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芷萧吟-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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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女子傲慢挺立,直面殿内之人把持不住的笑意。
“怎么就是胡闹了?”
紫烟不服气,凌空一翻,越过方才对她出言不敬的如妃,一把夺过宫女手中抖动的画像。
“紫烟!”
歆然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出言相劝。
“众所周知,凡到婚配年龄品行端正的高国女子皆可入宫选秀,选中者陪侍君王侧,未选中者亦有机会得赐婚于各地郡王及朝中重臣。本公主如何不能位列秀女之位了?”
无惧世俗的目光扫过殿内张张惊愕的脸庞,不是脂粉气过浓便是体香过盛。
“真是荒唐至极。”
一声大胆的嗤笑响起于紫烟身侧,细数这宫中,还有谁会比如妃更口如刀剑。
“如妃。”一丝得意流转于紫烟清丽的面上,“你还是看看你的垂云髻,都快变成什么样子了。”
紫烟晃悠着手中的银簪,止不住的笑意泛起。眼前如妃精心梳理的发髻和着紫烟毫不遮拦的笑声散乱铺展,如黑瀑般流泻而下,没了肩头的刺绣。
“紫烟,你欺人太甚!”
揽过案几上的杯碟,散乱一掷,清脆的碎裂声回荡于朝阳殿内。
“你不过是想让皇上将你赐婚于邹相,可惜啊,你不会如愿以偿的。”
咬牙切齿,发梢随着怒意飞扬跋扈。
“我怎么听到自己的名讳了?”
磁性的男子声音自殿外传入,青衫熠熠,连那明亮的朱红之色都抵挡不住青色的侵入,黯淡退去。
门外之人只是伫立刹那,抬脚进殿,殿内所有的纷争陡然息止,有无限的安定扑面而来,进驻整个朝阳殿。
紫烟的性情大变,柔情忽现;歆然一如既往的华贵;如妃散乱着三千青丝,当然还有左侧为首之人熟悉的容颜。
眨眼之间,仿佛摒弃掉所有女子的关注目光,只望得见那红衣女子如玉的目光,如花的笑靥。若此刻便只是初见,该有多好。
邹相的心倏地一窒。
“原来是邹相,怎么,舍不得让芷萧朵留在朝阳殿内陪陪本宫。”
歆然一转身,目光指指宫女手中的画盒,又回至上殿,安详而坐。
“臣见过皇后。”邹相行至紫烟身侧,微微施礼,“皇后对夫人如此抬爱,是臣的一大幸事,怎会如皇后所想般舍不得。”
殿中之人的目光早已聚集至邹靖涵身上,重臣佳人,自古便是绝配,眼下越端详越觉得两人相得益彰,如倾如慕。
“靖涵……”
身侧传来细柔的唤声,全不似紫烟方才的粗暴行径。
邹靖涵却是忽略紫烟的叫唤,直直地朝着芷萧走去,每一步都透着坚定。
满殿氤氲起暧昧的情愫,歆羡的目光追随着青色身影牵过芷萧之素手,一侧身,倚在她椅边。停滞的目光顺着邹相之手柔柔地抚过芷萧美美的发髻,捋过她鬓间微乱的发丝,擦过她泛着淡雅脂粉色的面颊。
“只是,夫人这几日一直身体微恙,不知皇后肯否容许臣早些带芷萧回府。”
抬眼间捕捉到对列如妃不悦的目光,眉间一蹙,警告之色投射而去,叫那如妃赶紧移去了视线,“改日定携芷萧再进宫与皇后一叙。”
专注的目光不容些许拒绝,施力一揽,已将座中的芷萧揽于怀中。
“相爷如此倒叫芷萧行不得礼了。”
