你做了我们笑家的媳妇,就会永远和我在一起了?
嗯!生是你笑云舒的人,死是你笑云舒的鬼!这样一来,谁都无法分开我们了!
那好!我要舞阳给我做媳妇!可是……我听别人说,做我们笑家的媳妇要吃苦的。
没关系,我不在乎!
可是我不想让舞阳吃苦啊~~对了,有办法了!我不是说过我将来要做贪官吗?只要我努力做成了,你就不会像我娘那样,嫁个清官一辈子清苦了。到时候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比在凤家的时候过得还要好!
那说定了哦!啊,还有就是,你不能像我爹那样为了要儿子娶十二个媳妇!这辈子,你只能和我一个人在一起,绝不能三心二意!
好,说定了!这辈子,我笑云舒就只要你凤舞阳一个人,永远在一起,到死不分离……
《全书完》
笑青天补完篇:两小无猜
「怎么回事?提审个犯人也要这么久!」捂著额头上还没有淡去的伤疤,凤舞阳寒著一张端丽阴柔的俊颜,满脸煞气的迎上刚刚由刑部大牢里走出来的笑云舒,因几个时辰没有看到对方而略带不满。好不容易结束了辛苦的巡按行程,本以为对方会告假几日陪伴自己养伤的,亏他还预谋了长久,打算物尽其用的过好接下来两人独处的美好时光……谁知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却被告之笑大青天清晨去牢里提审人犯後就一直没有回来!?
「舞阳?你怎么来了,太医不是叫你卧床休息的吗?」原本还皱著眉头与身後的欧阳兄弟居心叵测的密谋著什么,听到熟悉的斥责声响起,笑云舒吃惊地猛转过身来,不悦地瞪了自家难掩憔悴的师爷一眼,随即安抚的笑开:「不好意思,你一个人留在府里无聊了吧?但是你伤在头部,又一路旅途颠簸,不乖乖在府里躺著是不行的……再说了,你应该没忘记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吧?」
「没有……」理亏地咬了咬牙,凤舞阳心虚地移开目光。当时在泌州城,笑云舒本意是要自己留在当地养伤或者独自先行回京的,只不过被他抵死不从的倔强顶了回来,实在拿伤患没办法的笑云舒只得投降的降低了条件——带自己继续巡视是可以,但回京之後必须老老实实的遵从医嘱,彻底痊愈之前绝对不能操劳!结果风尘仆仆的回到京城後,他便只能三天两头的倒在床上与房梁大眼瞪小眼,笑云舒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一改出发前浑水摸鱼的昏庸态度,一副为民作主勤政爱民的清官模式,起早贪黑忙得整日见不到人影!
「我只是奇怪你审个犯人也要在邢部大牢待那么久,过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差错?」越回忆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凤舞阳眯起眼眸,谨慎地打量了一番笑脸迎人的笑云舒。这个真的是自己认识了二十年的人吗?还是那个顶著青天之名行著贪官之实的笑云舒吗?别说回京後没有收受贿赂,甚至离开了泌州後的一个月行程里,都没见对方再搜刮过民脂民膏!难不成是笑云舒突然深受感召转了性?还是这家伙索贿的手段又技高了一筹,把紧迫盯人的自己也蒙在了鼓里?没道理啊,明明撞到脑袋
的人是自己又不是他……
把凤舞阳深思的沉默当作了忧虑,笑云舒一笔带过的轻松劝解道:「这些不是养伤的人该烦恼的东西,舞阳,你先回府去吧,下午我还得留在牢里继续审讯。」
「算了,你不说也有人会告诉我。」漠然地回了一句,凤舞阳蹙起工整的远山眉,不再与对方罗嗦,迅速地在出牢的人群中揪出比较弱势的那一批,一记冷眼如刀扫过:「欧阳日、欧阳月,你们俩给我如实交代!到底审什么人要审这么久——」
「啊啊——师爷,是那个泌州的吴县令啦!我们不是以贪污之罪把他押解到京城了吗?现在要结案,对方却死也不说那些来路不明的银子是怎么得到的!我们又找不到他敛财的证据,眼看案期要到,对方打算反咬笑大人诬陷朝廷官员呢!」早就被驯服的孪生兄弟不顾笑云舒的阻止,口无遮拦的全盘交代了几日来的辛苦和不甘。未了,还委屈地撇了撇嘴巴,小声的嘟囔:「怎么可能是冤枉他嘛,一个县令的俸禄才多少,他一出手就能拿一千两白银来孝敬笑大人,肯定是有生财的邪门歪道!」
「就是嘛~但是我们现在除了那查获的一千两白银外就没有其它凭证了啊。而且银子也已经拿去赈灾了……」附和著弟弟的话,欧阳日忧心忡忡地攥起拳头:「现在是人证物证都不在了,要是到时被吴县令反告,我们的立场很不妙哎!」
「原来如此。」懊恼地撩了撩肩上的长发,凤舞阳面对著正午的烈日逸出一丝让人如坠冰窖的阴笑:「不过是审讯一个嘴硬的人犯,就把你们搞得焦头烂额啊?哼哼,白白浪费三天的大好时光,真是的,那种利令智昏的小人我最多一个时辰就让他从头招到尾外加签字画押!让开——」凤眸闪过一丝不祥的兴奋,推开想要挡住去路的笑云舒,凤舞阳按捺不住雀跃地摩拳擦掌,昂首举步隐身在了刑部大牢的虎门中……
