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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爱情-第39章

小说: 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爱情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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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某种破坏性事件,并为了目睹和确认那一情形而踮着脚尖,使出浑身解数呢。总之,人类似乎是很喜欢观望什么的动物,这会不会是我们的脑海中总沸腾着对犯罪的想象力的缘故呢?”    
    “并不一定是犯罪事件。有一次逛百货商店的时候,不知是谁从电梯上摔下来了。在那一瞬间,有尖叫声,还有沉重的摔落声,于是很多人为了看个究竟而聚集起来。当然,临近的卖场瞬间便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就像一团线一旦弄乱了就很难把它重新解开一样,简直是一模一样。当时我退到一个角落望着眼前的乱局,想起了曾经在哪里读到过的某个故事:飞过英国近海的属于鸭科的某种季鸟,在成群结队迁徙的过程中若听到猎人的枪声,则已经飞到前面的鸟也会感到好奇而往回飞。因此,伤亡更加惨重,几乎濒临灭绝。所以人类会取笑它。可是,人比之于那些鸟又有多大区别呢?人是因为始终觉得自己有不安全感,所以才以好奇的眼神偷看别人呢,还是在生理构造上就无法不被好奇心这恶魔所俘虏?这么说,我们所相信着的自己究竟又是什么呢?能否自信地说,越过围墙打探别人家院子或是居室,时而哭丧着脸,时而嬉皮笑脸的并非是我们的人生呢?打探别人家的当儿,孰不知自己的家园都荒废掉了。我是不是过于跳跃化了?”    
    我的小说有着不可逆的运气,将以连载的形式继续进行下去。介于短篇和长篇之间的连载形式有高效率和互动性的一面,却也免不了有缺点和局限性。关于这一点,在小说各个部分的积聚过程中,随时会有新的话题形成。如果称这样的小说为非小说,将从何说起呢?套用最近流行的词,在作为小说的对象当中,是否存在小说无法侵入的圣地?如果继续固执己见地讲述理论色彩浓厚的故事,喜欢小说里某些情节的读者,最终恐怕也会忍无可忍地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将载有这部小说的刊物抛到九霄云外。我并不介意自己的小说被扔掉,问题    
    是如果因此将连累到众多的其他作者,对我来说实在是难以忍受。作为同行,我也许拥有对那些人不用感到愧疚的最小限度的权利,但就是这微不足道的权利,反而会让我陷进更大的负疚感里。这可怎么办?    
    所以,正如读者们所估计到的一样,我会按我的方式,尽量避免过激地触碰他们的神经。这是我的真心。但我也非常清楚,一片真心并不能保证另外的一片真心或者对真心的理解。对于我来说,唯有慎重再慎重,当这种慎重形成一定的空间时,读者们才可以真正地理解或是能批判我的真心。但我并不会因此来请求读者们不要扔掉这本书,相反,有必要的话,我倒想劝他们这么做。因为,尽管我并不比任何人更喜欢扔书,但我也时常这么做。我喜欢读能让我产生疑问的文字。疑问所带来的痛苦,常常是在我觉得与我现有的观念背道而驰时产生的。某篇文字因多种原因与我发生冲突时,我将移开视线,欣然地把书扔掉到近处或者远处的什么地方。强迫压制内心的矛盾而继续试着读下去,只会让我产生倦怠感,或是在中途失去精力而放弃阅读,或是眼睛在看字,但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事情。因此我确保这本书在没有破损的情况下被欣然地扔掉。此时这本书被扔掉的地方和我的距离,与我从这本书中所感觉到的疑问成反比。然后我采取最舒适的姿势而一阵子不去理它。然后,再过一阵子,我会悄悄地靠近它,重新捡起来继续读下去。这是我读书的方式之一。    
