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残月 　作者:江誉-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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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肖旸的仇恨！
　　冷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缓缓斟满一杯酒，无言饮下。
　　陨飘也没有开口，继续喝着。
　　许久，他才开口道：“他和新然在一起？”
　　冷香点头仍无言。
　　陨飘道：“所以你才不开心？”
　　冷香一饮而尽，终于道：“我有什么资格不开心？”
　　陨飘道：“我们几个人在一起本来很快乐。是他，让这一切都变了！”
　　冷香道：“有些事情是我们无法控制的！”
　　陨飘道：“你等着！我会把属于我们的东西全部夺回来！”
　　语罢竟生生地将酒杯捏碎在掌中……
　　
　　三
　　五人终于踏上了回圣坛的路程。
　　行过二十多天，这才到达慕士山脚下。
　　慕士山海拔七千二百八十二米，山上终年积雪，严寒无比。
　　除了教主居住在飘渺峰上外，其他人一律安排在各处。新然所在的总坛亦与圣坛相差千里之遥。
　　仰首望去，高而蔽日的山峦惧是一个粉装玉砌的世界，峻崖峭壁，兀突石骨，特别是满山白皑皑的松柏和飞泄而下的清涧泉水，幽径曲桥，更给人增添一股神秘的情趣。
　　但是若旁人靠近此处，早已横尸当地了！
　　此处周围百里都是圣教禁地，谁要是敢来，当真活腻了！
　　他们是从山中一条隧道上去的，虽然避免了上山的危险，却也用了一个时辰。
　　此时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块不大的平地，平地的上方雾气氤氲，宛若仙境，隐约可见的是置于云堆中的飘渺峰。
　　从这上去的难度可就不比先前了，这儿愈发的陡峻，若没有一流的轻功想攀上顶峰，实是无稽之谈！
　　新然道：“你们先上去。”
　　于是陨飘、西门翾、冷香便施展轻功飞掠而上，他们三人的轻功身法虽不一样，但都是轻灵曼妙，潇洒无比，不出一盏茶的工夫，惧都站在了崖顶。
　　新然对肖旸说道：“你现在能不能动用真气？不如我带你上去？”
　　肖旸笑道：“我能。”
　　新然道：“好，那我们走。”
　　说罢，身形已如一缕轻烟般冲天而起，其身法、速度都在三人之上。
　　当她落在崖顶的时候，肖旸已站在她身旁。
　　她惊喜地看着肖旸，三人也吃惊地盯着他。
　　肖旸的身法及速度已不在新然之下！
　　崖顶上竟别有洞天，一条弯曲的小径之后，立时有一排殿宇建筑呈现在眼前，缭绕着乳白色轻纱般的烟霭，直有伸手可触星辰的感觉。
　　新然对肖旸道：“这里是玉宇阁，进今晚我们就歇宿在喝，明儿一早就去面见教主！”
　　
　　四
　　不管是白天或是黑夜，飘渺峰始终都氤氲着如梦似烟的雾气，直叫那月牙儿也柔美的仿佛少女的眼波……
　　天寒地冻，地上的石头都好似已成了冰。
　　同行的几人都在生着暖炉的屋里美美地睡去，唯有肖旸此时却独倚阁栏，他出神地望着天上的残月，完全忘记了寒冷是怎样的感觉。
　　远方突然传来一阵飘忽的琴声，悠悠荡荡的，让人无法辨识是真是幻。
　　肖旸的神思已经被这琴声吸引，那就仿佛远方亲人的呼唤……
　　他起身就去寻觅琴声的方向。
　　一曲幽径，满目清雾，琴声仿佛就在径深雾浓处……
　　浓浓的雾气中渐渐弥散着醉人的幽香，这种馨香沁入心脾，却让肖旸闻出了心碎的感觉，他自己的心……
　　他终于看见了奏琴之人。
　　流云的长发、雪白的长袍，她整个人就象一朵白云，轻轻地停驻在那儿，仿佛随时都可能消失在云端。
　　如丝如雾的弦音就出自她的指尖，那优游凄迷的清香也自她的发肤间迷漫。
　　漆黑的夜晚、飘渺的山颠、动人的琴声……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让肖旸恍若置身梦中。
