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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短篇小说·第十三辑-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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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路路拉长着脸道:“可我爸爸没有好事可写。”

    熊宝瞪眼道:“这是什么写作观念?你们老师让你光写好事啦?”

    万路路摇摇头:“没有。”

    熊宝说:“这就对啦!这种记叙文,只要写得生动有趣就可以。你想一想,你
爸爸干没干过一些有趣的事情?”

    万路路想了想,便讲了他爸爸的许多趣事。原来,那个万老板十分贪酒,每天
晚上关了店门以后都要喝酒,直到喝醉。妻子不让他喝,他却死皮赖脸地哀求。有
一回,他就跟妻子叫妈:妈,妈,再给我一瓶吧!还有一回,万老板已经喝醉了,
可是还要酒,妻子坚决不给,他自己端着杯子糊里糊涂地去屋里找,结果真倒了一
杯来。妻子一闻就叫起来:死鬼,这是什么呀?这是儿子的尿──他把痰盂当作扎
啤桶了……

    听了这些故事,熊宝与大凤都笑岔了气。熊宝好容易才止住笑,向万路路说:
“你把这些事写出来,一定是篇好文章!”

    万路路让他点拨通了,立即奋笔疾书,很快就把作文完成了。

    两天后一个傍晚,熊宝和大凤还没收摊,万路路找到他们说,晚上又开家长会,
让他们参加。

    大凤因为正在行经,身体因乏,就说:“这次叫你叔叔去吧。”

    熊宝朝他一瞪眼:“什么?没钱了就让我去挨训?”

    万路路急忙说:“给你钱给你钱!”说着就往外掏。

    熊宝突然来了英雄气概:“嘁,谁稀罕你的臭钱?我去!不就是挨两声训吗?
又不是抛头颅洒热血!”

    晚上,他真的去了。到十点来钟回来,万路路已经走了。大凤问:“会散啦?
怎么样?”

    熊宝往床边一坐,龇牙咧嘴道:“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凤急忙问是怎么回事,熊宝便讲了他今晚的遭遇:他一到学校,鲁老师就冲
着他笑,笑得他心里发毛。他问老师笑什么,鲁老师笑得就更厉害了,好半天才捂
着肚子说,哎哟哎哟,万老板你到底喝过几回儿子的尿?原来,她看了万路路的作
文,就把万老板的事迹安到他的头上了。

    大凤一听,也笑得肚子疼。

    熊宝又说:“这事是丢人,可是到了开会时就不丢人了。鲁老师讲,万路路进
步很快,上课也用心听讲了,作业也认真完成了,这个星期搞单元测验,他的语文
数学都是良好。”

    大凤听了,将巴掌一拍兴奋地说:“咳,太好啦!等下回开会,我去听听!”

    熊宝说:“你去就你去,我可不想再让鲁老师说喝尿的事。”

    以后,万路路还是每天晚上过来。大凤眼见万路路学习上进步很大,老想亲耳
听一听老师的表扬,然而又一个月下去,也没听说再开家长会。

    这天晚上到了辅导作业的时间,万路路喜滋滋地跑来了,大凤问:“是不是要
开家长会?”

    万路路摇摇头:“不是。我是来告诉你们,我们晚上再不用做作业啦!”

    熊宝和大凤这才注意到万路路身上没带书包,他们诧异地问:“不做作业了?
为什么?”

    万路路说:“老师说,这是减负,晚上不留作业,考试也不排名次。哎呀,我
们都高兴坏啦!谢谢你们,你们辛苦啦!我走了,我要到街上玩电子游戏去呀!”
说罢,他转身跑出了院子。

    熊宝和大凤坐在屋里面面相觑。大凤说:“不做作业啦?以后就不用咱辅导啦?”

    熊宝苦笑道:“你看,咱们为他忙活了好几个月,他父母都不知道,咱真成了
无名英雄了!”

