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煞星-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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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血光陡现煞星起
单桂珠握住北双的手,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只觉得眼前忽暗忽明,一片缭乱。
“啧,奇怪!……”
两人转了一阵子,还是兜回原先的地方,北双不甘心的跺了一下脚,俯首沉思着三个月前他随着罗萍步入绝花门阵的走法。
单桂珠体贴的从怀里掏出水壶,让北双喝了一口,柔声说道:“双哥,你慢慢想。”
北双朝她温情的一笑,蹲下身子,拿起一枝枯木,在地上轻划着。
北双时划时停,全神贯注。
单桂珠对阵法是门外汉,可说一窍不通,蹲在北双身旁,手里拿着白色的绢帕,不时深情款款的拭着北双额上的汗水。
至少过了半个时辰那么久,北双忽地轻噫一声,面呈喜色,转首对单桂珠兴奋的说道:
“啊,我终于想出来了!”
北双牵起单桂珠的纤手,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果然不出半炷香的时间,北双与单桂珠紧只感眼前一亮,一幢精致而大的木屋赫然入目!
“到了!”
北双紧握着单桂珠的柔荑,激动万分的说道:“噢,终于能见到师母她老人家了!”
北双与单桂珠惊喜的放眼望去——
但见两丈外耸立着一座古意盎然,幽雅非常的浅绿色木屋;屋前满植着奇卉异草,一片红花绿叶飞舞着粉蝶春蜂,阵阵浓郁的花香随风飘送,扑鼻清怡,令人心旷神怡,为之飘然,有若仙境。
北双与单桂珠兴奋的相视一会,举步踏上有如美化般地毡的绿茵草道,走向木屋。
北双与单桂珠未近屋前,又传来一阵浓郁的檀木香味,有如桂子飘香,两人打从心底升起一股飘飘然的舒爽美感。
“两位请进”。
两人正惊喜不已时,一阵苍老而慈祥如暖的语音传入他们的耳里。
北双与单桂珠闻言,忙不迭步入绿色的门扉。
“呵呵,两位是八十年来第二个踏入我天母潭之人,请坐,请坐。”
屋内厅房正中坐着一位百龄高寿,鬓发俱白,满脸皱纹,却是红光满面,两目如神,一片精湛之色,精神之健朗,比她的年龄更令人惊讶的素衣老太婆,朝着激动满面的北双与单桂珠和霭可亲的说道:“两位能走过老身天母仙姑的绝花门阵,不错,不错!”
“师母!”
北双一听眼前之人真的是天母仙姑,两眸漾着高兴已极的泪水,喜叫了一声,两膝嗵的一声跪在地下,连叩三个响头,颤着声音说道:“徒儿北双叩见师母。”
“小女子单桂珠叩见仙姑。”单桂珠也忙不迭也双膝跪地。
天母仙姑詹杏娘一怔,脸上的可亲慈容倏地消失,一片惊愕之色,呆呆的注视着俯着跪地的北双,良久才启口说道:“两位请起。”
话声一落,北双与单桂珠只感一阵劲风传来,两人不由自主的被抬起身子,轻轻的被*
退两步,在身后的铜椅坐了下来。
“好深厚的功力,起码也有两甲子以上。”单桂珠芳心惊异的暗忖。
“两位请用茶。”
北双与单桂珠方坐定,厢房内走出一位十二、三岁的女童,恭敬的递给两人一杯茶。两人忙不迭起身言谢接过,轻呷一口,有若蜜桃之芳,爽香非常。
天母仙姑一直注视着北双,心头翻上一股已不知多少年来没有的狂澜,北双的一举一动,宛像一颗大石,促然投进她平静如死的心潮;她说不出为什么会激动的连话也说不出,她说过不愿见他,甚至与他有所关连的人!
“北少侠何以称呼老身为师母?”
那紧抿的嘴唇,微轩的剑眉,多像他!她多希望眼前的少年不是他的徒儿,她恨他,恨他!
