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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1901年:一个帝国的背影-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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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帝国官兵的尸体已经成堆了。
    突然一声巨响,日军敢死队终于把朝阳门城门炸开了。日军步兵蜂拥涌入。
    这是14日傍晚。
    激烈的北京城攻防战似乎就这样接近尾声了。
    和俄军和日军比起来,美军似乎“幸运”之极。美军严格地按照联军的计划,14日早上才向攻击目标进发,这时,俄军已经占领了东便门,日军已经在朝阳门开始了多次的攻击。当美军到达他们要攻击的广渠门的时候,令美军奇怪的是,他们的接近并没有受到严重的阻击,好像帝国的军队顾不上这段城墙了。他们刚一到达广渠门,受到帝国守军的射击后,美国兵们立即藏了起来,看热闹似的看着俄军和帝国军队的激烈战斗。看着看着,美军司令沙飞看出了门道:有一段城墙上好像没有任何人防守。于是,他派出了一个小组,徒手往城墙上爬。帝国的城墙由于修建年代久远,墙体上砖缝很深,美军很容易就爬上去了,更幸运的是,这段城墙上真的没有任何帝国官兵守卫。这个现实即使今天看来,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10万守军,就是简单地排列,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在一段城墙上出现没有人的状况,况且这段城墙还是联军攻击的主要方向上。大量美军已利用临时制作的软梯,未发一枪一弹地登上了城墙。占领了广渠门这一段城墙的美军立即向两边冲击,帝国官兵对城墙上突然出现的攻击猝不及防,纷纷撤退。
    美军的伤亡似乎正是来自他们如此顺利地登上了城墙。他们在城墙上立即遭到了炮击,炮击来自俄军和英军。美国人立即把美国国旗树了起来,联军方面的炮击停止了,但是却又招致帝国炮兵的猛烈轰击。美军指挥官在城墙上向下看,把中国炮兵阵地看个清楚,于是命令炮火压制。美军居高临下地架起大炮,很快,压制起到了明显的效果。美军官兵爬下城墙,从里面打开了广渠门的城门。
    比美军更幸运的是英军。当知道俄军和日军都把攻击时间提前了的时候,英军司令盖里斯并没有着急。他手上有一个“绝密武器”。还是在刚刚攻占天津的时候,从北京使馆里冒死突围出来的那个中国教民,除了报告北京使馆的情况之后,还给了盖里斯一张小纸条,上面画着北京内城使馆区旁边护城河水面下一个秘密水门的具体位置。这个水门直接与英国使馆相连。盖里斯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当俄军在东便门外躲避暴雨等待攻击的时候,英军还远在通州城内没有出发。英军到达北京城下的时候,已经是14日上午11时了。他们观察了一阵子后,便向广渠门攻击,但是由于美军爬上城墙的举动,英军冲击广渠门时没有受到任何抵抗。他们冲进了城门,看见了帝国守军的一个炮兵阵地,大炮整齐地排列着,但不见中国官兵的影子。英军立即占领了天坛,然后按照那张小纸条上的图画寻找水门,没费什么周折便找到了。盖里斯带领官兵下水,摸到了水门,砸开铁栅栏,一身污水臭气的英军官兵冲进了使馆——英军等于没有经过战斗,便进入了北京的内城,而且直接到达了联军的军事目标:东交民巷。
    英军冲进使馆之后,美国使馆人员站在房顶拼命地打旗语,旗语真的让不知道如何就进了内城的美军看见了,于是美军也跟着钻水门到达了使馆。
    联军竞争的是谁先到达使馆。结果,最先行动,并且伤亡极大的俄军反而落了个第三。
    最后进入使馆的是日军。日军的伤亡最大,因为他们在攻占朝阳门之后,在接近使馆的路上受到了帝国官兵的节节阻击,激烈的巷战令他们损失惨重。
    随后,法、德、意、奥军队陆续到达使馆。
    北京城陷落。
    8、仓皇之晨
    14日一整日的枪炮声已经令京城人心惊胆战。家家紧闭门户,店铺更是上了门闩,街上除了慌张奔跑的官军、飞奔传送战报的马匹之外,不见一个百姓,整个城市如同一座空城。
    这一天,罕见义和团参战的记载,史料中零散有记,但大都说话含糊,仅仅是参战者“又有拳民五万”,但这五万义和团如何参战、在那个方向参战,未见具体记录。也没有帝国百姓奔赴前沿和援助帝国军队的记载。史料中仅这样一则:某巨室二女演红灯照,与拳匪相表里,自谓遇敌以扇煽之,立化为尘,迨与俄人战,二女登城,闻枪炮声惧甚,几坠城下,法术未及施,竟狂奔返家。(《海城县志》,载《义和团史料》。)下午的时候,有传闻说,洋兵已经进城了。街上突然混乱了起来,男人们惊慌地奔走,企图打听出实际情况,并且从中得出自己的判断;但是实际情况始终没有打听出来,到是看见多处房屋在燃烧,大量的伤兵被抬了下来,没受伤的官兵开始挨家挨户地抢劫,到处响起砸门声、哭喊声,这些声音和枪炮声混合在一起,帝国臣民的精神开始崩溃了。
    被一夜的枪炮声弄得几乎没有合眼的慈禧太后再次召集了御前会议。
    慈禧开口便问:“洋兵是否抵京?尚距离多远?”