    大凤说:“如果这孩子懂事的话,他应该继续把学习抓紧。晚上没有作业了,
那就在白天好好学习。咱得跟他父母说说。”

    熊宝说:“你找他们谈,是想邀功请赏咋的?”

    大凤说:“好好好,那就算了。”

    从这天晚上之后,万路路再也没到过这里。熊宝与大凤在街上擦鞋时,偶尔也
能看到万路路的身影,那是他早晨出门上学、傍晚放学回来。但是“好运餐馆”离
他们摆摊的地方很远,看不清楚。

    这天是星期六,早晨刚安下摊子,大凤忽然看见,万路路在他母亲的带领下向
这边走来了。她心里“怦怦”跳着,指点给熊宝看。熊宝看了看说:“大概是去逛
公园。哎,咱们别喊他,看那小东西对咱什么态度。”

    老板娘走到这里,对墙根一溜擦皮鞋的人连看也不看,径直向公园的方向走了
过去。

    她手上牵着的孩子,走过熊宝与大凤面前时,只是扭过头来仓促地瞅了一眼,
然后也走过去了。然后,再也没有回头。

    大凤看着他的背影,向熊宝嘟哝道:“你说这孩子,怎么不记事儿?”

    熊宝摇摇头:“城里孩子,大概就是这种德性!”

    大凤说:“不过,我还真是有点儿想他。”

    熊宝说:“你别想他了,还是多想想咱根根吧。”

    于是,两口子就又说起了他们的儿子,盘算着什么时候把他接到城里。大凤无
比憧憬地说:“等根根来这里上学,咱再去开家长会!”

    熊宝说:“对,到那个时候,咱就不是冒牌的啦!”

    说这话时,太阳已经从街对面“靓靓影楼”的顶上升起来了。夫妻俩坐正身体,
冲来往行人起劲地吆喝起来:

    “擦鞋啦!擦鞋啦!一块钱一擦,保您满意!”……



              晴朗的天空下着雨

                                  黄冰

    女人有时候需要的也许就是这些细得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东西,包括感情,而
这些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的,说出来就失去了意义。

    情人节这天下着雨。她独自对着窗户看下雨。雨特别大,顺着窗玻璃滑下来的
雨水成片地滑落,几乎要穿破玻璃迸进屋来。过去她常常有一种坐在屋里看窗外下
雨的幸福心情,看雨水怎样将所有没有遮蔽的世界统统洗刷淹没。现在她仍然站在
窗前看雨。但不知为什么没有了以往的心情,却有一丝惆怅。

    她是从今天早晨的报纸上得知情人节这个节日的,各大小报纸及电台电视台都
在为着这个原本无关的节日忙碌着。情人节原本是西方人的节日,不知什么时候开
始,东方人也时兴起了过情人节,甚至还比传统的春节更热闹,满街的玫瑰花几乎
快把整个城市包裹起来,在寒冷的冬天里如一把烈火燃烧在每一对情侣中间。她从
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急切地盼望着电话铃声响起来,也从来没有这样热烈地想过一回
情人节,从前她总是认为情人节与自己是毫不相干的,她知道自己在现在这个年纪
还幻想过情人节有些荒唐,但是,她只想要一枝玫瑰花,像所有幸福的女人那样,
拥有着一枝爱人的玫瑰花。但同时,她知道,他已经过了与她共同浪漫的年纪。于
是,她打开电视,对着屏幕,找到她所在这座城市的有线台节目,希望能在今晚的
新闻里,在那些人群里寻找他;她感到自己像一个窥视者躲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里窥探着他,她远远地看着,手里是酒杯。她不会喝酒,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给自
己倒上一杯红葡萄酒。酒的颜色与玫瑰花的颜色极为相似,是那种沉稳而凝重的红。

    有过那么几次,她很想大醉一场,她不知道自己在大醉之后会不会把内心所有
的情感都向他袒露,但是她想到要是喝醉了自己的那种无法控制的失态,她就宁可
永远保持现在这样的清醒。多年来,她一直想着能够拥有一个能承载女人无休无止
的爱情的男人。

