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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伴君记.缘木求鱼+4番外 作者:绿意生凉(晋江vip2014-06-25正文完结)-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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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裴嫊也果然神色如常,她和裴嬿相处了十几年,比这难听更刺人的话也不是没听过,早就练出来了,对于裴嬿无论说什么都能坦然受之。不过几句酸话而已,还是为个男人争风吃醋,她就更不在意了。
  但是裴嫊不在意却不表示其他人不在意裴嬿的态度。太后微微皱了皱眉,道:“嬿儿,你就是这么跟你姐姐说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绿蚁,酒的别称。白居易有首著名的诗《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亲们,我改了文名,虽然有点标题党,不过也许更贴合全文,因为这文其实主要就是写男女主这两只如何相伴在一起的过程。


☆、第36章 太后细说当年事

  裴嬿见一向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太后姑母如今也站在裴嫊那一边;心中更是气愤;“我素来是心直口快;心中想到什么口里便要说出来的,难道我便说错了吗?如今这宫里谁不知道姐姐成了圣上的新宠;现在就连姑母你也护着她。”
  太后见她说到后来;眼圈都红了,便缓声道;“我便是再护着你姐姐,难道还能不疼你了不成?更何况,我希望你姐妹二人和睦友爱;可全都是为了你们着想!”
  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招手把她唤到跟前来;拉着她的手道;“嬿儿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气儿太高,醋性儿太大,凡事都要争个第一。你若是吃别人的醋倒也罢了,可怎么连你亲姐姐的醋也要吃呢?要知道你们身上流着的可都是我河东裴氏的血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如今既入了天家,就更要亲近友爱,咱们自家人不抱成团儿,不帮着自已人,如何能在这宫里长久立足。”
  “你姐姐得了圣宠,嬿儿你更该觉得高兴才是,这对你来说那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总比别人分了你的宠要好吧?”
  裴嬿仍是有些不乐意,“我看是对裴家才有百利而无一害吧,和嬿儿又有什么相干?”
  太后沉声道,“怎么没有关系,难道你不是裴家的女儿?如果你不是我河东裴氏的女儿,你以为你入得了这皇宫,当得了这个九嫔顺媛?你放眼看看,这宫里品级高些的,哪个不是出身名门世家,范阳卢家的卢德妃,陈郡谢家的谢婕妤,还有荥阳郑家的郑美人。世家们固然需要有个女儿在宫里,但是宫里的女人更需要倚仗娘家的家世地位才能在这宫里站稳脚跟。”
  裴嬿也知太后说的句句在理,可是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不舒服的厉害,忍不住反驳道:“嬿儿曾问过圣上,说若我不是裴家的女儿,圣上可还会喜欢于我,圣上说他是喜欢我这个人的,才不管我姓什么呢?”
  太后见她一脸陷于情爱之中的痴迷,叹道:“你现在还小,才会迷失于情爱之中,等你年纪再大些,你就明白了,别说这深宫之中,就是寻常人家,这男人也都是靠不住的。男人的性子最是朝三暮四,吃了五谷想六味,何况这世上又多的是百媚千红,别看他今时今日对你甜言蜜语,宠爱有加,可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男子的情爱譬如朝露,转瞬即逝,最终不过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让人空欢喜一场罢了。”
  “说句不怕你们笑话我老婆子的话,想当年中宗皇帝也是宠了我好几年的,那时中宗皇帝对我的宠爱,比起九郎对嬿儿你的宠爱不知多了多少?可是那又如何?便是我最得宠的时候,中宗皇帝还是有其他好几位宠妃。后来还不等我红颜色衰,便已经失了宠。”
