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猎手-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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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道人说得对,世间万物生灵是没有死亡的,失去的只不过是今生的“记忆”,而存在于心灵深处的宇宙印记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在无边的宇宙岁月中,等待着另一个重生。
钟道临的思维跟着万木之灵以雷电的速度朝外延伸,越过群山,跨过海洋,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大地,他第一次清楚的知道自己脚下的大地原来是个大球,无数的生灵就在这里繁衍生息,亿万年的传承下去。
钟道临内心激动不已,身体颤抖下再也抑制不住眼眶中的酸楚,两行热泪夺眶而出,缓缓得睁开了明亮的双眼,悲叹道:“爰有其器是生万象,八卦甲子,神枢诡藏,阴阳相胜之术,昭昭乎进乎象,万物有灵,大道无形!”
他如今才懂得,每日走在山林小道脚下所踩的花草植物,原来都是有生命的,虽然对每一个来说是无比微弱,但万木之灵汇聚交融,就成了一个真的“人”,甚至是一个更高的生命形态,那是一个没有虚言狡诈,无需语言就能彼此沟通的世界,是人类永远无法懂得的生命形式,一个最真实的心灵世界。
钟道临一刹那间,顿悟五行蕴灵所包含的大道之源,缓缓伸出右掌,两根指头朝密林一点,轻喝道:“万木听令,木精乞灵,巽辛列曜,周虚祀符,祭!”
无数木黄色的光点欢跃着从密林中迸出,渐渐汇集成堆化为亮团,飘飘乎乎的朝他飞来。
钟道临轻轻一笑,没想到伏虎和尚无意间的一句话就让他突破了“祭符”的境界,轻轻用手心托起木灵蕴聚的光团,想了想在血池丢失了的“拂风”,甩手将光团化作了一条闪着黄色微光的木棍,伸开右掌轻削淡砍了起来。
婴孩般晶莹玉润的掌锋完全随意挥动,木削纷飞,意到手至,木棍慢慢在手中化作了一把短木剑,虽然是剑,处处却包含了圆的特性,不多一刀,不少一道,充满自然玄理,仿佛这把木剑本身生出来就是如此,毫无斧凿之痕。
钟道临盯着自己手中的作品,双目精光闪闪,说不上喜欢与否,心中一片宁静,淡淡笑了笑,随手收入“乾坤袋”中,领着三兽朝城下走去。
深夜,利州城内。
一根烧得就剩下了一截的竹竿冒着袅袅青烟,静静的躺在“天仙醉”酒楼的店前土石路上,偶尔清风吹来,竹竿焦黑处还能隐隐见到烟雾,那面迎风招展的酒旗早就成了一堆焦灰,被那阵雨浇的四散漂走,和尘土汇成了一股股朝低洼地流去的小泥溪。
整个“天仙醉”三层全部被烧了个屋顶朝天,只有一根木柱还苦苦的驮着烧成焦炭的二楼大厅一角,浓烟不停从废墟中升起,显得更加摇摇欲坠,周围的百姓手拎着锅碗瓢盆,都对这突来的大火纷纷猜测,指点着早已不存在的酒楼,围成一堆窃窃私语着。多数人都信心满满的认为是伙房油锅打翻造成了火灾,也有人对这么一座大酒楼就这么的烟消云散了,感到无限惋惜。
刚施完法的玄机子躲在小巷的转角,一双小眼睛不停的在人群中来回扫射,想发现一点狐狸精的蛛丝马迹,突然,他感到背后微风一动,骇然扭头望去,就见钟道临正笑咪咪的站在自己身后,肩上还搭着雷鹰,小黑和小风正在一旁相互打闹着。
玄机子目光透过钟道临扭头朝后望了望,眉头一皱,疑惑道:“大哥呢?”
随后眼光再也没有离开面前的钟道临,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钟道临轻笑着摆摆手,若无其事道:“大哥回‘华严禅宗’复命去了,来不及和你打招呼,让你放心!”
玄机子闻声点点头,似乎也猜到了,只是对钟道临好像突然陌生了起来,一把抓着他破成布条的衣袖,左看右看,突然怪叫道:“临哥,你吃了什么仙丹了,怎么一会儿不见人全变了,咦?”