    她想她为什么会爱上他?是不是因为他就是她一直想拥有的那个人呢?还是因
为他身上有着与众不同的率真与智慧所吸引?抑或是他与她想象中的那种类型的人
正好相反?她向来瞧不起周围那些在仕途上不断向上攀援而变得人格扭曲的人,而
他的表现正好与她认定的相反,甚至还表现得更加的出众。或许正是这样,她开始
走近他,在走近他的时候她就已经想清楚,只能与他做朋友,一般意义上的朋友,
因为通常这样的男人视他们的仕途为一切,生命都是为着他的政坛生涯而存在的;
他们没有思想,没有感情,更没有生活;他们是机器,是工具。她一开始就明白这
一点,也一再地告诫自己。

    新闻播完,她自始至终没有在人群里找到他,她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在哪里,他
像一团迷雾笼罩着她,看不见,摸不着,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迷茫。窗外的雨已经
在什么时候停下来,而此刻她无法抵御来自窗外楼下玫瑰花的叫卖声,同时她失去
了等候电话的耐心。她站起来,披上衣服,便走出门去。楼下是一条热闹的大街,
满街除了玫瑰花仍然是玫瑰花,每一对情侣从她身边走过,她都不由自主地看看情
侣手中的玫瑰花,然后再看一眼手中握着玫瑰花的幸福女人,那些卖花的女孩男孩
争先恐后地抢在一对对情侣面前兜售,还说一些好听的祝福话,但那些女孩男孩从
她的身边跑过去的时候,竟然就没有一人停在她的身边问她要不要玫瑰花?后来她
没有买玫瑰花,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遗忘了。她站在一个小店前,在那
些琳琅满目的商品面前,她不想徒劳而返。她站在商品面前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挑选好久,最后她叫商贩给她拿一支牙膏,商贩递过来一管大号牙膏。她摇头说给
我一管小的。商贩的手没有动,接着说,大管的划算,再说三口之家要用大管的才
值得。商贩自言自语地说着,冷风将他说出的话连同风一起被吹散开。但他固执地
认为,她必须买一只大管牙膏才是值得的。商贩努力地说服她,她没有申辩,也不
想像商贩那样去苦口婆心地说服任何一个人,她觉得无意义,她没有必要为买一管
大牙膏或小牙膏而告诉商贩我只需要一管小的。她朝商贩笑笑说,那就大的吧。商
贩为自己费尽口舌迎来她的一笑而显得有点激动,他递过去时,还说了一句,今天
还真有点像过年。


    她转过身,朝着家走,她牵挂着那台随时都会响起的电话机,她不愿他来电话
时她不在,她不想让他失望。在此刻,她才知道其实她非常依恋他。她想他真的是
一个很好的男人。他对她从来都无比慷慨与宽容,他给予她帮助,总是最真诚也最
无私,他甚至不要回报。她也用她的方式给予他。只是她不愿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
给他,因为他是一个终生都要在仕途上疲于奔命的男人。他的政治前途胜过一切。
尽管他给予了她她想要的。但他仍然不属于她,他是远距离的。

    那时候她常常到政府大院里去体现单位领导所说的上进心,但她怎么也不明白
一个人的上进心和到政府大院里去递交一份份公文有什么关系。但领导一口咬定这
是给她的一次机会。她去了,她遇到了他,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她仿佛就知道他的
与众不同。他对她说起了那次短暂的婚姻。她不知道如何安慰这段陌生的感情,她
只是倾听,她想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而已,可想而知的是,他的特殊位置注定他是
一个没有自己的朋友,没有自己的生活与情感的机器。他那样迫切地对着一个陌生
女人说起这些的时候,她看见他的表情里仍然有着一种让他隐隐灼痛的东西。她记
得当时自己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她还突然产生了一种近似于母爱的爱怜,这种
爱怜在那一瞬间涌现出来,她甚至想伸手去抱过男人。她怜爱着这个身躯上看上去
比她大好几倍的男人。当她听完男人的诉说之后,她为他感到了一种连他自己都不
在意的,或者是他自己一无所知的不公平。但是,这种不公平也是她自己也说不清
楚的。她只觉得这个男人需要有人来爱。

