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残月 作者:江誉-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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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旸笑道：“花长老莫忘了我也是做过左使的！无梦的解药我又怎么会没有呢？”
——他方才凌空扬出的馨香就是解药！
高台上的各派宗主都已飞身而下，与场中的门徒聚首一处，而场中的白衣教徒又全部撤回到血千寻身后。
场中形成了对峙之势！
血千寻定定地站在那，似是在看着肖旸，又突然转身走到人丛后，好像此间的剑拔弩张之势跟她全无关系。
血奴喃喃道：“看来大家一定得拼个鱼死网破了！”
他说得是“鱼死网破”，可是目中却充满了信心。
肖旸仍然笑容自若，“看来是这样。”
血奴道：“这里集齐了我教精英，百里之外都有待命的教众，形势似乎对你们很不利！”
肖旸道：“你是不是想劝我们归降于圣教？”
血奴道：“懂得明哲保身才是成大事者！”
肖旸道：“否则就只有死？”
血奴笑道：“你很聪明！”
肖旸笑了，“我等你下令！”
血奴突然觉得背脊一阵莫名的寒意，他讨厌极了肖旸脸上的这种笑！
“你好像很急着死？”
肖旸但笑不语。
他笑得是那样的从容，仿佛将对方都当成了木头。
血奴扬声道：“大家听见没有！既然他们一心求死，我们何不求全他们？”
他们不是聋子，可是却仿佛都没有听见。
血奴的眼皮一阵剧烈的抽动！
身后的教众中缓缓走出了一男一女。
男的淡紫长衫，剑眉朗目。
女的火红绸衣，貌美如仙。
女的开口，“圣使，你还认得我们吗？”
血奴认得，不但认得而且熟得很。
他们居然是早已死在肖旸剑下的西门翾和冷香！
冷香看着肖旸，眼睛里流露出无比敬慕之色，然后，她将目光环扫众人，用一种异常激动的声音道：“每个人都以为我们已经死在肖旸手上，我们当时确已抱定必死之心，然而，他们动手前却说了一句话！”
游义知道：“可否说来听听？”
西门翾道：“他说的是：‘按我说的去做’。”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冷香已在解释，“我们醒来的时候，身边有一封信，肖旸告诉了我们一切，并让我们在密室里静候他的消息。”
花飞飞咬了咬牙，恨恨地道：“没想到我们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玩弄于股长之上！”
新然亦分不清自己是悲是喜……
肖旸淡淡道：“圣教也教会了我很多，用飞尸粉涂在剑尖上，轻触人的血脉，居然会达到使人假死的效果，而且居然连诸位都瞧不出来。我真是想不佩服自己都不行！”
血奴、独孤伤、四大长老都在他面前，所形成的杀气连百步之外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可是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仍旧谈笑自若，这份定力就连身后的各位宗主都不得不佩服。
叶秋白不禁失笑道：“这小子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他在笑，可是心底却在慢慢升起一种恐惧的感觉……
血奴望向冷香、西门翾二人身后的教众，叱喝道：“你们为何听命于他！？”
肖旸举起手，手中已多了枚碧绿通透的器物。
萧别离惊道：“天尊令！”
远处的血千寻豁然转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集在肖旸的手上，十一位掌门更是端详了很久。
游义知喃喃道：“这确实是真的天尊令，但血千寻毁掉的那块也似乎不假，这……”
韩冰道：“天下间哪有两块天尊令……”
肖旸失笑道：‘能造出一模一样的天尊令来的人恐怕也只有我了！”
叶秋白不禁嘀咕，“好狂的口气……”
萧别离道，“那么这一块？”
肖旸看了一眼血千寻，道：“肖旸有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轻易送人呢？”
血奴厉声大喝，“肖旸！原来是你想独占天尊令！”
肖旸又笑了，笑得那样的淡然，“的确。融合了十一道真气，也只有我能操控天尊令——只不过，我对它从来都没有兴趣！”
他双手合住天尊令，拂放之间，天尊令又化为十一道玉令锦符飞回十一位宗主手中！
众人哑然！
他的手又往脸上拂去，移开时，那张脸已然不再是肖旸的样貌！
他的态度是温柔的，他的风度也是非常温柔的，可是在温柔中，却又带着一种非常奇怪的态度。
一种“死”的态度。
那么沉静、那么温柔、那么冷淡，可是心灵中却又好像有一股永远也不会熄灭的火！
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现在的样子是一个他本不该是也绝不该是的人的样子！
慕成雪！
血千寻身形一颤，喃喃道：“果然是你！”
叶秋白一声惊叫，“臭小子，真是你！老天，那一剑刺的真的是你！”
段星空定定地看着他，似是在自言自语，“叶秋白，这下想撞死的人果然不只你一个！”
慕成雪笑道：“看来我的易容术是青出于蓝了。”
看着这种久违的笑容，叶秋白的脸色铁青，突然扬手弹指就要断了手中的菊花剑！
