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色北京-第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是……
爱情是什么,爱情是狗屎,在那个下午黄河边我恶狠狠地对薇子说。
爱情是什么,四郎说,做了才叫爱。
爱情是什么,一部肥皂剧上男主人公给女主人公发了条短信,说我知道我在你心目中的分量,别人在你眼里是一堆狗屎,而我是两堆。
1998年一个懒洋洋的下午,我翻着一个校园大型征文活动的稿件,从落稿中发现了薇子。约她见面的时候我指出她文章中的最后两段是后加上去,整体风格不一致,她连忙说对,眼中有一种千里马遇到伯乐的欣喜。恋爱的时候我们都以为那是三生石上注定的缘。我推荐她入了诗社,才华横溢而又美丽的她很快成为诗社的主角。诗歌朗诵会、各种征文活动、晚会主持让她的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每次参加完这些活动我微笑着给她一吻以示鼓励,然后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中携着她扬长而去。无数个晨晨昏昏我们像大学里所有的恋人一样背着个大书包上课、自习、吃饭、散步。我们设想美好的将来,在学校解放碑的台阶上相拥着许下美丽的誓言,发誓一生相守,忠贞不二……
这一切在我出去实习的一个多月里悄然改变。而让我悲哀的是,这么多年了我始终无法知道原因。爱情是什么,无数次我仰天长叹。
在跟薇子决裂之后,有段时间我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校园里和黄河边出没。学校行政楼后面的台阶,操场上那个爬满古藤的角落,教室里我们常自习的课桌,甚至黄河边我们无数次漫步过的沙滩……我试图从那里找到一些我们相爱过的痕迹。可是找到了又怎么样,只有痛苦罢了。老谋有好多次陪在我身边,他一度甚至担心我想不开会自杀,我大笑不已。
就在那时,我碰到了梅。认识以后我一直都叫她梅。当时她正在图书馆旁边的电话亭里,我心里一动,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可是想来想去,还是想不起来。当时我就决定追她。让缘分啊,爱情啊之类的东西统统见鬼去吧。我需要一个人来填补薇子离开我后留下的空白。
说来也巧,有好几次在不同的场合我都和她不期而遇。后来梅笑着说那些天总感觉有个人老色迷迷地看着她,没想到那个人浮出水面原来是你啊。梅并不是漂亮的女孩,可是她的冰雪聪明让她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也许就是这种气质,在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就打动我了吧。
一个晚上我和老谋在校园的林阴道上散步,梅忽然从对面走过来,我指着她给老谋说我好像在那里见过她似的。老谋大概也是想让我尽快从阴影中走出来吧,居然破天荒地做了一件他平生没做过的事,帮我叫住了梅,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想认识她。大学里的这种勾当现在想来就让人发笑,却又感觉很美。
梅在那个时候不知道如何是好,为了摆脱老谋就告诉了她是中文系的,叫什么。我甚至都不用去查,直接找了诗社一个她们系的女孩问,然后狂喜不已,她们居然是同一个宿舍的,住上下铺。我得知她正在复习考雅思,只好暂时放弃了追她的打算。
梅,这个名字给我一种想像的美,美的想像。
那年三月份的某一天,我喝多了酒去找梅。春天的北方依然寒冷,我穿的很少,头发乱蓬蓬的,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直让梅担心。也不知说了什么,在女生楼下就给她开始唱歌。唱的是那首《直到世界末日》,后来梅才知道我的故事,她说当时我的眼中有种说不出的忧郁。
那是一种高贵的忧郁,梅说。
