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残月 作者:江誉-第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门外健马一声长嘶,就看见游义知飞奔着冲了进来,一把拽住了萧别离,嘶声叱问:“他输了?他死了?”
——每个人都认定了慕成雪战败死在了肖旸手下。
萧别离禁闭双目,已经不忍再看这个平日潇洒自若的老友痛心成这样。
他自己的样子有何尝不是?
“为什么没有救?段星空,你是天下第一神医。。。。。。”
段星空的声音低沉地让人窒息,“一剑刺穿咽喉。。。。。。”
此时,上官飞跳了起来,厉声道:“什么决战!肖旸根本就是在趁人之危,加害盟主!”
凌波仙子道:“血千寻一直伺机对付我武林宗派,肖旸就是她的一颗棋!”
左丘恒亦冷声道:“他们为夺玉令锦符,企图颠覆我武林基业,若再不还击,非但盟主在天之灵不能安息,恐怕整个武林都将陷入劫难!”
。。。。。。
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仇恨,如果肖旸此刻在这儿,一定早已尸骨无存。
此时,厅外突然传来一声:“天衣圣教教主到——”
众人闻声变色,纷纷出去,只听萧别离沉声道了句“大家冷静!”后,就看见殿内缓步走来位白衣人。
她的头上依然带着一顶垂丝纱帽,让人看不见她的容颜,但是她的举止、姿态都是那样的完美,即便是天底下最会挑剔的人也绝对找不出半点瑕疵来!
走在她后面的是肖旸。
叶秋白走出来,站在他们的前面丈远处,用一种听之凄然心碎的声音道:“人都已经死了,你们还来干什么?你们难道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吗?”
只听血千寻冷冷道:“今天我不想杀人!”就看见她仍然在往前走。
“唰——”地一声,菊花剑遥指血千寻,剑未出鞘,但是森然肃杀的剑气已拂起了血千寻的衣袂。
血千寻右掌一拂,整个人突然欺近,刹那间手已触剑。
叶秋白只觉得虎口剧痛,掌心灼烧般难受,胸口顿时就像被人重重地踢了一脚,是开山裂石的一脚。
剑脱手,剑柄反击在他的胸口上,剑鞘在血千寻手上。
“当啷”一声,剑落地,叶秋白的人也陪跌到地,一跌地就口吐鲜血。
众人目呲尽裂,扶住叶秋白时,血千寻手中的三柱香已在冒着烟气。
香未入炉,一支金笛已拦在她的面前。
段星空用一种接近无情的声音道:“他不配。”
表面上虽然是说“他不配”,但言下之意却是“他不需要”。
这听起来虽然是对死者的贬斥,但实际上却是对血千寻的讽刺和讥诮。
血千寻没有理会,仍然送香入炉,段星空金笛飞旋,直卷她的腕门。
只见血千寻持香的右掌中、无名、小指三指伸开,晃然间就将段星空的金笛挟住,就像捏住了毒蛇的七寸。
然后她拇食二指微微一弹,三柱香就凭空飞向香炉,稳稳地插在了里面。
这一着把在场的人震得目瞪口呆,同时,目光也都集中在段星空的金笛上。
岂知血千寻突然放手,飘然退了回去。
肖旸缓步走过来的时候,众人的眼睛里几乎喷出了火,若非目光不能杀人,否则他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
虽然他们认定肖旸发起这不公平的一战,其心可诛。但是决战就是决战,愿赌服输,他们纵然是一心替慕成雪报仇,也只有强忍怒火。
香在手,上官飞突然一掌横削而来,直拦肖旸身形,“你不配!”
肖旸的目光空空荡荡的,似是看不见上官飞的掌已迫在眉睫。
左丘恒也按捺不住,一杆“九星银锏”破空击来。
他们出招的目的就是在提醒肖旸:你若是敢拜,就只有死!
只可惜肖旸却好像失去了知觉,对他二人的联手阻拦视而不见。
“砰——”掌和银锏同时击在他的胸膛上。
鲜血狂喷!
上官飞和左丘恒吃惊退开。
肖旸屈膝跪拜了下去,三叩为礼,鲜血不住地自嘴角流下。。。。。。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肖旸。
——他和死者本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他本是个恃才傲物、脱落形骸的狂狷之士,为什么会不顾生命的行此大礼?
众人虽然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但是内心深处却不得不承认仍有感动、钦佩的成分。
——朋友间若能互相尊敬固然可贵。
但是仇敌间也能如此尊敬对方,却是更难得、更可贵。
也许就是这样,他们间的情义才那样弥足珍贵。
他忍受着剧痛挣扎着站起来,血千寻拖住了他的身形。
“我们走。”
只听萧别离冷冷道:“这里不是贵教的分舵香堂,这里是武林圣地神武门,不允许任何人来去自由!”
血千寻冷冷道:“无论什么地方我都可以来去自由,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萧别离道:“但是你要从这里走出去,就不得不破例!”
