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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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先坐着,我去给你沏茶。”
沐春风走出堂屋,就见无情站在门边,还板着脸。她把他拉远些距离,小声道:“人家是来赔礼道歉的,你就不能有点高手的风度吗?”
无情撇撇嘴:“是真的吗?那就先放她们一马,要是她们再说了不中听的话,小娘子你可一定要告诉我,让我把她们赶出去。”
“你啊,两个弱女子你也下得了手?”
“师父说了,在杀手的眼里只有两种人……”
“知道了,只有活人和死人。快给我进自己屋里待着去,再出来捣乱我就让你知道弱女子的厉害。”
沐春风端着茶回到堂屋时,柳鸣玉朝她身后看了看,然后说道:“沐姐姐,你这小厮实在不好,哪有让主人干活自己偷懒的道理?”
沐春风听了这话心里不高兴,淡淡地说道:“无情不是我的小厮。他幼时被我阿妈收养,只是我们一家人常年居无定所,带着他不方便,才把他寄养在相府。其实,他是我的弟弟。”
柳鸣玉尴尬地摸着茶杯,“对不起,我不知道。”
看到她如今说什么都小心的模样,沐春风心生不忍,笑道:“你不知情,怎么能怪你?啊,刚才听你们说,柳家小娘子和你三哥……”
“嗯,玉姐姐和我三哥已经订婚了。”孙月琴又兴奋起来,“等三哥他们回来,玉姐姐就要做我嫂子了呢。”
柳鸣玉端起茶杯,吹着里面滚热的茶水,以遮掩自己的羞涩。
“真的吗?”得知柳鸣玉和自己差不多同时做新娘,沐春风也有些兴奋,可更好奇的是,柳鸣玉不是一心要嫁段宸书吗?只是这话却不好问。
柳鸣玉似乎猜出沐春风的想法,犹豫了一下,说道:“沐姐姐,我现在知道以前的想法太可笑了,不说我爹娘不会答应,就算他们答应了,段公子又怎么可能愿意?我又没有郭娘子好看,也不如她贤惠,做事又冒失……”说到这里,她有些沮丧,就连眼前这个并非大家出身的沐春风都比她端庄娴静。
“才不是这样的,玉姐姐,在我眼里你比郭娘子还好。”孙月琴想了想,又说道:“我三哥肯定也是这么想。你家来提亲时,我瞅见他在园子里翻筋斗呢。”
孙月琴的话让其他两人都笑了起来,尤其是柳鸣玉,想起那个敢当面说她“胖”的臭小子翻筋斗的样子,笑得格外开心,终于恢复了些以前的豪气。
沐春风却不禁想起燕锦衣形容过的孙家那一帮可怕的妻妾,也不知以柳鸣玉这样的性子能不能受得住。
第五十九章 细琢磨春风明悟
送走柳鸣玉和孙月琴,沐春风没有马上回到温暖的屋里,而是靠在树下,望着树枝上残余的白雪出神。
她不知道孙俊和柳鸣玉能不能成为一对佳偶,也不知道孙月琴是不是真能找到与她心心相印的小郎君。
不是所有人都像她有开明的父母任她选择,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有当朝相爷做后盾,更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能在恰当的时间遇上恰当的人。
无情钻了出来,向她打听那两个小娘子的真实来意,听到柳鸣玉和孙俊的婚讯,不禁怪道:“他俩上次见面不是吵架了吗?这样也能成亲么?”
