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吟到断肠时 by太雏-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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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星北这才变了脸色,叫我们都起来,说:「打狗也得看主人,你肯也就罢了,这是用强的,你死什麽?我让他死你就不用死了。」
华星北到底把我当什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把湘瑶当狗了。
这种人,就算他爱我爱到死,我也不会可怜他半分!
有时我觉得张爷也是王八蛋一个,可跟华星北比起来,张爷真算圣人了。
当年我刚唱戏时,每当要陪酒陪宿,总要师傅好说歹说,说不动用打的,用那细竹子抽,抽的一丝丝红肿,却不会留疤,然後绑著送上床。
我那时还拗,最後倔著不肯吃饭,连戏都不肯开口唱,一付随你怎麽办的样子。
张爷头几个月买过我宿,後来听说师傅管不了我了,又听说我饿著不肯吃饭,叫师傅送我上他园子一个月,保证我不敢倔。
他说:「小崽子不调教,光绑著有什麽用?绑著他嚐不到好滋味,就绑一辈子他都不肯的。」
头一天他松了我绑,只问我一句:「肯不肯?」
我摇头,他开始揍人,往死里揍似的,揍完照样硬要了我。
第二天,那可是不用绑了,我连动都动不了,他一进房,照样一句:「肯不肯?」
我犹豫了一下,话还没说、头还没摇,武场戏又演了一次。
第三天,我想他不会在我奄奄一息的情况下动手吧?
真抱歉了,张爷说了要调教,那是非好好调教不可。
揍,往死里揍。
第四天我远远听到张爷脚步,央著侍候的奴婢扶我下床,他一进门,看我跪了,那一句「肯不肯」照问,我哭著说:「肯……琴官不受教,谢谢张爷开导。」
他是从那时候喜欢上看我边被操边哭的。
後来的一个月,张爷天天给我推拿,他粗糙的大掌抚著我处处淤伤的肌肤,眼中竟带著几分心疼。
他说:「琴官真傻,到最後你师傅也要用狠手段的,你当竹枝抽几下就够数了?让人给轮死了你才知道厉害!我这是救你一命。」
天底下能把人打成那德性还不死,还没有内伤什麽的,可能只有张爷了吧?我知道他看来似狠打一顿,其实处处拿捏著分寸。
所以我怨不得他,还跟了他两年。
华星北对湘瑶就没这份心思,湘瑶被强了,他无所谓似的,湘瑶说要死,可能他还觉得好笑,曾经睡遍千夫枕侧的表子,守贞呢!
可湘瑶很乾净,乾净的剔透晶亮。佛家说的『臭皮囊』,跟一颗心比起来,当然人人都会说心比较重要。就不知为什麽,没人肯承认身子给污了的的娼脔可以有一颗乾净的心。
我爱湘瑶,我爱他那颗晶莹剔透的心,从来我就没想过跟他上床,可我知道我爱他,我不爱自己,因为我把湘瑶当成了自己来爱著。
我想我说的爱,跟你想的爱,大概不大一样。
湘瑶抚著我的头发,边唱起:「戍羯逼我兮,遽为别离。生死难知,珠泪暗垂。从此一去,不复再归,不复再归,不复再归,昔日汉家女,今朝胡地妾,远嫁异域,故国无期,心有怀兮愁深,心愤怨兮无人知……」
不复再归……不复再归……
我的故乡在哪儿我都忘了,再也回不去……
时光流转,再也回不到过去。
我拉著湘瑶站起来,让他贴著我站在我背後,像以前他教我唱戏一样,我们一齐唱:「日暮风悲兮,边声四起,万里长驱,雾暗云迷,腥膻如蚁,悲笳惨凄,悲笳惨凄,悲笳惨凄……」
我们一齐挥著袖子,他美丽的指尖幻化成莲,拭去假想中的泪。
我往旁移了一步,看著他,我的袖子成了水,波浪般舞动,月色下,凉亭是我们的舞台,我们是彼此的观众。
「一步一远兮,日月无光辉,天高地阔,无语当告谁,只有年年归雁,寄我相思入梦中……」
只有年年归雁,寄我相思入梦中……
湘瑶的指尖在空中颤抖著,最後无力的落下。
他趴在我肩头,我知道他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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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想起被後娘卖入青楼的姐姐,我知道他想起他姐姐编的草蚱蜢,他姐开苞那晚,流血太多死了。