怀中之人稍稍一挣扎,淡淡的香味沁入肺腑。她的嗔笑,被他尽数看入眼底,心中漾动的暖流愈来愈明显。
“相爷和夫人伉俪情深,叫本宫好生羡慕。芷萧既是身体不适,便不用行礼,早些回府休养才好。”
脸上一贯雍容的笑容,对着邹相,亦对着殿内所有之人。
没有人无礼阻拦,连平日跋扈的紫烟在邹相面前亦不敢大放厥词,只能眼睁地看着两人紧紧相拥,离开朝阳殿,渐行渐远。
邹靖涵柔柔地拥着怀中的芷萧,手揽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际。软香在怀,连带着那颗刚硬之心都倏地塌陷下一个角落。
“相爷……”
赵总管见了如此举动的相爷,怔在马车边说不上话来,只静静地瞅着,越瞅越觉得两人站在一起,如何看都觉得舒心。
“相爷。”
芷萧顿住步伐,望着天际似也着了羞的明月,微微一挣。
惊讶于他巨大的转变,仿佛与永和殿前判若两人。
腰际之手忽而一松,贴身的温暖转瞬消失,耳畔又只余下他不着寸缕的话语。
“朝阳殿历来便是个多事之殿,宫中之事还是少参与为妙。”
殿内的忽而柔情,殿外的陡然清冷,惹得无边的月色都躲进夜色之中。
撂下这一句,两人之间陷入长久的静默。
“你先回府去。”
方才温柔的目光在黑暗中已变得清冷。
心里似盼着他再次靠近,芷萧将脚步压得缓慢,却直到上了马车,身后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鬓间的碎发拂过脸颊,恍惚之间,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第三十五章 孤芳一世花知否
小西第一次写文,自觉在人物性格塑造上还有很大的欠缺。一直以来,我趴在琴房的钢琴上构思文章,总不知道该如何来定位女主的性格。朋友说,正剧,也许就是这样。希望看过小西文章的可以不吝赐教。偶真得有些迷惘——
更深夜重,周遭弥漫的凉意愈益阴郁。赵总管原是吩咐马车在沁雅园的偏门处停下,却遭芷萧吩咐仍是将马车停在府门外。
“夫人当心。”
赵总管佯装轻松地跳下马车,伸手扶过芷萧。不过是离得稍近了些,只觉得夫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凉意。不似这冬夜可以抵御之寒冷,而像是来自万古之前,冰山之上。
“我想一个人在府里走走,赵总管先行休息去吧。”
浅笑一露,倒叫那赵总管半丝推脱之心都消失殆尽。
芷萧原是爱极早睡,偏逢上今夜永和殿的夜宴,又遇上紫烟公主的蛮横随性,一时只觉着睡意全无,心中郁结着一团倾吐不出的浓雾。
夜色出奇得温柔,离了月光,也不知从何处映射来淡淡的月光。偌大的相府里唯有芷萧一人悠悠地走着。
有很多个冬夜,也像此刻般,沐浴微光之中,不见斑驳,仿佛张开五指,四处皆是的白光便会调皮地穿透过指缝,打至裙边。
也有很多个冬夜,独自一人行着,耳畔没有半丝声响,只是都没有此刻思绪万千飞转。
“何芷萧,你究竟是谁?”
那一刻他险些捏段她的手腕。
心中一惊,仿佛质问还停留于耳边,“扑”的一声,踩断回廊下掉落的枯枝。思绪抽回,猛一抬首,对上赫然在目的三个大字“进德堂”。
不知为何,伸手轻轻拂过“进德堂”木门上的细碎纹路,看这堂名,该是他的书房吧。
没有灯光,屋内亦没有声响,竟是有些小小的失落。
他,还在路上吧。
“谁!”
