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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忘情水-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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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蓝——”
                 “真的。”她轻声道,语音低微伤感,“说不定他根本不爱我。”
                 “你怎么会那么想呢?”
                 “至少他就不曾像你这样温柔地对我说话。”她嗓音沙哑,低柔地拂过他耳畔。
                 他心跳倏地漏了一拍,呼吸跟着急促不匀。
                 踩下煞车,他将心爱的跑车停在路边,偏转脸庞,黑眸怔然凝定她。
                 他犹豫地、不确定地望着她,眸中闪过一道道异彩。
                 “是真的。”她没有回避他的眼神,直直回凝他:“你是个温柔的男人,比傲天温柔百倍。”
                 他背脊一颤,几乎融化于她温柔似水的眼神。
                 “为什么傲天不曾那么对我呢?我只要他偶尔哄哄我啊……”
                 “水蓝,别难过,别这么说。”他嗓音暗哑,望着她怅然悲伤的神情,他只觉心脏紧紧绞扭,一颗心仿佛都要被拧碎了。
                 让我爱你!
                 他几乎有股冲动想对她这么说,对她说他一定会好好疼她、怜她。
                 他一定会好好疼她怜她的——他这么想着,痴痴默默,丝毫没注意到身边的女人,嘴角,悄悄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第四章
                 “二哥,我是认真的,那女人肯定不简单!”
                 深夜,属于任家那工整华丽的庭园一角,尖锐而高亢的女声扬起,蕴着强烈不满。
                 任无情定止如希腊雕像般挺拔的身躯,静静望着面前神情激动的小妹。
                 “你太多心了,澄心。 对比于任澄心的激动莫名,他仍是一贯的冷静。
                 “我没有多心!那女人绝对是存心混进我们任家来搞破坏的。”她刷抹金色眼影的瞳眸与星月交辉。
                 “为什么你会那么想?”
                 “你们一个个都被她迷住了,当然不那么想喽。”
                 他蹙眉,“澄心!”
                 “我说错了吗?你敢否认自己没被那个女人迷惑,面对她时,心情没有一丝丝动摇?”任澄心瞪着他,充满挑战性地,“你敢说没有?”
                 “别无理取闹,澄心。”
                 “我没有无理取闹,我是说真的!”任澄心低喊,浓厚的挫折感攫住她,“你们一个个都被她迷住了,爸爸、你,还有冠云——”数到丈夫的名字时,她心脏一阵拉紧,嗓音不知不觉沙哑,“尤其是他。他看那个女人的眼神,就好象……好象见到女神下凡一样。”
                 任无情一震。
                 妹妹沉哑的嗓音惊怔了他,虽然方才的言语听来像是一名悍妻无端的嫉妒不平,但其间的伤痛却毋庸置疑。
                 “我哪一点比不上她?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女人?”她蓦地扬首,炯然黑眸中燃烧的既是愤恨,也是不平。
                 “为什么冠云老是为了她跟我作对,老说我对他有偏见?为什么?二哥,你说啊!”
                 因为她对他的确有偏见啊。
                 任无情无言,悄然在心底叹息。
                 从水蓝来到任家的第一晚,澄心便对她心存不满,用尽各种言语的利刃刺伤她。
                 他既感受得到,冠云自然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自己的妻子对水蓝的无端排挤呢?
                 他只能试着柔声说服自己妹妹,“水蓝是傲天的未婚妻,也算是我们的家人啊,你就不能对她和善一点吗?”
                 任澄心倒抽一口气,“你要我对她和善?你的意思是我亏待她?”她凝定他的面容满蕴厌恶,“我对她够忍让了,是她自己不知好歹,竟敢勾引我老公……”
                 “澄心!”任无情喝止她,语气由原先的柔和转为凌厉,“有点风度,别这样口不择言。”
                 她瞪他,神情不可思议,“你说我没风度?”
                 “我就是那么说。”他依然冷静。
                 她却无法同他一样冷静,“你不相信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不相信我!”她悻悻然地打断他,“因为你也跟冠云一样,被那只狐狸精迷住了,你们全都一样!”
                 “冷静点,澄心。”
                 “我很冷静,天杀的冷静!”她锐声喊,尖利的嗓音划破寂静暗夜,惊得四周沐浴在宁和月光下的草木阵阵轻颤。
                 任无情苦笑,“你这样大喊大叫的能称为冷静吗?”
                 “是啊,我是大喊大叫,是歇斯底里,是十足像个骂街泼妇。”她负气的语音充满嘲讽,“而你们一个个都冷静镇定,神清目明,理智到被她一张假面具所蒙蔽!”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
                 “我是不喜欢她!我讨厌她!”
