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芷萧吟-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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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冽的晨风可以吹散周身快抵挡不住的倦意,却始终吹不散蹙眉之间为他郁结的担心。
“嘶”,那是什么声响。是掌心为缰绳磨破的声响,还是心被撕痛的声响。
没有时间多作思量,缰绳一紧,不着痕迹地又一次磨破掌心的血泡,血丝渗进粗糙的缰绳中,混入黑色,染成一片暗红。
分不清这已经是这么多天来的第几次。
体内未消退的寒意总是不经意不间断地袭来,她的身子本还未痊愈。这一路不眠不休不饮不宿,如何抵挡得住。
“扑”的一声,马蹄踩进一个深深的水塘,污浊之水飞溅而起,在眼角的视线中化作缕缕黑烟。衣角的红色为水所打湿,为水所沾污。
路程已过半,意味着已有一半的希望握在手中,踩在脚下。尽管不知道南国的确切方向,不知道利南城的确切方向,却能凭着心中的感应驱赶着骏马往南奔去。
“何芷萧!”
芷萧在心中一阵哂笑,哂笑自己。这就是疏离的滋味,可是你竟让他与你疏离了两年之久。这两年多来,江湖中没有你的一丝消息,所有的人只道你已经不在人世,连他也一起隐瞒。
一个在朝,一个在野。唯是这个理由,就将他界限在外,就将真实的身份隐瞒了如此之久。难怪他会在永和殿外如此生冷地念着她的名字,难怪他会在夜宴之上拂去她的牵绊,难怪他会在进德堂外答应愿放她离去,难怪他会在沁雅园内忽而心性大变。
若是自己,面对如此的隐瞒,作何思量?是不愿靠近,是不愿交付真心,是不愿与他地老天荒。
马步愈趋漂浮,一转,沿着山路而上。
这条山路看起来像是绕过城镇的捷径。
靖涵,你答应过我,会平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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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鸣羽在岔路口忽然止住马步,望望一边的大道,又望望一边的山路,所幸这一路再没有遭遇其余的阻拦。
“相爷,我们是该走大道还是山路?”
林鸣羽盯着邹靖涵手中仍在渗血的伤口,指着眼前的岔路。
“不知这哪一条是捷径。”
邹靖涵也停了马步,略略区分着两条岔路的不同。大道明显宽阔,山路明显狭窄。
这一路,全靠鸣羽对于捷径的判断,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半的行程。
清晨寂静,不管是山路还是大道都空无声响,时光仿佛就在此刻停滞不前。
“我看这回还是走大道吧。”林鸣羽佯装有理地指了指右方的大道,“我们可以趁此在镇上换匹马,补给下粮食。”
“鸣羽,这马或许还可以坚持些时日,我们不如仍走山路。”
邹靖涵拨了拨马头,正欲往山路行去。
“相爷,这条山路看起来并不像是捷径,看这些树木的走向,还有这路的坡度,也许是一条断头路。”
林鸣羽越说越觉得有理,进了镇子,定要叫相爷停下来包扎下一直未愈合的伤口。如此一想,更坚定了走大道的决定。
“好,还是听你的。”
马头又是一拨,朝着康庄大道奔去。马蹄印在石砖之上,传来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清脆声响。
在小路的树林彻底从视线消失之际,邹靖涵又不禁望了那林子一眼,淡淡的一眼,几乎没留下多余的印象,只有一抹浅浅的绿意。
只是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咯噔”一响,似有物什自心头落到了心底,沉沉的一击,又稳稳落地。
晨风中似传来几缕熟悉的香味,清淡优雅,如沐春风。
这一切惹得邹靖涵微微摇了摇头,眼角的绿意彻底消失,眼前布满黑白的苍劲之景。一砖一瓦,棱角分明。
一匹骏马自林中飞奔而出,载着那道红色的影子,与满林苍翠欲滴的绿意掩映成辉。
交合疏离,本不是你我之间的疏忽,而是这时光。
如若他再停留半步,也许错开的不是光景的流逝,不是情缘的深浅。
如若她再疾驰半步,也许等到的不是遥远的路程,不是空寂的天色。
若是时光再缓行半瞬,也许我们会厮守千年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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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可以看到利南城的城墙,灰白的墙体静静地立在眼前,一动,仿佛整座连绵的城墙压迫下来。
在离城墙几十步外,芷萧停下飞奔的马步,下了马,定定地望着城墙周遭的景色。
这一路来都没有细细注意过四周的景致,那么灰白的色彩掩映在周遭的绿意中,如同一幅淡雅的水墨画中渲染了些许翠绿之色。不多不少,却恰好将水墨的韵味映衬出来。
芷萧牵着马,朝着城门口走去。
“这位姑娘,城内很乱,你一个人眼下还是不要进城的好。”
守城的小卒子见到芷萧,话语不知为何软了下来,那双朴实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提醒着眼前之人。
“这位大哥,不知今日守城的是哪位将领?还请进去通报一声。”
芷萧立在城门中央,望着城门内远远的废墟,零落的人影。
“姑娘,今日守城的是司徒副将,进去通报了也没用的,司徒将军不会放你进去的,这是相爷下的死令。”
那卒子提及相爷时那一闪而过的歆羡之情,让芷萧心头一暖。
他还好好的!
