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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古堡-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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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之相生,难易之相成,长短之相形,高下之相倾,音声之相和,前后之相随。夫妻生活,便也是一个哭的,搭一个笑的,一个俏的,配一个拙的。相反相成方能相依为命,这火若遇水,水必灭火,火若遇木,木遭火焚,所以火与金是最好不过的了。”一度话说得老二昏昏沉沉,末了问:“你说能成?”道长说:“能成!”老二弯腰就给道长鞠一个躬,和光小眉开心舒地下山去看死麝了。
    
    四
    白麝是被光大打死了。
    当雄麝突然遭受到阿黄的袭击,使白麝大吃一惊,当时领了一双小麝躲在古堡南边的一个石洞里,惶惶不安。果然,不久就闻到人的气息,是老二和阿黄又来了,它们谁也不敢吭声,全把嘴巴埋在土里,露出鼻孔和一对眼睛。幸好,老二和阿黄并未发现它们。
    这天,白麝和一对小麝都饥饿了,白麝必须出去觅食,就叼来许多树枝掩在洞口。叮咛一对小麝千万不要出洞。
    它走出去,终于找着了吃的,赶紧往回跑。可是,就在它刚刚上到古堡,一抬头,却发现远远的一块石头后,趴着一个人,一眼闭,一眼睁,用一杆枪在瞄准。它急忙一缩头,那枪没有响,才明白那人并没发现自己。那么,这人在瞄准着什么呢?它慌了,怀疑是不是无知的儿女跑出来被人在捕猎?再一抬头,突然看见前边的草丛里腾起一个黄色影子,立即就不见了。白麝方明白那人在瞄准着野兔,但它刚才的一抬头,却被那人看见了,听见一声锐叫:“白麝!”此时,它意识到了它的错误,拼命地逃跑,那人不顾一切地追赶。它头脑极清醒,在南边峭崖上,它只要再蹿过那个石角,猎人是爬不到峭崖上的,那枪也是打不中它的,但它发现那人正趴在了儿女们隐藏的洞的左前方,它不能让猎人发现了儿女,就又踅过身来往一块平地上跑。枪响了,它终于倒下了。
    石洞里,雄麝和雌麝看见了逃跑着的母亲,接着就听见枪响。雄麝再也控制不住,要扑出去,雌麝却咬住它将它死死按住。它们看着猎人提了冒着青烟的枪过去,把母亲拉走了,狂呼着下山了,兄妹俩抱头大哭,然后雄麝就怨恨雌麝,踢它,咬它。雌麝也踢也咬雄麝,兄妹在发泄着对人的仇恨,却伤害了自己的同胞,末了就又各自拿头撞石洞壁,撞得满头满身的血,一个倒在了另一个身上喘气。
    




第 三 章



 
    小梅哭着回到家,却并没有推门进去,呆呆地立了一会儿,转身就往屋后的洼地去了。洼地里有张家的坟地,树稀稀落落,十几个盆粗的新桩,年轮看得分明,一圈一圈,往外沁着汁水。那两个长满了迎春花蔓的坟堆,父母就睡在里边。小梅还未走近,腿就软了,沉得挪不动,叫一声“娘!”趴在那里抽搐一团。一群老鸦在空中一会儿聚起,一会儿散开,后来风似的一阵呼呼声,铺天盖地压过村子,瞬息间又飞向树林子里去,夜也被驮了下来:老二兴冲冲一进院就嚷:“怎么不点灯?”屋里跑出猫来哀声叫唤,当下心生疑惑,推门进去,冰锅冷灶,不觉又吃了一惊,忙踢开哥哥的屋门,见张老大狗一样窝在炕上,双目紧闭,什么时候呕吐了,炕沿边,枕头上脚底下满是污秽,恶气熏人,便推摇着哥哥惊叫道:“哥,小梅呢?”老大迷迷糊糊,抓耳挠腮,口齿不清。老二就喊道:“小梅跑啦,她是哭着跑走的,一后晌也没回来?”
