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识美人 作者:风荷游月(晋江季榜推荐vip2014-11-30正文完结)-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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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改方才轻松,脸上顿时升起警惕淡漠表情,对宋瑜问题避而不谈,“反正我命不久矣,说再多都无用,二少夫人觉着如何便是如何吧。”
这叫什么回答?哪有人这么敷衍的。
宋瑜很不高兴,她偏不信世上有这么倔的人,“你是单纯地想害大嫂,或是意欲陷害我?”
闻声她竟然扯起唇角艰难地笑了笑,眼神不无嘲讽,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二少夫人好天真,我若真想陷害你,又怎么会告诉你?”
宋瑜被人鄙视了,她抿了抿唇佯装听不见,“这么说就是想陷害给我了,有人指使你吗?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可是无论再怎么问,她都缄默不言,反而低头渐渐笑出声来。声音由低到高,笑得人毛骨悚然,宋瑜下意识后退半步,头皮发麻地看着她。
蝉玉已经不大正常了,一日之内变故太大,打击颇多,早已超出她能承受的范围。
她霍地抬起头来,眼眶泛着血丝,模样狰狞,“他究竟看上了你哪里?”
宋瑜被她这句话唬住,怔怔地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说话没头没脑的,“他”所指何人?宋瑜恍恍惚惚,仿佛又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间错愕不已,竟然忘记了喊人。
便是这一瞬间的出神,蝉玉拼尽全力从床上跳起,疯了似地将宋瑜扑倒在地。她举着失去手掌的双臂伸到宋瑜跟前,分明发出了笑声,可是泪水却不断从眼眶滚落,灼热的温度滴到宋瑜脸颊上,几乎要将她烫伤。
到此蝉玉近乎癫狂,却又清醒得很,“你既不聪慧也不睿智,只有一张脸蛋生得漂亮,难道这就是原因?可怜我白白等了十来年,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宋瑜抬手拭去她的泪珠,被她一番话震得惘惘,哪里想得到其中曲折如此……匪夷所思。
她一圈圈咬开纱布,渐次露出里头血淋淋的断腕,“二少夫人可要看一看?这是、这便是他的所作所为……”
宋瑜面色煞白,哪里直面过如此血腥残忍的场面,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惊慌失措地推开蝉玉,“滚开,我不看!”
残破的身子原本就没多少力量,更没有抵抗能力,方才宋瑜是被吓傻了,才一直没反抗。蝉玉被她推到一旁,头部撞在条案腿上,边沿的烛台掉落在地。原本灯油便燃得差不多,露出里头尖锐的烛签,她往前迎凑,转眼便没了声息。
*
屋外听得里面动静,澹衫薄罗推开直棂门闯入,见得里头光景霎时止步。
宋瑜呆愣地坐在地上,白绫短襦上星星点点的血痕,她一脸惊魂未定。蝉玉倒在她脚边,姿势扭曲怪异,面色却异常安详。
两人回神后赶忙将宋瑜扶了起来,澹衫面色复杂地看了眼地上,“姑娘别怕,咱们先退出去,稍后再请人处理……”
宋瑜脚下踉跄两步,堪堪借着她的力道站稳,无意间瞥到蝉玉曝露在外的双手。从胃里泛起一阵酸涩,她控制不住掩唇,踅身走出屋外,几乎要将胆汁呕出来。
薄罗担忧地给她顺气,忍不住瞧了眼内室,“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才一会儿的工夫,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本以为蝉玉这模样掀不起大风大浪,岂料仍是想得简单了。宋瑜被她吓得不轻,握着薄罗的手不住地颤抖,“把她埋了……越远越好,我……我没想到……”
她连话都说不清楚,一张小脸被吓得苍白。除了蝉玉双手给的刺激外,还有她的那番话……实在太出乎意料了,两重的打击,她实在有些承受不住。
薄罗想问究竟发生何事,然而见她这样,忍了又忍才没问出口。澹衫已经命人去支会前院,陆氏会着人处理此事,左右不过是个犯了事的丫鬟,死了都没人在意。
屋外宋瑜缓了许久终于好转,只是精神头仍旧恍惚。她目下迫不得已地离开此处,再也不愿意涉足一步。
宋瑜回到忘机庭坐立难安,脑子里回荡的都是蝉玉那几句话,来来回回魔咒一般。她让人准备热水,浑身上下都搓洗一通,直到身子都搓红了才肯罢休。然而躺在床上,仍旧觉得身上都是血腥味儿……外头阳光强烈,燥热难耐,她却如坠冰窖。
迷迷糊糊地躺在美人榻上,隐约似乎听见霍川回来的声音,她翻了个身坐起来,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跟前。
霍川才从太夫人那回来,严肃之色尚未褪去。明朗将他送到内室门口便退下,守规矩得很。
霍川退下玄青圆领袍,换了身简便长衫随意披着,“三妹?”
