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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向我开炮 大姨妈-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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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没我,你们肯定玩不高兴,没我,你们一准觉得没劲……哎,我说不对吧,小储和大林是不是故意的呀!

  喝,这你都能想得出来?陈向阳啼笑皆非。

  那就是因为我长得太慢了!这医生护士是不是拿我开涮啊!我一烦脾气就上来了,手上就想砸点什么,看见桌上的武侠小说就一伸胳膊全划拉到地上去了:他妈的连烟也不给抽一根!

  你得听医生护士的话啊,你这会哪能抽烟那,再忍忍!陈向阳弯腰把书一本一本拣起来,边好言好语地安慰我。

  又是忍!我一拳砸在床板上:你们都会说忍,就会让我忍,操!你上这忍忍试试!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陈向阳呆了一呆,把书往地上一摔,直起身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对不起,陈向阳……对不起。

  他就是那么地看着我,也不说话,喉结上下微微颤动。

  怔了一会,我说:陈向阳,我不是冲你,我真的不是冲着你……我曲起左手费力地想去抓他,心里这难受啊。

  忽然他的手就伸过来,紧紧地握住我低低地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想吗?

  他的表情在那一刻陡然抽搐起来,眉毛眼睛全攒到了一起,颤声道:我真恨不得,我恨不得躺在这的是我,忍着的人是我啊……边说边手上使劲。

  我被他吼愣了,直到手上的痛觉从神经末梢传过来,才哎呦叫了一声,这小子居然练过分筋错骨手?

  陈向阳手上失了力,但仍抓着我的手没松开,我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感到掌心相握的热力,心里一跳脸上就开始烧起来:陈向阳……

  我这段没过来,不光是因为我忙,而是因为我……我不想看着你这么难受啊!陈向阳看着我的眼神失去了焦距。

  陈向阳……

  他松开我,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插进头发中,过了好半天,才轻轻地说:王炮。

  恩。

  你一定要恢复得和以前一样,就当是为了我,再忍忍吧……否则,我一辈子都会有负疚感。

  我……,陈向阳说:我讨厌负疚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来没跟我红过脸的陈向阳发了回飙,当然了他那也不算发飙,不过还是很吓了我一跳就是了,还是说忍无可忍的时候就无须再忍了。小储大林办事那天一大早,医生居然把我的吊高位带子取下来了。看着两条腿呈一个平面地搁在床板上,心情立时大好,就好象头回看见一样,一直赞叹不已地自我欣赏。

  大夫,我能下地了吗?巡床的时候我就追问新来的实习医生。

  四眼田鸡推了推眼镜,表情木然地说:可以啊。

  真的?我这下可真是惊喜望外。

  你要是能上哪都弹着拐拐,别掉下来,别碰着,又不怕颠起来的阵痛感那就成!四眼田鸡甩下一句来就走了。

  嘿!这家伙的话可真让人激气啊。

  不过我还真听进去了,一整天都在琢磨,在床上就虚拟起姿势,当然了,腿是稍微蜷起来一点就撕扯的疼。那是,刚长出来的薄薄一层新皮,绷得紧紧的,不能蹭也不能磨。这一个多月我算是知道老脸皮厚的好处了,当然要是能象卖布头里侯宝林吆喝的那匹布就更好了,那可是经拉又经踹是经蹬又经拽啊,听着就让人无限向往。

  象我现在的级别还不够给分配拐杖,用四眼田鸡的话说:就给你了你能使吗?

  我心想段延庆都能使我怎么不能使,再说了,操着这拐杖我出去行走江湖没准也能闯出个飞天蝙蝠什么的绰号来。

  正在兴兴头头中呢,大家就都来了。

  我这高兴啊。

  

  抢上来先哄小储和大林:你们都让开,把新娘新郎拉过来过堂!

  看样子他们是已经举行过接新娘的仪式了,因为把我算成了男方的大媒,所以有人不由分说就过来给我胸口上别了朵带条的红花。

  唉,我叹口气:人家其实最想当的是伴狼啦!

  小范立刻跳起来:正好,人家其实还最不想当的就是这伴狼啦!

  众人就一片起哄:欧,小范还贼心不死啊?这小子思想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阿保阴阳怪气地说:就是就是,你不当我当,我就愿意跟伴娘姐姐们扎堆站一块!

  哈哈哈哈,我一指小范:赶紧,把丫乱棍叉出去吧!省得呆会坏事!

  小储和大林手拉手站在一边脸红红地光笑不说话,一个是满头珠翠涂脂抹粉穿着红锦缎袄,一个是一身彩色纸片泡沫彩带西装笔挺,生怕别人不知道是的,胸前还分别别着新娘新郎的字样。

  我就对小储上下打量,说:贵姓啊?

  小储咬着嘴唇跺脚:王炮,你别这讨厌了啊。

  啊?我大吃一惊,对众人说:这是咱们部的小储啊,我同事,我们呆一块小半年了,我今才知道她也可以长成这模样!