“怎么不能?第一次见面吵架不等于一辈子都要吵架啊。”沐春风笑道。
无情想了想,嘿嘿一笑:“是了,小娘子第一次见燕公子时也讨厌他得很。”
“胡说,我何时讨厌过他?”沐春风挽着自己的发稍,抿着嘴笑道,“我不过是觉得他有点娇气,吃着不好吃的便在人家店里喊打喊杀。”其实,现在想起往事,沐春风只觉得燕锦衣分外可爱。
“哼,最可气的是还想买我们的马车,也不想想小娘子你怎么回城,一点惜、惜……”
“惜香怜玉。”
“对!一点惜香怜玉之情都没有,小娘子你可是他的未婚妻啊。要不是最后他还识相,我早就砍了他!”无情也不管先后顺序,不由分说便把虐妻的罪名扣给了燕锦衣。
沐春风格格地笑着,又抬起头仰望天空,仿佛又看见那个在马车里和她讨论纳妾问题以至于面红耳赤不理人的别扭少年。而现在,那个少年,正骑着马,拎着枪,要和远方的敌人殊死搏斗。
“哈哈,现在想来还是小娘子英明,要不是你撞掉了燕公子手里的绣球,他可就是郭家的女婿了。”
沐春风的笑声却是为之一顿,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无情,你觉得我对段公子是不是苛刻了些?”
“段公子?小娘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明明是他毁婚在前,小娘子也没对他做什么啊,要不是你,他还未必能娶到郭娘子呢。”无情歪过头,不解地看着沐春风。
“可他等了我十多年啊,还专程回大理去寻我,要是我那时……”要是她那时就告诉段宸书她的真实身份,以段宸书的为人绝对不会去抢郭家的绣球,那一切又会怎样?
“等了你十多年又怎样?相爷说过,真正守信之人就应该坚守到底,像段家这样半途而废的不过是又想要名又想要利罢了。哼,要不是小娘子你心软不肯把这事传出去,相爷一定能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无情自然是坚定地站在段家的对面,哪会给段家一句好话。
“呵呵,你别总把老师的话当成圣人的话,他啊,凡事都是两套说法。这事若是发生在他身上,他一定会说毫无缘由坚守承诺的人都是不可救药的傻瓜。”
“反正就是他们不对。就算他们不想要小娘子,也应该先跟咱们说一声,然后再去娶别人啊。亏得小娘子你还专程进京要和段公子成亲呢。”无情仍然觉得自家小娘子才是受害者。
沐春风脸一红,低声道:“我进京也不是专程为着他,更没想着一定要嫁给他。我只是在想,这事也不能全怪段家,如果不是在大理时我存了试探他的心思,直接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和真实想法,又怎么会让段家陷入两难境地?”
最让她气恼的并非是段宸书另娶,而是段家为了遮丑把那段婚约说成是戏言。可现在想想,若不是陷入了两难境地,段家又怎么会这么做?
无情吓了一跳,问道:“小娘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后悔了,你又看上段公子了?”要真是这样,燕公子怎么办啊?
沐春风伸手在他额头上打了一下,“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后悔?我只是回想起来觉得自己那时太过任性,只是想着自己的喜怒,没有替别人着想过。段伯父能和阿爸结交,自然不会是坏人;段公子等我至二十有三尚未成亲,可见其忠厚;段夫人的做法虽然可气,但也是出于爱子之心。呵呵,她想让儿子享受齐人之福,其实就和阿妈让我看对人再嫁是一个道理。”
沐春风的这番感叹正是缘自与柳鸣玉和孙月琴两人的对话。那两个小娘子对未来婚姻的憧憬让她明白了,自己在婚事上的一帆风顺是得益于自己的运气,而这种运气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
像段宸书这样的官宦子弟怎么可能如她所愿天生就有只娶一妻的念头?燕锦衣在喜欢上她之前也不觉得纳妾有什么不对,燕大公子爱妻入骨也要找别的借口来维持现状……依段宸书的书性,如果真爱上一个女子,想必也会为她忠贞不渝吧。
后悔吗?当然不是!能和燕锦衣在一起才是她最大的幸运。她只是发觉自己的性情不知是不是独立惯了的缘故,太过关注自己的得失,这和柳鸣玉的自以为是又有多大区别?
“等我嫁进燕家,面对的不仅仅是锦衣的家人,还有他们的亲戚朋友,如果还是这般随心所欲只怕会生出事端,总不能事事都拿老师的权势出来压人。不过,当然,谁想让我委屈自己也是不成的,我和锦衣在一起是为着今后的幸福,不能令我幸福的事我才不会答应。”
无情的心思没这般复杂,见沐春风半天沉默不语就耐不住了,说道:“小娘子,既然不后悔还想这么多做什么?你嫁了你想嫁的燕公子,段公子娶了他想娶的郭娘子,不是正好吗?”