屋里有她的香味,但却听不见任何声音,难免让人起疑。
宋瑜黑黝黝的双眸紧紧盯着他,长睫毛一闪一闪,她嗯了一声发出声音。直到霍川走到跟前,她才张开双手主动抱住他的腰,一言不发。
这两天她似乎益发粘人,霍川乐见其成,唇角抿起弧度低声问道:“怎么了?”
宋瑜缓缓松开他,仰起头问道:“以前蝉玉伺候过你,对不对?”
霍川抬起的手微一顿,旋即放在她肩膀,力道不由自主地加重。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的伺候,指的就是很纯洁的伺候!!串串仍然是冰清玉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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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琉璃猫
十年前霍川母亲唐氏撒手离世;那段日子霍川悲痛欲绝,却又不得不隐忍着;在这侯府之中寻求一丝立足之地。
他的母亲不能白死;他要为她争取最后的尊严与地位,不能就此罢休。
彼时他和唐氏也住在忘机庭;但只是个破旧不堪的小院子;地位更是偏僻;无人问津。忘机庭是后来重建时霍川改的,十年前它甚至连名字也无;却几乎承载了霍川整个幼年时期。
蝉玉行将入府;她怯懦沉默;不懂得讨好人;是以上头管事都不大喜欢;便将她指派到忘机庭做事。霍川跟前唯一伺候的人便是她,但因他性情古怪,几乎没同她说过几句话,寥寥几句吩咐了事。
那时整个侯府都围绕着霍继诚一人转,他年少有为,聪慧不凡,一出世便是众星捧月的存在。相比之下,偏僻院落里的霍川反而显得愈加不堪,他是那样骄傲自负的人,如何能忍气吞声?
不止一次试图在庐阳侯面前锋芒毕露,事后却屡屡被侯夫人暗中加害。没有唐氏护着他,他常常遍体鳞伤,霍川说到底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不懂得何为收敛,是以日子很不好过。
身旁无人,唯有蝉玉肯给他上药包扎,不止一次苦口婆心地劝他,“你做什么非要同他比?原本身份就差了一截子,更应当安分才是。”
霍川断然听不进去,抿唇一言不发。
便是在这种朝夕相处中,蝉玉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他虽身份低微,不被侯府认同,但到底生得俊朗明润,有如一块蒙尘的美玉。少年稚嫩的脸庞逐渐长开,出现坚毅冰冷的棱角,也更为精致漂亮。
两人年龄相仿,蝉玉动心是自然的。可惜只有她一厢情愿,霍川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过……她甚至破罐子破摔,夜晚独自进入霍川房中,只着了一件轻透衣裳,被霍川得知骂了声“滚”赶出去。
蝉玉愈加不甘,凭什么伺候他两年,他却正眼都没瞧过自己?凭什么他可以这样侮辱自己?
恰巧侯夫人身边的人寻她,交代她做一件事情。蝉玉犹豫良久,终究没忍住心动,如若他受伤后没了骄傲的资本,是否会安安心心地同她在一起?