北双起身恭声说道:“家师名讳逍遥翁。”
说着解开肩后的双剑,恭敬的端给天母仙姑。
天母仙姑颤着手,接过那对她熟悉的双剑,剑柄上金辉辉闪闪的无虚剑三字映入她眼帘,他真的是他的徒弟,而且算起来也该是自己的徒弟,不!那不会是真的!
天母仙姑忽然站起身子,把那令她颤的双剑一把丢出门外,朝北双厉声说道:“你来做啥?出去!出去!”
“师母……!”北双惊惶的叫了一声。
“出去!出去!”天母仙姑激动的怒呵着。
北双一阵瞠愣,不知所措,呆呆的望着天母仙姑。
“仙姑!……”单桂珠也惊惶的立起娇躯,叫了一声。
天母仙姑转过身子,背着北双与单桂珠激动的说道:“当老身翻过身子之时,你们如仍留在此处,休怪老身手下无情!”
北双想起罗萍告诉他师母恨师父的话,心中才恍然过来,心头升起一股苦涩的辛酸,鼻尖涌上一阵酸意。
“师母……”
北双努力的抑制着胸中的激动,两眸噙着泪水,哽咽的说道:“徒儿来此无需他求,师母神健体康,徒儿已无所牵挂,愿师母千年万岁,无疆永寿。”
北双说罢,恭敬的叩了三个响头,咬着钢牙,转身走出。
天母仙姑微微的抖颤着,她不想转过头的,但她已回头望去,噢!那走路的样子多像他,而且像他当年离开自己一样,去的那么坚决,一点留意也没有!
“我恨!恨!”
天母仙姑艰辛的转过头,一股八十年来她从未忘记的恨意,如火的在她心房焚炽着,她紧咬着牙,那股恨意使他咽下口中差点对北双的呼唤。
北双默默的拾起双剑,尽量踏稳脚步,眸上的泪水,已使他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双哥!”
单桂珠见北双的身子隐入林中,如梦初醒的哭唤了一声,纵起娇躯,就要追去……。
“噫!……”
单桂珠忽然噫了一声,只觉纵起的身子被一股暗劲*了回来,单桂珠不信的再度踏起步子,但只觉身前宛似有一道无形的铜墙铁壁挡住她的去路,用足了全身劲力,仍是立在原地,寸步难移。
“仙姑!……”
单桂珠心知是天母仙姑发出的暗劲,跪下娇躯,噙着泪水哽咽的说道:“请您救救双哥……”
“八十年所有债的根,原来力量是这么小!爱情一线间,力量并不能相抗衡!”
天母仙姑望着门外天上缓缓飘流的浮云,一丝太浓太粘的苦涩袭满她的眼前,不由自主的又漾起一副至今她仍心醉的脸庞,她发觉,八十年来,她对他的恨,也是她对他的爱呵……
北双脚步踉跄的走入林中,怀中紧抱着无虚双剑,泪眼的模糊,脑中的空白,早把绝花门阵的走法给忘了,在林中漫无目的的打转着……,忽地脚下绊了一块大石,整个身子倾跌了下去!
北双不想爬起,任由黄河决堤泪水滴在泥土里,他觉得他此刻满足了,他已见到三个月来无时无刻所牵挂的师母,那是他所最敬仰的师父的妻子,真的,他绝没有想要恢复武功,他恨自己如此傻,他早该知道恢复武功之时,单桂珠便要为他牺牲,噢,天,已有三个女人死在他怀里了,他能忍心再让单桂珠在他怀里死去么?不,不,绝不!
他要走,即使他师母不赶他,他也要走!
可是,要往哪里走?
走向那些等待杀他的仇人,让他们把自己一片片分尸?
“不!无虚双剑是天下无敌!”
北双紧抱着双剑,疯狂的叫着。
他不能死在别人手里,沾辱了他师父的一世英名,沾辱了这绝世的宝剑!
“小英,小萍,小妮,我不能替你们报仇了!”
北双想起为他死去的女人,不甘的号叫着。
噢!多不甘心,他早知道了杀他妻子凶手的蛛丝马迹,他相信,只要他能恢复武功,必能查出凶手,把他碎尸万段!……
“麻子?少爷不能救你了!”
