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残月 作者:江誉-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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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掌这番完美的攻击令逍遥子始料未及,被风融合的内力刹那间亦无法收回,冷不防捱进慕成雪力道范围,但随即又凭着绵长的内力,抵挡下去。
慕成雪回身一飘,左掌变指法为内家正宗掌法直击逍遥子右颈,同时右掌迅速跟进,疾控逍遥子胸前“上脘”、“中脘”、“下脘”三处大穴,这一连击不但巧妙,而且正在石火间完成。
逍遥子心中一凛,似乎没有料到慕成雪竟有这样的身手,一声冷叱:“好一个燕子双飞去!”当下左手化为掌刀汇集内力挡开慕成雪右颈这一击,右掌直切慕成雪右腕。
慕成雪回掌,逍遥子前切,“砰——”地,两人右掌击在一起!
双掌相击竟再也分不开去,形成内力对决之势。
一时间二人衣服猎猎飞舞,周遭百步压力逼人,死寂沉沉。绵长的内力在双掌间流泻,他们俩的神色也异常的凝重。
内力不比其他,在某一个特定的时间内,一套剑法或一门武功的精湛掌握就可以成就一位武林高手,但内力却一定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日趋深厚。
纵是慕成雪武功超然,但和逍遥子拼起内力来仍是危险之举。
更何况,此刻的慕成雪身上还带着连段星空都觉得医治困难的内伤!
他渐渐觉得胸腔的压力越来越大,体内就像快被抽空了似的,殷红的鲜血也自嘴角滴落在雪白的长衫上,红的触目惊心……
逍遥子的境况也绝好不到哪去,他知道如果再不结束这该死的内力比拼,自己亦非死即伤!
只听“砰——”地一声,双掌间传来巨震 ,二人蓦地往后倒飞出去,落地后仍身形颤然。
逍遥子甫一换气,第二招“风行草偃”雷厉而至。
齐聚了内力的第二招威力更甚,每一掌都如翻飞的掌刀扑向慕成雪,他的掌法随着步法的游走巧妙的变换着,浑身内外的配合也发挥到了极致。
慕成雪近身抵挡,招式飞速地转换,步法也不停地变移,顷刻间,漫天掌影,人影幻动,已无法辨识其中状况。
此时,激烈的战阵“轰”地爆出一圈烟尘,烟尘散开之处,尽是二人掌力范围。
就在这一声之后,第三招“无边风月”已悄然出手!
逍遥子的身形渐渐慢了下来,身形与掌法的配合此时已超出了武学的范围,变得像位舞者!
——雪白的衣衫、雪白的长发、瘦削的身形、沧桑的面庞都付与了这一式无尽的辛酸。
——去者已去,此情未绝;为君一舞,化作蝴蝶。
英雄无泪,化为碧血;青锋过处,是泪是血?
慕成雪的心碎了,心口撕裂般的疼痛着,鲜血放肆的滴落衣襟……
最要命的是,这凄然的“无边风月”竟然没有丝毫的破绽,它流淌的全是舞者的精魂。
纵然一舞也销魂!
他已经感觉到生命也在一点点逝去,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坦然。
就在那致命的一掌逼近心脏的时候,他的人突然被撞开盈丈,那一掌没能置他于死地!
但是那一掌却震断了另一个人的心脉!
——云潇潇那边的站势也早已入酣处,花飞飞招招都狠辣至极。
云潇潇的耳边自与她交手以来,就不曾停过暗器挟来的呼呼风声,花飞飞的暗器不但角度出人意料,连速度和力度都一样的精妙绝伦。
云潇潇能高坐“天衣左使”之位,自身武功也是异常的高绝。
她的身形如风驰电掣,她的手法更是快得无法言喻,只看见一道轻快的人影不住地翻飞,就有与花飞飞发出的同样的暗器反射回来。
原来云潇潇用了她的“玉女摘星手”,加之疾喻流星的身形接住了花飞飞的暗器,又使出了一式“仙女散花”,将暗器还治其身。
花飞飞阴阴一笑,长袖一拂,“呼——”得一声,所有的暗器如石沉大海纳入她的袖中。
她一面在接,一面仍在进攻,左手接镖,右手又疾射出十七枚“绝灭破天丸”,腰部又弹出十一枚“锈魂神针”和二十三只“饮血环”。
饮血环分东西环绕,锈魂神针分南北直刺,绝灭破天丸则上下东西劈头盖脸地朝云潇潇砸去!