在大学行将结束的最后几个月,我一直跟梅在一起。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甚至我都没有拉过她的手。梅是中文系的高才生,但她却热中于给我做各种各样的心理测试,而我往往就中了她的圈套,这些小测试让她开心不已。跟梅在一起,每天都快快乐乐的,一次我甚至还开玩笑说,她让我没有了忧伤,连一句诗都写不出来了。梅赶紧接上话题,说求求我还是忧伤吧,她要看我写的诗。
那个时候我们都有一种特别单纯的快乐。从走出校门后,我似乎就再没有过那样的快乐,直到碰见丫头,这让我很怀念梅。大学毕业没几个月,梅去了澳大利亚留学,起初每天都有邮件往来,后来她有了男朋友后就杳无音信了。没想到久别后的联系竟是她躺在床上。
白云苍狗,世事难料。在经历了太多的起起落落之后,很多事情我早都不当真了,随手拿起又放下,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可是面对着一个如此冰雪聪明,曾经灿烂如花的女孩,却要躺在床上忍受很长时间一动都不能动的煎熬,我突然间开始恐惧,生命中原来也有这样的不能承受之重。
我跟丫头在电话中说起这事的时候,丫头说她很真诚地祝梅能恢复健康,一点也没怀疑我跟梅之间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让我感动。
我和丫头约定,选在11月初的时候来北京。我一直告诉她,北京的秋天最美,秋高气爽,天蓝云淡。风冷却细腻,不像春天时不时的有沙尘暴,夏天热的让人发狂,冬天风大。秋天的气候是最好的,长绿植物郁郁葱葱。阳光下,总有人在放风筝。昆明湖流水似碧,香山红叶如火……
丫头听的如痴如醉,巴不得马上飞到北京来。我说傻丫头,再等等吧,还有一些事情没确定呢,反正离见面也就三个多月了。丫头在网上啵我一下,让我的下面马上有点火起。一想起她的身材总是有点饥渴。好多次累的时候我都在设想,能有丫头这么漂亮、可爱的老婆,这一生又复何求?
梅当年说我是个感性而又理性的人,装作不羁的容颜下其实是一颗易碎的玻璃心。她是最了解我的。漂泊了这么多年,每次在不同的女人身上解决生理问题后,我总是想让自己的心停泊在某个人身上,一度这个人选是杜若。可是,最美的也许永远是下一个风景。人总是会不太珍惜轻易得到手的,这是人性的弱点。一如当年薇子幡然悔悟,可是我却没有回头。
网络上流行着一个故事,佛祖问一个已经修炼了千年的蜘蛛,世界上什么才是最珍贵的。道行尚浅的蜘蛛说是得不到的和已经失去的。后来又过了若干千年,其间佛祖又问过多次,蜘蛛的回答都一样,于是佛祖让蜘蛛投胎轮回,经历过若干劫难后,最后那只蜘蛛终于明白,世间最珍贵的其实是已经得到的,蜘蛛因此也找到了它的幸福。
我给丫头讲了这个故事,我想让她明白点什么。
10
很多个夜里,我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所有记忆中关于丫头的印象纷至沓来,清晰如斯。很难想像在三年多的时间里,我对丫头的感情是如何一天天升华的,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对她的感情已经不只是一种爱情,而是一种亲情,就如同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开始静悄悄地流淌在我的血液里。
我顿时有一种焦灼,一种不能将自己所爱的人拥进怀里的焦灼,缠绕在周围,挥之不去。那时候我也偶尔会冒出一个连我自己也吓一跳的念头,如果有那么一天,丫头离开了我,如同当年的薇子一样,我又该怎么办?
往往此时,一种对爱的信仰,就梦幻般升起在我的下一个希望里。我想自己恐怕注定将为了爱情而追逐一生。老谋在学校的时候,对我的爱情曾做了一个恶狠狠的诅咒:“你有一天将会死在你所爱的女人手里。”我仰天狂啸,乱发飞扬。出于对爱情的嘲讽,我一次次将自己放纵,每当我从一个女孩的身体上滑下,一刹那我突然恍惚:眼前这个微微喘息,头上冒汗,俯在一个光身子女孩身上的男子,就是那个曾经写着纯洁诗歌、唱着校园民谣的才子王愚吗?