　　肖旸怔怔地站在那儿，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小心，生怕自己轻微的声响都会破坏了这份宁静和神秘。
　　但是琴声却噶然而止，奏琴之人也蓦地转过身来。
　　肖旸看不清她的容颜；只能看见她那双比星星还亮的眸子。
　　这本是双绝美的眼睛；但是散发的却是冷漠和幽怨。
　　——冷漠地让你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幽怨地又让你的骨血中都透着辛酸……
　　肖旸根本不敢相信世间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她只是这样看了他一眼，就突然消失在山深雾浓处。
　　肖旸定定地愣在那儿，根本无法确定她到底是人间的精灵还上天上的仙子。
　　只是来自她付于的沉重之感却久久也挥之不去。
　　
　　五
　　翌日。
　　穿过一条雪白的山径；上了一道长约百来步的石梯；就跨进了一道重逾万斤的石门。
　　石门中有道石阶。
　　石阶雪也似；在石道顶明珠光影下隐现光泽；就像是玉砌成饿一样。
　　肖旸走在石阶上；忽然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他有生以来；从未到过一处这样的地方。
　　这简直已非人间所有！
　　珠光下；他看得非常清楚；这座石窟的每一部分都是精致之极；每一部分的构造；以至雕刻的纹理；也不是一般所能够见得。
　　肖旸现在就象走进了一个数百年之前的仙境之中。
　　石窟宽敞而高大；当中的石阶已被一条碧玉水晶砌成的石径所替代。
　　石径的两旁有夜明珠高悬在顶上；越发显得晶莹剔透。
　　经过一道水晶帘；就有一个更为华丽的陈设显现在眼前；在肖旸面前的是一道晶莹的水晶帘；珠光下；异彩流转；宛如一道瀑布；亦似倒挂的天河。
　　水晶帘中隐约坐着一个人。
　　他们就朝这个人拜了下去。
　　肖旸看不清楚这个人；但这个人却好像已经看清楚了肖旸。
　　“你就是肖旸？”
　　——这语声是那么灵动、缥缈、不可捉摸。
　　这语声又是那么冷漠、无情、令人战栗。
　　世上也没有一个人听见这语声再能忘记，，满殿的华采，也因为她这淡淡的一句话而失却颜色。
　　肖旸道：“肖旸拜见教主！”
　　他终于见着了天衣圣教的第七任教主血千寻。在这之前，他已经无数次地想象着这位号令天下第一大教的教主到底是怎样的一种风华，现实中的她也依然和想象中的同样神秘！
　　“你的来历、身份我都不追查，你的所作所为我也不追究。从今以后，我希望你能记住自己是追花舵的总舵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五人无不暗暗吃惊。
　　她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仿佛不沾人间的任何尘埃。
　　但她的心却比天池的水还要透彻、明净！
　　这句话之后，就连本想参他一本的陨飘也紧紧闭上了嘴巴，再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肖旸也分辨不清自己的心情了；只是道了句：“属下谨记教主教诲！”
　　“我现在就正式授于你追花令！”说罢，一道碧绿的莹光自帘中飞出，直刺肖旸！
　　但那道莹光刚到肖旸面前就落了下来，好像那本是亲手递上的一样。这份内力已不得不令肖旸吃惊！
　　同时，一股沁人的香味又扑进肖旸的心脾。
　　——那是种心碎的感觉！
　　一刹那，那双幽怨的眸子又闪现在眼前……
　　他豁然抬头望着前方的人影；可惜那珠帘就像一堵墙一样；将他们隔在两个世界。虽然近在咫尺，却又遥远的令人窒息。
　　他捧着沉甸甸的令牌，道：“属下拜领追花令！”
　　血千寻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追花舵的总舵主，统领一、二、三月堂，九十一处分舵，担负本教刺探和暗杀之职！”