云潇潇的周身都在花飞飞的暗器笼罩中,几乎已陷入死境。但见她的身子突然离地而起,半空中一个奇妙的旋转,就从锈魂神针和绝灭破天丸形成的一个微妙的空隙中斜飞了出去!
“砰”“砰”……地一阵巨震,绝灭破天丸落地时炸起数丈沙石,天地间尘砾飞扬,一片灰朦。
就在云潇潇斜飞出去的时候,血奴的手掌轻轻一扬,凌空拍向云潇潇的背心!
他们之间的距离至少有十丈,但是云潇潇却发出一声闷哼,身形急剧坠落!
血奴用的是天衣圣教十大神功中的“凌空索魂术”,圣教上下精通这种功夫的最多只有二个人,这本是一种只有内力极深厚的人才可以有所造诣的武功,他的内力本已登峰造极,加上在凌空索魂术上浸淫多年,已将其练至炉火纯青!方才那一招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却暗含了血奴掌中的七成内力,足以开山裂石!若非云潇潇功力深厚,此番已然毙命!
但是她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
就在云潇潇跌落的同时,花飞飞再次阴阴一笑,右掌“飕”地发出一枚“追星引月镖”,急电般疾刺云潇潇咽喉。
云潇潇一咬牙关,身形竭力一旋,终于避开了那必杀的一招!但是由于她力已不济,避开的角度尚不够准确,追星引月镖偏钉在了右肩之上。
她重重地跌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她无力地伏在地上,一双眼睛却在凝视着慕成雪那边的战况,她看他的时候,就是逍遥子使出无边风月的时候。
血奴缓缓走过来,冷冷道:“教主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她?”
云潇潇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那边没有回答,她根本不用回答,因为花飞飞已经在替她答道——“因为她已经爱上了慕成雪!”她的语声冷凌中带着愤怒,怨毒之意。
血奴道:“为了爱居然不惜一死, 我们是不是该为他们做些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中闪动着狡黠与阴毒的光芒。
花飞飞道:“你想成全他们?”
血奴笑道:“当然,背叛教主者死,我们总不能放了他们同样背负个‘叛徒’的罪名!就让他们去地府做一对同命鸳鸯吧!”
花飞飞的目光冷冷一瞥,“不!我不会成全他们的!就是死也不让他们死在一起!他们中的一个人死了,另一个就会痛不欲生,就会生不如死!我要让他尝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最后才心力交悴而死!这样子岂不比成全他们更有趣?”
只听云潇潇厉声道:“你恨,因为你的心中没有爱!你自己的爱情是个悲剧,你就希望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你根本就不懂爱情, 你也根本不明白雷笑天为什么会死——今天我为我所爱的人而死,虽死何憾?!”
花飞飞怒火中烧,人已接近疯狂!
但见云潇潇突然如九天仙子般凌空飞跃,用尽全力推开濒临死之的慕成雪——
逍遥子的必杀一掌就震断了她的心脉!
慕成雪目定口呆,心胆俱裂!
花飞飞仍然愤恨难当。
血奴除了吃惊外,还有一点点纳闷——他不明白云潇潇本已身负重伤,为何还有如此势不可当的一招?
——爱的力量有多么大,也只有深谙其中真谛的人才懂得。
如果没有那种力量的促使,今天死的人是慕成雪!
