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2-清代宫廷政变-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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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令难安四镇强甘同马革自沉湘
生无君相兴南国死有衣冠葬北邙
碧血自封心更赤梅花人拜土俱香
九原若遇左忠毅相向留都哭战场
左忠毅指左光斗,可法之师。光斗为阉党构陷下狱,将死,可法赂狱卒视之,光斗怒曰:“国家之事,糜烂至此,老夫已矣,汝复轻身而昧大义,天下事谁可支持者?”可法趋出,常流涕以语人曰:“吾师肺肝,皆铁石所铸造也。”后来可法奉檄守御张献忠部队,自坐幄幕外,寒夜起立,衣甲上冰霜迸落,铿然有声,有人劝他少休,他说:“吾上恐负朝廷,下恐负吾师也。”
梅花岭下的史公祠,也有一名联为人传诵:
数点梅花亡国泪
二分明月老臣心
到了丙午之变,史可法却成为问题人物,他的扬州衣冠冢,也遭洗劫,理由就因为他曾抗击张献忠部队。
当多铎血洗江南时,又在南京纵其淫欲。近人胡蕴玉(朴安)曾录《多铎妃刘氏外传》一篇(见《清季野史》)。据小引说,系根据墅西逸叟原作而加删节。《外传》中记虞山富商黄亮功遗孀刘氏,年已三十五,被旗兵所掳,送至南京豫王府,多铎见刘有艳色,乃纳之。次年生一子,即册立为妃,胡氏因称“亦《飞燕外传》之流亚也。”《外传》又说“是时壬年四十”,实误。多铎死时只三十六岁,这时应是三十二岁。此事虽见于野史,但和多铎的行事看,或非虚构。并说明嗜杀与嗜色,几乎成为当时满清贵族的特征,这时更以征服者的淫威,把所谓子女玉帛当作战利品了。
多铎在清 《多铎入南京图》。初宫廷政变中并不是重要角色,他的一些活动,只能说是插曲,多尔衮还一直想笼络他。顺治六年,病逝于北京,年三十六。顺治九年,以多铎“罪状虽未显著,然与睿亲王系同胞兄弟一体无异”,降为多罗郡王,却是受了多尔衮案的牵连,因而还是沾了政变的边。至乾隆时,才予昭雪,恢复原封,并配享太庙。
第二部分 后皇翻前皇之案墨勒根亲王抢北京(1)
清代第一个入《多尔衮像》。 关君临中国的是谁?自然是六岁娃娃世祖福临(即顺治帝)。但他其实是一个影子皇帝,真正君临中国的是他的叔父睿亲王多尔衮。后来位居摄政王,被称为皇父。
他是一个枭雄,挟天子以令诸侯,却又为爱新觉罗的天下创立了突出的功业,要比他在关外的父兄成就更大,统治的领域更广大,而他的寿命却比父兄短促。
多尔衮是清太祖第十四子,朝鲜人称为九王。当时的序列,只就同爵秩者的年齿定先后,不以太祖之子为限。详见郑天挺《探微集》。十五岁时父亲逝世,母亲被迫殉葬。他的同母兄弟是阿济格和多铎,据说太祖曾属意于他继位。
太祖死后,诸王皆成孤儿。这一点,所有儿子是相同的。然而,生母的活活地被强迫自杀,在他少年的心灵上不可能不受到创伤,同时,皇位传给他异母兄皇太极(太宗),这对他又是强烈的刺激(两人相差二十岁)。这些因素,对他性格上的发展都是很重要的。
太宗逝世,诸王争夺帝位,宫廷政变的风暴接踵而来,他审度形势,觉得由自己称帝,后果并不有利,必会引起两黄旗等的反对,所以最后由福临践位。多铎就尖锐地问道:“汝不即位,莫非畏两黄旗大臣乎?”(《清世祖实录》),可谓诛心之论。