北双又想起受缚的川枭,以及一切一切……
“哼,少爷宁死在自己剑下,也不愿死在别人手里!”
北双咬着钢牙,眸中射出一股坚强的神色,猛然坐起身子,两手呛的一声,亮出双剑,咬牙就要叉进自己的颈项。
“哼……”北双忽地闷哼一声,瘫了下去。
一条娇小的人影抱起北双,射进木屋里……
原来天母仙姑詹杏娘最后还是改变她的心意,尽管她恨北双的师父消遥翁,但那恨里有对逍遥翁相对的爱,尤其北双的一举一动,简直是逍遥翁的模子,北双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的离开她时,她仿佛又见到逍遥翁当年离她而去的情景,下意识时,她要挽留北双,她不愿再失败,她清楚记得,当年逍遥翁对她的挽留无动于衷,她是多么的心碎啊!……
所以她命单桂珠把北双带回屋里,而且,替他恢复武功。
北双只知道他沉睡了很久,在中间,他只醒过来一次,懵懵然的醒过来。
他依稀记得,他的身畔睡着赤裸的单桂珠。
他模糊的记得,自己曾大喊一声不!……
他也记得自己不字未完,单桂珠已把一碗苦如黄莲的汤药灌进自己嘴里……
然后,他不能忘记,自己像一头卑鄙、发狂的疯兽,在单桂珠娇美的胴体肆意摧蹂……
他不能记住自己对单桂珠的“暴行”持续了多久,他只知道,很多次,很多次……
他想呼号,但他模糊的脑子并不给他这个命令,他想睁脱单桂珠的怀抱,但他模糊的脑子却给他相反的命令,他只知道自己紧紧搂着单桂珠……
之后,他没有办法记起以后的事情……
他只隐约的知道,过了很久,很久,他模糊的脑子开始清醒。
他发现自己失去三个月的武功恢复了。
他发现单桂珠不再睡在他身旁,只有他的师母坐在床前。
她不让自己开口,他只觉得她那对有神的眼光,使自己咽下满腔的疑问。
但他相信单桂珠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死了……
他想哭,哭自己是一个刽子手。
可是他的师母根本不让他有哭的机会,他那如慈祥的笑容,使他不相信会有令自己想哭的事情发生,她把与师父当年的一段情,那么高兴的告诉自己。
他沉醉在师母那张回忆的兴奋里,他说不出多高兴能知道他师父的过去……
当他第一次得悉自己师父的名号时,白嘉露与罗萍和他的对话,他便猜想一定是个“情”
字……
果是不错,逍遥翁、天母仙姑与寒江钓翁皆为情所磨,噢,莫说英雄怕情磨,凡是与世之人皆然也!
八十年前北双的师父亦和他一样,浪迹江湖,嬉游人间,乃一江湖浪子。
而寒江钓翁与北双之师母皆为武林望族,且为世家之交,两家莫逆非常。
逍遥翁那时的武功进境,并不像北双独步武林,称霸江湖的绝顶高手,但在年轻辈上是是可称一数二的,那时其之名号“逍遥浪子”已是年轻人所仰慕的,年长辈所侧目嘉许的了。
寒江钓翁那时的名号“江郎”,也是怀着雄心万丈,想在江湖上有一番作为,出人头地。
寒江钓翁见逍遥翁那时的名声高于自己,一股年轻人特有不服输的傲气,便投战书与逍遥翁,言明地点时间约战对决。
此虽不言江湖大事,但却也轰动整个武林,人人皆欲一观逍遥浪子与江郎,谁是年轻辈的第一高手?
于是,两虎相争,吸引了不少的知名武林人物观看,轰动非常。
如此一来逍遥浪子与江郎本是无意作生死斗,但一见有如此多人观看,皆想打倒对方,以博成名,便成一殊死决斗。
在所谓“名”的驱使下,从各尽心机,用上全力,宛似有深仇大恨般的,由印证武功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江郎身为武林望族,自是不甘心败于一个江湖草莽,武林浪子之手里,再者他深深爱恋的詹杏娘也在一旁观看,他更要打败逍遥浪子,以博詹杏娘之青睐。
然而逍遥浪子乃年青辈的第一把交椅人物,江郎想打倒他谈何容易?