但是慕成雪却宁可死的是自己!
逍遥子收掌至背,他的人也隐退在三丈之外!
只是他目中闪动的光芒是谁也辩识不清了。
云潇潇倒了下去,倒在慕成雪的怀里。
鲜血从她的嘴角不断流下,再过片刻,如此活色生香的美人就要看消玉殒,然而花飞飞却连这最后一刻相聚都不肯给他们——
她玉掌一翻,一枚“兰心碎肠销”斜刺云潇潇的咽喉!
慕成雪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根本就没有避开的意思。
但见眼前忽然白光一闪,耳边一声“叮”,那枚兰心碎肠销就随之飞向丈外的空地中,落下。
花飞飞定睛一看,杨柳岸上已经多出了很多人,为首的是叶秋白和段星空,方才那枚暗器就是被段星空的“飞雪梅花钉”击落的。
但是先出阵的不是他们,是慕成雪。
他在云潇潇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就跃在了花飞飞的面前。他说的是:“你一定要振作!”
话音甫落,他右手折扇翻飞,已向花飞飞刺去!
叶秋白、段星空等人也纷纷加入战圈。
再见云潇潇那边,已有一位黑衣人旋即跃到她身边,她躺着的地方是一片灌木丛,夜晚朦胧不易辩识,再加上双方已斗到酣处,更是无心东顾。
黑衣人将云潇潇扶在怀中,掌心贴着她的背心将内力缓缓输送过去。
尽管他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把死神从她身边赶走……
云潇潇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是他,似乎有些吃惊,又有些欣慰:“是你……”
肖旸道:“是我。”
云潇潇道:“上次我那么做……是要试探你的……身份……我不是汀兰公主……”
肖旸频频点头,道:“我知道。”
云潇潇道:“虽然你那么对我……但我还是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事情……”
肖旸道:“你知道,但你却没有说。”
云潇潇笑了笑,伸出手,肖旸立刻握住了她那只冰冷无力的手。
“我只希望你和她能够幸福……我不希望你们也像我和他这样……”
她口中的“她”是谁,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她的眼中布满了诚挚和希翼,她的爱情是个悲剧,却不希望别人也和她一样。
肖旸心底的悲怆更深、更痛,沉沉点头,“谢谢你……”
云潇潇无力地摇头,声音越发轻微,呼吸也越见微弱。
“在我死之前……你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你……”
她的话没有说完,肖旸就已经明白了,他立即道:“好。”
月光洒在肖旸背脊上,看不清他的面目,只有些朦胧的影象,映透出他眉宇间那一股非凡的气质……
云潇潇笑了,看上去是那么幸福和欣慰,连涣散无神的眼中都闪动着光芒……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有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啸,本在与众人争斗已占上风的三个人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肖旸仰首望天,又颔首,云潇潇的眼光正落在他的脸上:“教主的还心箭,你……你快走吧……”
肖旸的心痛如刀绞,“你多保重。”
“你也……多保重……”
云潇潇目送他孤寂的身影迈向远方……
慕成雪箭步扑过来,将云潇潇拥在怀中。
刺骨的寒风又起了,在初春的深夜总是令人愁,尤其是在现在,落寞的山岭,倾斜的石径,泼墨般的苔痕……
多少前辈名侠的凄惨往事都已被埋葬在苔痕下,多少春花尚未发,就已化作春泥……
“潇潇……”
“死不是终点……我的灵魂会在任何角落陪伴着你……对你的爱生死不渝……你……你也一样……是不是……”
慕成雪沉沉点头,泪水已朦胧双眼。
云潇潇面上绽开了甜蜜而幸福的微笑,就在她笑得最美丽的时候,眼帘对剪,一行清泪滑落面颊,睫毛永远失去了生机,泪水也至此永竭……
在那一刻,一滴泪珠滴在她的面上,与她的泪珠交融在一处,是那么的晶莹、绚目,而又是那么的凄艳、哀凉……
一阵清啸响进空旷的山谷中,听起来是那样的凄厉,又是那样的令人柔肠寸断……
十七章 玉 帛
一
陨飘离开圣水殿后;一直不停地往前走;可是现在却突然停了下来;就停在这片只有班驳的月影的丛林中;因为他发觉在后跟踪的人已经驻足,他没有惊恐于这人武功修为的高深,反而有些异样的激动。
他知道这人是谁,当他停下转身的时候,就叫着这人的名字:“新然。”
他的神态一扫往日的倔傲之态,一片倾慕与真诚。新然不但是天衣圣教的圣女,也是他心中的圣女。
不远处的新然微微一惊,走近道:“怎么知道是我?”