“菊花剑饮了你的血便再不配跟着我！”
慕成雪身形一晃，剑已在他手上。
“你也想让我内疚？”
心在阵阵抽痛，新然几乎站不住，“肖旸……慕成雪……难道他为我挡得那一剑……不……”
她大叫一声，狂奔而去……
第二十六章 天娇有泪
目睹他们三人的对话，肖旸就是慕成雪的身份已经确认无疑，所有人心中的谜团都在瞬间解开。
青城四星心下道：“原来他一剑挡下我们是为妨我们伤在新然手上！盟主用心良苦，我们却浑然不觉，唉……”
崆峒六剑亦道：“我们原来是败在慕盟主手上！没想到盟主的剑法也如此高绝……”
……
一时间感慨化身成肖旸的慕成雪一样的高深莫测外，多的却是惶恐和悔恨！
慕成雪站在人前，长身一鞠，“骗了大家这么久，慕成雪在这赔罪了！”
萧别离当先扶住慕成雪的双肩，目中满是深深的歉意，“贤弟……你的伤……”
慕成雪淡淡一笑，“我没事。”
四位执法者早已呆若木鸡，嘴里不住念叨，“我们居然对慕盟主用蚀心错骨之刑……”
游义知哼哼苦笑，“我们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
其他几位掌门的脸色也极不好看。
慕成雪的心里也是阵阵不安，立即扬手道：“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不怪你们！”
萧别离的心中此时闪过了另一个问题。
“贤弟，那一个慕成雪……”
虽然事隔多日，但是提及那位“慕成雪”的死，慕成雪仍然是阵阵心痛。
他面向叶秋白和段星空，“我相信只有你俩知道！”
段星空深吸一口气，道：“几次三番都找不到你，我知道你一定隐藏在某一个地方。若非形势危机，你不会连我们都不说。”
“只有再出现一个慕成雪，你的行动才会更加方便！这是我们唯一能够为你做的一件事！”
叶秋白接着道：“想扮你又岂是那么容易的！我们和还玉正在发愁时，无名找到了我们！”
慕成雪皱眉，“无名？”
叶秋白望着萧别离道：“就是萧门主的关门弟子无名！”
萧别离怔住！
段星空道：“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他甘愿冒这个险，但是我们却不得不答应！”
慕成雪闭上了眼睛。
段星空看着他，“是我的错，你怨我好了……”
慕成雪沉默了很久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迎向萧别离。
“萧兄……对不起……”
他深知无名对萧别离的意义，开口时，除了这句“对不起”，已经语塞。
只是这沉重的三个字，也把萧别离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虽然离你而去，但是我相信他心底早已认定你是他唯一的亲人。在未来的某一天，说不定他会翩然归来，承欢膝下……
原来与肖旸决战前的一席话，竟是无名的诀别……
仰首时，萧别离的脸上已溢满笑容，只是这笑容却比泪水更让人心酸！
“好孩子！不愧是我萧别离的儿子！”
闻言的众人都不禁一阵长叹……
慕成雪此时转身，缓缓朝血千寻走去。
他一向是个很有涵养的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都能沉得住气。
可是越是走近血千寻，他越发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
“血债都已经用血还清了，没想到你的野心还是整个武林！仇恨？仇恨的力量为什么这么大？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如此的冷血无情！为什么，为什么要让销痕去接近我，又残忍地杀害她！你究竟是什么人？”
“啪——”
天地间一声翠响！
血千寻一掌掴在他的脸上！
慕成雪怔住了！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被这一声震慑停止！
有风，狂风。冷风。
风拂去了她头上的纱帽。
所有的人都看见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美得绝无瑕疵的脸，美得让人呼吸停顿。
那种美几乎已非人间所有！
众人再次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看见她的样子，慕成雪突然踉跄后退！就好像被人在心口狠狠刺了一刀，一股从未有过的痛楚涌向全身……
销痕就是血千寻！
血千寻就是他魂牵梦萦的那位“汀兰公主”！
这件事有谁会想到？
抵死缠绵的情人忽然变成生死相搏的仇敌，他将如何自处？
这种情况有谁能应付？
这种痛苦有谁能了解？
他的脸火辣辣的痛，但这点痛与心痛比起来，又何止差了千万分？
血千寻的冷静沉着与慕成雪比起来，并不逊色。但此刻，她也近乎难以自控。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武林盟主？告诉你，我不稀罕，，也没兴趣！”
“二十七年前，此时此地，娘战败各路高手连夺十一道玉令锦符。你们这些人因为她是魔教之主，一致反对！娘盛怒之下，唯有拂袖而去！”
萧别离怔住了。
——她是我的女儿，是我和天香的女儿！
血千寻把目光转向萧别离，冷冷地道：“她不甘心，想暗中逐个催垮各派，她地第一个目标就是神武门。当年地萧别离年少英俊，娘便不惜牺牲色相来博得他的真爱。”
她的目光充满了愤怒和讥诮。