在定议立世祖后两天,礼亲王代善(多尔衮异母兄)的儿子硕托、孙阿达礼(硕托之侄)又图谋推翻成议,拥立多尔衮,多尔衮立即将他们下法司,使用野蛮手段,将两人露体绑缚处死,并株连阿达礼之母、硕托之妻一同缢杀,有一太监和一朝鲜妇人,因参与其事也被斩首。硕托欲拥立的消息是代善告诉多尔衮的,代善是不愿意多尔衮为帝的,这中间迷雾似的内幕,今天已无从确悉,但也不妨设想:代善之大义灭亲,无异向多尔衮将了一军,逼着他表态,多尔衮为了表明自己矢忠于幼主,只好将硕、阿作牺牲品。当时不赞成世祖继统的不止一二人,只是动机不同,如镇国公艾度礼,即因世祖太幼小,由郑亲王济尔哈朗、多尔衮二王辅政,“今虽竭力从事,其谁知之?”就是害怕二王日后专权。从这一意义上说,艾度礼的不赞成幼主为帝,并非没有理由,而且后来果然被他说中了。
所谓二王之一的济尔哈朗(太祖之侄),对多尔衮即很有戒心,曾对吏部承政巩阿岱(宗室)说:“皇子即位,更复何言,惟以他人篡夺为忧。”这话针对何人,不说自明。巩阿岱便去告诉多尔衮,多尔衮自然怀恨在心。二王的结怨相倾,一直延续到多尔衮死后。
总之,太宗逝世之后,多尔衮不夺帝位而夺实权,不知经过多少曲折而激烈的斗争,流过多少人的鲜血,他后来高踞皇父的尊位,正是穿过火海成为铁腕人物的。
《多尔衮摄政日记》书影。
他先以摄政王之尊,独揽大权,“刑政拜除,大小国事,九王专掌之”。(《沈阳状启》)又以“盈庭聚讼,纷纷不决,反误国家政务”为由,罢诸王贝勒管理部院事务,规定各衙门办理事务,凡应奏闻或记入档案者,皆须先启知多尔衮。这样,既削弱了诸王的权力,又使济
郑亲王府原址。多尔衮以郑亲王济尔哈朗建府宅基逾制为由,取消了其辅政叔王爵衔,实现了惟我独尊。尔哈朗退居于下(名次本在多尔衮之上)。顺治元年(一六四四),礼部议定摄政王居内及出猎行军的仪节,诸王不得平起平坐。
顺治元年五月,多尔衮前往北京,以周公辅成王自居,部下请他乘前明皇帝御辇,他先自推辞,后便乘登,由长安门进入皇宫,再入武英殿,受前明官员七八千人的朝拜。这时世祖与济尔哈朗尚在关外,内外政令均由多尔衮于北京发之,所以刑部同户部会议题本中有“墨勒根亲王抢北京”之语。墨勒根,一作墨尔根,汉义为贤明、睿智,多尔衮封睿亲王,即此一意。
八月二十日,世祖及诸王大臣、两宫眷属自沈阳启程。九月,车驾抵通县,多尔衮率诸王公迎驾,先向皇太后行三跪九叩礼,然后向幼主三跪九叩。十九日下午,世祖自正阳门(即前门)入宫。十月初一日,正式即帝位。世祖赐多尔衮嵌有十三颗东珠的黑狐皮帽东珠,松花江下游所产的珍珠,匀圆莹白,王公等冠顶饰之,以多少分等秩。、黑狐皮大衣及金银、鞍马、骆驼等。
第二部分 后皇翻前皇之案墨勒根亲王抢北京(2)
这以后,他就对两黄旗进行打击和分化,对异己的王公予以制裁,两黄旗大臣又因多尔衮的分化纷起内争,黄旗的大臣谭泰、图赖等后来便成他的亲信。两黄旗侍卫本为清帝护军,多尔衮通过谭泰、拜尹图便将两黄旗侍卫置于自己控制之下,锡翰、冷僧机等竟“散遣皇上(世祖)侍卫大臣等,径送圣躬至睿王处”。
济尔哈朗本与多尔衮一同辅政,到了顺治四年,遂不令他辅政,而以多铎为辅政叔王。次年,又罗列十几条罪状,降为郡王。不久,济尔哈朗离开京城,率兵攻打山东的抗清部队。