  裴嫊她们三姐妹再想不到今日太后竟会跟她们提及这些陈年往事,因为这位太后姑母并不像有些上了年岁的老人家往往喜欢回忆往事。裴婧入宫已有五年多了,这还是第一回听到裴太后抚今追昔,陷入对往事的追忆之中。
  要说这裴太后,那可真是河东裴氏的一个传奇。当年河东裴氏在在六大望族里已然式微,她又是裴氏族中旁枝所出的女儿,因此虽被采选入宫,却并未得到什么品级,只被分到东宫去做一个小小的女官。
  便是到了东宫,初时太子,也就是后来的中宗皇帝,也没有注意到她。哪知她竟得了太子妃的眼缘,成了太子妃的贴身女官,这才慢慢得了太子的欢心。她运气又好,不过三年,便得了两子,被太子封为了良娣,这已是极好的福分了。
  不承想,没过几年,京中忽然爆发了一场时疫,当时那场时疫来势汹汹,席卷整个京城,诺大的京城中近半数的人都染上了。
  显宗皇帝吓得赶紧躲到城外的行宫里去住着,留太子镇守京城,哪知后来就连太子府也不能幸免,竟也染了时疫进去。太子妃所出的两位嫡皇孙都因染了疫症而殁,裴良娣只顾尽心竭力的帮着太子妃照料两位嫡出的皇孙,反倒无暇顾及自己所出的两个皇孙,结果那两个孩子也染了疫症跟在两个哥哥的后面去了。
  裴良娣当时自是痛哭了一场,伤痛不已,本想着年纪还轻,总还能再有孩子的,哪知此后竟是一无所出。幸而因和太子妃同遭了丧子之痛,同病相怜之下,两人情份更是非比寻常,简直比一母同胞的姐妹还要亲上几分。
  太子因时疫之事全因自己镇守京城,为防人心惶惶之故不许家人离京,才会连累四个孩儿丢了性命,对她二人更是深怀愧疚,因此登基为帝之后,太子妃正位中宫,裴良娣虽再无所出也被封为四妃之首的贵妃。
  没过几年,皇后到底失子之痛难解,郁郁而终,临终前只有一个遗言,便是请立裴贵妃为继后。此时她娘家裴氏得裴贵妃之助在朝中已颇有几分根基,中宗皇帝本就对她心怀愧疚,又念及发妻相托之情,最后便依了发妻之请立了她为继后。
  自她登上后位后,中宗皇帝对她的宠爱便日渐稀少,渐渐宠爱新进的妃子们。她也不妒不恼,对中宗皇帝,越发谦恭温顺,殷勤侍奉,对各宫嫔妃,赏罚分明,宽厚仁和,关切体恤,每逢宫人染病,必亲送药食探问。对中宗皇帝宠爱的那些妃子们更是和颜悦色,礼待有加。
  一时裴皇后贤德之名,传遍内宫朝野。不但中宗皇帝对她越发敬重,便是得宠的那几个妃嫔也都对她敬服不已。裴皇后在失去中宗皇帝的宠爱后,便硬是靠着自己的贤德和娘家的助力,稳稳的坐了近十几年的后位。
  中宗皇帝晚年极宠穆贵妃,甚至一度谣传穆贵妃将取皇后而代之,六宫妃嫔多有为皇后着恼的。哪知裴皇后听了既不恼怒,也不惶惶不安,只是道自己一切皆为圣上所赐,却无以为报,只求能顺遂圣意,略作报答。自此之后,便将六宫主事之权皆交由穆贵妃代掌,自已整日居于永宁宫中诵经礼佛,每日抄写佛经为大周朝和中宗皇帝祈福。
  及至穆贵妃为淑、德、贤三妃所害,早产一子,血崩而亡。中宗皇帝心伤爱妃之死,六宫乱成一团之际,又是裴皇后出来主持大局。不但主动抚养了穆贵妃拼死产下的十皇子,并劝中宗皇帝追封穆贵妃为怀懿皇后。
  后来中宗皇帝传位于十皇子,裴皇后顺理成章的被奉为皇太后,达到了一个女人这一生所能企及的最高地位。若不是后来少帝年少驾崩,裴太后只怕就是这大周朝最尊贵最有权势又过得最舒心的女人了。
  裴太后想起这么些年一步一步的苦心经营,幽幽长叹道,“这世间,到最后女人能靠得住的一是儿子,二便是娘家了。有了儿子,夫家的一切最后才能落到自己手里,而娘家门第显赫有人撑腰,在婆家才不会受人欺辱。”
  “老身如今已过了天命之年,能在这宫里一路走到现在,最幸运的便是生下了两位皇子。只可惜我的三郎、四郎都不到五岁便去了,若不然——”
  太后说到这里,语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然而那话里的未尽之意在座的三人却是都明白的。
  太后拿帕子拭了拭眼角,接着道,“而哀家做过的最明智的事,便是在哀家最得中宗皇帝宠爱时为整个裴氏家族,不独大哥和二哥,在中宗皇帝面前求了不少上佳的职缺和机会,让河东裴氏能在短短数年崛起于朝堂之间,令人不敢小觑,这才会在没了皇子之后依然稳坐后位,直至成为太后。”
  “所以,你们一定要记住,咱们女人在这宫里趁着得宠时的头等大事除了生儿子,便是要一力扶持自已的娘家,只有娘家久握权柄,我们在宫里才能永享尊荣。甚至有时候即使没有儿子,只要娘家势大,再抱养个低等宫人生的儿子,也一样能保得了我们在这宫中的平安长久。”
  话声刚落,却听太后又叹道:“只可惜,不是自已肚子爬出来的,和自己无血脉亲缘,到底人心隔肚皮啊!”
