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人-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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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儿戏,用一具手鎗型的打火机威胁我,但是他总曾对付过我。我猜,白辽士在行动
中,忽然感到自己犯了大错,所以才突然中止,我要他们的行动继续下去!”
我明白白素的意思,对方若是对我们置之不理,不采取任何行动,那么,他们究竟
有甚么秘密,可能一辈子都会隐藏起来,不被人发觉的。
如果对方有所行动,那么,只要我们应付得宜,对方的秘密,就会逐步暴露。
第七部:他们不是人!
我们说著话,上了车,由我驾驶。车子一发动,两个便衣人员的车子,也急忙跟在
后面。
我的思绪十分乱,向白素望了几眼,看她眉心打结,在沉思,十分钟后,我实在忍
不住了,才道:“你在想甚么?”
我一问,白素忽然笑了起来:“问你一个问题,考一下你的观察力。”
我怔了一下,不知道白素这样说是甚么意思。白素道:“我们到过白辽士的住所,
也到过连能的住所,你可发现他们的起居室中有甚么特别的地方?”
我望著白素,不知道她是想气氛轻松一下,开一下玩笑,还是认真的。白素立时道
:“驾车时,请看前面,好好想一想。”
我迅速地转著念,白辽士和连能,全是我们心中的“问题人物”,进入他们住所之
后,我自然相当留意。刚才在连能的住所之中。我就曾仔细地观察过,觉得很简单舒适
,没有甚么特别之处。
我再在印象之中找寻白辽士的起居室有甚么特别处,可是也找不出来。想了片刻,
我叫了起来:“想到了,他们全是单身汉。”
白素瞪了我一眼:“这是他们四个人的另一个共通点,但是我要你回答的是他们的
起居室中,有一个不应有的现象。”
我一面驾车,一面想,可是却无论如何,想不出有甚么特别的地方来。
我只好摇著头:“为了使我可以集中精神驾车,你说吧。”
白素道:“他们的壁炉。”
我一呆,白辽士和连能的起居室中,全有壁炉。事实上,任何一幢北欧的房子中,
都有壁炉,那有甚么可以值得奇怪的?
我道:“有壁炉,那有甚么特别?北欧人的家,谁都有一具壁炉。”
白素道:“是,因为天气冷,所以有必要几乎每一幢房子都有壁炉。可是我看,白
辽士和连能,他们起居室中的壁炉,从来也未曾使用过。”
我忍不住大声说道:“你越扯越远了,他们用不用壁炉,关甚么事?”
白素道:“如果我的观察不错,那就是他们之间,又有了一个共通点。”
我有点啼笑皆非:“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壁炉从来也没有使用过?”
白素道:“那很容易看出来,炉下面的隔灰板上,一点灰也没有,炉旁也没有应用
的火叉工具。甚至烟囱的口子上,一点也没有熏黑的迹象。”
我说道:“或许他们喜欢用电炉。”
白素道:“我宁愿认为他们不怕冷,不需要在严寒的北欧天气中生火取暖。”
我摊了摊手:“好,算是他们另一个共通点,那又怎样?”
白素道:“我们尽量找出他们四个人之间的共通点来。他们四人相同的地方越多,
就表示他们之间越可能有某种串通,对飞机失事的经过作隐瞒,诬陷马基机长。”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白素的话,十分有理。我道:“第一个共通点,他们住所后
,全是温室。”
白素道:“虽然还不能绝对证明,但可以先肯定这一点,明天,我们再到别的
我又道:“第二,他们是孤儿。至今为止,全是单身汉。”
白道:“第三,他们不用壁炉,不怕冷。”
我道:“第四,你有没有注意到白辽士和连能的脸色,都会呈现一种古怪的暗绿色
?”
白素道:“是,太怪了。还有,他们四个人,都有‘化身’的本领:”
我摇头道:“这一点,太奇异了,暂作保留。”
白素坚持道:“不,我相信黄堂的叙述,更相信我自己的亲身经历。”
我无法反对:“好,从这几点看来,他们是甚么样的人?”
白素突然之间,冒出一句令我吃惊的话来,以致我驾驶的车子,陡然之间,失去了
控制,向路边直撞了过去,幸而我立时扭转,车子才恢复了正常。
白素那句令我吃惊的话是:“他们不是人。”
直到一分钟之后,我才重复了白素的话:“他们不是人?”
白素道:“是的,记得马基机长说过同样的话?”
我苦笑道:“是的,他说过,可是那是甚么意思?”
白素道:“我不明白。”
我道:“你这样说,又是甚么意思?”
白素又道:“我也不明白。”
我提高声音:“这像话吗?是你说的。”
白素说道:“我只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感到他们……他们不是人。”
我苦笑道:“你应该说,他们和常人,略有不同。不同的地方,也不是很大,不过
是不怕冷,出身孤儿院,脸会发绿等等而已。”
白素不出声,我道:“好了,我想,你以为他们是外星人?”