多尔衮种种专横擅权的行为,使少年的世祖敢怒而不敢言。顺治十三年,世祖在追忆时曾说:“于时墨勒根王摄政,朕惟拱手以承祭祀,凡天下国家大事,朕既不预,亦未有人向朕言者。”即此数语,世祖对这位皇叔父的愤懑已经神情如画,和春秋时卫献公说的“政由宁氏,祭则寡人”如出一辙。远在顺治元年,多尔衮之弟英王阿济格入关后,和宣府巡抚李鉴争论时,旗人绰书泰在旁,便叱李鉴说:“尔何不惧(英)
多尔衮府原址。
王而反惧冲龄幼主耶?”阿济格本人也视世祖为“八岁幼儿”,或当众称为“孺子”。这都说明,在多尔衮一系,根本没有将世祖放在心目中。
多尔衮的府第,规制全仿皇宫,大殿就有四座,日夜督造,历时三年,所以当时传说墨勒根王府第与皇上宫殿无异。这座王府的原址本为明代南内的洪庆宫,多尔衮因罪废黜后,乃改为寺院,康熙时为吗噶喇庙,乾隆时为普度寺。据俞正燮《癸巳存稿》九:“今墨尔根王府在东单牌楼石大人胡同,乾隆时所立也。”现为北京南池子小学,已很破残,颇有“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之慨。
随权欲的扩张,色欲也同时膨胀了。他的政敌豪格被幽禁而死后,便将豪格之妻纳为福晋。在八旗选美女入他府邸后,又于新征服的喀尔喀部索取有夫之妇,并向朝鲜国王索取皇室或大臣中的美女。
多尔衮前后共有六妻四妾,却无子嗣,后以多铎之子多尔博为嗣。他的身材细瘦,体质素来衰弱,豪格早就说过,多尔衮是有病无福之人,恐不能维持到摄政的结束。他的寿命的短促,可能和他纵欲有关。
清太宗死后的这场宫廷政变,多尔衮是享取政变成果最丰厚又最贪婪的一位猎手,他的胜利,一个有利的条件是皇帝还在童年,但他个人的才能、手腕和毅力,也是重要的因素。可是不言而喻,他生前必亦结了不少仇敌!如同凤姐的强悍能干而树敌。在他权势熏天时,人家只好忍气吞声,包括皇帝世祖在内,等到一瞑之后,复仇的火星便在九重深处爆裂了。
第二部分 后皇翻前皇之案阿济格谋乱夺政(1)
多尔衮和满洲贵族都酷爱放鹰围猎。顺治二年(一六四五),有几个在北京的日本人,曾见多尔衮出猎时的盛大场面,鹰就有上千只,“街上的人和其他人等都要叩头在地等候他通过”《鞑靼漂流记》,载《清史研究集》第一辑。。礼部还规定他出猎的仪节。
顺治七年十一月,他出猎古北口外,可能堕马受伤,膝受重创,涂以凉膏,太医傅胤祖认为用错了药。至十二月初九日卒于喀喇城(在旧热河境),年仅三十九岁。
灵柩运回北京,世祖率领诸王及文武大臣改穿素服,至东直门外亲迎,后又举爵祭奠,痛哭失声。灵车至王府,公主、福晋及诸命妇,都着缟服在大门内跪哭。
明遗民谈迁的《北游录·纪闻下》记多尔衮于受伤后,“度不自支,退召英王语后事,外莫得闻也”。这个英王,就是太祖第十二子、多尔衮同母兄阿济格。《清史列传·宗室王
喀喇城图。
公传一》,第一名为礼亲王代善,第二名即阿济格。《鞑靼漂流记》描写他的形象说:“听说是个粗野人,考虑问题粗率,所以从来不过问政务。看来年纪近五十岁,麻脸,身材魁梧,眼神令人望而生畏。为人慓悍,在交战时,攻城陷阵,无往不胜。大明和鞑靼交战之际,屡建军功。”
他于十五岁开始戎马生活,但有勇无谋,性情暴躁蛮横,一意孤行,与人争执动辄以兵刃相见。又好财物女色,常向部下索取妇女。清军攻克皮岛时,牛录章京徐大祯获一美妇,阿济格先后索取四次而未得。徐大祯回沈阳,竟遣人前往追寻。
太宗逝世,他竭力支持多尔衮夺位,坚决反对太宗长子豪格嗣位。在诸王公议立世祖永统的会议中,中途退出,此后即称病不出,对太宗丧事概不往来,直至多尔衮责言,才勉强参加太宗的完殓丧仪。