「舞阳!等等,你的伤不能操劳过度的!」见状,还要阻拦的笑云舒被欧阳兄弟唉声叹气的拉在了原处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目送凤舞阳潇洒的背影包裹著一团连明媚阳光都射不穿的戾气消失在眼前。
「小日、小月,你们拉著我做什么,去把舞阳叫出来啊,牢里又潮又闷,对伤口不好!」
「呃……这个嘛……」心有余悸的对望了一眼,深知凤酷吏手腕的两人决定提醒关
心则乱的笑云舒一个府中上下除了他谁都深有体会的事实:「放心吧,大人,这种程度的审讯最多也就半个时辰结案,待不了多久的,更不会操劳到凤师爷啦!您就让他去吧……」
「是啊是啊~您看看狱卒们白里透青的脸色就应该猜得到,严刑逼供绝对难不倒师爷的!」同情地看了一眼仿佛见了活鬼一般闪身让道的苦命狱卒们,想到牢内很快就要上演的修罗地狱,欧阳日在炎夏冷出了一头虚汗来:「其实,您更应该担心吴县令才对……」那个嚣张的污吏一定正在後侮没有抓住这三天的机会早早招供,落得了被凤舞阳亲自问供的下场……若是以为美若天仙的对方会心慈手软的话就太天真了,要知道这些年来,他们从凤师爷身上学到的第一课便是:美人如蛇蝎,好看不好惹~~不论是蘑菇、虫子还是官吏,从来都是越漂亮的就越毒辣呢!
「可是……承认了收赃可是至少要受流刑的啊,吴县令应该没那么容易松口吧?」虽说周围狱卒们不堪回首的表情加深了欧阳兄弟话语的可信度,但忆及凤舞阳头上险些致命的撞伤,笑云舒依旧不能释怀。
「唉唉唉~」羡慕地白了一眼忧心如焚的上司,一边嫉妒对方从来不必过问刑讯的好命,欧阳月一边唉声叹气的解释自己被迫作帮凶时得出的答案:「大人,您就安心吧!流刑算得了什么?恐怕吴县令这会儿正觉得死刑至少还能给人一个痛快呢!在凤师爷手中可会活得比死还痛苦啊……」
「舞阳脾气虽然不好,但是有那么恐怖吗?」美人就算再嗜血也应该令人惊艳吧?情人眼里出西施,笑云舒实在理解不了周围人们一副看到活鬼般的表情。以前他只关心贪污收贿的大计,基本上案子都是凤舞阳等人找齐了证据,理清了线索,没收了他赚来的黑钱後逼他秉公论断的……
「……大人,您还真是——」投以嫉恨的眼神,欧阳日接过弟弟的话头:「有些事情还是不要亲眼见识到反而比较幸福呐!您要知道,连续二十年与所爱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却丝毫没有进展的这份怨念所孕育出的态睢暴戾,一旦爆发起来……咳,总之,以师爷自己的话说,他可是把二十年份的郁闷都倾注到研究酷刑之上了~~」这就是为什么凤舞阳的酷吏之名能够令好人与坏人一样闻之瞻寒的原因。
「呃……屈、屈打成招不是不被允许的吗?」听得背後发冷,笑云舒迈向大牢的腿又缩了回来,话虽如此,立志要做贪官的自己似乎对手下拷打逼供的违法行为没什么指责的余地。而接下来欧阳兄弟异口同声的反驳更叫他坚定了保持沉默的立场——
「放心吧!大人,以师爷的技术,就算把人玩死了……也保管叫仵作验不出伤来啦~」
「……」仿佛为了验证两人的包票一般,下一刻,牢内便炸开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号,适时打断了笑云舒末开口的话语——
「哇呀呀呀呀呀~~我招!我招呀!我全招了还不行吗!饶、饶命啊啊啊啊啊啊——」京城,季府——「……所以就这样,之後他便一直躲著你了?」呷了一口薄酒,季凯兴趣缺缺地斜倚在临池的曲廊前,一边总结著凤舞阳抱怨的关键所在,一边暗自诅咒著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自己来解决的其他损友。如果可以的话,季凯很希望自己能一辈子躲著凤舞阳走,毕竟对方可是那种会把二十年份的怨念平均分摊到除罪魁祸首之外的一切朋友身上的家伙,若非楚怀风武阳侯之子的身份太敏感、方天宇寄人篱下不好插嘴、毕大人本身处理感情的手法更让人起急、小皇帝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不敢恭维、自家游街铭只适合越帮越忙、荣矜和夏语冰永远在最需要的时候不知去向的话,他也不用三伏天里硬著头皮蹲在凤美人身边吹冷风了……
歪头瞥了一眼浑身散发寒流的红衣青年,可怜自己和众人屡次沦为炮灰的命运,季凯虎目轻眯,决定这次劝离不劝和!仔细琢磨就能明白,其实这样折腾下去,对当事人和旁观者都不好嘛:「舞阳啊~你即便逼供的手段确实恶劣了一些,但又不是无中生有,陷害忠良。说到底,你那么辛苦的作坏人还不是为了方便姓笑的家伙办案奏功!他不感激你也就算了,还反过来躲避你,实在是让人寒心呐,对不对?」
「没错!」想也不想地用力点头,凤舞阳发泄似的将手边的石子丢进季家的鱼池