不知道为什麽开苞会死人,湘瑶说他姐是活活疼死的,就像我们的第一次,不过我们昏迷之後醒过来了,他姐姐却没有。
他边哭还边拍著我的背,他也知道我在哭。
他知道我想起我爹娘,他知道我想起爹买的那只糖葫芦,他知道我想起娘头上那朵红线花,我爹娘死的时候我还不懂得要哭。
我那时还不知道人死了就没有了,我以为只要乖乖,爹娘就会回来。
没有人回来。
我疼的要死那第一次,满嘴叫的是娘,第二次就不叫了,终於明白没有人会回来救我的。
十四岁呀……两年前的事。
两年,想起来却像过了漫长艰涩的一辈子。
「戍羯逼我兮,遽为别离。生死难知,珠泪暗垂。从此一去,不复再归,不复再归,不复再归……」
我们唱昭君出塞可唱的好了,唱的满场欷,吸鼻声不断,谁知道我们可是来真的,昭君出塞还是去当娘娘,我们却是成了不伦不类的闺门旦。
5
「二美嬉春图啊!」
正揉断了肠子伤心呢!又是……就知道是刘彤。
湘瑶先止了泪,娇腼的说:「大半夜的,只有你会上门。」
「还不到半夜呢!我赶来给琴官祝寿。」
刘彤手一提,「带猫来送琴官,琴官像小猫咪。」
我定眼一看,他手中那团白呼呼的东西还真像是猫,「给我、给我!」我马上忘了泪珠要擦乾,兴高彩烈的跑过去。
「怎麽了?生日还哭啊?张云鹏又欺负你吗?」
刘彤这才发现我们刚刚不是什麽嬉春,根本是哭成一团。
我顾著瞧那怪模怪样的猫咪,看它圆盘脸儿,晶绿眼睛,一身白毛不带半点杂色,真可爱极了。刘彤问什麽我都没听到。
刘彤把我搂进怀里,轻轻拭乾泪珠,柔声问著:「喜欢吗?」
湘瑶也高兴的半跑著过来:「真的是猫啊?好好玩,没看过猫儿长这样子的。」
「你也哭了?」刘彤惊讶的看著泪痕点点的湘瑶,虽然他只长我一岁,但外头公认的:湘瑶勇敢,湘瑶从不哭。
只有我知道其实湘瑶一点都不勇敢,只是他连怎麽哭都不懂。
「没人送我猫儿,只好躲著偷哭了。」
做这行的,当然不会在此时说「想起爹娘早死,姐弟从娼,姐姐也惨死……」这种不入耳的话来。
刘彤却心知肚明,把湘瑶也搂进怀里亲了一下额角:「华星北不能满足你,还有我刘彤呢!」
「省著给琴官吧!」湘瑶笑著躲开了,又抱过我的猫咪,闹说:「琴官给它许个名儿。」
「小白。」我想都没想就说了。
说出来之後他们都笑了,「琴官就是小孩子,许的名字真俗。」
我看湘瑶笑就开心了,问他:「你是大人吗?那让你取名字。」
「是你的猫呢!」
「刘公子给我送猫儿,你就帮它取名当寿礼行不行啊?」
「讨礼呢!」湘瑶拧著我耳朵,「就取个名字有什麽难的?」
「疼~湘瑶真舍得捏我呀?」
湘瑶忙松手,靠过来细看了:「真疼啊?我吹吹。」
刘彤一直笑看我们嬉闹,也不出声,观戏似的,本来嘛!我们就是戏子。
「雪龙。」湘瑶笑盈盈的的说:「叫它雪龙好不好?」
「雪字是映景了,可哪里来的龙字啊?」我看著湘瑶抱那猫咪,猫儿白,人也白,白成一片,煞是好看,忍不住用手圈住湘瑶颈子,垫著脚在他耳边说:「我们叫它雪童,因为它是刘彤送的。」
湘瑶抿著嘴偷笑,又咬著我耳朵说:「我们待会叫它一声……。」
刘彤无辜的看著我们一会儿笑,一会儿看他,又觉得看两个玉人儿耳鬓厮磨,看的心弦漾,忍不住问了句:「倒是取好名字没?」
我们对看一眼,异口同声说出:「童儿!」
刘彤在家或许也让刘相国叫『彤儿』的吧?听这一声竟「什麽事?」的回答,把我跟湘瑶笑的前仰後合,搂著对方笑个不停。
刘彤也不生气,跟著我们笑,倒是他来闹了这场,把我生日引起的忧伤给冲淡了,这麽一来,日子又可以再过下去。
真个今年欢笑渡明年,秋月春风等渡。
雪童让湘瑶抱回房里暖被子去了。今晚刘彤这样跑来,自然不是只为了送礼,我倒不讨厌陪他,他脾气好,人长的俊,风趣知情,而且,与其说我满足他,不如说他满足我。
我跟他上床从没像跟张爷时那样哭喊。
刘彤柔情万分的抱著我回房,他从不搞那些怪花招,就怕我受了罪。
回了房,他把我放在床上,唇点点的落在脸蛋上,又轻又柔,像是羽毛。
「可以吗?」
我笑了,他每次都得问这句,都进了房、上了床,怎麽说不可以呀?