多尔衮专权后,罢济尔哈朗辅政王职,代之以其弟多铎。不久,多尔衮的政敌豪格被囚毙狱中,便以阿济格代豪格为正蓝旗主旗贝勒,其子劳亲封为亲王。阿济格还不满意,遣人向多尔衮说:多铎功小,不应优异,济尔哈朗乃叔父之子,不当称叔王,“予乃太祖之子,皇上之叔,何不以予为叔父?”(《清世祖实录》)多尔衮予以斥责,说他无自知之明。多铎为他同母弟,且当时已死,他却依然在妒忌。
《封阿济格为英王册文》。
多尔衮死后,阿济格欲承袭摄政,即派三百骑兵,赶往京城,欲使多尔衮所管两白旗大臣归附自己,派人往告郡王勒克德浑:“原令尔等三人理事,今何不议一摄政之人。”又诈言多尔衮悔以多尔博(多铎之子)为嗣子,曾取劳亲入正白旗,且暗示端亲王博洛速推阿济格摄政。两白旗大臣心存疑惧,各率部属执兵刃严防!阿济格大怒,威胁镶白旗的阿尔津等说:“两旗之人,戈戟森列,尔主在后何为?可速来一战而死。”阿尔津等回去告诉额克亲、吴拜等五人,经商量后说:“诸王得毋谓我等以英王为摄政王亲兄,因而向彼耶?夫摄政王拥立之君,今固在也,我等当抱王幼子,依皇上以为生。”并向济尔哈朗等告发阿济格欲谋乱夺政。
多尔衮灵车还京时,行至石门,与阿济格之子劳亲相遇。阿济格令部下大张旗帜和劳亲合军,环丧车而行,父子左右居首而坐,济尔哈朗乃派兵监视。
十二月二十六日,王大臣会议阿济洛之罪,将阿济格幽禁,劳亲降为贝子。阿济格手下前锋统领席特库“闻摄政王丧,不白之诸王”,被斩,抄家,还有不少人被处死、鞭责、革职,由此兴起一场大狱。
第二部分 后皇翻前皇之案阿济格谋乱夺政(2)
阿济格被幽禁后,给妇人三百供役使,这种供应也是很奇特的。阿济格却暗藏大刀四口,用三百妇人暗掘地道,与其子及心腹合谋越狱,后经人告发,其子被散给诸王为奴。这一来,更使他发狂了,便在狱中厉声高叫,声称要堆集衣物焚烧监房,吓得监守的毛海等人慌忙退出,不敢复入。当天下午,禁卒忽闻院内拆房摔瓦之声,急忙奏报,诸王以阿济格悖乱已极,不可再留,最后由世祖令阿济格自尽,年四十五。
如上所述,阿济格的性格本来很粗暴蛮横,这时因争权而被投入监房,发生这种狂人的心理,原是很符合规律的,当初豪格在禁所时,就有类似的发狂行为。凡是有野心的人,当他的野心受到压制、打击时,往住会变成狂人。
阿济格的罪状,最严重的是不尊敬多尔衮,可是处罚阿济格及其亲信的实质意图就是为了打击多尔衮的白旗势力,如正白旗的骨干罗什、博尔惠、额克亲、吴拜、苏拜五人,其实并没有多大过错,却以“动摇国是,蛊惑人心,欺罔唆构”的罪名,或被斩首,或被革职。多尔衮死后,他们已预感到政局将有重大变化,行事已很谨慎,额克亲、吴拜又明言坚决拥护世祖,不肯顺从阿济格。济尔哈朗等会议时,也承认额克亲“从直供吐,且原非奸佞巧辩之人”(王氏《东华录》),却仍须“除宗室为民,籍其产一半,全夺所属人役。”总之,阿济格于多尔衮死后的种种行动,确是很狂妄,和朝廷对抗,而济尔哈朗等借此惩罚,也是为了报复宿怨,出于派系的斗争。
顺治五年(一六四八),太宗长子肃亲王豪格(正蓝旗),也即多尔衮死敌,被多尔衮构陷,死于狱中。时隔三年,多尔衮的同母兄阿济格先被下狱,后令自尽,这不仅仅是个人的存亡问题,而是反映入关前后,在爱新觉罗的血统上,始终有斗争的火花在闪烁着。
阿济格死后,葬于北京左安门外韦公(明太监韦霦)祠旁。顺治十一年,谈迁北游时途经其地,写过一首七古《英王墓》,下半首云:
花门一望种苜蓿,南苑今为饮马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