沐春风闻言哈哈笑了起来:“你说的不错,既然不后悔就不用多想。走,收好东西我们就回相府,快过年了,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才对。”
“小娘子,燕公子他们在军队里也能过年吗?”
“呵呵,想不到无情你这么挂念他。”
“切,谁挂念他,只是想着他要是过得不好,小娘子你肯定要伤心了。”
“呵呵,不用担心,圣上可不是你师父那个小气鬼,不让战士们吃饱了谁替他打战呢?”
“嗯,这次一定不能放过师父,要他多给压岁钱才行!不让我吃饱了,我也不给他干活了。”无情兴奋极了,这是一年中唯一能让小气的师父出血的时候。
沐春风却因为他那句话又抬头看向远方,“不知锦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京师到云南的道路崎岖又遥远,新的一年即将来临时,大军才刚刚进入云南境内。虽然军情紧急,将士们还是得以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停下来休整,大鱼大肉的好好庆祝了一番。
燕锦衣和着孙俊等一帮年轻军官待在一座营帐里喝酒聊天,只是他的心情没有别人那般欢畅,因为他正在思考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再过些日子就是沐春风的十九岁生辰,他该送什么礼物好呢?
按照孙俊的说法,他们这是在执行军务,又不是在外游山玩水,大可不必费这心思,等回到京师补上就是。可燕锦衣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要能在行军途中搞到一样与众不同的礼物,那才显得出他对沐春风的情义。
可是大军一路急赶,即便路过城镇也没有太多时间停留,再往后便要进入战事,更不可能让他慢慢挑选、购买。唉,到底送什么好呢?
“燕指挥使这是怎么了?想家想得要哭鼻子了么?”一个年纪大些的军官善意地嘲笑道。
熟知燕锦衣心思的孙俊拿眼瞟着他笑道:“这小子不是想他娘,是在想他的娘子。”
众人都发出会意的笑声。幸好燕锦衣已经不再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娇公子,脸上只是淡淡地有点红,而且还能勇猛十足地踹了孙俊一脚。只是那些被酒水灌得有些晕乎乎的军官们却丝毫也不体谅他,闹哄哄地议论开来。
“燕指挥使,听说那日群英会去了不少人,可除了你慧眼识珠,别人就愣没看出来相爷的学生是个西贝货。就凭这一点,老哥佩服你!”那人朝燕锦衣抬了抬大姆指,燕锦衣哭笑不得。
“切,哪里是他慧眼识珠,明明是……”孙俊正想说出实情,却见燕锦衣的腿又要抬起来,忙改口道:“明明是人家沐家小娘子慧眼识猪,哈哈,当然不是珍珠的珠,而是这个猪。”孙俊用鼻孔发出了哼哼声。在众人的笑声中,燕锦衣扑了过去,狠狠地给了他两拳。
“唉,要是燕指挥使这模样也叫猪样,那我也宁愿长个猪头。”说话这位与俊俏是半点缘分也无。
“哈哈,那倒是,你要能长得有燕指挥使一半好,我就做主把我妹子嫁给你。”
燕锦衣撇了撇嘴,这帮没处发泄精力的臭男人,没事就爱拿他的容貌说笑,分明就是妒嫉嘛!
“咦,那位沐小娘子装男人居然没人看得出来?难道她长得很粗鲁?”
燕锦衣狠狠地瞪着那人,眼光如刀光一般锋利,可惜那家伙已经醉眼朦胧,分辨不出燕锦衣的威胁。
还是刚被燕锦衣蹂躏过的孙俊说了一句公道话:“胡说!沐家小娘子装男人那也是玉树临风、温文尔雅,比你们还要讨女人喜欢。”
“是哦,那小娘子的母亲听说是楚相爷的姐姐,都说外甥似舅,那模样能差吗?”
