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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卡夫卡-地狱里的温柔-第4章

小说: 卡夫卡-地狱里的温柔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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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另一方面,随着岁月的增长,您对孩子们所作的判断和批判,她却愈来愈全盘接受,盲目附和。 《卡夫卡小说选》,第530页。 [注:着重号为引者所加。]
  请注意上述引文中用着重号所标出的文字,它们显然意味着,卡夫卡在童年时代就已经凭本能直觉到了事情的本质。看来,事情并非简单的〃父母-孩子〃、〃父亲-孩子〃或〃母亲-孩子〃双方关系,而是复杂的〃父-母-孩子〃三方关系。健全的母爱应该能够保证这种三方关系的和谐,让孩子生活在真正的安全和幸福之中。然而卡夫卡认为,他的母亲却做不到这点。在他看来,母亲给他的爱,与其说为他提供保护,使他免受父亲伤害,不如说是〃为渊驱鱼〃,使他长期暴露在父亲的粗暴、专制和野蛮面前:母亲对我无限宠爱,这是真的,然而对我来说,这一切都跟我与您的关系,即那并不算好的关系相关的。母亲不自觉地扮演着围猎时驱赶鸟兽以供人射击的角色。如果说您用制造执拗、厌恶或者甚至憎恨的感情来教育人在某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情况下还有可能会将我培养为一个能够自立的人的话,那么,母亲用宠爱、理智的谈话……说情把这又给抵消掉了。我也就重新被逐回到您的樊笼,我采取对您我都有好处的行动,本来也许会冲破这个樊笼的。 《卡夫卡小说选》,第524-525页。 
  总之,在卡夫卡看来,那不是母爱,而是母爱的缺席。健全的母亲多半感觉儿子是自己血肉之躯中不可分割的部分。不仅如此,健全的母亲会感到,正因为儿子的存在,她才得以与整个生活产生和保持密切的联系。健全的母亲会因儿子的存在而觉得自己是生与死的主宰——她就像上帝或圣母,从一无所有中创造了一个了不起的生命。正因为如此,一般而言,母爱是母亲身上最强烈的一种本能。母爱的伟大也许无需证明。母爱的缺席可能造成的后果,大概同样无需证明。
  也许,卡夫卡就是最好的证明。大概,正是因为母爱的缺席,父亲的法庭才那么至高无上,毋庸争辩,才具有压倒一切的威权。正是因为母爱的缺席,他本来柔弱而敏感的身心未能得到应有的荫护,过早地暴露在父亲有伤害性的阳光下面。正是因为母爱的缺席,他不幸的一生才那么千回百转哀宛伤痛,他才终生睨顾和眷望,永远地寻找,永远在放弃和寻找之间犹豫不定、转侧悲徊。
  至少,他的《致父亲的信》本身提供了有力的旁证。在他的生命行将结束之际,他试图将这份历史性的文件呈交父亲的法庭,而这份文件与其说是指控父亲法庭的专制、粗暴和野蛮,不如说是指控父亲法庭上母爱的缺席。 事实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卡夫卡首先将这份文件呈递母亲,请她转交父亲,母亲似乎并未转交。而卡夫卡对此也不了了之,也许,他知道他已达到了主要的目的。 
  我们粗略地了解了卡夫卡的童年。后来,在诸多不幸的遭遇之后,卡夫卡悲痛地认定,正是童年时代的创伤毁了他的一生。有一种诗意的说法:越是幼年的创伤越是难以愈合,甚至会像美艳而惨痛的鲜花一样终生绽开。也许并非偶然,后来,卡夫卡终生都在谈论自己的伤口,他那美艳的伤口多半是与生俱来,那种子是为父母所种,而那土地正是他自己的家,以及其下更深厚的历史背景和土壤。
  卡夫卡相信:疾病是世界的隐喻。果真如此,那么伤口就是生活的象征。伤口可以在我们腰部,它关涉我们的身家性命,关涉我们肉体的羸弱、痛苦、死亡与腐朽。伤口可以在我们肺部,它关涉超负荷思考所必须的氧气,意味着脑力的衰竭和理智的梦魇。伤口也可以在我们的眼睛,它关涉我们心灵的渴望和悲哀……卡夫卡相信这一切:他来,他看见,他相信。或者不如说,他来,他相信,于是他看见。他看见自己伤痕累累,看见自己就是伤口。腰部有可怕的伤口。肺部在咯血。而眼睛的伤口最为惨痛,走投无路的目光顾盼人生,眷望大千世界,永远地呼唤着那拥有母亲的童年。 
 