说着,玄机子蠕动鼻头大力嗅了嗅,嘀咕道:“还有股特别的香气,怪了!”
~第九章 元神出窍~
钟道临伸手打掉了玄机子搭在自己肩上的骼膊,没好气道:“什么仙丹香气,乱七八糟,赶快找个地方住下才是正事!”
玄机子闻声没动,只是皱着眉头,低着脑袋沉吟了一会,忽然嚷起来道:“我想起来了,这是婴孩出生后刚从先天步入后天产生的味道,天啊,临、临哥,你的眼睛怎么了?”
钟道临听到玄机子前半句话就浑身一震,双眸射出一股冷冽的电光,直刺玄机子的心灵深处,隐隐懂得刚才城外树林短暂的停留,已经让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正用心灵去感受万物的内心,才能使他的心灵修养更上一层楼。
钟道临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深邃,对着玄机子沉声道:“目视雕琢者明愈伤,耳闻交响者聪愈伤,心思元妙者心愈伤,当时师父借乾坤袋点化我的时候,原本我觉得已经明白了,可是直到方才,我才真正领悟了这句话的道理,那是一种平淡中见真性的道心啊!”
玄机子双目一亮,心里觉得抓住了点什么,可忽然又消失无踪,不由得疑惑的望了眼陷入深思的钟道临。
钟道临忽然哑然失笑,放弃了要把自己从木灵那里感悟得来的经验叙述给玄机子听的想法,柔声道:“看你的悟性了,就算我说给你听,表面上你一定觉得懂了,其实却更加执着了,反而落于下乘。”
“走吧,赶紧买套衣服穿,满身血污肉块的,当心官府把咱们当贼人给抓了,明日还要赚银子呢!”
说罢,钟道临不理会呆站在那里一头雾水的玄机子,大步转过巷子口走上土石大道。
玄机子想了想,还是觉得似懂非懂,似通非通,索性不再苦苦思索,听到钟道临要赚银子的话,却突精神来了,两眼贼光一闪,嘿嘿笑起,快步朝钟道临消失的方向追去。
天上月影凝空,二人靠着阴暗的墙角疾驰,幸亏那一阵大雨,街上的行人除了聚集在“天仙醉”外救火的那些,大部分都进入了梦乡。
两人左拐右拐,终于找到了一家规模不大的裁缝店停住。
钟道临看见紧闭的木门中,丝毫不见灯光透出,皱了皱眉,暗忖着这么晚了该不该打扰人家,一旁的玄机子却已经不耐烦起来,抓起木门上的铜环就“咚咚咚!”的猛敲起来。
声音传出去老远,吓了钟道临一跳,可这小子依旧笑嘻嘻的敲门,给了他一个万事无忧的眼神。
摇曳着的昏黄煤油灯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显然里面的主人被这一通狠狠敲门声给惊醒了,钟道临只听到房内人脚步连成一溜小跑的来到门后,“咔嚓”一声去掉插门木挡的响声传来,木门被“吱呀”的拉开来,露出来一张睡眼惺忪的老脸。
那个可能是裁缝店掌柜的一位六旬老者,穿着白条布裤,光着瘦弱的膀子,有些惊慌的凭借着身后的灯光定睛看了看门外的来人。
等到看见是两个全身穿的破破烂烂,还散发出阵阵恶臭的小道士,老脸一哆嗦,气得就要破口大骂。
“唉!”
玄机子看到老头脸色刚变绿,不等对方开口说话就赶紧大喝一声,手提桃木剑朝老者虚空一劈,大吼道:“老人家,你快快让开,刚才我师兄二人捉拿那黑云山魍魉阴魂,被那吸血孽障逃入了老人家店铺,快些让开,否则你一家老小必遭那吸血妖的祸害!”
话音未落,老者就把刚要吐出的恶言一古脑的给生生咽了回去,老脸煞白,浑身吓得直哆嗦,大骇道:“道、道长,方、方才道长说老朽家中跑来个什么?”
玄机子两眼一翻白,倒提桃木剑原地蹦蹦跳跳,吐着半截红色舌头,阴森森吼道:“吸--血--老--妖--跑--进--你--家--了!”