“劳烦大哥进去通报一声,说是京城相府来人,求见,求见相爷。”
胸口郁结的担忧稍稍缓了缓,话语中带着轻微的颤抖。
“求见相爷,那你就更不用进去了,相爷不在城内。”
那卒子退回到原来的位置,目光却是一直不离芷萧。
“相爷不在城内?”
芷萧瞪着身旁的小卒子,从他的眼中没有捕捉到一丝玩味的意思。
“那我更要进城去!”
牵起马,不顾一切地往城内走去。
“哎,哎,姑娘——司徒将军,司徒将军!”
那卒子对着那道深色的身影喊了一声,前方城内废墟边的颀长身影倏然转身望来。
“司徒将军,这姑娘非要进城去,还说要见相爷。”
黝黑的手指着已渐渐靠近司徒黎的芷萧。
“司徒将军,”芷萧松了缰绳,上前一个欠身,“司徒将军,可还认得我。”
眉目一流转,定定地望着司徒将军。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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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吹面犹是故地风
司徒黎怔怔地望着马边有些憔悴的芷萧,这红衣,这眼神,这样貌,这风姿,这名字。她就是何大将军的二女儿何芷萧,就是在延西关一箭救下相爷的神女,就是相爷的夫人!
许多身份在司徒黎脑中盘旋,所有断断续续的影像汇集在眼前这人身上。眼前的那缕红色映入眼底,即便沾染上尘色,也还是这么耀眼,竟叫他一时移不开眼。
“你是夫人。”
司徒黎仍有些不相信,小心地问出,看着那女子有会心的笑意缱绻流露出来。
“幸好司徒将军认出芷萧来,不然芷萧身边着实是没有任何身份的凭证,此次实在是出来得匆忙。”
芷萧的笑意倒带了些歉意,立在废墟边,虽是那么完好无暇,却又让人觉着平易近人。
“夫人可是来见相爷的?”
司徒黎牵过芷萧的马,领着芷萧往城中走去,颀长的身影挡住芷萧眼角不少视线。
“正是,方才守城的卒子说相爷不在城内,可有这事?”
芷萧一侧首,对上司徒将军的目光,那司徒将军似乎一怔,偏了首,又顾自往前方看去。
“是啊,相爷接到京城的急报,便即刻回京了,算起来,走了快有八天了吧。”
虽说已过了整整八天,城内的衰败之景仍是没有变化。这八天内,不断发生强弱不一的余震,给利南城的重建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京城急报?”
芷萧脚步一顿,心中有些担心。八天,那时的她已过了长江。
“怎么,夫人不知道?司徒没有看过急报的内容,只知道相爷收到急报后立刻出城了,片刻也没有耽误,那神色,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担忧。”
司徒黎反复回想着那日的情景,是的,那样的神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京城并未发生急事,相爷是为何事而回。”
身边走过几个歪歪倒倒的伤者,神情异样地盯着司徒黎身旁的芷萧,叫司徒黎又不自觉地往芷萧身边遮掩过去。
“这司徒就不清楚了——对了,夫人,营帐里还有封急报,是相爷走后三天到达南国的,也许那上面会写明事情。”
司徒黎带着芷萧往一条小路拐去,沿着小路一直走下去,就见到高国深褐色的营帐。
迎风的旗帜上,赫然书着一个“高”字。
“夫人。”
司徒黎递给芷萧一封素白的信函,不甚飞扬的函面上,只书着“相爷亲启”四字。
“这样或许不好。”
芷萧犹豫着没有接过信函,盯着信函上的四字。如此简单,倒不像是来自宫中。
“我们拆开才不好呢,夫人还是拆开吧。”
司徒黎又将信函往芷萧手边送了送,不知怎么,一见到夫人,心绪就变得软软的。
“好。”
嘶的一声,撕开素白的信函。
“夫人已赶往南国。”
“夫人已赶往南国。”
眼前的字迹变得愈来愈恍惚,纸上的一列墨迹,拆分成几列,在芷萧眼前不住地摇晃。
手中一松,那素白的信纸顺着帐内的风势倏然飘落,正落在空荡的桌案上。
“相爷他定是回府了。”
面上的浅笑缓缓收拢,帐内的暖意缓缓消褪。
这一路来,她设想过两人相遇的所有情景,哪怕是相视一望,哪怕是喜极而泣,每一幅画面若是不分悲喜都有他的身影。
可是……
心中的情绪忽而一落,仿佛手中的素笺,沉沉一落,难以手控。
帐帘忽遭粗重地一掀,满目的天光照射进来,照进帐内两人的视线中,最后定格在书案上的信笺上。
那墨迹,仿佛还未干般,泛着墨光。
“司徒将军,不好了!南城门——南城门,发生暴乱了!”