是以才有了日后那一出,霍川被人硬生生从阁楼推了下来。看似是他站不稳,实则有人在身后推波助澜,那人是谁不言而喻。蝉玉没想到的是,他非但受伤了,更是因此双目失明。
然而究竟是好或不好?他看不见了,羽翼尚未丰满便被折断,虽为残酷,但蝉玉并不后悔。
此后他果真哪儿都去不了,府里无人照应,原本侯夫人也命令不准给他拿药。但蝉玉曾偷偷给他送药,全是治疗皮外伤的,眼睛的事她绝口不提。
可惜霍川并不领情,他如何不知怎么回事。他怪不得任何人,一切是他咎由自取,是他天真无知。
*
宋瑜仰着头看了许久,只见他脸色沉沉,下颔绷起没有开口的趋势。悻悻然松开,跽身往后退了退,“那就是真的了。”
她一想起后罩房糜烂的光景,便止不住浑身哆嗦,“我去见了蝉玉,她同我说了些话……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说罢蔫蔫地耷拉下脑袋,闭眼不愿去想她最后倒下的模样,可是始终在脑海挥之不去。面前是一团猩红色,血腥味扑鼻而来,教人看了心头发悸。那画面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短期内无法摒除,唯有自己慢慢消化。
霍川声音清冷,“她同你说了什么?”
不难听出话里有一些紧张,不是心虚,只是难免有人搬弄是非,引人误会。彼时他放过了蝉玉,没想时隔多年,她又使了同样的手段。两人之间没有旧情,更无须顾念,况且这次伤的是宋瑜,他从不介意让别人见识到阴狠毒辣的一面。
前院丫鬟许多,他们新婚没几日,霍川起初并不知蝉玉仍在。毕竟多年过去,理应许了人家才是。是昨日宋瑜出事,猛一听到这个名字,才觉得异常熟悉。
宋瑜抬起湿漉漉的眼眸,眸中碧波微漾,身子止不住发颤,“她要我看……那双手……”
霍川沉默,坐在塌沿伸手欲抱她,纤细脆弱的身子没有挣扎,乖巧地蜷缩在他怀里。这才察觉她浑身都战战兢兢,霍川大约能想到是怎么回事,脸上冷冽阴鸷,手上动作却格外温柔。他找到她的双目,手掌轻轻盖上,“别害怕,三妹。别怕,忘记她。”
宋瑜摇摇头,她没法忘记,“她喜欢你,大约喜欢了许久,所以才那么厌恨我……可是、可是我哪里错了……”
她确实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不聪慧不睿智,就不能嫁给霍川吗?婚姻原本就不是这么衡量的,感情更不能,两情相悦已是莫大的不易,何必纠缠旁枝末节。
霍川下颔抵在她头顶,缄默许久,冷声开口:“同你没关系,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声音过于冷漠,宋瑜忍不住掰开他手掌,露出一双疑惑的水眸,“你们究竟有何渊源?”
潜意识里觉得霍川不想提起此事,但她耐不住好奇,想一探究竟。
霍川并非不愿意说,只是多说无益,何必给她徒增烦恼。更何在他认为,蝉玉根本不足一提。
既然宋瑜这么问了,他漆黑的眸子缓缓睁开,眼前是没有尽头的深渊,他在此处徘徊多年,此刻娓娓道来。
*
霍川的话不多,三言两语便将一件事交代清楚。说到他受伤一事,更是一笔带过。
他说时轻松,甚至带着难以言喻的嘲讽,可听在宋瑜耳里只觉得心疼。那么光芒万丈的一个人,忽然变被拉入了深渊,从此世界再无光彩,被迫活在阴暗的角落,该是何等残忍。
宋瑜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询问:“所以你要报复侯夫人,报复侯府?”
室内丫鬟都被屏退了,静悄悄的只有他两人。宋瑜表情严肃,明知答案是肯定的,仍旧想问个清楚。
他究竟是如何打算的,自己竟全然不知。
霍川不欲多言,嗯了一嗯倒在美人榻上,作势休憩。
宋瑜心里装着事,无论如何是睡不着的,况且早上起得晚,这才午时不到……睡什么睡?她僵硬着身子被霍川揽入怀中,直勾勾地盯着他坚毅的下颔,胡思乱想。
若真如此,他要如何做?侯府出事对他一点好处也无,何况她呢……她也是手段之一吗?