  裴嫊心中一凛,怎的太后竟会发出此等感叹,不是一直听说太后与少帝母子情深,如同亲生一般吗?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不成?
  忽然想起少帝刚驾崩那会子,京里曾有流言传出说少帝是因为和太后大吵了一架,一气之下,愤而骑马外出驱驰,哪知被一只野兔惊了马,从马上摔下后伤重不治而亡。
  太后闭了闭眼,像是要把那些如烟的往事都重新压到心底一般,再睁开眼时,目中已没有了之前追忆往事时的一丝怅然,重又果决刚毅起来。
  她先看了裴婧一眼,目光从她三姐妹身上依次扫过,肃然道,“是以不管是谁得宠,是长房也罢,还是二房也罢,是嫊儿也罢,还是嬿儿也罢,只要她是我河东裴家的女儿,我们都要全力助她。这可不是为了她,而是为我整个裴家计,要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日后定要姐妹友爱,互相帮扶,万不可自家人先内斗了起来,既让旁人看了笑话,又捡了便宜,明白了吗?”
  裴太后久居深宫多年,见多了很多达官显贵之败亡,不少都是起于兄弟倪墙之祸,可不愿自家也生出这样的事端。因此便早早将话全都说开,谆谆告诫,生怕这姐妹三人生了嫌隙,自已先窝里斗将起来。
  三姐妹见太后一脸郑重,非同寻常,忙齐声答应。太后又留她们共进了午膳,才放她们回去。
  裴嫊一路上便想尽了心思,说尽了好话去哄裴嬿。裴嬿的性子她最是清楚不过,虽然有时有些霸道蛮横,言语无忌。但因其心直口快,所怒、所欲、所思、所想,无不露在脸上,宣之于口,倒觉得比之那些藏了一肚子心思,口上却一字不显的更为坦白直率的可爱。
  而且她虽极易使小性儿,但就是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过嘴巴上厉害些,说几句刺人的话,也就过去了。只消好言好语的哄她一哄,过不多时,她便又和你喜笑颜开的说闹笑谈。
  裴嫊又是从小到大哄惯了她的,眼见裴嬿已经快要对她露出笑脸来了,不妨春樱迎面过来,道:“奴婢给昭仪娘娘、顺媛娘娘请安。周太医已经到春华轩了,奴婢是来迎美人回去的。”
  裴嫊还不及说话,裴嬿一张俏脸已经重新拉了下来,板着脸道:“姐姐不用送我们了,还是快些回去罢,周太医可是专为圣上请脉的太医院第一人,让他久等了可不大好。”说完,拉了裴婧转身就走。
  裴嫊怔怔瞧着她们两个的背影,想到还等在春华轩的那位周太医,嘴边浮起一抹苦笑。
  不过,等她回了春华轩,她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
  因为在周太医上首,弘昌帝正坐在那儿悠闲的喝着茶水。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偶改了文名,感觉这个名字也许更贴合全文,其实这就是个男女主如何相伴在一起的故事,请大家也要继续和我相伴在一起哦!爱你们!