    老大立时清醒过来,忙问小梅怎么哭着跑的?老二说了后晌的事。兄弟俩脸色大变,忙出门去找。他们到了河湾,查看了每一个水潭,又询问了几个从山上下来的人,打听是否在山上见到?却毫无踪影。村里也有人为张家着急,问原因,老大不讲,老二也不肯讲。牛磨子就端着一碗茶过来说:“老大,妹子不见了?”老大说:“你在哪儿见到吗?”牛磨子却说:“这可不得了了!女人家就喜欢寻短见,崖上、河里、绳子,什么法儿都有。你们怎么这样待妹子!钱挣得那么多了,是舍不得给妹子买衣服吗?”老大气得没作答,牛磨子便又说:“唉,这世上的事,老天安排得匀匀的,财旺人不旺,人旺财不旺。”老二气得嘴脸扭曲:“你怎么那么多话?肝瞎了还要嘴上再长个痔疮吗?”牛磨子说:“瞎狗不识好歹,别人安慰你,你倒骂人!好吧,祸不单行,你家犯煞在后头哩!”老二勃然大怒,扑将过去要打,老大拉住了,往后坡去寻找。
    老二说:“哥,这事全让别人扯笑了。小梅会不会出事?”
    老大说:“不会的,她一定是躲出去哭了。咱就这一个妹子,说啥也不能委屈了她。老二,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老二说:“什么事?我听你的。”
    老大说:“既然孙家这么勒刻咱,我看咱也就算了。”
    老二说:“你要退婚?云云嫂子可没亏待你呀!剃头匠提出换亲,说到底还是为了能给光大成个家,咱就给云云嫂子多出一笔订婚钱,一般是六百,咱出七百八百,让他重给光大找媳妇去,孙家还能不把女儿嫁你?”
    老大好作难,许久才说:“云云也不会同意这样做的……再说,七百八百,咱哪有这么多,盖房后余下的钱,我打算用在矿洞上,再买些木料、扒钉、铁丝,那花销大着哩。”
    老二说:“那何苦呀,咱挣钱还不是为了把日子过好?现在自己连个老婆都娶不回来还想到让别人怎样挖矿?”
    老大说:“咱为啥娶不上老婆?不就是因为缺钱!孙家勒刻着要换亲,原因还不是没钱花!这笔钱作了订婚钱,成家后日子怎么过?你的婚事怎么解决?全村人不富起来,一家也难富起来,就是富起来,好日子也过不长久!”
    老二没法再说出反驳哥哥的理由,只是说:“无论如何,你
    和云云嫂子的事不能吹!吹了,你就是造孽!小梅不畅快,主要是她和光大年纪不配,这我已经问过道长了,道长说大相投合:光大野是野,犟是犟,可也不是阴阳怪气的人。你劝劝小梅.她年纪小,就给孙家讲明,订婚可以订婚,结婚的日期要往后推。三年四年的,也可以再看光大的变化,人也是会变的嘛!”
    兄弟俩到了后洼,在爹娘的坟前,却发现草被压倒的痕迹,而且那草皆被人掐去叶茎。老大说:“小梅是来过这儿的。”就双腿跪倒.流着泪水说:“爹,娘,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小梅啊!”老二也背过身去擦眼泪,一抬头,却看见对面坡根自家的屋窗亮了.屋顶的大烟囱直往外飞溅火星,就叫道:“哥,你看,小梅回去了!”