    没人吭声。
    慈禧声音颤抖:“你们,哑巴啦?!”
    载澜哆哆嗦嗦地说:“老佛爷!洋鬼子来了!”
    刚毅说:“一队兵进了天坛了!”
    慈禧恍惚地问:“恐是回勇,从甘肃来?”
    中午刚过,街上流传出一条“好消息”,说回兵从西北开到了京城,来保卫皇上来了。不少人“证实”了这条消息的真实性,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他们看见了回兵进了天坛——而那正是英军占领天坛的情形。英军中有不少印度雇佣兵,这些印度兵头上和中国的回兵一样,缠着一块白布——慈禧的幻觉和街上百姓的小道传闻惊人地相似。
    刚毅说:“不是勤王的回兵,是鬼子!”
    载漪主张按照咸丰年间的做法,让太后带着皇上和皇储躲到热河去。
    慈禧没有表态,只是命令载漪、荣禄和庆亲王等大臣都到前线上去。慈禧的意思是,别以为有了守城大臣,你们就可以不管了!
    散朝的时候,大臣们听见了慈禧的一声叹息。
    三个帝国的重臣都没有按照慈禧的旨意上前线,但是这个时候跑回家恐怕也不合适,于是一起来到煤渣胡同的神机营指挥部。此时正是朝阳门陷落在即,从南面进来的英军和美军已经到达使馆。东面的枪炮声紧一阵慢一阵。三个人干坐着没什么可说的话,更没有可干的事。庆亲王焦急地来回踱步,载漪脸色由于恐惧而苍白,荣禄却吩咐下人上街去买西瓜。西瓜真的买回来了,切开来黑籽红瓤,荣禄一个人大吃特吃。
    就这样沉默了近两个小时,庆亲王终于开了口,试探着说,要不先挂白旗,停住了炮再说。载漪和荣禄还是没吭声。
    没吭声就是同意了。
    庆亲王的命令传了出去。
    帝国都城的所有城墙上都出现了表示投降的白旗。
    但是,该日本人倒霉。东直门上的守军在挂出白旗后突然后悔了,扯下白旗继续开枪开炮,让准备接受投降的日军死伤不少。
    但此为最后一战。
    三个重臣一直坐到天黑的时候,传来的报告是:京城所有的城门全部失守。
    三个人立即站起来,出了门。庆亲王和载漪往西跑,荣禄往北跑。
    大清帝国政府的指挥部就这样散伙了。
    在联军已经进城,帝国防守城墙的部队基本上放弃了抵抗,董福祥带领残部已经逃出彰义门往西而去。这时候,皇宫里的慈禧正在做着一件千古流传的事情:把光绪皇帝心爱的一个女人珍妃弄死了。
    关于这件事情的大多数记载和描述都为:15日早晨,慈禧匆忙逃亡的前一刻,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了,皇宫里还存在着这么一个被她关押的人。但是,根据当时跟随慈禧逃亡的一个贴身宫女的回忆,这个故事发生在14日下午,也就是说,慈禧并不是在匆忙中顺便做了这件事的,而是把它当做如同催促军机大臣上前线一样重要的事情来处理的:我记得,头一天,那是七月二十日(西历8月14日)下午,睡醒午觉的时候——我相信记得很清楚,老太后在屋子里睡午觉,宫里静悄悄的,像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出逃的迹象。这天正巧是我当差。突然老太后坐了起来,撩开帐子。平常撩帐子的事是侍女干的,今天很意外,吓了我一跳。我赶紧拍暗号,招呼其他的人。老太后匆匆洗完脸,烟也没吸,一杯奉上的水镇菠萝也没吃,一声没吩咐,径自走出了乐寿堂(是宫里的乐寿堂,在外东路,是老太后当时居住的地方,不是颐和园的乐寿堂),就往北走。