回廊尽头传来细微的踩雪声,芷萧收回流连之指,警觉出声。
两人皆看清彼此,分明的红色,稳重的青色,在彼此严重缱绻倒映。不知望了多久,遥遥的目光间没有疑惑,没有猜忌,没有询问,没有疏离,如若隔着道皎皎的星河默默对望了千年万年。
还是芷萧打破两人之间的静默,缓缓地踱至邹相身边,微微欠身,道了句“夫君早些歇息”,却不料又一次猛然间被他握住手腕。
“这么凉,以后出来多加件衣裳。”
来自于他手心的热量聚集在芷萧腕间,内心倏地柔软了下来。其实她在盼,从见到他没有烛光的书房起她就在盼,盼着他即便是误会的目光将自己团团围住,盼着他哪怕只淡淡地唤她一声“芷萧”。
那人似捕捉到她心中的迟疑,“你若是在等我,那大可不必。萧楼主,”连他自己都察觉到话中的嘲讽,“若你不同意这门亲事,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送你出府。江湖,朝廷,从此任你逍遥。”
本有些消减的怒意又一次复燃,逍遥二字硬生出口,才觉得心中有多排斥这两个字眼。你若是真愿逍遥,我便放手任你离去;你若只是愧疚,我并不需要你无谓的补偿。
层层凉意刹那间袭上心头,他辗转反复之情,激得芷萧一阵咳嗽。
“芷萧。”
仓促间,他终是唤出她的名字。
“我没事。”芷萧挣脱他的束缚。
此刻的芷萧只想逃避,曾经一度以为所有的事都在掌握之中,他们的重逢,他们的婚事,都会在身份揭晓之时守得云开见月明,却不料,他介怀她初始的隐瞒,介怀她两年的疏离,甚至介怀于他们的婚事,或许他还在介怀她的身份。
他不知道,她早已将心收回京城,停驻在这相府中。
思绪漂浮,暗想从前,这个目光专注的男子还未当上首辅,那时的他初上京城,前来将军府拜见何大将军,以期得到将军的引荐。
或许缘分就在那一刻眷顾了彼此,两人在大堂内的一番话悉数被躲在偏厅中的自己听到。
何大将军的话语中透露着惋惜,慨叹他只是个文官而非武将,空有一身抱负却不能如自己一般驰骋沙场,而靖涵的话中似乎隐藏着些什么,当年的她不甚了解,只是从此那个单薄却始终坚挺的身影却一直印在心里。
芷萧轻叹一声,“相爷万福,芷萧先行告退。”
她亦生分地唤他“相爷”。
再不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你……”
此后再无声响,近在嘴边的关切之语终究被压在了心底——
年关刚过,朝中相安无事,只略略听闻御书房内的一只名贵金丝雀离奇失踪,惹得玄栎皇帝龙颜不悦。
“我听宫里的人说皇上的金丝雀是飞回南国去了。”
沁雅园暖阁廊下主仆三人围着火炉煮着清酒,酒香四溢,衬得园中的梅花略泛酡红。
“皇上和益州郡王倒都是爱鸟成痴之人。”
芷萧抿唇一尝,如今也只有靠这酒压下体内的寒气。
原说那郡王因府中心爱的画眉被美妾失手放走,三月不吃肉食,潜心为画眉祈福。
“小姐,我还听说那个黑烟公主可能会嫁到南国去,眼下正在宫里闹一哭二饿三上吊呢。”
惟肖忍不住偷笑,却瞥见小姐一脸漠然。
“对啦,小姐,月妃差了好几个宫女过来,说请你去她殿里。”
惟肖满怀期待地望着抿第二杯酒的芷萧,那个深宫她可还没幸进去过呢。
芷萧偏悠悠地抿酒,待搁下酒杯,才启唇回答。
“惟妙,你随我去趟皇宫。”
一语打碎惟肖所有的遐想,廊下干瞪着一双杏目。
“是,夫人。”
惟妙的改口着实叫芷萧一怔,心底浮起一丝苦涩。
第三十六章 柳烟一片梨云湿
冬日的御花园别有一番风味,萧瑟中穿插着无数枝素雅淡定的梅花,傲雪绽放。微风拂过,只是偶尔飘下几片落红,掉落再还未融化的雪地上,斑斑斓斓,星星点点。
梅林中缓步走来两个身影,一高一低,隔着一定的距离静静地穿梭于梅林。
平静的御花园里再无他人。
“邹靖涵!”
紫烟公主更喜欢直呼邹相的名讳,什么邹相不邹相的,她才不在乎。
“公主找臣来有何事?”