“结果呢？娘却赔上了真心！留下了她跟萧别离地骨肉，她的野心、阴谋都因这段爱情而泯灭！最后心里交悴，让那四个混蛋有机可乘！在她最痛苦、最孤独地时候，萧别离哪去了？我和娘在妓院中生活了五年，他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天下间有没有这样的丈夫，有没有这样的父亲？！”
“我知道，他是堂堂的神武门门主！怎么可以和魔教妖女、风尘妓女相拥相爱！娘郁郁而终只怨自己爱错了人！我不会，至少我还不稀罕有这样一位伟大的父亲！”
她的话就像一把刀，狠狠地砍在萧别离的心上！
萧别离颤抖着，似已支持不住。
听闻的众人也都在各自感怀。
血千寻冷笑着移开目光，冷冷道：“我要天尊令只为了告慰娘在天之灵！我要告诉她，她的宿怨我会为她完成，她受的屈辱，我会替她一报一报地还出去！”
她怨毒的语声响彻空寂。
“我要报复你们中所有的人！我更要报复你！”她狠狠地盯着慕成雪，语锋冰冷如刀，再也寻不回往日地深情。
“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十一位宗主亲授的天尊令！可是我娘呢？她堂堂一教之主，为什么得不到别人的尊崇，为什么比不上你？”
“所以我潜伏在玉兰山庄中换出了玉汀兰等你出现，跟着你、了解你、吸引你！让你为我神魂颠倒、相思入骨！然后，再慢慢折磨你，让你心力憔悴到死为止！”
“要怪就只有怪你自己，怪你为什么是武林盟主！怪你为什么是慕成雪！我恨你，我要让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她的话就像一柄剑，刺痛了他的心，痛入骨髓。
她的话又像是一块冰，冰冻了他的热血，冷透全身。
——昔日的温情款款、患难真情都不过是逢场作戏。
昔日的海誓山盟、生死诺言都不过是虚情假意。
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个骗局！
——他记得她曾经问过：
如果有一天我告诉你，我不爱你，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承担……
血千寻转过身去，绝然的背影告诉慕成雪，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已结束。
慕成雪突然道：“你可以恨我，可是你绝不可以恨你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他也同样活在痛苦中！他对你们的事根本就一无所知！二十五年，他一直在等你母亲！”
萧别离定定地注视着血千寻，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他多么希望她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叫他一声父亲！
血千寻没有停步，没有转身，只是往前走。
慕成雪站在冷风里，象木雕泥塑般一动也不动，仿佛血千寻在他的心肠上面系了一条绳索，走一步，一牵动，牵得他心肠阵阵作痛。
他还想举步上前，四位长老已经鬼魅般飘过来，拦住了他的前后左右所有去路。
“没想到你一直在我们身边。”
无命还是往日的沉寂，只是身上已经没有了那逼人的戾气，多得是安逸和从容。
逍遥子的目中充满了渴望，“真正的慕成雪应该不会再令我失望！”
——云潇潇死的那一夜场景，浮上心头，阵阵窒息。
花飞飞傲然道：“你破了落花碾红泥，不知道我们四人联手又如何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落在广场中央。
五个人。
是个四对一的站阵！
想冲上来助阵的人不在少数，可是他们上不来。
没有人能上得来，他们四人的杀气已经天人合一，形成了天地交泰之势，没有人能破势而进！
是不是也不能破势而出呢？
没有人知道！
战势还没有展开，深知此中状况的众人已经在流汗……
没有人动，没有人敢动。
一动破绽即出，破绽一出，必是致命的漏洞！
五个人就这样地站着，静若木桩，一站就是两个时辰！
表面上看上去虽然风平浪静，可是实际上却比古往今来武林中所有剧烈地厮杀、决斗都更惊心动魄，更不可思议。
周围的石子全部化为灰烬，空气也沉重的犹如乌云密布，五人上空数丈的范围内一旦有飞禽掠过必死无疑！
夜幕低垂，狂风更作。
月如钩镰，星如水晶。
冷汗一滴滴自慕成雪额间滚落，喘息也渐渐沉重。
四位长老的此消彼长，一时间仍未落败。
和他们比拼内力、耐力和内力，实在是下下之策！
心口已经一阵阵憋闷，一阵阵隐痛，而且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不消一刻，自己就会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身后的众人已经看清了慕成雪的处境，更是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一点点细微的动作都会影响了阵中的慕成雪。
他的掌中无扇，袖中无剑，而且也没有人任何暗器可发。
下面是穿不破的大地。
上面是冲不破的气墙。
纵使他轻功再妙绝，也绝对脱身无隙。
四人的表情悠闲自在。
——有一种猫捉住耗子并不急着吃掉。
欣赏它在爪中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