这小子故意把声音弄得颤悠悠的,又学着僵尸乱蹦,只把一旁的钟道临气了个半死,还拿他没办法,苦忍着不敢笑出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老者听得毛骨悚然,“妈呀!”一声鬼叫,嘴唇发紫,腿肚子直抽筋,赶紧从屋内跳了出来,紧紧抓住玄机子的袍袖,偷望了门内两眼,颤声恳求道:“道长,您老人家行行好,老朽一家人等和伙计都住在后面房中,您可千万要把那妖怪给捉走哇!”
玄机子被老者一抓,不再上下乱蹦,大剌剌的喧了个道号:“无量天尊!”手中桃木剑朝屋内一指,严肃道:“老人家放心,捉鬼除妖本是我辈之责,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快快闪开,待贫道捉妖去也!”
他现学现卖,把伏虎和尚那套“点化”他的话用来安慰老头了。
玄机子朝钟道临使了个眼色,贼笑了一下,马上恢复了肃穆的神态,提着桃木剑就直冲人家店铺的库房,带着呼呼的风声,声势惊人。
钟道临无奈的摇了摇头,扶着一旁快要瘫痪倒地的老掌柜,跟着玄机子朝内进走去。
钟道临从店铺二门进去是一组庭院,就见到玄机子把桃木剑挥舞成轮状,八道金光闪闪的符纸各镇一方,在空中来回旋转。
一道绿光惨嚎着在符纸围成的大圆中左冲右撞,爆发出了一道道火光,庭院里种植的花草被狂风连根拔起,四处乱飞。
突然,庭院内响起了阵阵的低吼声,阴风阵阵,寒气袭人。
那道绿影眼看突破不了符纸设定的法力结界,忽然膨胀成一个人形,吐着一条长舌头,张牙舞爪的朝玄机子扑去。
玄机子暴喝一声,手提桃木剑,人剑合一朝绿影鬼刺去,“砰!”的一声爆响,绿影身前被桃木剑戳出来一个“吱吱”作响的大窟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嘶,玄机子趁机掏出一张黄色符纸猛印到绿影的印堂方位。
“砰!”的一声闷响,绿影整个被爆成了股股绿烟,慢慢化为无形。
钟道临感觉怀内搀扶着的老者越发抖得厉害,恐怕一松手就会晕过去,暗骂这小子做场戏,让人家不怪自己惊扰之罪也就是了,干嘛搞得场面这么大,鸡飞狗跳的,不由得怒瞪了玄机子一眼。
没想到玄机子刚把剑符收好,就朝他挤出了一抹苦笑道:“临哥,这是来真的了!”
“什、什么真的?”
老者已经被面前所见到的景象吓糊涂了,哆嗦着道:“真什么,道长,这妖怪除去了没有?老朽可全靠仙长了!”
钟道临也吃了一惊,没想到歪打正着,真碰上鬼了,赶忙询问究竟怎么回事。
玄机子脸色凝重,伸手一指庭院北处的一口水井道:“小弟刚一进来就发觉这口井隐现黑气,黑色,水色也,正巧遇井聚水,如漆有润泽者,为正为吉,若如烟煤而暗色者,则主灾,此位正处在天魁星正北,篑未甲三阴之地,火镰不济!”
顿了顿,走到井口接着道:“你看,月光正巧能照中这口井内,月宫乃兔魂,和天魁星雌阴化黄包,那水鬼吸取阴气月魂,天长日久脱离鬼道,如果不是咱们兄弟到来,恐怕不出七日,这处人家必要添上一具活死人,水鬼取得一人的七魄后才算大成,进军魔道!”
老者从钟道临怀中挣脱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失声:“道长,您可要救救老朽一家,发发慈悲吧道长,老朽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会给仙长造一座仙观供奉您老人家,以谢您老的大恩大德!”说着说着,更是老泪纵横,哭得死去活来,浑身颤抖。
钟道临看玄机子不像是在开玩笑,赶忙拉起老者,安慰道:“老人家,快快起来,那水鬼已经被我兄弟收服,不会有大碍的!”