    听我这么说,读者们可能会觉得我在暗中具有另一种傲慢,即我会自负地认为,即便读者们扔掉了我的小说,也总有一天会重新捡拾起来。如果读者们真这么想的话,那绝对是个误会。事实上我的做法本身也带有很大的偶然性,因为扔掉书后,也许压根就不会再看一眼,或是当初就把它扔进了火堆。当然,不管我以什么样的方式说什么样的话,读者们都会按自己的意愿扔或是不扔,留给我的只有淡淡地去接受。就像我对别人所做的那样,读者们也可以扔掉我的小说,对他们来说,我的小说在那一瞬间将完全结束。    
    还有一点也需要坦白,就是我现在能如此公然地作为一个小说家在明处写小说的原因,除了前面所表明的以外,另有某种动机。稍微绕个弯子讲故事的话,在我开始写作的时候就有一个理想的读者,他对我的小说和有关我的一切都讳莫如深,同时对我的人生和我的小说又有着很深的理解。但这个理想的读者并非是现实存在的人物,正因为如此他才可能是完美的。不过他也并非是完全虚幻的存在。从具体地认识小说、阅读小说到开始写小说,不知不觉中理想的读者已占据了我的内心。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经验的积累,通过各种契机,这个人物拥有了实际的具体的外官。面对评点我小说的批评家们,面对读完了我的小说后开玩笑的友人或前辈们,面对我的亲人们,面对出版社的工作人员们,面对很多来电话的陌生的读者们、邀请我接受采访的报社杂志社的记者们时,令我印象深刻的因素在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在我内心里过滤,然后被这人物吸收,使他拥有了现实的容貌,能用两条腿直立起来。此时我从人们那里获得的这些因素是如此的丰富多彩美妙绝伦,人物外貌的小小部分,一个表情或一个姿势,就是一句话或一个短语,从另一方面说,就成了一种精神能量。    
    如此看来,我写小说的过程无非就是和这个人物的谈话过程。有时某人对我的影响很大,此时写小说,那个理想人物就会以某人的外形出现。每当这时我都会绞尽脑汁想摆脱他。但这种情形极少,在大部分情况下,那个理想的人物采取既抽象,又普遍的姿态。首先他是女性化的。因为他不是现实中的人,所以无法定义为男性或是女性;但如果坚持要分清的话,我宁可认为他更接近女性。不过我不想把这个人物称为“她”。因为我一直想让这个人物有更加自由的空间——当然是东洋人的模样。但身体上却没有什么突出的特征。坦白地说,在我内心深处他是美丽的,但我不想把他定义为美丽。由此看来,我是不自由的。    
    用老一套的说法说,每当我写作的时候,他就像幽灵似地游荡在我的周围。因为他拥有惊人的变身术,所以能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当我走神的时候,他会变成书桌上的烟灰缸、烟、修正液或笔架上的任何一件东西。只要我的手一碰到它们,他就会惊恐地脱离物体,一溜烟飞向空中。这样一来,为了找到那个东西,好半天我都会东张西望。但我丝毫没有为之不耐烦的感觉,相反我会从我的小说中走出来,悠闲自在地探索周围。这时我能恢复一点几埋在小说中的我和写小说的我之间的均衡感觉。


融化的盐,腐烂的生姜 上怪物们(8)

    朴性稿说完后,两个人默默无言地低头看着马路走了一会儿。朴性稿无力地垂着两个胳膊,像上好的弦正在松弛一样,单调地挪动着脚步。两只手插在衣兜里的张号角,意识到走在旁边的朴性稿郁闷的步伐。于是,拉紧下巴埋到怀里,一边用脚尖胡乱踢着什么,一边走路。突然,他对刚刚踢开一块扁石头的自己的脚感到奇异万分。那一瞬间,他站住了,因为在他眼睛里,自己那只好端端的脚,正在莫名其妙地变成可怕的凶器,变成了边缘尖锐且有刃的铁钩模样的东西。惊愕万分的张号角环顾着四周,生怕被别人看到而尽量不让裤腿乱飘    