血千寻冷冷地笑了笑,右掌向后轻轻一拂,身后的花岗岩地顿时炸起,裂开五丈有余!
“如果你不想这些人今天都死在这里,最好收回你刚才说的话!”
她的内力简直是骇人听闻,就连千藏都不禁悚然动容!
她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来,“凶手是他——”掌一扬,一枚红色的令牌飞向萧别离,飘然落在他手中,“我已经把他挫骨扬灰,一命换一命,只可惜他的命太贱。围攻慕成雪的是十月堂上旬弟子,我已将他们处以极刑!”她抬头往慕成雪的遗体处望了望,继而道:“凶手已经伏法,死者已可安息!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怨仇未了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今天我不想杀人!”
说罢,就已飘然而去。
萧别离怔怔看着手中的令牌,喃喃道:“十月堂堂主姚卓——是他?凶手是他?”
游义知也是满面狐疑:“她会为了她的敌人而亲手杀了自己的手下?”
上官飞冷冷道:“我不信!”
忽听段星空道:“我相信。”他幽幽的话语却有着震慑人心的魔力:“他虽身处魔道,但是身上却流着江湖人的热血,他绝不会杀一个已经完全失去斗志的人。”
第十九章 那一剑的辉煌
一
鲜血不住的自嘴角流下,可是肖旸却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他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他自己也没有血千寻,只有慕成雪那张惨白、沉寂的脸。
血千寻目睹着地上一连串触目惊心的鲜血,顿下了脚步。
“你拿你的命在让他们出气?”声音无情中有着透骨的寒意。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肖旸不住地咳嗽起来。
“那块令牌尚不足以让他们相信姚卓是凶手,你以为你那么做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肖旸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他又闻到了那种醉人的味道。
他的心碎了……
这样的味道已经在他的心底扎了根,每一接触,都牵得他得心隐隐作痛。
血千寻就在眼前,他甚至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掀开她的纱帽,但是他的心里突然有种很恐惧的感觉,不是惧怕,而是心寒……
他突然深深地看着血千寻,用一种他从来都没有过的质疑和心痛对她道:“你希望慕成雪死吗?”
血千寻沉默了,她的人也有了一丝微弱的颤抖,随后,就如幽灵般消失不见。
看着她的背影,肖旸的心底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愁怀……
当他转过身时,发现了段星空已出现在眼前。
“你是来报仇的?”
段星空的表情很平静,走近他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肖旸笑了,“我杀了你最好的朋友!”
段星空道:“我相信姚卓才是凶手。”
肖旸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叹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始终脱不了干系!”
段星空颔首:“慕成雪在天之灵也不会怪你。”
肖旸握紧了双拳,伤口的疼痛远比想象中厉害。
段星空长叹一声,继而道:“左丘掌门和上官掌门出手都很重,我想即使是慕成雪也不想看见你伤重至此……所以,让我看看你的伤。”
肖旸别过身去,冷声道:“上次的救命之恩尚无以为报,我不想欠别人的!却已经欠你太多!”
段星空只有任由他离去,远处还传来他的话语,“总有一天,我会把我欠你的还清!”
二
昆仑山脉。玉龙喀什湖北畔。慕士山。飘渺峰。
这里没有圣殿的光彩夺目,金壁辉煌,却有着一种飘飘渺渺、朦朦胧胧的仙境之感。
屋内轻纱罗帐,绫丝悬飘,陈设精致典雅,独具匠心,每一样东西都放在它应该放的地方,丝毫也不觉凌乱。
偌大的水晶明镜下是一支三尺见长的楠木柜,上面放着一盆盛开的兰花。
屋内馨香入脾,确是由此而来。
兰花下有一只尺长的松香软木雕花盒。
血千寻的目光就落在这只盒子上。
很久很久,她都没有动过。
这只盒子有什么魔力,能令血千寻的情绪如此反常?
她缓缓伸出手,轻抚着雕花盒,又是许久,才将它打开,把盒子中的尺长寸宽的东西取出,展开……
然后,她的人就好像失去力道似的跪了下去,仿佛是一片白云轻落人间,是那样的绝美,而又是那样的哀凉……
——盒中的尺长寸宽的东西是一柄折扇。
松香软木为骨,如雪白纸为面的折扇。
折扇正面是一幅水墨的杨柳明月图。
图边是一句词:
今宵酒醒何处?
杨柳岸,晓风残月。
三
肖旸盘腿在床上闭目调息,他用内力强压住伤势,但却极其辛苦。他还感觉到身体里另外还有种不寻常的冲击力,要是段星空或许有解,他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他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应,不是用眼睛看到的,也不是用耳朵听见的,而是那种历经无数刺劫难后自然形成得感应。
他知道再过刹那间,就会有样东西穿窗而入,直飞进来。
——一刹那有多快?