陨飘淡淡地笑了笑,这种笑也与他平日的那种笑截然不同,竟有了温暖之意。“你的声息虽轻微,但对我来说都是那样的刻骨铭心,陨飘虽孤傲,但对圣女的心日月可鉴。”
他的目光深情款款,声音也无限温柔,丝毫没有亵渎佳人的感觉,让人根本不会去怀疑他的真情。
新然心中一阵迷乱,是因为酸楚、茫然及无可奈何搀杂在一起的复杂情感充溢着她的心灵。
她漠然半晌,开口时,语声冰冷如刀,“你为什么要在教主面前恶言中伤肖旸?”
陨飘目光一寒,恨声道:“他的行迹令我非常怀疑他的身份,作为逐翠舵的总舵主,及时举报是我的职责。”
新然一声冷笑:“你倒是对教主忠心耿耿!”
陨飘道:“陨飘岂是不忠不义之人!”
新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但你却是忘恩负义之辈!”
陨飘心一震,瞪着双布满惊疑之色的眼睛,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新然狠狠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我说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陨飘如坠五里雾中,“我陨飘身受教主知遇之恩,自知竭尽所能效忠于她!绝不敢有负‘忠义’二字!”
新然厉声喝止,“那是对教主,对别人呢?对你的朋友呢?”
陨飘笑了笑,笑容中竟然有说不出的落寞与悲凉。
“我没有朋友。”
新然道:“肖旸呢?”
陨飘冷唏:“他?他永远都是我的敌人!”
新然忽然一声怒叱:“陨飘——”陨飘一震,几乎有些不知所措,新然后面说的话就像铁锤一样一下一下重重地击在他的心上。
“你设计捉拿萧别离等人重伤不支时,他独赴阿尼玛卿峰救你回来,不顾自己的内伤为你疗伤!为了不让你难堪,他让我不要告诉你这件事,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尽你的伤害,我也不想让你背负‘忘恩负义’的罪名,你若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就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思反省!”
她转身离去,陨飘突然叫住她,幽幽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因为你才那么对他的,你……”
新然道:“我会告诉你,你不是个男人!”
她转瞬消失在黑暗中,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陨飘的耳边回荡很久……
二
寒风肃杀,天地寂然。
松柏兀立的原野深处有一座新垒的坟冢,石碑上豁然刻着:爱妻汀兰之墓。
躺在里面的当然绝不是真正的汀兰公主,而是云潇潇。
没有人想这么做,但是却非这么做不可。
——他们不能让圣教的人知道云潇潇已经把真相泄露的事,不然的话,云潇潇会连死后都不得安宁!圣教的人对付叛徒的方法即使是死人也无法承受!
——他们也不想让圣教再制造一个真假难辨的汀兰公主,这对生者来说是一种再也无法承受的打击。
身形瘦削颀长的黑衣人立在坟前,目光停留在坚硬、冰冷的碑上,眼眸中一片空白,连面颊都是苍白无色的。
他的手里拎着一坛酒,就是关西最烈的断肠销,但现在那种烈火焚烧内腑的感觉对他来说都已淡了 ,无味了……
可惜他找不到比这更烈的酒来。
喝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开始咳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