　　肖旸道：“属下定当为我教尽忠效力！”
　　倾俄，血千寻站了起来，道：“你们都可以回去了！陨飘——”
　　陨飘一揖：“属下在！”
　　“继续追查慕成雪的下落，关键时刻，我送给你一个人！”
　　“是！”
　　说到“慕成雪”三个字的时候，血千寻的语声中育满了杀机，肖旸怎么也不明白他们中到底有什么瓜葛。
　　她也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是肖旸已隐约猜出来了！
　　
　　六
　　一月十七日，无忧山庄。
　　游义知坐在火炉边，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摆放在大理石茶几上的一张短笺；上面写着：
　　“吾盼先生速来积石山一聚。”
　　没有署名，但是游义知已经知道了那是谁的字迹。
　　字迹坚挺洒脱，劲健雄浑，普天之下，除了慕成雪之外，已经找不出别的人来。
　　慕成雪的邀请游义知当然不会拒绝，可是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慕成雪为什么会邀请他在积石山那样僻静隐蔽的地方见面。
　　他三十多年的江湖历练和在大风大浪中闯荡培养出的敏锐直觉都使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七
　　当游义知来到神武门的时候，就看见了许多老朋友。其他门派的掌门人已经悉数在这里，其中还有叶秋白和段星空。
　　寒暄了几句之后，大家才知道原来每个人都收到了一封同样的短笺。
　　神武门陷入了一片沉静。许久，萧别离当先开口：“他一定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们！但是他知道天衣圣教的人都在找他，所以只能极其隐秘！”
　　昆仑派掌门韩冰道：“以慕盟主的为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把我等全都召集去，似乎有欠妥帖。”
　　崆峒派掌门上官飞道：“韩掌门所言甚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极易暴露，似乎和他的初衷有些出入。”
　　海南派掌门凌波仙子道：“如果此事有诈，难道还有人冒充慕盟主不成？”
　　游义知道：“慕盟主失踪日久，突然出现，其间有太多蹊跷，我们还须从长计议！”
　　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短笺上，许久，叶秋白突然道：“他是不是慕成雪，在下一语即可辨识！”
　　
　　八
　　叶秋白他们就歇宿在神武门中。
　　夜近三更，叶秋白却辗转在床上，久久都无法入睡。
　　他以前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失眠，天大的事情都有慕成雪扛着。
　　可是如今，那该死的慕成雪一去就是几个月没有音讯，而周围又发生了那么
　　多要命的事，他的脑筋已不能再休息了。
　　等见到的人果然是慕成雪的话，叶秋白决定，一定得先狠狠地臭骂他一顿，再不就赏他一顿拳打脚踢。
　　慕成雪如果知道他的这种想法，也许就会改变主意不出来了！
　　叶秋白想着想着，突然口渴的要命，于是就一骨碌坐起来，走到桌边，当他　刚要燃灯的时候，一件尖细轻巧的东西突然自门口打来，直刺向他方才躺着的地方！
　　叶秋白冷眼旁观，身形已隐退在暗处，手中握着烛台。
　　“吱呀”一声门开了，只见一个黑衣人蹑手蹑脚地溜进来，摸索着走向床。
　　当他掀开被子的时候，就吃了两惊！
　　一惊是因为被子下没有人。
　　二惊是因为房中已有烛光。
　　但他的反应却是极快，未等叶秋白出手，他就纵身穿窗飞掠了出去！
　　叶秋白将烛台放在桌上，将剑一抡；恨声道：“在你爷爷手上还能逃得掉吗？”便“飕”地一声，追了过去。
　　那黑衣人的轻功的确了得。叶秋白和他之间的距离总有十丈远，始终也追不上他！