☆、第37章 开枝散叶已成空

  裴嫊看见弘昌帝的一瞬间;身子就僵了一下。然而她便是内心对弘昌帝再惧怕;更为严峻的现实却逼得她无暇多想;快步上前给弘昌帝行礼问安,只是不管她怎么强自镇定;那声音里还是隐约能听出一丝儿颤音来。
  弘昌帝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自顾自的品着茶盏中的茶。倒把立在一旁的周太医看得心中有些发紧。周太医只觉得自己虽然伺候了这位天子已有五年,却还是有些摸不透这位圣上的脾性。
  你说他不在意地上跪着的这位贵人吧;可这大中午的就把自己喊过来给这位贵人诊脉,自己也不怕热的跟着过来。可若说在意吧,怎么人家现在都在地上跪了老半天了;也不叫人家起来。瞧这位贵人弱质纤纤的,连身子都开始颤微微的了;怎么忍心还让人在地上跪着呢?
  周太医这心里就有点同情起裴嫊来;忍不住就朝上面瞄了一眼。却见弘昌帝唇角微勾,倒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还开口说了一句,“爱妃这里的茶也太难喝了,长喜,回头你将朕这阵子喝的银叶白牡丹给裴美人送几两过来。” 不等裴嫊道谢,弘昌帝已经亲自扶了她起来往内室而去。
  周太医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一点儿也不懂这位天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果然是龙心难测,天意难料啊!
  却听弘昌帝唤他进去,“周太医,你进来给裴美人好生诊诊脉,上回在甘露殿你不是说美人并无大碍,只要休养几天就好了吗?怎的这都养了一个月,美人还没觉得全好了呢?”
  慌的周太医急忙拎着医箱进来给裴嫊诊脉,在案上垫好脉枕,方取出红线来,忽听听弘昌帝问道,“这悬丝诊脉当真诊得出什么异常吗?”
  周太医觑了一眼弘昌帝的神色,琢磨了一下,才道:“回禀圣上,这悬丝诊脉若是医术高明的大夫自也能诊出一二来,不过到底不如手诊更为精确可靠。”
  “既如此,那这悬丝诊脉就不必了,何况周太医已是白胡子一大把,倒也不需格外避讳。”
  周太医得了圣上首肯,便只在裴嫊在左手腕上搭上一方素色的方巾,便将食、中、名指搭上去细细诊察起来。
  裴嫊本来一见弘昌帝就不自在,听了他说的那些话,更觉得有些心惊胆战,觉得弘昌帝今天这么好心的亲自带了周太医过来明面上是示恩显宠给自已拉仇恨,实则是来揪自已的小辫子来了。一颗心不由得怦怦而跳,越跳越快。
  弘昌帝在一边瞧着,见周太医的眉头越皱越紧,不禁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周太医恭敬道,“还请圣上再给小臣片刻,待小臣再诊一诊贵人右手的脉象,六脉合参,方更准确些。”一时又细细诊了裴嫊右手的寸、关、尺三部的脉象。
  周太医已经揣摸出弘昌帝这是要自己好生为这位贵人查一查,便大着胆子细细看了裴嫊面上的气色,又请她伸出舌头来验看了一番舌质舌苔。
  被一个白胡子老头盯着上上下下的打量,倒还罢了,偏还被要求伸出舌头来,若是弘昌帝不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瞧着,也不过略窘一窘,可是她就算不敢抬头,也能感觉到那道来自弘昌帝的可恶目光就是咬着她不放,心中又羞又恼,羞怯怯的将丁香小舌伸出来,只略停一停,就越紧将舌头又缩了回去,抿紧了唇,拳头也不自禁的握的紧紧的。
  周太医当了几十年太医,经验何等老到,虽只匆匆一眼,但已心中有数,摸着一把白胡子,沉吟了片刻才问道:“不时贵人平素可有心中悸动,惊惕不安之症?”
  裴嫊心中一动,这位老太医倒是真有些本事的,便点了点头。
  “不知此症从何时而起,是何表现?”
  “六年前我曾因落水大病一场,之后有时便会如此,发作时只觉心慌气短,悸动不已。”
  周太医又问,“发作的可频繁,何时便会发作?”
  裴嫊既不好说的太轻,又不好说的太重,便道“倒也不大经常,只是偶有劳累,便会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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