玄机子望了望颤颤巍巍站起来的老掌柜,眉头一皱,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钟道临看他这个样子,轻喝道:“有什么就说,别欲言又止的样子,大不了一起想办法解决就是了!”
老人家听钟道临这么一说又差点跪下去,恳求道:“道长有话直说,老朽一把老骨头了,下半身早入土了,只要家人平安,别无他求了!”
玄机子暗叹一声,走过来安抚了一下老掌柜,沉声道:“恕小辈直言,脱谷为糠,其髓斯存,胸腹手足,实接五行,耳目口鼻,全通四气,老人家唇上数茎青入口,河伯催促,准头黄亮,透天庭仓开,火明气发,红而不燥,色润本乃真阳火得火局,可如今被此阴地破了格,恐怕阳寿已尽!”
顿了顿,接着道:“如果贫道没有料错,您家一定有小童自幼染疾,至今不愈,神态终日恍惚无神,对吗?”
老掌柜含泪点头,颤声道:“那是老朽孙子春儿,看这孩子从小苦命,一生下来就疾病缠身,怕养不活,就给他改名叫遇春了,唉,谁知道一年多来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更加恶化了!”
老者说到痛处,泣不成声,躬身拜道:“老朽行将就木,死则死矣,两位道长一定要救救孩子啊!”说罢,就要跪倒在地。
钟道临忙扶起老者,扭头问玄机子道:“那孩子能救活吗?”
庭院这一阵折腾,把后院的女眷和偏房的伙计都给惊醒了过来,纷纷打着火把提着棍棒跑过来看怎么回事。
大家瞧见自家老爷正给两个小道士下跪,都吓得不知所措,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开口。
一位长相忠厚的中年人急匆匆的跑到老掌柜旁边,替钟道临搀扶住老者,关切道:“爹,您老这是怎么啦?”
老掌柜声音呜咽,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番。中年人听得先是皱眉不语,扫向钟道临二人的眼光尽是不信之色。
等老人把玄机子所说的孩子的病情讲完,中年人浑身一颤,扭身“扑通”一声朝钟道临二人跪倒,“砰砰砰”
磕了三个头,恳求道:“求二位道长施展妙手救劣儿一命吧!”
玄机子掐指一算时辰,苦笑着叹道:“先看看再说吧!”
后院右侧一所木房内。
一个风韵犹存的妇女急焦切的看着床榻上病恹恹的儿子,又不住观察着床边钟道临和玄机子的脸色。
当她看到二人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忍不住哭了起来,软倒在一旁丈夫的怀中,流泪哭泣不止。
中年人伸手轻拍怀中人,安慰着自己的妻子,眉头皱成了一条线,关切的问钟道临二人道:“道长,春儿他要紧吗?”
玄机子正仔细的盯着床上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孩,病恹恹的脸上神情呆滞,双目无神,印堂之上乌紫发黑,颧骨下颔皆青,小腿踢蹬间脸上却毫无表情,苍白的嘴角流着白沫,身旁的丫鬟每隔一会儿就要擦拭一次,才不至于被唾液滴到被褥上,屋内的家人都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玄机子听到中年人问话并没有答复,只是给钟道临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看到才一岁的小孩居然这个样子,也是心中微痛,伸手用掌心按住了孩子的前心,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股阴寒至极的冷流,沿着经脉转眼间便传到了钟道临的手肺阴太经,直往眉心钻来。
钟道临冷哼一声,运功化去了经脉之中的寒气,再观察孩子的脉络,心阳上亢,心跳气急,心肾不齐,黑紫之气笼罩青灵、少海、神门少阴心经,上逆下陷,来回翻滚,当他用中黄意念贯于孩子隐白、大部、大白足太阴脾经时,突然浑身剧震,睁目叹声道:“三魂少其二,七魄已归紫府,其实孩子早已身亡,所剩的尽是先前水鬼留下的妖气!”
“啊!”
中年人怀中的妇女痛呼一声,一口气没顺上来,昏死了过去。
一旁的老掌柜看全家的独苗就这么的死了,犹如青天霹雳,根本不知道说什么,脸容哆嗦着坐翻在地,嘴里喃喃嘟囔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