 
第二章 存在性不安
 
  在巴尔扎克的手杖柄上写着:我在粉碎一切障碍。
  在我的手杖柄上写着:一切障碍都在粉碎我。
  共同的是:一切。 
  ——弗兰茨·卡夫卡
  布拉格,上千年来欧洲中部的商路要津,自中世纪崛起的中欧古城,神圣罗马帝国旧日的帝都,欧洲宗教改革的一个重要源头,奥地利哈布斯堡王室及奥-匈帝国波希米亚行省的首府,中欧犹太人主要的聚集地,卡夫卡〃带爪子的小母亲〃……
  我们追溯卡夫卡的家世和童年。布拉格旧城区。那些〃黑暗的角落、神秘的甬道、漆黑的窗户、肮脏的庭院、嘈杂的酒店,还有那些难以近身的旅店〃……我们跟卡夫卡一道,身不由己,战战兢兢,在中世纪迷宫般的〃城堡〃穿行……
  然而,我们不是普通的旅游者,不会仅仅满足于对卡夫卡童年的追溯。追溯他的童年,更多是为了理解他的人格。歌德说:人格这样东西,我们想扔也扔不掉。这也许是因为在我们出生之前,人格的种子就神秘地植入了我们的命运,成为我们生命的内核,随着我们呱呱坠地,跟我们一道按照命运的安排发生和发展起来。大概正因为如此,对人格的理解才那么困难,遑论理解卡夫卡的人格。
  卡夫卡的人格近乎神秘的谜,这一看法几乎已为人们所公认。无数的资料和研究形成所谓〃卡夫卡学〃,试图理解那谜一样的〃卡夫卡问题〃。 
 
 
第一节 〃人学综合〃与〃卡夫卡问题〃
 
  现代心理学对人类的自我认识作出了一个重大贡献,指出了童年期对人格形成和发展的重要意义。现代心理学告诉不幸的人们:〃三岁已经迟了!〃对狼孩及福利院孤儿等大量案例的观察和研究表明,三岁以前的心理剥夺和创伤,将导致终生难以恢复的心理障碍。相反,〃一至五岁期间的教育会导致惊人的后果。〃 
  现代心理学诸多流派和学说,纷纷把注意力向着越来越早的童年期推进。人格分层理论认为,最原始、最先发展起来的心理机能位于人格结构的深部和内层,而那些高等、复杂的心理机能则位于外层。内层不易受环境影响,难以受意志控制;外层却相反。场理论将人的心理发展看作人格和环境的函数;由此得出的推论是:越是靠近人格尚待形成的早期,环境就越表现为压倒性的决定因素。生理早产说把人出生后的一年称为〃子宫外的胎儿期〃,因为,人出生一年以后,才能达到一般动物出生时的能力水平。这就似乎表明,人的出生期比生物学的自然产期提前了一年!粗略而合理的解释是:人需要尽早认识自己的环境。但这也意味着,
  人被过早地暴露于各种可能的危险之中。人作为万物精华,既得到大自然的宠爱,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承受相应的独特命运。关于儿童早期经验对于人格形成和发展的重要性,发生认识论向我们提供了一个有力的纲领。在批判传统认识论的过程中,发生认识论形成了自己的理论路线:传统认识论局限于〃认识是什么〃的问题,而未能触及〃认识如何发生、变化、发展、建构〃的问题。传统认识论局限于高级认识水平,看不到认识本身的发生和建构过程,更不可能了解:认识的发生和建构只有通过主、客双方——亦即个体和环境——的相互作用才能进行。例如,同样是婴儿,在不同环境中会发育成完全不同的结果:在人类中会发育成正常的人,而在狼群中则会发育成完全无法与人相提并论的狼孩。但是反过来,狼孩毕竟不是狼,人在狼群中不可能真正变成狼;同样,狼在人群中也不可能变成人。发生认识论受到大量自然科学学科和社会科学学科的有力支持,尤其受到量子理论、〃文化-基因协同进化论〃等前沿学科的有力支持。
  对发生认识论真正有力的支持,来自心理学(包括精神分析)本身的进展。关于发生认识论对儿童期极早阶段的运用,一位精神分析学家曾作过杰出的表述。在我们每个人出生后的头一年,存在着一个所谓〃原始存在〃。这一〃原始存在〃并非确定的某物,而是母-婴关系从无到有的逻辑结果,是母亲和婴儿相互适应对方需要的产物。母亲具有某种个人特质,婴儿也具有遗传而来的某种特质。这两种特质的相互适应是婴儿生存的前提,它在婴儿身上造就了〃原始存在〃——〃一个居于所有其他心智发展之前的零点〃,〃一个不变量,它的变异将会向各发育序列赋予一个不变的内部形式和核心〃。诺曼·N·霍兰德:《后现代精神分析》,潘国庆译。上海文艺出版社,1995年,第49页。从这一表述可以得出一个更为惊人的推论:一岁(而不是三岁或五岁)已经迟了!换句话说,一位健全的〃发生学的母亲〃,或者说一种健全的〃发生学的母爱〃,对人的人格及命运将产生决定性的作用。
  此处谈到精神分析对发生认识论的阐释,并非偶然。本来,精神分析与发生认识论并无直接联系。然而,精神分析似乎创造性地运用了一种发生认识论原则,去理解人的人格及命运。在精神分析内部繁多的学派之间,无论是传统的弗洛伊德学派,还是持有文化相对论的新弗洛伊德学派,无论是阿德勒、弗洛姆、霍妮,还是莱恩、罗洛·梅,还是哈特曼、艾里克森,都无一例外对儿童期予以高度的重视。关于儿童早期经验与人格发展及人之命运的关系,整个广义的弗洛伊德学派作出了最卓越的贡献。正是这些贡献为我们提供了有力的帮助,让我们有可能相对准确地认识卡夫卡童年经验中的丰富内涵,把握他的人格,理解他的命运。不知是否由于历史的巧合,两位与卡夫卡同时代、同国家、同属犹太人的精神分析大师为我们理解卡夫卡作出了重要贡献,这两位大师就是弗洛伊德和阿德勒。弗洛伊德筚路蓝缕,阿德勒则以巨大的勇气和真诚发动了对他的叛逆,使精神分析运动开始向人之存在、生存和生活问题的深处突进,然而历史证明,他们实际上是在相互支持,而且最终是殊途同归。在这场精神分析向〃生活世界〃的挺进中,另外两位与卡夫卡〃有缘〃的历史人物发挥着根本性的作用,其中一位是与卡夫卡缘份极深的克尔恺郭尔,他是卡夫卡的精神先驱和同路人;另一位则是奥地利犹太人,比卡夫卡晚生一年的奥托·兰克,他被弗洛伊德视如亲生儿子,是精神分析运动创造性的天才和传人。当代重要思想家E·贝克尔在他的辞世杰作《反抗死亡》中对上述人物进行了创造性的阐释,他的工作表明,主要由于这些人物的重要贡献,在生存论(即存在主义)、精神分析和宗教神学三大思想源流之间,已经形成意义深远的〃人学综合〃,这一综合提供我们关于现实世界中人之存在、生存、生活及其意义的丰富思想,使我们得以在人类文明的背景上,在社会历史进程中,深刻探索和理解人类个体的人格和命运之谜。参见E·贝克尔:《反抗死亡》,林和生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88年。事实上,《反抗死亡》一书(包括贝克尔的其他工作)正是这一〃人学综合〃中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关于〃生存论〃一词见下条注释。这一〃人学综合〃,也是我们理解〃卡夫卡问题〃的宝贵钥匙。 
 