  王炮!小储咬牙切齿地又拧起了大林的手,把大林拧地嗷嗷叫。恩,这位好,到哪吃亏的人都不是她。

  我说大林啊,你也别幸福地现在就嚎上了呀,留点劲晚上再叫吧。看见小储和大林互相看了一眼,都臊得不行,大林更是只看着我嘿嘿嘿地傻乐。我心里挺感慨,冲着小范说:看见了没,就要有这种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

  哄笑间,黄姐出来拍了拍手:这是病房,咱不能太吵啊。趁着今高兴,我们部有个小礼物要送给王炮。黄姐今天也打扮地挺漂亮,身上别着和我一样的带条红花,她是女方的大媒。

  

  一个蓝绒小方盒递过来的时候,我就愣住了。还有礼物?我多少年没收到过礼物了。上一次还是我爸给我买的一辆铁皮小汽车,上好发条就可以自己跑。后来发条给我拧断了,就只好搁在地上自己拿手拨拉,现在是老老实实地躺在宿舍床底下的百宝箱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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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打开来看看啊。黄姐笑说。

  我还等她说,早迫不及待地去扒盒子了。弹簧叭的一声跳起来,里面嵌着一个黄灿灿很精致小巧的筒炮。

  这……

  这是个打火机,上面那个环可以当钥匙圈用。这个炮是专给你挑的,你看底下,我们找人专门刻了你的名字上去,全城可就这么一个,不,全世界多半也就这么一个。黄姐指点给我看。

  我在手里把玩着,心里挺感动。手腕一甩打着了火,又一甩再熄掉,恩,不错,挺顺手。翻到炮座底部,果然刻着王炮两个字,是极小的篆文。

  大林说:王炮,你早点恢复好了,我们这喜酒补请你喝。

  阿保说:对,还有我这也欠着你一顿饭局呢。

  众人也说:就是,等着你呢,赶紧,我们也沾沾光。

  心里一紧,我就说不出话来了,过了会点了点头,就把小金炮送到嘴里一咬。

  哎?!!!大家都吓了一跳。

  放下来,我笑咪咪地问:恩,镀金的吧?黄姐,这玩意能折现吗?

  

  陈向阳和高力强来的时候我还沉浸在一种名叫“幸福的感伤”的情绪中。

  陈向阳别着主婚人的条子,可这脸上却不大高兴。我一下就能看出来,再看高力强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陈向阳,你看他们送我的。我得意地把打火机甩来甩去给他们俩臭现。

  王炮,陈向阳把我的手扒拉下来:你别玩了,等好了再玩。看见火我心里就不得劲。

  奥,我听话地把小炮放回盒子里。

  这火能随便拿来玩吗?玩火者必自焚啊!陈向阳继续说,声音好象挺生气。

  我……我下次注意。

  那也不一定。高力强懒洋洋地说:同样的东西,看在什么人手里使了。

  我……我使得不挺好的吗?我纳闷地看着高力强,这打火机我刚才是使得挺顺手啊,再说哥们这手搓火的绝活那是经过多少苦练才达到的造诣啊,在驾驶班人见人羡。

  王炮,要是有人偷了你的钱,你是不是也要去把别人的钱偷回来?陈向阳盯着我。

  要是有人把你给打了,你是不是得二话不说还手打回去啊?高力强淡淡地问我。

  啊?啊?我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我都给他们搅糊涂了。说什么呢这俩?

  你觉得以非法手段制非法手段对吗?陈向阳问。

  不对啊。我直觉反应。

  那你觉得在一个不健全的法制社会里寻求法律途径会有效果吗?高力强也咄咄逼人。

  不会啊。我顺嘴就说。

  你知道什么叫双仞剑吗?陈向阳提高了声音。

  双仞剑就是对你也对他,这叫拼得一身剐赶把皇帝拉下马。高力强冷笑着说。

  我明白了,这俩是自己在斗气呢,虽然都看着我但并不是跟我较劲。

  

  你在明处,你把谁拉下马?最容易下马的人是你你知不知道?陈向阳瞪着我,一巴掌拍在墙上。

  我不在乎,哼,反正资金套回了我手里我就让他们谁也玩不转!高力强双手插裤袋里也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直眨巴眼,我招谁惹谁了呀?四双眼睛就象聚光灯一样照着我的面门,这瓦数太亮了,闪得慌。

  你匿名收购就以为没人知道了?告你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了你哪来那么多的钱?别告我你没找过银行!

  我是找过。高力强耸耸肩。

  你!陈向阳勃然大怒:你这是恶意关联交易!正是加大监管力度的风头浪尖上你居然敢!

  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太激动。你听我把话说完啊,我是找过,可是没谈成。

  什么?!!

  商业银行的几个孙子要价太黑,不过你放心,我人没出面,是侧面试探的。高力强高举双手看着地面摊向陈向阳。

  那你哪来的资金?

  ……,高力强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把原始股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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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原始股卖了。

  高力强的这句话说得轻轻松松,可在病房里听起来却结结实实地掷地有声。

  他们前面说的我一句都不懂,跟看戏一样听着,不过这句就听明白了。原始股,那有段时间就跟捏在手里的金子一样,不,碰上好的企业,比金价还值钱。股票交易大厅门口看车的老太太曾跟我两眼发直地憧憬过:谁谁谁原始股发行的时候中了几签,多少人拿现钱跟他换都不带换的,说就等着这金鸡下蛋呢。

  果然,我感觉整个房间里忽然就空气一窒,陈向阳睁大双眼猛得倒吸冷气。

  停了两秒,然后就炸了窝了:你疯了?现在?在这个价位?