“你是否还记得在青春的岁月中我唱的那首歌,在满天的夕阳变幻的暮色中你静静地听着。回忆像一团不灭的火燃烧着你和我,承诺是不断破灭的泡沫谁都没把握。也许我依然坚强可是我不再抵抗,生命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欢喜感伤,也许从一个起点走在相同的方向,我们在红尘中渐渐地模糊了原来的样子……”这首郑智化的《原来的样子》,在我大学最后时光的无数个午夜梦回,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轻轻吟唱,百转千回。
我想,如果有一天我走得累了,或许会在哪里歇歇脚;可是如果有一天终于彻底停下放逐,我或许会躺在一个女人怀里,放声大哭一场。我给丫头无数次说起过这种亲情的感觉。丫头撒娇说那你就亲我一辈子好了,我笑着说一辈子不够,下辈子要接着亲。柔情如雾一样升起,升起,弥漫在我的周围,我面带笑容,沉浸在相思里。
“猪头,我做了一只很漂亮的风筝,我把它放得好高好高,可是不小心线断了,风筝飘走了……”刚认识时,17岁的丫头哭着在电话里给我说。我为丫头的这份纯情有一些淡淡的感动。我说没事的,以后猪头给你做一个好了。哄了半天,丫头才破啼为笑。那时我刚上网没多长时间,只有丫头一个通过电话的网友。那个虚拟的世界如同一张装满各种诱惑的网,就这样轻易就网住了一个游子漂泊的心。
放下电话我在街头静立半响,车流滚滚,人群攘攘。西安的气候依然炎热,我忘了擦去额头的那一滴汗水,有个清澈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猪头……猪头……”,我在那一刹那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注定将和这个叫丫头的女孩纠缠不清。
那是1999年的10月,我刚走出校门,一个人飘荡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情,只有无尽的孤寂和虚幻的网络陪伴着我的每一天。
夜里11点多了,我和老谋终于忙完了手头的一切。老谋提议到外面去走一走。
走出我租的一居室,用手捶着背,我不由长出了口气。抬头望望夜空。没有星星,一轮孤月悬在空中,孤寂而清冷。忽然间想起了多年前谁写的半句诗:“谁来抱温这秋空的冷月”一点诗意的感觉都没有,也许只是“抱温”这两个本来无法搭配的词让我记住了这句吧。冷月无声,她可知道我在想什么。
午夜的街道行人有点稀少。闪烁的霓虹有种说不出的欲望。偶而匆匆闪过个人影,我总在想,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一定会有某盏灯在为他守候吧。也许在灯下,还会有某个人吧。当四目在经过一天的分离后再一次对视时,又该是如何的一种温情。一盏灯,一个家,一个梦。这么多年了,这竟是我漂泊的惟一渴望。
脑海中忽然闪过了杜若,有两周没去她那里了,她似乎已经不记得那天四郎给我打的电话了,前天问我怎么好长时间都没去了,我推说夜以继日忙着和那家软件公司的谈判,杜若笑着骂我小淫贼,就说拜拜了。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一句床上用语,用于表达我的超强作战能力。杜若一听果然打消了对我的怀疑。虽然我是在忙着开公司的事,但并不是一点时间都抽不出去陪她。我爱的丫头就要来了,迟早有一天我将会离开她,我想给自己寻找一个恰当的时间和恰当的理由向她摊牌。
此刻她睡了吗?我心里想。我真的可以和她微笑着分手吗?她会知道我的心底里,其实一点都不想伤害她吗?我突然很想去看看她,又忍住了。
轻轻摇摇头,将思绪收回。我说再忙一阵,公司就可以正式开展了。老谋不无忧虑,担心什么时候才能赚钱。我沉默不语。
“世界上最优秀的人应该去做商人。”我一直对所有的朋友重复着这句不知道谁说过的话。但现在我的底气明显不足。在创业的雄心高涨之初,只是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而在陆续解决开公司的很多现实问题时,我才发现远非想的那么简单。寻找办公室、购买办公设备、印刷宣传材料、名片、建一个网站,甚至委托代理公司去注册,这些大大小小的事只要出点钱,出点力总可以完成,但是,我还需要一份清晰的营利模式,为自己编造一个“钱景”,然后再去说服客户把钱花在我这里,这才是一直困扰我的最大问题。
为了鼓劲,我一遍遍地重复着一个连白痴都知道的道理,我说,如果老谋现在找工作的话,一个月也就只有4000多的薪水,而我们自己做的话,就意味着一个月会有更多的4000。谎言重复一千遍,就会变成真理,我自嘲地对自己说。这个理由显然不足以说服他,可是我实在没有更好的理由。老谋虽然有激情,但仅仅有激情是不够的。
我们做什么,怎么去做,我每天都在想。一个又一个想法被否定后,无数次我想到了小时候看过的一个寓言。说是一只蜗牛沿着一堵墙往上爬,一遍遍地爬上去,又一遍遍地掉下来,但它总是永不放弃地再往上爬。蜗牛的思维也许永远都认定了这堵墙,它不知道爬过墙后其实和这面没什么不同。寓言的意思在成人的世界中,只会让人哑然失笑。可是有好多次我都在想,我就是那只蜗牛吗?沿着这堵认定的墙往上爬,将注定是我的宿命?