                 “可她毕竟是傲天的未婚妻……”
                 “那又怎样?有必要死赖在我们任家不走吗?大哥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还不一定呢,她真以为自己能嫁入任家……”
                 一双钢铁手臂蓦地拽住任澄心肩膀,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好痛!你干什么……”她高声抗议,话语却在眸光与任无情相接后蓦的消逸空中。
                 好——好可怕的一张脸!阴冷、苍白,俊朗的五官纠结在一起,成了令人恐惧的狰狞。
                 二哥一向是温文儒雅的啊,有如天神般光明俊逸的容颜,怎么会在转瞬间成了地狱撒旦?
                 “二哥,你……你怎么了?”她怯怯的、犹疑地问着,不觉打了个冷颤。
                 他没有立刻回应,依旧是那么阴暗可怕的神情,眸中掠过几道暗沉光影,“不准你再那样说,听到没?”
                 “怎么……怎么说?”
                 “傲天还活着,绝对还活着。他会回来的——你听见了吗?”他一字一句,圈住她的黑眸冰冽寒酷。
                 “我——”
                 “听见了没?”
                 “听见了没?”
                 阴冷严酷的嗓音逼问着她,像最尖锐明亮的利刃狠狠在她早已残破不堪的心上一道道划开裂痕。
                 “我问你到底听懂了没?你既然答应了我的条件就等于把自己卖了!把自己卖了你懂不懂?就是一切要听我的,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一点点反抗也不行!”
                 “我懂。” 幽远空灵的嗓音回应着问话人的冷酷,苍白无血色的清秀容颜削瘦见骨。
                 “听懂了最好。那么现在就给我出去。”
                 “出去?” 大大的眼眸呆滞而茫然。
                 “出去招客人啊。”浓浓的嘲讽伴着冷笑扬起,“招客人懂不懂?就是站在门口,看哪个经过的男人愿意上你,带你开房间。”
                 “我明白了。”瘦弱纤细的清秀少女点点头,举起细细长长的腿,缓缓地朝熙来攘往的门前走去。
                 每一步,都是绝对的困难与痛苦。
                 她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走向地狱,这步伐一迈开,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她将永远沉沦。
                 但又如何?早在几天前她就已经堕落了,堕落得彻彻底底,现在不过是将自己再打入更深一层的地狱而已。
                 已经无所谓了。
                 划开少女嘴角的,是一抹凄楚自嘲的微笑。这样的微笑在她仰起一张清丽脱俗的绝世美颜,瞳眸凝定经过她面前的第一名男子时,仍然不曾稍稍淡去。
                 “你要我吗?”她问,语音低微却清晰无比。
                 男子似乎怔住了,俊朗年轻的脸庞写着极度震惊。
                 “只要几百元,你就可以得到我。”她解释着,嗓音清淡幽渺。
                 夜,未央,还被满街霓虹狂放地占领。
                 在幽暗堕落的不夜城一角,一名少女正轻声问着经过她身边的青年男子。
                 你要我吗?
                 “不要、不要!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问,不要……”
                 她在梦魇。
                 望着她在枕边不停转动的苍白容颜,那一颗颗细细碎碎从额前迸出的冷汗,任无情心痛地察觉到这一点。
                 她正作着噩梦,一个紧紧纠缠她不放,极度苦痛的黑暗梦魇。
                 那梦魇,夺去了她习惯覆于面上、冷漠淡定的伪装,裸露出清楚分明的恐惧与痛苦。
                 “不要……不要碰我,求求你们……”她低喊着,极度压抑的嗓音依然藏不了惊慌与恐惧,紧紧攒着的秀眉因汗而湿润,更加纠结。
                 “不要,不要……”
                 一声比一声更加细碎、更加惊慌、亦更加压抑的求恳终于夺去了任无情的冷静。
                 “醒醒!水蓝,醒醒!”他低喊着,一面用手背轻轻拍打她汗湿的脸颊。
                 她毫无所觉,依旧沉沦于暗黑之中,娇躯更紧紧弓着,蜷缩于大床一侧。
                 “醒一醒啊,水蓝,你在做梦,是梦啊!”他继续喊道,伸出双臂想抚慰颤抖的身躯,却反而引来她一阵激烈挣扎。
                 “放开我!她尖叫着,”放开我!“
                 “是我,别怕,水蓝,是我。我是无情啊。”他定住她扭动的身躯,急切低喊。
                 她仿佛没有听见,窈窕的娇躯依旧毫不放松地挣扎着,而他,惊恐地发现她的眼睑不知何时早已展开了。
                 她的眼睛已然睁开了,可她却看不到他。
                 她看不到他,那双烟水美眸的瞳孔没有定焦在他脸上。眸光穿透他,直抵另一个时空。
                 她看着另一个世界。