白素道:“有点这样的意思,但究竟情形如何,我也说不上来。”
我作了一个手势,表示对“外星人”的看法,无法同意:“我看不是,他们古怪,
不像有甚么特别的能力,像连能,他不过是航机侍应长,不是科学家。”
白素皱著眉:“这就是我想不通的事。如果外星人可以来到地球,一定有著超人的
智慧,像他们几个人,在孤儿院长大的 ”
她请到这里,略顿了一顿,吸了一口气:“我想花一点时间,从孤儿院开始,追寻
他们四个人的个人历史,或者可以有所发现。”
我笑了起来:“也好,反正我们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洗脱嫌疑,离开这里。”
白素笑道:“这个国家对外来的人,入境管制十分严格,我们能住上三年五载,也
算是奇遇了。”
车子早已进入市区,我将车停在酒店门口,下了车,将车匙交给了迎上来的司阍,
和白素一起走进了酒店。
才一进酒店大堂,就有两个高级警官迎面走了过来,神情又紧张又严肃,我一看这
两人的神情,就知道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了。
果然,两人一来到我们的面前,连看也不看满头大汗跟在我们后面的那两个便衣人
员,立时压低了声音:“请跟我们到房间去。”
看到他们这样紧张,我忍不住和他开一句玩笑,套用了一句西方男女约会时常用的
语言:“房间?你的还是我的?”
那两个高级警官现出愤怒的神情来:“你的房间,我们处长等你们很久了。”
我冷笑一声:“就算是你们的总统在等我,我也没法子飞进去。”
两人神情更愤怒,但却也拿我无可奈何,白素低声道:“别闹著玩了,我看一定是
马基机长的事,有了新的发展。”
我一想,白素的推测很有道理,要不然,不会连警方的最高负责人也来了。我示意
白素先进电梯,转身来到两个便衣人员的身前,先伸手向上一扬,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然后,迅速将他们的佩鎗,放回他们的口袋之中。
在那两个便衣人员还莫名其妙之际,我已经转回身去,他们自然会立刻发现他们的
口袋中多了东西,不会再来向我追讨的了。
进了电梯,那两个高级警务人员跟了进来,电梯到了我们住的那一层,打开,四个
人一起出去,进了我们的房间,一个身形高大,满面红光的中年人,自沙发上站了起来
。
那中年人一站了起来之后,一个高级警官便道:“处长,卫斯理回来了。”
我道:“欢迎欢迎,请坐,请坐。”
处长望了我极短的时间,就开门见山地道:“卫先生,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祁
士域先生死了!”
我不禁为之震动,祁士域死了!
我心中立时升起了几十个疑问:他是怎么死的?他救了马基出去之后,躲在甚么地
方?马基又在哪里?
白素在我张口结舌之际,已在发问:“怎么死的?”
处长说:“自杀。”
我一听,几乎直跳了起来:“他为甚么要自杀?”
处长向一个高级警官作了一个手势。
那高级警官立时向前走来,手上拿著一个文件夹,处长道:“这是他的遗书,我希
望你看一下。”
我心头的疑惑更甚,可是在我自那高级警官手中接过文件夹,打开来,看到了祁士
域的遗书,并将之看完之后,我心中的疑惑,简直已到了顶点。
以下,就是祁士域的遗书:“我,祁士域,现在决定自杀。我的死亡,绝对是出于
我自己的意志,与任何人没有关系。我自杀,因为我实在无法洗清我自己协助马基机长
逃亡的嫌疑。
“我曾详细计画,将马基机长自拘留所中救出,避免他在法庭上受审。他是我的好
朋友,这次飞机失事,众口一词,都一致认为是他的责任,而他又全然不对自己进行辩
护,采取了一种十分奇怪的态度。这使我可以肯定,这次飞机失事,一定另有隐情,我
想先避免他受审,然后才慢慢寻求事实的真相。
“在我计画期间,我曾和很多人接触过,他们全是一些相当成功的罪犯,他们都一
致认为,要救马基机长出来是十分容易的事……
“我也曾将自己的计画,向卫斯理透露过。我明知这样做的结果,会引致我触犯法
律,但是我坚信马基机长无辜,为了救援一个无辜的朋友,我自己就算因之犯法,也算
值得。
“可是意外的是,我还没有采取任何行动,马基机长突然在一批人的帮助下,自拘
留所逃脱了!
“马基机长逃亡一事,任何人都会想到,那是我做的,我绝想不出有任何方法,可
以使人相信我清白。我计画了要做这样的事,但是我并没有做。我将因为没有做的事而
受审,身败名裂。
“我不知道谁救了马基机长,我罚誓,以我的死亡罚誓,我真的不知道。我一得了
马基机长离开了拘留所的消息之后,我就知道我除了自杀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愿马基机长能够有机会为他自己辩护,我已经不需要辩护了,因为我的死亡,证
明了我清白。”
祁士域的遗书,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充满了极度的疑惑。
由于我心中乱成了一片,是以当我再抬起头来时,接触到了处长的眼光时,我只是
说:“不是祁土域,那么是谁呢?”