    小梅在娘坟上哭了一场,沉沉地竞睡了过去,等醒来,天已麻黑。想起大哥为什幺回来没命地喝酒,就又可怜起大哥来。她明白.换亲的事,完全足孙家的主意,自己要不同意嫁光大,大哥能娶到云云姐吗?她后悔自己出走,万一让哥哥们发觉了,他们心里又会是怎么难受呢?于是便起身回了家。还好,哥哥们都没在屋,她就赶紧做饭,要让哥哥们看不出自己曾经发生的事。至于和光大的事,她想,慢慢再说吧。
    老大和老二回来后,小梅忙让他们歇下,将热腾腾的饭端上来:饭是糊涂面,锅里比往日少下了菜,又多放了猪油,她问道:“哥饭油不油?”大哥说:“油。”二哥说:“小梅,你没事吧?”大哥就伸腿踢了二哥一下。小梅全看见了,心里一酸,眼泪就又出来,借口去取辣子罐。终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屋里立即沉寂起来,老大把饭碗放下,说他吃好了。
    小梅重新给大哥盛了饭,双手端过说:“大哥,你们也不要瞒我.事情我全知道了。你们刚才是寻我去的吧!妹子不好,让你们心里难过了。”老大眼泪刷地流下来,说:“小梅,都是哥不好。你要不愿意光大,咱好好再想办法,做哥的给你保证,你两个哥不是狼虎人,决不让妹子受委屈的!”老二就说:“小梅,光大是比你大些,他脾性又不好,这事让大哥好为难。我是到道观让道长算过了,嫁给他命里是不克的,你愿意,我们就给孙家讲清,等过了三四年再说结婚的事,咱也可看光大的情况来定。就是以后真成了,他敢欺负你,我们兄弟两个也是不会饶了他的。”
    泪水扑簌的小梅,看着两个哥哥,点了头,一把将地上的猫揽在怀里。
    
    
    二
    
    两家婚姻初定,剃头匠最为高兴。请亲朋好友吃过酒席,就用滑竿抬了老母到烛台峰上去烧高香,第一次耍大方,将五元钱的票子塞进了道观的化缘箱里。自此,老母坐在炕上,听门环一响,就知道是张家老大来了,还是老二来了。老二三脚野猫的,来了就和光小说笑,大声地吐痰,爬低上高地寻着东西吃。老大进门就叫“奶”,盘脚搭手坐在炕边拉一阵话,云云就从卧房里出来了,竞当着奶的面,指责老大衣服太脏,头发太长,一见着脚杆子乌黑,就说三道四地让他去洗。奶就说:“去吧,去吧,烦死人了,到云云卧屋里去嚷吧!”,俩人一进卧屋,云云就没声没息,只是哧哧的笑。奶装着什么也听不见。
    接连几日,老大没有来,老二也没有来,光小天不明就走了,天黑定了进门,衣服破成布条条,一倒在奶的炕上就呼呼噜噜睡着了。奶问云云:“老大怎的不来?你和他拌嘴了?”云云说:“人家忙着呢!”奶说:“忙什么呢?忙得连我云云都不要了。”云云就说:“奶,你不懂,矿洞在支顶,洞道原先只能过两个人,现在忙着往宽里开哩!”奶就自言自语:“我还以为他是馍蒸到锅里就放心了哩!他那么忙,你怎么也不去矿洞帮帮忙呢?”云云就说:“这可是奶让我去的呀!”说着顺门就跑了,一边跑一边在手里拿了镜子照。
    半路上,云云碰着小梅。小梅提了一瓦罐绿豆汤,站住问:“云姐.哪哒去?”云云说:“矿洞去,我奶骂着让我去呢!”小梅就将瓦罐给了她:“这就好了,你给他们送这汤去,天气热,这汤败火哩。去呀。我大哥热得嘴角都烂了!”说罢,那么一笑,自个返身先回去了。矿洞是在坡根的高地上,一片蓝色的云雾罩在那里.看得见人从矿洞口里推出一车一车的烂石废土倒在前边的沟畔下,车极快地推出来,猛的一丢车,车子立栽而起,车拉带却握在推车人手里,一片土气就从沟畔生起,再扑上去将推车人迷住,立即就有人大声咳嗽,夜猫子一样狂笑。云云提了瓦罐才走到沟畔下,那洞口的人就锐声叫:“云云,先不要来!先不要来!”云云看时那些人全是光头光身光脚,只有一块麻袋片.或者破褂子系在小腹下遮羞,有的甚至一丝不挂。云云忙转了身,叽咕道:“怎么这样挖矿!”等上边喊:“好了,云云你可以来了!”云云上去,那些人都穿了裤子,脸土得如泥塑一般.抢了她的瓦罐喝绿豆汤。云云就说:“慢点,慢点,人人都让喝点!”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睛寻着老大,老大不在,一个喝过了汤的人就从旁边取了酒瓶,一边往嘴里倒,一边说:“给人家老大留些吧,别没个眼色!”云云便夺了瓦罐,钻进洞里去了。 