我匆忙跟着,心里有点发毛,急忙暗地里通知小娟子。小娟子也跑来了,我们跟随太后走到西廊子中间,老太后说:“你们不用侍候。”这是老太后午睡醒来的第一句话。我们眼看着老太后自己往北走,快下台阶的时候,见又一个太监请跪安,和老太后说话。这个太监也没陪着老太后走,他背向着我们,瞧老太后单身进了颐和轩。农历七月的天气,午后闷热闷热的。大约有半个多时辰,老太后由颐和轩出来了,铁青着脸皮,一句话也不说。我们是在廊子上迎老太后回来的。其实,就在这一天,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老太后赐死了珍妃,她让人把珍妃推到颐和轩后边的井里去了。我们当时并不知道,晚上便有人偷偷地传说。后来虽然知道了,我们更不敢多说一句话。(金易、沈义羚:《宫女谈往录》,紫禁城出版社1992年7月第一版,第199~200页。)即使慈禧确实是个性格坚定无比的女人,也无法相信14日中午她还有心思睡午觉,并且还能睡得着。她召见完军机大臣们之后,确实躺在了帐子里,并且把帐帘拉上了,但是她肯定没有睡觉。她迅速果断地盘算着她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和怎样做,考虑的内容肯定包括是否逃亡、何时逃亡、逃亡方向等等重大问题,包括如何处置珍妃。
    她突然自己“撩开帐子”坐起来,是她已经决定了这件事现在就要做。
    珍妃,满族镶红旗人,他他拉氏,户部右侍郎长叙之女。1876年出生,12岁时被选入宫,得到光绪皇帝的宠爱,升为珍妃。这是个性格开朗的贵族世家女孩儿,她毫无拘束的性格的形成,可能和她从小没有跟随父母而是跟随伯父生活有关,同时也跟她入宫之前一直生活在民俗风气比较开放的广州,并且得到帝国的大文豪文廷式的亲自教诲有关。她有一个哥哥,与她同在广州生活,后来在甲午战争中积极主战,又与维新派关系密切。珍妃一入宫,就显示出令人惊讶的聪明可爱,一度成为慈禧太后最宠爱的女孩儿,以至在慈禧办公的时候,她竟能够随便在旁边观看。她只往那些奏折上扫一眼,便能记住内容,然后背给慈禧听,并且说出慈禧将要下什么样的旨意,往往猜得八九不离十,弄得慈禧吃惊不校她的字写得极好,能够“双手写字”,以至后来慈禧“赐群臣福、寿、龙、虎等字,均妃代笔”。但是,随着女孩儿的长大,问题出现了。同样年轻的光绪皇帝喜欢这样的女孩子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得到皇帝的宠爱并不是错误,因为她的一切,包括肉体,就是为皇帝准备的。问题是光绪皇帝由此冷落了慈禧处于政治考虑为他亲自挑选的那个正式的皇后。由于在生活上的“出格”,珍妃逐渐受到慈禧的冷眼。而问题更加严重的是,她喜欢在宫里到处嘻嘻哈哈地,并且“艳装露容”,让太监们给她照相。她喜欢穿男人的服饰,“故扮男装,满头乌发,后垂长辫,头插三眼花翎,长袍马褂,腰系丝带,足蹬朝靴,俨然一个差官。”(《京西名墓》,张宝章、严宽著,北京燕山出版社1996年6月版,59页。)慈禧曾经以“其习奢华”为由处分过她,一度把她从“珍妃”降为“贵人”。但是,这一切似乎不足以成为她的死罪,这样一个满族贵族之女,如果没有政治上的原因,绝不会引发慈禧的如此强烈的仇恨。