                 他慌乱了,莫名的心疼忽地攫住他,令他不觉展开双臂急切地拥住她,紧紧地,像环抱着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那样小心翼翼。
                 “怎么回事?水蓝,是怎么回事?你没看见我吗?你还做着噩梦吗?”他沙哑地问着,将她螓首紧紧压在宽厚胸膛前,下颌抵住她柔细的秀发,“你究竟看见什么了?是什么让你如此害怕?”他问着,一句又一句,连绵不绝,句句皆是沉痛心疼。
                 她仿佛感受到了,感受到他的沉痛与心疼,身躯不再激烈扭动,缓缓停止了挣扎。
                 而一张秀颜,颤颤地扬起。
                 他感觉她的逐渐平静,稍稍松开了她,低下脸庞。
                 幽深的黑眸锁住她的。
                 那对回凝他的黑玉,起先是雾蒙蒙的,泛着迷茫的水气,接着逐渐澄透、清明,终至燃起两簇倔强的火苗。
                 “你怎么会在我房里?”她质问,倏地一展手臂推开他,“你怎么进来的、‘她真的醒了。
                 被她用力推开的任无情不觉被冒犯,只觉蓦然一阵放松,一颗心飞扬起来。
                 “我听见你房里传来怪声,所以进来看看。”
                 “可是你怎么进得来?我锁了门啊。”她瞪他,虽是质问的语气,他却清楚地看见掠过她眸中的一丝惊慌。
                 “是李妈给我钥匙的,她有这间屋子里每一间房间的钥匙。”
                 “什么?”
                 他感觉到她的惊恐,“不必怕,她不会做什么的。她之所以要有每一间房间的钥匙只是为了管理方便,她不会随便把钥匙交给别人的。”
                 “可是她把我的钥匙给了你。”她瞪他,眸光满蕴指控。
                 他静静地回望她,“你怕吗?”
                 “怕?”
                 “你怕半夜有人闯进来?”
                 “我——”她瞪他数秒,忽地撇过头去。
                 “你方才究竟做了什么噩梦?”他柔声问。
                 “你管不着。”
                 “水蓝——”
                 “我做什么噩梦你管不着!”她烈焰般的双眸瞪视他,“你以为你是谁?”
                 “你误会了,水蓝,我只是关心你……”
                 “你为什么要关心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你是傲天的未婚妻啊,也就是我的——”他还想再说,却在看清她蓦地刷白的容颜后一窒。
                 她望着他,眸中掠过几道复杂难解的神采,秀颜忽明忽暗。
                 他心一跳,“水蓝,怎么了?”
                 “出去。”
                 “什么?”
                 “我说出去。”她低低重复,掩落眼睑,语音暗哑。
                 他默然,只是静静凝望她。
                 见他久没动静,殷水蓝忍不住扬起眼眸,却在接触他温柔似水的眸光后全身一颤。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她强调着,语音不知不觉尖锐起来。
                 “你误会了,我不是假惺惺……”
                 “不是吗?你真敢如此说?”她蓦地截断他,眸光炯炯,语音抹着浓厚嘲讽,“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傲天的未婚妻,说我们是家人,所以才关心我爱护我……你真敢这么发誓?”
                 他蹙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根本不是为了傲天,是为了你自己。”
                 “为我自己?”
                 “这一切根本不是为了傲天。你之所以会关心我,完全是因为你迷恋上我了!”
                 “什么?”她突如其来的宣称如一阵焦雷,打得任无情晕头转向。他眯起眼,仔细审视着眼前眸光灿灿。宛若天际明星的女子。
                 “难道不是吗?”她唇角一勾,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敢说对我没有一丝丝异样的感觉?”
                 他瞪着她,极力宁定乱了节奏的呼吸,“你怎么会那么想?”
                 “我怎么会那么想?因为这个。”她说着,忽尔嫣然一笑,玉臂一伸,勾住他颈项,芳唇跟着缓缓移向他。
                 如兰的气息霎地拂向他面庞,裹围他全身。
                 他僵凝着,一动不动。
                 柔美的菱唇终于印上他,挑逗地擦弄着他温暖的方唇。
                 有几秒钟的时间,任无情的脑海一片空白,任由她水润红唇吸吮着他的,全身血流因之逐渐滚烫起来。
                 有一瞬间,他想就那么巨服于自己的欲望,将她窈窕诱人的身躯压向床上。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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