「不可以…不可以太慢。」我笑著拉他腰带。
刘彤伸出舌尖舔我耳根,舔的我娇喘绵绵,他的手还往我锁骨上划著,就是不往下走。
「啊……刘彤……我想……」我把腿夹住他的腰,感觉到他的硬挺,「别折腾我了……」
刘彤终於把手往下游移到我胸前那两颗茱萸上,似水柔情的揉搓著,揉的我呻吟不止。
他的唇触著我的,却不深吻,小心舔著我的唇,那模样说有多淫就有多淫,却淫的优雅斯文,不急不徐的。
「啊……刘彤……求你……求你了……」
他的唇到了我胸前,那双手就更往下了,隔著小衣揉搓我私|处,可怜我今晚跟张爷那一场,根本没有快活到,平空多了几分欲望,刘彤还净是挑逗我,害我底衣都湿漉漉的。
等他唇瓣含住我凝香红时,我几乎要绝堤崩溃。
「忍忍喔,这麽快就不好玩了。」他掐住我根部说,边说还边舔著蜜汁溢出之处。
「啊……刘彤……刘彤……快一点嘛……。」
天呐!刘彤这人真有点病,非得弄得我求他不可,那……也只好求了。
「我好想……刘彤,给我吧?给我好不好嘛?我都求你了……再不给,我就要哭了。」
刘彤没有回答,却含住了玉钟,湿漉漉的指头探入幽径,一抽一抽的发出淫秽的声音。
「嗯……不要……」
唉~我干什麽去央他进来呢?明知道他会更兴奋,这人跟一般人不同,一兴奋就只想更努力『满足』我,而且绝不轻易让我出来。
他熟稔的寻到某一点,轻轻一抠。
「啊~」我全身轻颤著,若不是他紧紧握住,早已泄漏玉露。
他却一边用口套含著,手指在那一点上来回擦动,弄的我娇吟连连,拼命摇头。
「真不行了……不行了……刘彤你疼疼我吧……求你了……刘公子!」
刘彤停了手,「怎麽又叫我刘公子?在床上别这麽叫我呀~叫我刘彤好吗?」
「我会死掉……」我颤抖、喘息、轻吟,身体已经无法再承受挑逗了,他还没事人一般。
「不会的,琴官,我不会伤害你……」
「可你他娘的要磨死我!」
刘彤好笑的亲亲我唇角,大发慈悲的将我双脚抬上他肩头,混帐至极的追问一句:「真的准备好了?我不要你受疼。」
「刘彤你这畜牲,闭嘴。」
天底下只有我一个人敢这麽叫他吧?刘相国的儿子,任二品秩大臣的刘彤。
「啊~啊~啊哈啊~啊~」
像张到满满的弓弦,他一插进来,加速抽插时,我就射了,他忍了这麽久,终於在我一阵阵紧缩下也随之射出。
嗯,刘彤这畜牲,跟其他的老爷比较起来,我算挺喜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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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彤泄露之後,爱宠万分的捧著我轻吻,又低头看我累的睡眼惺忪,慢慢的退出来,替我擦身子,然後搂著我哼著小调,拍著我睡。
他也想收买我一颗心,用的方式倒比张爷高招多了。
可惜对我不管用。
刘彤说我像猫,其实我更像狗,哪颗心是真的,我闻都闻的出来。
他的柔情是给每个美丽的戏旦享用,不单是给我。
人间对这个含著金汤匙出世的贵公子哥儿来说,不过是他游戏的地方,我呢,跟其他的戏旦一样,不过是可爱的小玩偶罢了。
别说湘瑶对九千岁痴,对刘彤痴的戏旦可更多了。
他对每个人都宠,都疼的像宝贝,傻一点的就给他哄走了,倒也没见过谁怨他。谁要这人就是温柔,宠的很公平,腻了也不给人难堪,分手时第一个哭的就是他。
我说的一点没错吧?
疯子。
想要我为他付出真情呢!我又不疯,看刘彤掉眼泪可不好玩,他要在我面前哭著说什麽:「是我对不起你,负了你一片心。」天!我可要吐了。
刘彤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假,反而觉得每个分别都揉断了他高贵的情肠,他认为自己绝对为爱忠贞,就立下贞节牌坊也不为过。
我说他确实忠贞,可惜每次忠贞的时间都太短了点。
不知为什麽,昏昏欲睡的时候,今晚在轿里隔著帘子,射进我心房的那道目光,竟一闪上了心头。
「喝!」我猛然倒抽了一口气,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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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刘彤忙抱紧我,「做恶梦吗?没事了,我在呢!」
我睁大双眼茫然的看著前方,不过是电光石火般闪过眼前的人,为什麽会让我感到震撼呢?
「琴官?」刘彤担心的低唤著,「张爷又给你罪受了吗?倒是说说话呀,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啊?说话呀?」
我缓缓转头看他,沉默的又窝回他胸膛上,看著明月如洗,却再也无法入眠。
一个晚上刘彤都跟著我熬,看我睡不著,他乾脆叫人拿出棋盘来说是陪我下棋。
可怜他金枝玉叶的刘公子,这辈子还没这麽熬过,我看他边下棋边打盹儿,只好又让他抱我回床上,跟他再云雨一番。
到累的睁不开眼时也快天亮了,我才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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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官!快起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