处长苦笑了一下,向我指了一指。
我苦涩地笑了起来:“不是我!”在讲了这一句话之后。略顿了一顿,又道:“是
不是我也要自杀,你们才相信?”
处长也苦笑了起来:“不是耶士域,那么,是谁将马基自拘留所弄走的?”
白素又将祁士域的遗书看了一遍:“这是他的笔迹?”
一个高级警官道:“是,经过两个专家的鉴定。”
白素皱著眉:“其实,他大可不必自杀,他可以辩白。”
另一个高级警官道:“警方高级心理专家认为,这些日子,祁土域先生心理上的负
担和压力早就超越了他所能负担的程度,忽然之间又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打击令得他更
无法承受,所以他只好在死亡中解放他自己。”
白素“嗯”地一声:“怪极了,除了祁士域想救马基之外,还有甚么人想救他?”
处长摊了摊手:“没有任何资料。而且,马基离开了拘留所之后,也像是消失在空
气中一样。”
我向处长望去:“现在祁士域已证明清白,我是不是也自由了?”
处长侧头想了一想:“理论上可以 ”
我有点沉不住气,大声道:“可以就是可以,甚么叫理论上可以?”
处长向我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我稍安毋躁,他又想了一想:“我私人希望你暂时不
要离开,帮助我们,继续调查一下这件事情,你看是不是可以?”
处长的话说得十分委婉,我不禁失笑:“我一直在调查。”
处长离开椅子走了几步:“我做了将近三十年警察,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案子,可
是再也没有一桩,比这件案子更莫名其妙的了。”
我叹了一声:“是的,整件事,从飞机失事,到马基逃亡,祁士域自杀,究竟是一
件甚么性质的案子,也弄不清楚。”
我这样说,自然只是说出了表面上的情形。实际上,牵涉在这件事情中的许多怪事
,更是绝对无法解释的怪异。
我没有向处长说及那些怪异的事,例如白辽士的“化身”,等等。因为我知道一个
有经验的警务人员,不会接受这种怪异的事实。
处长望了我一下:“多谢你肯继续调查这件事,我仍会尽一切力量将马基机长找出
来 ”
处长讲到这里,白素突然插口道:“请问,如果马基机长就此不再出现呢?”
处长呆了一呆:“我不明白 ”
白素道:“我的意思是,如果马基从此不再出现,那么,航机失事,一定全由他来
负责了?”
处长道:“那当然是,所有人的证供,全证明他措施失当,引致失事。”
白素喃喃地道:“所谓‘所有人’,其实不过是四个人。”
处长显然不明白白素在说甚么,瞪大了眼睛。白素也不作进一步的解释,只是道:
“没有甚么,希望马基能够早日出现。”
处长神情苦涩,虽然他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在使马基出现,但是却一点结果也没有
。他无意义地挥著手,向我告辞离去。
在他走了之后,我打开房门看了看,发现走廊上留下来监视我们的便衣人员,也已
经撤退了。
我回到房中,看到白素在支颐沉思,她的这种神态十分美丽,我走过去,轻轻地在
她的颊边亲了一下。白素转过脸来:“你看是谁弄走了马基?”
我皱了皱眉:“我想不出来。”
白素作了一个手势:“一定有动机:祁士域要救马基,动机是相信马基无辜。祁士
域不想马基在不替自己辩护的情形下受审,希望马基在离开拘留所之后,会说些甚么,
替自己辩护。”
我用心听著,点了点头。白素接著又道:“相反地 ”
我心中陡地一动:“是啊,相反地,如果另外有人,怕马基机长为自己辩护,说出
了航机失事时的真正情形,对他们不利。那样,这批人也就有理由,使马基离开拘留所
,不再出现。”
白素道:“我正是这样想。”
我心中又陡地一惊:“这样看来,马基一定已经……已经凶多吉少了。”
白素摇头道:“那倒不见得。如果要杀马基,大可以派人进去,在拘留所中下手,
不必大费周章将他自拘留所中劫走。”
白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她的分析,却只有使事情看来,更陷进了谜团。
我大踏步来回踱了几步:“我们先将事情总结一下。”
白素点头,表示同意,我取过了信笺来,飞快地写著,道:“第一,航机神秘失事
,当事人五个,四个为一方,马基是另一方。”
白素道:“是,到如今为止,航机失事的经过,全是一方面的供词。”
我接上去道:“作出这一方面供词的四个人,有许多怪异的行径和共通的遭遇、习
惯等等。”
白素笑道:“你这样用字,可以去写政府文告。”
我正色道:“别打岔。航机失事之后,马基的态度怪异,也始终未为自己辩护。”
我说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