  看到高力强点点头,陈向阳就一屁股跌坐在隔壁的床上说不出话来,一直下意识地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你真的疯了……

  高力强笑笑:这没什么呀,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嘛。再说了,本来就无一物,钱也不过只是个数字而已。

  陈向阳闭上眼,大概心里掐算了一下,过了半天忽然睁开眼说:那也不对啊。

  恩……高力强抓抓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好,都告诉你吧,加上房子我又贷了点钱,就够了吧?

  你……你把房子也抵了……陈向阳看着高力强说不出话来,过了会无力地垂下头,他现在的表情连我看了都不忍心了。

  你别这样啊,你看咱们这位爷存款上一个大子没有不一样每天笑眯登登得,我看过得比谁都高兴,我怎么就不能过呢?

  恩,早该过过了。我点点头表示赞同:你是久在蜜罐里不知人间疾苦啊。

  高力强瞪了我一眼:你别给鼻子上脸啊,告你,你这日子我能过,可我这日子不是我说你还真过不来。

  切!,我嘴里拉出一个下滑音: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再说了,你那日子有什么呀?不就炒股票吗?多放油少放盐,这谁不会啊。

  

  为什么?

  我这正和高力强插浑打科地岔开话题呢,陈向阳忽然问。

  为什么要这么不惜代价?

  不为什么,我咽不下这口气!高力强看着陈向阳梗着脖子:老子跟他们耗上了!你用你的辙,我走我的车。咱们各有其法。

  陈向阳伸手在脸上干抹了一下,不胜疲倦地说:我知道,你一向如此……不过,他点着头:这是违法的……

  法?哼,这案子从立案到结案前前后后没有一道手续不按着法来的,现在钱亚洲全兜下来了,你我心里都明戏,他是被踢出来的替罪羊,可你能怎么着?

  啊?我无比激动地喊了一声:终于查出来了,钱亚洲我知道,财务部副经理啊。我看着陈向阳,他冲我点点头。

  高力强嘴边挂着冷笑继续说:你从去年就开始追查了又怎么样,到临门一脚的时候差点把命搭进去了,最后还不是一个字,黄!还让他们趁机捞了一票,噢这手别人玩得起我就玩不起?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告你,我要是不给他们放点血,回头董事会述职的时候你以为你手下的部门出了岔子会没人找茬?

  陈向阳长叹一声。

  ……我也不光是为你,我是法人代表,公司失了火就查出来是人为原因我这责任要追究起来,也总是有能被他们说道的地方。所以手上有点大家心里都有数的筹码,明地里表面上起码他们也不能做得太过分。高力强轻描淡写地说。

  奥,这会你知道你是法人代表拉?你这个身份,又在这个位子上,要是匿名收购本公司股票的事捅出去,是要追究刑事责任的!陈向阳厉声道:你简直是胡闹啊!……是,谁都知道大地联合的高力强大学没毕业就在华尔街操盘,我不怀疑你能放他们的血,问题是,如果人人都钻法律的空子……

  嘿,高力强推开窗户,咣啷一声就打断了陈向阳的话:你抬眼看看,这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何为法何为不法?远的不说,咱们这个上市公司就业绩再好能值到现在的票面金额吗?拆开来不过就是一个空壳。为什么能拉到香港去圈钱?还不都是招股说明书财务报告包装出来的。说穿了是什么?数字游戏!你眼前的一切指指哪样不是泡沫,自己糊弄自己还真把自己糊弄进去了!高力强冷笑连连:这公司投机取巧的勾当太多了,有几样事能拎到台面上的,你还跟我谈法!

  

  陈向阳把脸埋在手里摇摇头叹道:你太偏激了。你……你信佛的人你不能这么偏激啊,你看问题怎么就不能中正平和一点呢……

  我不是偏激,高力强难得地一整脸,这表情看起来似曾相识,俨然就是那天坐在韩国烤肉店塌塌米里讲道的他了。他很严肃地说:恰恰相反,正是佛,教给我不要执相。

  你不执相?你堪得破吗?陈向阳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高力强问:要都是空,你咽不下的这口气是什么?!

  呃……高力强一怔就卡壳了。

  我知道,我得意洋洋地举手:是空气!

  两个人同时看向我,陈向阳是忽然想笑,又觉得和吵架气氛不符,用力忍住。高力强是眼神有点恼羞成怒,嘴角倒抽起来了。但很快,两个人都回过头去继续互瞪。

  我想了想,自己讪讪地把手放了下来。

  好吧,我承认,可能我是有点偏激……高力强先投降了,过了会,又忍不住说:可这大环境下面,你想独善其身,做得到吗?

  就做不到也不能人人泼脏水就自己也泼人人随地吐痰就自己也吐啊?!

  你错了,我不是人云亦云,高力强眯起眼睛森然道:我是人不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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