 
第二节 要是你在儿时给我爱
 
  由于克尔恺郭尔、弗洛伊德、阿德勒及兰克等人的奠基性工作,精神分析运动中产生出一门重要的学科:生存论心理学。它是精神分析和生存论思想相结合的产物。如果用生存论心理学的眼光来分析卡夫卡的情况,就会得出这样基本的结论:主要由于父母的疏离、父亲的粗暴和母爱的缺席,卡夫卡自幼陷于一种可怕的心理状态之中,那就是所谓〃存在性不安〃。关于这一问题,生存论心理学的经典著作《分裂的自我》一书作了专门的论述。R·D·莱恩:《分裂的自我》,林和生、侯东民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4年。关于〃生存论〃及〃生存论心理学〃,参见该书〃初版序言〃第一页译注①。关于〃存在性不安〃这一术语的含义,参见该书第三章及第28页译注①。此外,本书将在较为广泛的意义上使用〃生存论心理学〃一词。在本书中,〃生存论心理学〃在很大程度上与上面论及的〃人学综合〃同义。 
  在一般情况下……生理的诞生以及生物学上活着只是第一步,紧接着,婴儿就会获得生存意义上的诞生……个体可以将自己经验为真实的、活生生的、完整的;……他的身份和意志自由都毫无问题;他具有时间上的连续性;他具有内在的一致性、实在性、真实性,以及内在的价值;他具有空间上的扩张性;……要是这样,个体就获得了存在性安全感坚固的核心。莱恩:《分裂的自我》,第31页。
  如果个体获得了基本的存在性安全感,那么,通常的生活环境就不会构成对他自身生存的持续威胁;反之,个体就会感到持续的、致命的威胁,并形成存在性创伤,产生存在性不安。个体会感到自己生活在不确定、不安全甚至危险的世界中,他将感觉不到自身内部稳固的一致性和内聚性,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份和自由意志,也无法相信自身的真实、美好和价值。莱恩:《分裂的自我》,第31-32页。这样的人将变得十分脆弱,变动不居的世界、甚至自己的身体都会成为对自我的威胁。甚至如加缪所说,〃偶尔见到一块染血的手帕就想到死〃。
  问题在于,存在性安全感能否获得,在极大的程度上取决于〃通常的生活环境〃之外一种特殊的生活环境,即童年期生活环境。在《分裂的自我》中,作者通过一位精神病患者痊愈后惨痛的自白,对这一点作出了感人至深的强调: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美好童年的回忆,……那时母亲爱他,……否则他会感到没有生存的权利,他会感到自己从未降生。一旦有了这样的爱,那么无论一生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受到怎样的伤害,人始终能回顾过去,……他能够爱自己,并且无法被摧毁。如果他无法回去,他就可能被摧毁。只有当你本已破碎,你才有可能被摧毁。由于我儿时的自我从未被爱过,因而我本已破碎。要是你在儿时给我爱,你就给了我完整的人生。
  莱恩:《分裂的自我》,第172-173页。
  的确,没有正常的童年,就没有存在性安全感。然而,这位患者多半尚未达到精神分析的深度,看到悲剧更深的根源,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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