    ,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幸亏连朴性稿都没在意。他想用那样的脚步走得快一些,但很快就开始大腿酸疼,气喘吁吁。这时突然从两侧肩膀灌进来一股力量,两只胳膊即刻凝固成硬直而坑坑洼洼的角木;而后,转眼间变样的两只胳膊和腿脚,被一种自己所无法控制的强硬的力量所左右,俨然一副大战前的斗犬或斗牛的样子,气焰升腾,咯吱咯吱乱舞。于是,转眼间一半变成武器的他,为了躲避从面前走过来的人挑逗自己或是出其它什么问题,不得不让身体左右闪避,或是悄悄后退。    
    他害怕进入视野中的所有的人们。因此,此时作为凶器的并非是武装成凶器的他,而是他们。他们似乎非要剥夺他的自由一样,接二连三地涌到他的面前。他努力隐藏着自己的胳搏和腿脚,甚至为了自己弄断自己的四肢而努力地穿行于他们中间,可是终于无法再招架下去。浑身满是铁钩和角木的他,几乎瘫倒在朴性稿的身上。而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到回头看自己的朴性稿的脸上,两只细长的眼睛像火焰一样燃烧着,顶起上嘴唇的锋利的两侧犬齿之间,乌黑的瞳孔深不可测,像大张着的嘴。他像断了脖颈的山羊一样,抬起自己的胳膊和腿脚交给了他。    
    连休前的星期六下午,周围的风景一点点变得喧嚣而杂乱。该是时候了。果然,有比平时更多的电话打进张号角那里,于是自然成就了一场约会。他需要在几个朋友会面的场合中露一下脸。傍晚时分,他走进与朋友们约好的茶座。狭窄的地下室里已经有无数的人在拥挤着。他找一个角落坐了一会儿,看到朋友们进来,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边让他们转身往外走,一边说还是到外面去吧。这时在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女人泼辣的声音:“喝完免费茶就走人,那哪行啊!”,仿佛脊椎中间脱位似的感觉传遍全身,张号角心中在平白无故地萌生出负罪感的同时,隐隐然冒出火气。但他努力忍着,低头爬上阶梯。    
    与此类似的状况在晚饭时分再次发生过。他和朋友们进了一家餐馆,却不知该吃什么,争论了好半天,最后意识到以这样的方式很难达成一致,于是改去一家附近的韩食店。可到那里找好座位,翻了一下菜单,净是些又辣又咸的食物,也没办法决定吃什么。于是,又打算再找一家。他们刚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旁准备记菜单的四十左右的胖女人,就一边不满地唠叨着,一边用夸张的手法把桌子上的木筷和茶杯重重地扫进托盘里。他们被胖女人粗鲁的话语和行为所震住,几乎像被赶出去一样走矫磐狻R残矸构莘矫嫣朐谥苣┝葜剩闯鼍】赡芨叩南鄱睿谑遣幌в忻挥谢赝房停豆堑厮F⑵?/p》    
    也是巧在了一起,那晚不快的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为了和朋友们在某一家酒馆会合,他们哥仨急急忙忙找了一家饭馆,就着米酒凑合吃完晚饭后,马上往约定的场所赶。他们中认得那个酒馆的只有张号角,因此,只好由他来带路。可是本来就是路盲的他一到密集着酒馆的那条小巷里,便认错了门,走进了另一家酒馆。他们一进去,像老板娘似的女人就把他们领到宽敞的座位上,亲自拿来消毒湿巾分发给他们,并问要不要点菜。张号角一边用消毒纸巾仔细地擦手,一边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找错了地方。感到难为情的他只得对那个女人说明情况,并连声道歉,然后悄悄地把用脏了的纸巾推向桌子一边,半直着身体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个女人也半站着,以似乎挡住他的姿势,不悦地说道:“就这么走可怎么行啊?刚开张就这样,让我们怎么做生意啊?又不是挖土的人卖酒,再忙也该付纸巾的钱吧!不是我们做得过分,这是明摆着的道理嘛。”    