里,习惯性的忽略了某人心疼自家无辜池鱼的悲痛目光:「那个坐享其成的家伙,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才变成恶鬼一般的酷吏的——」
「……」很想指摘对方嗜好酷刑完全只是为了公报私仇兼发泄不满,但是偷瞄了一眼凤舞阳晚娘似的艳绝容颜,季凯识时务地把实话咽回了肚子里,继续他煽风点火的大计:「就是啦,就是啦~~姓笑的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舞阳你喜欢他二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既然笑云舒年近而立都没有要迎娶妻子的意向,考虑一下身为男人的你作伴侣也是人之常情嘛~可他居然对你的明示暗示都熟视无睹,简直太看不起人啦!~
「……你当他真的不愿意娶妻生子吗?」没好气的白了季凯一眼,凤舞阳毫不客气的打断友人的奉迎之词:「哼!笑云舒之所以不娶妻,是因为远近周遭认识笑家的好人家谁都不愿意把女儿嫁过去受那份清苦!笑家世代为官,自然有不愿与贩夫走卒结亲的清高傲气,然而笑家世代又都是清得两袖只剩下凉风的大清官,看看云舒他娘的下场,哪个乡绅名士愿意攀这门只赔不赚的亲家!?云舒他娘……好好的宫家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出身,嫁入笑家後沦落到布衣麻裙,自耕自种的地步,不过三十出头就全白了乌发混花了眼……要不是她爹迂腐,死守著三从四德的圣贤道理坚决不许她回门的话,怕是老夫人早把这可怜的闺女接回娘家了。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有点良心的媒婆都不登笑家门了~~笑云舒他想娶怕是也娶不到合适的人吧!」气贯长虹的吼下来,凤舞阳略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故作不屑地昂起头,闭起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温柔:「什么清正廉洁、为公为民的祖训啊!我看笑家代代都是大笨蛋,三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自己最亲密最重要的伴侣都不能让其幸福的话,又何谈天下苍生呢!」
「舞阳……怎么感觉你是在赞成笑某人继续奋发图强做他的贪官梦啊?」耳根长茧的被迫听完前者的长篇大论,季凯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连缺点都能当作优点来看,可见自己的友人已经彻底没救了:「真不明白,你干嘛非要看上这么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从小到大有贼心没贼瞻的家伙啊?二十年来也没看他对你有多好……」
「谁说的!一个人对你好不好并不在於他对你说了多少,而是看他为你做了多少。」维护心上人业已成为凤舞阳的一项本能了,几乎是在捕捉到季凯对笑云舒的敌
意的同时,他就条件反射地选择了对峙!凤眸一凛,二十年了,凤舞阳恪守著只许他欺负笑云舒而不许别人插手的原则:「季凯,你不了解云舒就不要妄自评价他。我凤舞阳不是傻子,若他真的伤透了我的心让我绝望的话,我是不会留在他身边这么久的。」只是风雨夜里那个人没有推开过自己,只是弱水三千那个人没有取过任何一瓢去饮用……所以他们总是在一起,所以他们一直在一起,所以他们还是能够长伴彼此的左右。
僵硬了坐姿,季凯被凤舞阳灭口一般的严厉目光瞪得发毛。直觉到自己毁人姻缘造福大众的目标有越来越渺茫的趋势,深吸一口气,他决定痛下猛药点醒执迷不悟的朋友:「即便如此,舞阳,你真的甘心一辈子就这样与他不清不楚的耗下去吗!?男儿立身於世并不只为了儿女情长,你我身为御史,要做的该做的还多得是……为了一个情字虚度年华醉生梦死,值得吗?」
「那你呢,小凯……」面对著少年友人的质问,半晌无言以对的凤舞阳头痛地长出了一口气,决定把这个最难回答的问题丢回给他:「同为男子,你与那游街铭相识相知不过二个月就相许了,我花了二十年都没从云舒嘴里套出的真心,你又是怎么一下子便掌握到手的呢?」不花工夫,不费心力,龙阳之爱间明明阻隔了千山万水,却一步就跨过了层峦叠嶂!
「哦,这个啊~~多亏了怀风的好法子。」难得被高傲的友人以羡慕的眼神洗礼,季凯忘乎所以地眨了眨虎目,自掘坟墓地埋葬了他救人救己於水火的伟大志向:「怀风曾经提示过我——『如果你无论如何都信不过那个人的语言的话,那么索性……你就去问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