有一次喝多的时候,我晃着脑袋对四郎说起了宿命的话题。他正搂着KTV里的小姐唱一首歌。青春、理想、诗歌在那一刻都变得那么的不可琢磨。酒精的麻醉和身边女人的软玉温香,让我感觉世界虚空无比。我问四郎是不是还记得当年我们喝酒的情景,那时候我们举杯邀月,对影成诗,我们的理想是做个诗人,行吟江湖,写诗将是我们此生注定的宿命。
四郎不屑一顾地说,什么狗屁宿命,继续放肆地在怀中小姐的身上比划,鬼哭狼嚎地吼着。
我闭上眼睛,一切都遥远而不可及。生活在某个时刻就已经开始悄然改变。他改变了当年我们青涩的誓言,改变了我们曾经纯洁的诗歌,也改变了嗜诗如命的少年四郎。只是懵懂如我,一直没有发现罢了。
那一刻我忍不住问自己。
这个抱着小姐快活的男人是四郎吗?
11
四郎约我周末找个酒吧去坐坐,说是为那天破坏了我们的好事赔罪。我说你丫的真要赔罪就把你的秘书小远让我睡一晚上,四郎说没问题啊,要不要他再友情赠送点伟哥,还煞有其事地问我需要几颗就够了。我大笑着不置可否。
坐在常去的那家酒吧里,我异常疲惫。四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神暧昧。女秘书小远就坐在她旁边,一脸的骚样。紧身的黑衣将她的胸脯包裹着更显得硕大无比。我想像着四郎怎么在夜里玩弄这一对活宝,一边故作轻松地问:“药带了吗?”四郎说在小远的包里呢,你直接问她要。
小远在一旁问:“王哥你病了吗?”四朗说你王哥病的不轻哩,要你给她治疗。
这个花瓶式的女人显然没有意识到我们在拿她开涮,还摆出无限骚样地说:“王哥,你说说,我怎么给你治啊……”四郎笑的把酒都差点喷出来了。
我没心情跟她逗乐,闷着头继续喝酒。四郎在小远的身上捏了一把,说宝贝儿,你先回去吧,我跟你王哥谈点事。四郎还是很了解我的,知道我不会当着别人的面,把心里话说出来。
小远站起来说:“王哥你要保重身体啊,有病要抓紧时间治。”然后扭着屁股走了。我苦笑不已。
我把这段时间的困惑全都说了出来,四郎拍拍我的肩膀说:“兄弟啊,困难的时候要坚挺,要比吃了伟哥还坚挺。”我哈哈大笑。四郎给我说起过一些他当初闯荡时候所经历的种种非人遭遇,我的这些困惑用他的话说,连毛都不是。
生活啊,你能说清楚它是什么。你看到那张华美旗袍的后面,又有多少难以为外人道的伤痕呢。八年前,我在校园里上高四,少年四郎背个破包孤身一人去闯荡江湖;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