    她开始走向这个遥远的对政坛充满活力与热情的男人,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更
不是因为他的地位,她有时甚至希望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希望他与她一样,都是一
个机关里一名小职员,或者一个工厂里的一名小技术员。她害怕这样的不对等。

    她坐在那里等他,她总是喜欢提前五分钟赴约,他却在分秒不差的时候到达,
他们一起吃饭,嚼着无味的饭菜,他们都没有说话,但她已经感到自己眼里抑制不
住的眼泪涌出来,她明白自己爱坐在她对面的这个男人,这就是她眼里要表达的一
切,她希望他此刻伸出手去为她把眼泪擦干,女人要的就是这样一些细微得连自己
都说不清楚的东西,要这样一些不能用语言来表达,表达就变成无意义的东西。他
没有伸过手去为她抹去眼泪,他递过一张纸巾。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她听见他长
长地出着气,同时,他却不停地看表,他专注的表情下面有一种不为人知的急不可
耐,很长时间过去了,他最后看一下表说,不知我们能不能走在一起?她仍然不说
话,她不知道自己是听明白了还是对这句话包含的意义一无所知?还是他的表达太
简单明了。

    后来她感到其实她只是喜欢在很远的地方看他,看他为着一个遥远而对于她来
说是毫无意义的目标奋斗,她在电话里听见他无休无止地咳嗽时,她想他应该有一
个女人,一个能够与他一起为着共同的目标而奋斗的女人,而她却永远不能成为那
样一个女人。虽然她知道自己爱他,她也愿意与他约会,有时她甚至想与他做爱,
或者是愿意想象着嫁给他。但是她害怕这种爱情堕落为一种事实,最后变得不能弥
补。因为爱得太完整,就更加害怕破坏它。在此以前,她是多么盼望着能够有一个
像他这样的好男人来爱她,来与她厮守终身。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一种渴望,正是因
为这种渴望的支配,他才那样完整地进入。

    更多的时候他们依赖于电话,电话掩去了许多话语之外的表情,她在听筒里能
够清楚地听见他呼吸喘气的声音,后来她甚至觉得电话比真实的见面更真实,他们
无所顾忌地讨论各种情感问题,比如,当今社会到底还有没有爱情,如果有,他们
之间算不算?有一次,她问他,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样?他没有回答,或许
是他感到这个问题太沉重,也太遥远。他只是说,看着你的右手,告诉我,你手上
的纹路,纹路的走向,有多长?她照着他的话去做,他告诉她说,你至少能活到满
头银丝。那你呢?我至多比你多活一天。她很幸福,这足以使她快乐。日子对于她
来说,仿佛因为电话而变得丰富和充实起来,原本空荡荡的生活因为电话也变得拥
挤起来。一切都在想象中完整和具体。有一次他说,他很想见她,虽然他也清楚自
己生活在不属于自己的生活里,他无权支配自己的生活,但他仍然说,他很想见她。

    后来,她答应到他的住所,一幢戒备森严得不像居所的楼房,她必须通过许多
的盘查才能到达。在经过漫长的通道,她感到自己与他是如此遥远。仿佛天与地那
么远。但是她无力抵抗他长久的等待,她必须通过那个长得像没有尽头的通道。只
要他仍然等待,她就会一直前往。

    他的门对着她敞开着的时候,屋里一切都敞开来,里面朦胧又迷惘,她看见一
个巨大的身体挡住整个屋子,而此刻,她的思想被驱逐出体外,只有强烈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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