    问题就出在政治上。慈禧最大的政治仇恨是光绪皇帝企图置她于死地的“戊戌变法”,而整日和皇帝形影不离的珍妃正是个“变法”的鼓吹者和怂恿者。没有证据表明这个女孩儿有什么政治才华,但是她的不安分的性格势必使她成为一个反叛者。在“康党”要对帝国的祖宗规矩、也就是对慈禧“变法”的那些日子里,她是光绪皇帝身边惟一一个能够“说贴心话”的女人——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当变法失败后,珍妃就已经被慈禧列入死亡名单了。光绪皇帝被囚禁在瀛台之后,她也被囚禁,囚禁的地点是与慈禧居住的宫殿仅隔数米长廊的钟粹宫北三所。
    用今天的眼光看,囚禁珍妃的房间实在是简陋不堪,那里据说是明代皇宫里的奶妈住的地方。她在那里完全与世隔绝,屋门被反锁,太监每天送些冷饭,从窗户递进去。每隔几天,一个太监便代表太后“奉旨申斥”,她跪在地上听着数骂。慈禧想让这个生性活泼的女孩儿自然死亡,但是她只是憔悴下去,没有死。那么,现在,她该死了。
    死刑的执行者是崔玉贵,一个权力很大、资格很老的总管太监,宫女们当面称他“崔回事的”,因为在称呼上要和大总管李莲英区别开来,背后便叫他名字的谐音“催命鬼”。一年后,逃亡回到京城的慈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赶出皇宫,理由是“当时并没有把珍妃推到井里的心,只在气头上说,不听话就把她扔到井里去,是崔玉贵逞能硬把珍妃扔下去的。”这个失去生活着落的老太监觉得太后完全把责任推在自己身上,“实在冤枉”,于是把当时的情形向人详细地描述,以便让后人可以大概得知在那个都城已经沦陷的下午,一个帝国皇妃的死亡经过:由东北三所出来,经过一段路才能到颐和轩。我在前面引路,王德环在后面侍候。我们侍候主子向例不许走甬路中间,一前一后在甬路边走,小主一个人走在甬路中间。一张清水脸儿,头上两把头摘去了两边的络子,淡青色的绸子长旗袍,脚底下是普通的墨绿色的缎鞋,这是一幅戴罪的妃嫔的装束。她始终一言不发,大概她也很清楚,等待她的不会是什么幸事。
    到了颐和轩,老太后已经端坐在那里了。我近前请跪安复旨,说珍小主奉旨到。我用眼一瞧,颐和轩里一个侍女也没有,空落落的只有老太后一个人坐在那里。我很奇怪。
    珍小主进前叩头,道吉祥,完了,就一直跪在地下,低头听训。这时屋子静得掉地下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楚。
    老太后直截了当地说:洋人要打进城来了,外头乱糟糟,谁也保不定怎么样,万一受到污辱,那就丢尽了皇家的脸,也对不起列祖列宗,你应当明白。话说得很坚决。老太后下巴扬着,瞧也不瞧珍妃,静等回话。
    珍妃愣了一下说:我明白,不会给祖宗丢人。
    太后说:你年轻,容易惹事。我们要避一避,带着你走不方便。
    珍妃说:您可以避一避,可以留皇上坐镇京师,维持大局。
    就这几句话戳了老太后的心窝子。老太后马上把脸一翻,大声呵斥说:你死在临头,还敢胡说!
    珍妃说:我没有应死的罪!
    老太后说:不管你有罪没罪,也得死!
    珍妃说:我要见皇上一面。皇上没让我死!
    太后说:皇上也救不了你。把她扔到井里去。来人哪!
    就这样,我和王德环连揪带推,把珍妃推到贞顺门内的井里。珍妃自始至终嚷着要见皇上!最后大声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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