第一天的决斗是手上功夫,轻功、拳劲、掌法,两人对拆三百招,直至日暮西下,仍不分胜负。
于是由作见证的“铁拐詹”詹正杰,即詹杏娘之父,判定第一天决斗平分秋色,互无胜败,决定第二天继续兵器的比划。
当晚逍遥浪子以及观看武林豪雄,皆受铁拐詹的酒宴款待,铁拐詹是以见证者的身分招待大家,也想藉此提高其詹家之声望。
铁拐詹与江郎之家关系密切,而且对江郎非常喜爱,有意做为爱婿,想把詹杏娘许配给江郎,亲上加亲,希望更笃定两家的友好;而且他也深切希望在明天的比武中,江郎能击败逍遥浪子,以增他的光采。
可是他心里非常的明白,明日之战,江郎绝不可能打败逍遥浪子,老实说,今天他两人的较量,要不是他提早判定收场,江郎决走不过逍遥浪子十个照面,便要被打垮。
在爱婿心切的催促下,詹正杰竟不顾后果,以其独门制造的“七绝去功散”置于逍遥浪子酒中。
本来是七天才能发作的,但铁拐詹另外还加了一种加速催发的药物,俾使见效。
铁拐詹不敢放多,只在逍遥浪子杯中渗入少许的去功散,他怕过量致使自己露出马脚,而且他也无意使逍遥浪子完全失去武功,只想能使逍遥浪子失去一两成少许的武功,败在江郎手里便好。
逍遥浪子绝没想到在武林上德高望重,令人敬仰的铁拐詹,竟会在如此众多武林群雄会聚的场面做手脚,不虞有诈,喝下铁拐詹的药酒。
逍遥浪子喝下以后,隔了一段相当长久的时间,才感体内不适,但他仍没想到已中了人家的手脚,以为是今天的搏斗使他感到疲劳。
于是他与桌上豪雄周旋了一会,便推托身体疲倦,进入厢房,准备休息。
逍遥浪子只觉头痛非常,过了一阵子,才沉沉入睡。
铁拐詹的暗中下药,任何人也不知晓,既连江郎也不知情,但其女詹杏娘却知道了。
詹杏娘自幼对医术药物方面极有兴趣,且具天赋,虽是年方二十,但其医术的高明,早已远近皆知,远扬夷角,博有“妙手回春”之美誉。
当她发见逍遥浪子有异样之时,经过短短的推敲细想,便恍然大悟了!
她知道她父亲的用意,但她实在痛心她父亲的不光明手段……她只知道她有替逍遥浪子医治的义务,也许,这是为了补偿她父亲的过错,但是,她清楚她对逍遥浪子一见生爱,她知道她父亲要把她配给江郎,但她总觉江郎比不上逍遥浪子。
她说不出为什么,她只知道爱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东西,当筵席收散之时,在夜深人静里,她偷偷的进入逍遥翁的屋里。
她替逍遥浪子解去他身上少许的去功散。
逍遥浪子只感迷迷糊糊的,宛置梦中,一场绮丽的春梦。
按说七绝去功散是詹杏娘独创秘方,那时还尚未扬诸于世,公开武林,解法外人不得而知,至今也仍可说无人可解,但詹杏娘是始创人,她当然知道此种药物的解法了,本来詹杏娘是不敢替逍遥浪子医治的,因为据一般治疗药物中毒而失去武功的方法,必定阴阳调和,医者必死。
所服下去功散不过少许,况且她本身武功并不弱,又是精通医理,所以当她吸取逍遥浪子体内的去功散之时,并未毒发而亡,仅是失去一成功力。
逍遥浪子醒来,发见并不是梦,一切是真、是实……
在他惊愣不止之时詹杏娘把原由款款告诉他……,并要逍遥浪子和她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