　　叶秋白恨地咬牙切齿，右臂一抡，长剑出鞘，三尺青钢鞘“呛”地一声龙吟，飞撞黑衣人背心！
　　黑衣人只听得耳后风声雄浑，心知不妙，但但他准备偏侧过去的时候，剑鞘已然撞在背心之上！
　　十丈的距离本不太远，加上叶秋白的手法又快又狠，他哪里还避得开去？
　　黑衣人踉跄前扑，叶秋白箭步上前，准备一剑挑开他的面巾，却被一粒破空飞来的石子震得虎口发麻，不由地退开三尺。
　　却见前方已多出来了一位蓝衫人。
　　“你是什么人？”叶秋白冷声叱问。
　　“天衣圣教逐翠舵总舵主陨飘！”陨飘语声又傲又冷。
　　“他是你们圣教的人？”叶秋白一声冷哼后，再次发问。
　　“当然，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陨飘道。
　　叶秋白道：“那要看我高不高兴！”
　　陨飘道：“慕成雪和你之间有什么秘密？”
　　叶秋白心中灵光一现，道：“说出来还叫秘密吗？”
　　陨飘道：“有条件的！”
　　叶秋白道：“哦？什么条件？”
　　陨飘道：“你的命！”
　　叶秋白大笑，道：“命是我的，怎么反成了你的条件？”
　　陨飘不动声色地道：“你说出来，我饶你不死！”
　　叶秋白语声一沉，道：“阁下好狂的口气！”
　　陨飘道：“现在你周围至少有一百种暗器在瞄准你，只要你敢说一个‘不’字！我保证，你会死的非常彻底！”
　　他的话语低沉而缓慢，就像是地狱的幽冥使者在向世人索取灵魂……
　　叶秋白也感觉到了周围越来越浓的杀气。
　　只听他道：“这种交易做不做，在贵教人面前，岂非都是一个‘死’字？”
　　陨飘脸色一沉！
　　突然周围风声大作，暗器四面八方朝叶秋白打来，叶秋白牙关一咬，手仗长剑，身形如螺般飞旋起来。
　　只听得“钉……”声不绝于耳，暗器都被他仗剑击飞，少说也有七八十件淬了剧毒的！
　　可是暗器一歇，他头顶立时罩下一张弥天大网，叶秋白一提真气，身形就贴地飞出。
　　可就在他飞出的瞬间，陨飘已如苍鹰般飞掠了过来，双掌齐发，两道强劲雄浑的掌风无情地横扫过来。
　　叶秋白已经真气大损，此刻只有就地滚动地避退！
　　他一退，陨飘一进，掌力更增，势必要将叶秋白立毙于掌下！
　　叶秋白的内力已受阻，血气在胸中翻腾，眼见的陨飘又将一掌劈下——
　　突然，凌空飞刺过来的十七点银芒，直打陨飘和那黑衣人。
　　那银芒乃是段星空金笛所发，是武林九种奇门兵刃之一的“飞雪梅花钉”！
　　不光是速度惊人，连刺击的角度也同样的骇人听闻，陨飘尚且勉强接下，那黑衣人却没法幸免！
　　暗林中突然冲出几十人。
　　段星空身后也冲出几十人。
　　双方僵持着，最终都各自退了回去！
　　
　　九
　　叶秋白虽然真气受损，但经过段星空的医治，此刻已无大碍。
　　萧别离和段星空相对而坐，听完了叶秋白的诉说，萧别离道：“你住的那重院落，就是慕成雪上次住的。”
　　他语声微顿，接着道：“那天晚上也有一个黑衣人暗算他！用的也是这种暗器！”他拿着从叶秋白床上取回的暗器道。
　　段星空道：“如此说来，两次暗杀都是同一个人所为。”
　　萧别离道：“而且还是本门的人！”
　　段星空和叶秋白沉默不语，但听萧别离道：“慕成雪说过，本门戒备森严，一个并不会飞天遁地的人想平安地闯近来，根本就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潜伏在内部的人！”
　　段星空道：“你一直没有发现他是谁？”
　　萧别离道：“这么多年来，门内兄弟们各个尽忠职守，这种蹊跷之事，是先近才出现的！”
　　叶秋白突然道：“天衣圣教的人也是先近才开始行动的！”
　　段星空道：“他捱了我一枚梅花钉，如果他真是神武门的人，不难找到！”
　　萧别离沉思良久才道：“先不要打草惊蛇，关键时刻或许可以反为我用！”转念又对叶秋白道：“他为什么要暗算你呢？”
　　叶秋白沉思着，突听段星空道：“还记不记得叶秋白在大厅里说过一句话？”
　　叶秋白一惊，道：“我说我一语就可判断老慕的真假！”
　　萧别离皱眉道：“这么说，那封短笺果然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