几声粗重的呼吸声自帐外传来,伴随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帐内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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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墙下,混乱还未完全结束。兵刃相接的声音噪杂在南国浓郁的天光之中,几具尸体混杂着几种看似不同的血色横陈于废墟边。
俯看城墙下的斗争,似乎是另一番滋味。仿佛尽数的混乱都近在眼前,慌乱了视线,却着实无能为力。
看似百姓模样的乱党坚持到此刻已到了穷途末路,后背抵在一堆废墟间负隅顽抗,权当兵器的铁杵在一片刀戟间陷入无尽的困境。
清风中,送来输赢的分辨;尘土中,夹杂着血腥的气味。废墟之间,一切更显荒芜。
城墙之下,兵刃的声音随风散去,动静渐弱,动作渐消,一切在须臾之间化为沉寂。
“司徒将军。”
“司徒将军。”
城墙之上不断有凝重的叫声自将士口中传来,司徒黎与芷萧穿梭在冷色的铠甲间,穿梭在焦灼的气息之间。
“司徒将军,方才的暴乱已经被我们镇压下,只是很奇怪……”
有位将领模样的男子凑近司徒黎身边,斜眼警惕地望着一旁面生的芷萧。
“没事,她是相爷夫人。你说,哪里奇怪?”
那将领仍是压低了声线,“明明是一帮不懂战术的平头百姓,还要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芷萧耳边传来浅浅的轻蔑笑声。
“可是确定只是一帮平头百姓?”
司徒黎扶在城墙边,低头望着城下的尸体。这些天来,见到如此样子的尸体已是家常便饭。
“当然确定,看他们这身打扮,还有使用的兵器,绝不像是训练有素的南国士卒。”
那将领仍是一脸漠然的蔑笑,仿佛眼前所见之景如同蓬莱仙境般虚无。
“白统领,你先下去整顿下军况,亡故的士卒回去要好生安顿。记住,在利南城情况为平定下来之前,城内的一切消息都不得外传,对谁都不准透露。”
司徒黎似是有些不放心,又俯身望了望城墙脚下的状况,盯着白统领远去的背影。
“司徒将军似是不相信眼前之景,不相信白统领之话。”
沉默良久的芷萧在司徒将军身后淡淡问出,目光亦追随着白统领散去。
“相爷还未回京之时,一直担心利南城内的消息一旦外传,会引来南国未尽守军的四面夹击。眼下利南城余震不断,人心不稳,士心也不稳。”司徒黎一转身,正对上芷萧探询的目光,一个失神,片刻之后又赶快移神而去,“虽说南国地动当日,皇族之军及城郊守军已为我军所灭,但我总在担心。”
“担心这些不是普通的百姓,担心利南城将不保?”
芷萧随着司徒黎的步伐转向走至南城墙的至高点,南部之景一览无遗。
“夫人。”
司徒黎拂了拂城墙墩上的尘土,
“司徒将军有话便说,不必遮掩。”
芷萧浓密的眼神投向远处更为浓密的树林,心中原是各有所思。
“司徒只是觉得相爷变了。”
剑眉略扬,有些压抑了许久的话终是吐了出来,只是没有料到,倾诉的对象竟是相爷夫人。
“司徒一直以为相爷会不愿对南国动手,会不忍伤害南国百姓,没想到,只不过是三江水库的一个轻易举动,给南国带来如此大的灾难。”
午后微醺的风吹拂着司徒副将鬓间的细碎短发,每一缕暖意都携着不同于邹靖涵的刚正。
“司徒将军但说无妨。”
芷萧仍是若有所思,耳边吹入司徒的话语,心中忙碌着另一个想念。
“相爷答应过南国百姓,会还他们一个安宁,只是不知京城究竟出了什么急事,让相爷舍得放下南国的牵绊,片刻不停地回京去。”
“为了一个承诺。”
倏然的笑意自芷萧嘴边浮起,牵扯起面上所有的缱绻笑容,不愿明说的话语便在笑意间淡淡掩饰过去。
“司徒将军,城内还有多少将士?”冷静的目光越过城墙下的废墟,“我们等相爷回来。”
“夫人,城内只余下一万将士,若是算上边关守军,最多也只能调动两万兵马。”
司徒黎面带忧色,南国一行,仿佛已将他的心磨合得柔软。
“就当是背水一战,我们也要坚持到相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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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都忘却风月词笔
夜色无边,蔓延在南国灰蒙的景致中,虫声鸟鸣,在这深夜中显得凄清无比。
芷萧就宿在邹相的大帐里,大帐内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许是之前连日的赶路,紧绷的心绪还未完全缓和,到了今夜,反而有些睡不安稳。
晚饭和城内将士的伙食一样,终究是没有心情。
“这个司徒将军。”
芷萧望着帐内桌案上的两盘点心,叫不出什么名堂来,花色也十分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