“唉,楚相爷那张脸啊……”
燕锦衣汗毛倒竖,心想这厮是不是不要命了。还好,还有尚且清醒的一脚踹翻了那个不要命的,然后忙把话题扯开。
说是把话题扯开,只不过是不再讨论沐家小娘子,而是讨论京师里其他府上的小娘子,再往后便又扯到了各家青楼的红牌小姐,再往后嘛,就越来越不堪入耳了。
燕锦衣不敢待下去,找了个借口出了营帐,在凉凉的夜风里找回一丝清明。而后,找了个僻静处坐下来,从怀里掏出沐春风给他新做的荷包,仔细端详着。
这是一个大红锦缎缝制的荷包,上面绣着一对并蒂莲,其用意不言自明。燕锦衣看着荷包,一阵甜蜜又一阵烦恼:女人可以缝制荷包送男人,男人又能做什么呢?
“啧啧,就知道你又躲起来想你的春风娘子了。”孙俊搭在燕锦衣的肩膀上,也伸过头来端详。
燕锦衣不好意思了,忙把荷包又塞进怀里,却又换来了孙俊的讥讽:“啧啧,有啥了不起的。等我回到京师,让柳家小娘子给我做十个。”他拍了拍腰,又道:“这里挂一圈。”
“挂一圈?你卖荷包的?”燕锦衣撇了撇嘴,他才不相信柳鸣玉那毛糙的性子能做出这么精致的荷包。
“还在烦恼送什么礼物讨好你家娘子?”孙俊拍拍他的肩膀。
“嗯,你小子不是鬼点子最多嘛,快帮我想一个!”
“自古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不过你家娘子是露华浓的东家,这个就算了。哎呀,女人都喜欢珠宝,回去挑个最贵最重的就是了。”
“哼,最贵最重,我比得过楚相爷吗?”
“……”孙俊只能再次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
第六十章 瞎琢磨锦衣失眠
燕锦衣和孙俊再次回到营帐时,里面的气氛已经完全变了,因为副监军大人和着几位军队里的高官一起来给将士们敬酒,而这位副监军大人不是别人,正是燕锦衣曾经避恐不及的段宸书。
段宸书身为尚书左司郎中,本不用参与这场战事,但他却主动请缨。因为段家在云南也是一支强劲的地方势力,所以圣上便恩准了他的请求,还封他做了副监军。
燕中丞的严厉、段郎中的正直,都是年轻一代官员中出了名的,所以当他代表朝廷来敬酒时,先前喧哗不已的军官们都变得规规矩矩,差点让燕锦衣和孙俊以为走错了营帐。
段宸书大概也看出军官们的不自在,所以也没有久待,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之后便离开了,临走前却不知为何看了燕锦衣一眼,吓得他忙往自己身上瞅瞅,以为是哪里有失仪之处,可结果啥也没有。
段宸书等人离开后,营帐里立刻又恢复了热闹,孙俊趁机朝燕锦衣嘀咕道:“你说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都已经是正六书的实官了,还要来这荒蛮之地与我们争什么军功?”
“你这厮说的可就过了,谁不知道躲在家里陪老婆舒服?段大人这也是为国心切,别把人都看得和你一样龌龊。”燕锦衣相信段宸书绝不是为着赚些功劳才主动要求参军。
“咦,你不是最讨厌他了么?怎么倒还替他说话了?”
“切,那只是当年少年无知,我与他无仇无怨,为何要无端诋毁他?倒是你,柳家小娘子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还揪着段大人不放做什么?”燕锦衣此刻倒有几分他兄长的沉稳。
“哈哈,不为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罢了。”孙俊倒是不忌讳坦言自己的妒意。“哎,二郎,说起来你可要谢谢那个撞飞绣球的小子,要不是他,你现在可就是郭家的女婿,只能眼睁睁看着沐家小娘子另嫁他人了。”
“呵呵,那倒是。要是让我找到他,一定要赏他几锭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