    听到这种极其世故而又显露出生意人本质的话,张号角突然感到火冒三丈、忍无可忍,就算是同样世故地回答她“你以为我们是铲些土作为酒钱倒出来吗”,也不见得能消气。可那也不能一声不吭,因为那条湿巾就绑在那里喝酒吧?他回头看朋友们,他们居然以“看你如何处置这尴尬的场面”的表情微笑着,若无其事地把眼神转向旁边。他一时不知所措,低头看了一眼湿纸巾,而后终于用拇指与食指捏住那有些变黑的一角,抬到眼睛那么高的地方问那个女人:“好,那这块纸巾到底值多少钱?”他一说完,所有人的眼神就一起转向那如同不知原形的怪物一样吊在半空中的纸巾。那女人也愣愣地盯着默不作声。此时张号角接着说道:“不是问你这条纸巾是多少钱吗?知道价格我们才能结算费用走人啊!”他一说完,站在一旁的朋友们便哄堂大笑起来,笑声中不知是谁说,一块纸巾多算点给一千块钱吧。就在这时,正与他们一起笑着的张号角,看到酒馆老板娘的表情,嘎然停住了笑。她涨红着脸,用冷酷的眼神瞪着他,而他也面无表情地迎着她冷冷的视线。一会儿,张号角把纸巾扔在桌上,边说“会再来的”边起了身。将要走出门时他回头瞟了一眼,老板娘仍然以那样的姿势茫然坐在那儿,盯着前方。或许她正经由这小小的冲击反省自己何时起为了赚钱而如此匆忙。当然,也许她并不是在反省,而是思忖着如何安慰自己受伤的自尊心。说不定他们一从视野中消失,她就会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为了拿洒在门口的盐而奔向厨房。想到这里,张号角突然感到一种苦涩的悔恨涌上心头,说不出的沉闷。刚才他以极其轻薄而无聊的方式展开事件,并自得其乐地嘻嘻哈哈了一番,然而却依然没有卸掉丝毫的人生负荷,相反,被压在下面动弹不得的自责感更深地浸透到了内心里。    
    当张号角在朴性稿屋里与他面对面坐着,不厌其烦地讲述那长长的故事时,朴性稿把手放在桌子上,用两个手指轻轻描出张号角的话使自己联想到的东西的轮廓。用手指画轻易就能成形,可是要想把它们再用笔描到纸上,却怎么也不行。手指在光滑的白色桌面上翻来覆去,画出的轮廓奇形怪状,既像植物,又像动物。时间缓慢地流逝着,终于手指画的主人公从鼻子中长长地呼出一口热气瘫在了那里,这时张号角也结束了他那冗长的故事。他一直在期待着朴性稿作出反应,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直到他难以忍受那别扭的沉默而起身走向    
    窗边,朴性稿才以敷衍的语气说:    
    “并不是旁敲侧击地说你,养小孩可以观察到他逐渐长大而学会一个个人间世故和禁忌的过程,但观察本身是件痛苦的事情。另一方面,通过观察又可以感到成长的可爱、让人欣慰。事实上大人也没什么不一样。悬挂在我们的头顶和周边的密密麻麻的禁忌之网,在不断地让我们受挫的同时,又让我们从中感觉到自我。你的故事只是被完全围困在禁忌之网中,认清是何物将自己围困而己。”    
    “乍一听到这些话有些让我糊涂。我想说的或想听的并非是这些,只是在刚才为止我们的对话脉络中……”    
    “在我看来,那天你所经历的只不过是各自自我立场的相互碰撞而已,所谓各自的立场就是指对大人而言复杂多端的禁忌。因此,极端地说,谁都不能借口社会化,或是制度化的善行,给任何人定罪。那不过是一堆臭狗屎。不过你不会是想说,包括那个老板娘在内,世上所有的人都像那块脏兮兮的湿纸巾吧?”


融化的盐,腐烂的生姜 上怪物们(9)

    “当然不是那样,因为那终究还是关于我自己的故事。如果说谁是湿纸巾的话,那也就是我自己,而且是一次性的。不过现在你弄得我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尽管起初让我说话的是你自己。”    
    “没错。那么,总之一句话,你是自尊心受到伤害了。”    
    “也许吧。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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