以他得身法要避开这东西本不是难事。
可是他却连动都没有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只不过致使那东西飞进来的人并不想置他于死地,东西飞进来后就落在桌子上,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肖旸下床拿起那落在桌上的黑色包裹打开一看,目中竟充满了温暖之意。
包裹中放的是两道玉令锦符,另外还有一封短笺。
“这两道玉令锦符亦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现在的你若是贸然出去,我就永远也还不清你的恩情了。”
这真的是他真心话?
四
如果生而无缘,携手长眠又何妨?
比起相忘于江湖的绝情,断燕叫西风的悲凉来,该是一种幸福。
云潇潇已经不再孤独,慕成雪会永远在身边陪着她。
至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拆散他们。
汀兰公主呢?真正的汀兰公主呢?
是一切安好;还是已经香销玉陨?
如果她知道慕成雪已死,又将如何自处?
两座坟冢,相对而立,拉开一道长长的思念。
肖旸立在他们坟前已经很久很久了。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那亮如明星的眸子里已有了晶莹的泪水。
那泪水就仿佛是坚硬冰冷的大理岩上的雾水……
突然,他冷声道:“出来吧,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于是,黑暗中人影一闪,一身火红绸衣的冷香就径直走了过来。
“你在等我?有什么事?”
肖旸冷冷道:“姚卓为什么要杀慕成雪?”
冷香淡淡道:“不知道。”
肖旸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冷香道:“我为什么会知道?”
肖旸道:“姚卓难道不是奉了你的命令?”
冷香狠狠地瞥着他,恨声道:“你以为我要杀了他替闭日神教报仇!我告诉你,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肖旸看着她反常的神态,没有说话。
她的声音突然间又变得很沉痛:“你以为我恨慕成雪,只因为他毁了闭日神教。但是你知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恨他,我恨的只有我自己!只有闭日神教!”
泪在眼眶,声音更让人心碎。
“慕成雪惩奸锄恶有什么错?错就错在爹爹他们冥顽不灵,执迷不悟!二十多年前已经证明过不可能成功的事,二十多年后他们仍然不肯放弃!他们的下场只是咎由自取,与任何人无关!”
泪已滚落面颊,声音也开始颤抖。
他们毕竟是她最亲的人,血浓于水,亲情本就是所有伦理道德中最基本,最该尊崇的。
肖旸道:“那你为什么要加入圣教?”
冷香道:“我不想活在闭日神教的阴影里,更不想活在江湖人的唾骂声里!我用尽一切办法博得教主的信任才能有今天的地位!但是我没有因此忘记自己的初衷!我要为亲人赎罪!”
肖旸淡然道:“原来那个神秘的蒙面人是你!你的身份到是给你的行动带来很多方便,难怪那么多重要的秘密都不胫而走。没想到是身份尊贵的冷总舵主的杰作,真是可钦可敬!”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讥诮,尽管这是个天大的秘密,但是他却仿佛一点儿都不吃惊。
只听他冷冷地笑着道:“你好像忘了我的身份?”
冷香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晶莹的眼眸发出了光:“我只知道不管有什么秘密都可以对你说!如果连你都不能说,那么这个世上已经再也没有人可以信任!”
她的目光是赤诚的,声音也因激动而颤抖。
肖旸自嘲地笑道:“你把我当成了谁?”
冷香幽幽道:“上次你在残阳舵养伤地时候,你昏迷的那几天,我天天都在身边守着你!你梦呓中叫的那个人的名字,就可以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肖旸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是什么名字?”
冷香一字一顿地道:“汀——兰。”
肖旸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听错了。”
冷香决断地道:“百步之内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听力范围,何况是近在眼前的说话?——你是慕成雪,你才是真正的慕成雪!”
肖旸仰天大笑:“我是慕成雪?那那里躺着的人又是谁?”
冷香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知道他不是慕成雪。”
肖旸的嘴角突然出现一抹奇怪的微笑,同时用一种异样的语气在冷香耳边道:“你可不可以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冷香坚定地道:“我从来都没有打算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今天在这里说出来,只因为方园百丈内都没有人!”
肖旸柔声笑道:“谢谢你。”
冷香痴痴地看着他飘逸、潇洒地微笑,不禁笑了。
肖旸也凝视着她灿烂的笑容,心里却笼上了一层阴影。
——冷香是残阳舵的总舵主,一直担负灭杀之职,她的隐匿功夫和感应力实非一般可比。虽然她说方园百丈内都没有人,但是肖旸却觉得背脊一阵阴沉的寒意,仿佛有双眼睛在遥远的某个角落,怨灵般盯着他,直让他的手心都沁出了冷汗。
他也清楚现在的自己要找出能迫出这种压力的人实在是异想天开。
许久,他洒开步伐,往来处走去。
——如果冷香能看见他笑容中的一抹讥诮,温柔下的一抹冷酷,也许就不会笑得这么开心了。
她做梦也想不到的事竟然发生了,当她回到残阳舵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面带悲愤之色的紫衣人站在面前。
五
没有人能想到肖旸会这么做!
他是小人中的君子,是魔道中的芙蓉。
但是从这件事开始,已经没有人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