邹相的恭敬中带着三分疏离。
走在邹相之前的紫烟公主忽地转过身来,定定地抬眼望着邹相,“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
这个可恶的邹靖涵,每次都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既然公主无事,臣就先告退了。”
淡淡的语气中仍是透着无限的疏离。邹相转身欲走,却觉得衣袖一紧,被身后的紫烟一把拉住。
“我不许你走!”紫烟公主欺身上前,改由双手拉着邹相,身体的重心亦渐渐向他靠去。
“公主请自重,臣已是有妇之夫。”
厌恶之情泛上邹相的眉头,分明的脸廓上微微有些不耐烦。轻易一挣,摆脱了紫烟公主的纠缠。
“呵,你是说那个何芷萧?就她,如何比得上本公主!”
紫烟此刻虽刻意保持往昔的自信,言语间却已然示弱,那是个连女子见了都会心动的美人。紫烟佯装坚定地望着邹相清俊的轮廓,心中一如既往地一阵悸动。
邹相不理会紫烟,顾自朝前走去。
“靖涵,不要走!”紫烟此刻也顾不上什么自重了,扑上前伏在邹相宽阔的背后,“你要是也不管我了,那我就真的死定了!”
伏在背上的那个身形一抽一抽,似在抽泣。
梅林外穿梭过一个矮瘦的身形,似是无意却又像是伺机多时。
“骆公公。”
身后的女声逮住毕竟心虚的骆公公,目光顺着他眼角的方向瞥去。穿过婆娑的枝叶,那两个身影,她怎不识得?
“夫人……”骆公公的面上现着惊讶,但下一瞬又赔笑似地开了口,“夫人来逛御花园,可需老奴带路?”
今日的相爷夫人身后还跟了位面色清冷的女子,如此寒天,竟只着了件薄衫。
“芷萧应月妃娘娘之邀进宫一叙,不过是正巧路过御花园,不知这冬日的御花园有哪些看头?”
脚步一移,佯向梅林行去。
“要说冬日的御花园,首数的便是这梅林。”抬手一指,可以拦住芷萧的步伐,“呀,那是……”
骆总管的声音压得极低,如闻耳语。
“是谁?”
芷萧侧首,如是这天色的警告目光投向骆总管,“这身形倒和相爷有几分相像,只是相爷此刻尚在京郊查看京城驻军,芷萧还盼着他早些回来才好。”
骆总管细细一看,她眸中哪有什么警告之色,满目尽是流转的期盼,可为何方才会顿觉心惊肉跳。
“相爷真是劳苦功高,老奴老眼昏花,老眼昏花了……”
心底终究还残留着一丝得意——
“和亲一事,眼下还未有定论。身为高国皇族唯一的公主,还望公主面对现实。”
“现实?”紫烟公主搂着邹相的手更紧,“你要我面对的现实就是我远嫁南国,而你留在京城和那个何芷萧白头到老,这我做不到!”
“做不到”三个字几乎是吼着出来的,一想到那个何芷萧,紫烟就觉得咬牙切齿,怒意夹着嫉妒汹涌而来。
“公主,这个世上有很多种一厢情愿,若是强行用一厢情愿换取两情相悦,最后的结果只会使大家都不幸福。”
邹相悠悠地说着,语气镇定,可眉眼间淡淡的忧伤却始终难以忽略,其实何尝不理解此刻紫烟的心情,他自己似乎也是这样的,可是劝人之话是如此轻易便能出口,劝己之心却是比登天还难。骤然间想起那两人的身影,心中如遭针刺。白衣逍遥,便是隔阂于两人之间的一堵墙,又或许,自己才是他们之间的屏障。
仍是不带客气地推开紫烟,留下身后怔怔的紫烟。
“还有公主,吾妻自是无人能比。”
一回身,那专注的目光刺得紫烟俨然灰飞烟灭。语气之坚定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只觉得这话就近在唇边,一脱口便是。
再不迟疑地出了梅林。
“邹靖涵,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就算所有人痛苦也好过让她一人快活!”
紫烟杏目圆瞪,等了片刻,见邹相确无回头之意,只觉身子一软,靠在树边不停地抽泣。
自两年前从苍州回来,他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