    洞子里很黑,沿途的壁窝里插着蜡烛,云云还是看不清前边.小心地站了一会儿,眼睛亮起来,才高一脚低一脚往里走,在一个拐洞里,看见老大正弯着腰在拧着一根支柱上的铁丝。她悄悄近去.用嘴送一股气到那后脖子,老大就用手去摸,手才挪前去,气又过来,手又到后脖摸,云云就爆发出一阵笑声。老大惊得转过身来,叫道:“云云!”就把她拉住了,云云的笑声还在响,但笑得不脆不亮,像是一口泉眼被什么按住了。
    云云推开了老大,低声骂道:“扎死人了!”老大说:“你怎么来啦?”云云说:“我是来给你送绿豆汤的!”她将瓦罐递给他。老大抱起来喝了一气,喝得满心口都成湿的,问道:“你给我们做的?”云云说:“小梅做的,她真怪,偏要我送来。”老大说:“小梅越长越有心眼了,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叫你来送?”云云明知故问:“为什么?”老大说:“她怕咱们的事不牢靠,让咱多来往哩。”云云就说:“我有这个小姑子也算有了福了!”老大说:“小梅年纪不大,却懂事哩。你哥脾性不好,你要多劝说他改改。要有空,也到我家去坐坐,和小梅拉拉话,帮她干干活,将来要做嫂子了,也要像个嫂子的样子呀!”云云却噘了嘴:“我还没过门,去的多了,外人说闲话的!”老大说:“干啥事人不说?!”云云又说:“这我知道,可我还怕哩!”老大说:“还怕啥?”云云悄声说:“怕你那胡子!”一句话说得老大心血涌动,放了瓦罐,就把云云揽在怀里,四脚乱蹬,瓦罐就被蹬破了。
    出洞来,云云手里提了个瓦罐系儿,有人就叫道:“呀,云云,做什么了,瓦罐都打碎了?!”就指着云云嘴唇上、鼻子上、腮帮上的一块一块黑戏谑、取笑。云云面红耳赤,追着那人撵打。
    以后,云云果然常到张家来,和小梅好得亲姐妹一般。俩人得空到矿洞去送吃送喝,帮着干些零碎活儿。在村里也四处排说矿洞的安全,挖矿的收益。又帮着老大将矿洞中挖出的锑矿背到公路边去搭便车进县城,买得几身很鲜亮的衣服,村里的女子们瞧见了,眼都热,催着爹也去矿洞劳动。来矿洞的人又日益增多,不久,各家就在主道洞里挖出许多拐洞,已经分别见到锑了。
    一日,久雨初晴,村道里一片泥泞,老大正和小梅在家拉话,门一推,云云进来了,两只泥脚在门上蹭,脸色苍白。小梅站起身拉云云在炕沿坐了,说:“嫂子,病了?气色这么不好?”云云笑道:“我还没过门,哪里就成了嫂子!我有什么病,怕是没睡好吧!”小梅就取了一只鞋底说:“云姐,这是给我哥做的,你看针脚哪儿不好?”云云说:“你的针钱我还敢弹嫌?”小梅就说:“我的意思让你替他去纳哩。难道还让我再纳下去吗?”云云说:“我偏不纳,能者多劳嘛!”小梅就把鞋底丢给云云:“好呀,那让他打赤脚去,看咱俩谁心疼?”就笑着去提了小篮子,你今日来了正好,我到后坡拣些地软去,中午咱包扁食吃!”一出门,竞把门拉闭了。
    老大等小梅一走,问云云:“你脸色真是难看,是有病了?”云云说:“我是专来找你的,事情坏了!”老大问:“出了什么事?”云云未说,脸却绯红,怒嗔道:“你还不知道?”老大说:“什么事?我哪里知道?”云云就低头说:“我说不敢不敢,你说没事,现在好了,绳怕细处断,果然就断了!”老大立时明白,吓出一头冷汗,问:“什么时候感觉不舒服的?””云云说:“六七天了,我还真以为有了病,就到镇上王先生那儿号脉,他当着人面说:‘女子,向你道喜了!’吓得我失了魂。可当着那么多人,我不能不要脸面,倒臭骂了他一顿,周围的人也都怨王先生胡说哩。回来后我心就慌透了,几夜几夜合不上眼,奶看出来了,问我,我给她说了,她骂我‘丢人没深浅’。”老大坐不住了,在屋里踱来踱去,怨怪云云不该给奶说,云云说:“我怎么能瞒我奶!我奶能坏事吗?你快出个主意,我该怎么办呀?”老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六神无主。云云就生了气:“啊,你这阵倒没主意了!听说喝苦楝子籽能打下来……”老大说:“那使不得。事情到了这一步,咱都不要害怕,依我看,干脆把他生下来。你我虽没结婚,可村里人都是知道订了婚了……有什么事,我顶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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