她在怀中不安分地动来动去,霍川哪能睡得着,烦躁地揉了揉她头顶,“同你没有关系。”
宋瑜猛地顿住,不明白他为何轻易便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
然而下一瞬,霍川阴测测的声音便传来,“不过三妹,你若是做了辜负我的事,下场一定也不好过。”
宋瑜抖了一抖,没有出声。
旋即被他翻身压在身下,霍川的呼吸近在咫尺,端是要将她逼到绝境的架势,“听见了?”
他重量不轻,宋瑜被他压得喘不上气,呜咽一声摇摇头,“听到了,你快起来。”
不知他是哪儿不对劲,好端端的提起这档子事。盖因宋瑜今天不打对劲,大抵是被蝉玉刺激了,对他分明是亲昵的,却莫名有种疏离之感。霍川心中陡然生出不安,迫切地需要她保证。
然而听不到想要的话,霍川没打算放过她。
宋瑜无可奈何,“我不会的,我最怕死了。”
音落霍川毫不留情地嗤笑,大概是觉着她傻,“谁说让你死了?”
宋瑜睁开紧闭的双目,拘谨不安地觑向他,“那你……方才还说……”
下场不好过,在宋瑜眼里与死亡无异。她道行尚浅,跟霍川耍心眼儿只能是吃亏的份儿。
霍川想了想,他断然是不会看着宋瑜送死的。要惩治她的方法有许多,不过他只对一种有兴趣。
*
侯夫人下令将蝉玉埋在城外一处后山,侯府泰半下人埋葬于此。一草席一个坑,无人送行,草草了却残生。
澹衫薄罗知晓是她害了宋瑜后,脸上神色说不出的复杂惭愧,尤其得知她死前恫吓宋瑜,更是羞愧难当。薄罗跪在她跟前,低着头认错:“是婢子不该,让姑娘陷入那等境地……更不该,滥做好人……”
澹衫跪在她身旁,“婢子有错,请姑娘责罚。”
宋瑜顺了顺糖雪球被毛,短短一日它已经跟宋瑜混熟,待在她怀里安逸得紧。
说不怪罪是假的,再不小惩大诫一番,恐怕她二人便再不将宋瑜放在眼里了。宋瑜低敛下眸,念在往昔主仆情分上,“去佛堂前跪两个时辰,我会找人看着你们。另外这月的工钱扣半,去吧。”
澹衫薄罗没有二话,惕惕然道了声是便退下。比起上回跪了一宿,这惩罚算得上轻的,姑娘已经待她们算好了。
桌上菜式逐次撤去,宋瑜却一口也没动,她现在一点胃口也无,能忍住不反胃实属不易。
糖雪球还小,吃不得肉一类的食物,恰好府中后院养着一只母羊,刚下过小羊崽。是以宋瑜便每日吩咐人挤一些羊奶送来,糖雪球约莫饿了,便喝得精光。它小小的身体窝在宋瑜手心,吃饱喝足懒洋洋地休息。
宋瑜便维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动它,实在忍不住了便会戳一戳它的小肚子。力道很轻,它极低地咪呜一声,仍旧没有睁眼。
霍川有事出去了,顺道去端王府询问如何养猫,大约到傍晚才回来。
宋瑜一个人跟猫玩得乐此不疲,反正她是伤患,没人会趁这时候寻她麻烦。期间侯夫人和太夫人分别来了一趟,都知道了早上的事。虽不知里头情意多少,但宋瑜仍旧做出一副感动模样。
她将亲眼目睹蝉玉推搡陈琴音的事情说了,太夫人听罢唏嘘不已,“真个家门不幸……”
宋瑜低头抿了下唇,她没告诉两人原因,不想惹是生非。
偏偏侯夫人十分精明,决计不会轻易罢休,“那蝉玉是个胆小怕事的姑娘,因在府中时候长,我对她有几分印象。无人指使断不敢轻易做出此事,想必这背后定然还有一人。”
宋瑜霍地抬头,对上她意味深长的视线,心头一窒。
她将霍川害了还不够,如今还打算嫁祸到自己头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