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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妖猎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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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仿佛对和一个如此特异的“人类”交谈很感新鲜,自修炼成形脱离兽身以来,她也曾经出谷遍访名山大川,期望能够得遇高人,共同解开阴阳宇宙间六道生死轮回之谜。 
  可世间凡人无论僧道皆把她归为妖孽一类,莫说论道,见面之下就是喊打喊杀,她也对“人类”失去信心,偶然路过此地,看到苍川秀谷间多聚灵气,这才盘踞“雾霞岭”两百多年静修法术,以求渡过“天地人”三劫,修成正果。 
  女子幽幽一叹,露出了人性化的表情,陷入了悠久的回忆,幽幽道:“姐姐本是九华山神女峰下山川秀谷之间的一条白蛇,五百年前,因机缘巧遇,得食天地灵气所结的‘赤焰果’,慢慢在体内结成内丹。“要知天生五行,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世间生灵皆生九窍,九窍之邪,在乎三要,此九窍九识贯穿阴阳往复的浩瀚宇宙,谁能勘破自身的秘密,开启生命的印记,则能跳出三界五行轮回,从此遨游天地万物之间,化身万亿,转瞬千里。” 
  顿了顿,女子双目生出了一股怨恨之气,怒骂道:“可无论佛魔道还是妖鬼灵,一旦悟破天地之间的法则,就会遭致上天的嫉妒,像姐姐这样虽然能够不灭于三界之中,却必须每五百年遭受一次天谴。“‘三昧焚体’,‘五雷轰顶’,‘魂飞魄散’,上天要折磨姐姐三次,才能真正成为大地散仙,这才算是得窥堂奥,刚刚入法门,姐姐吸取他们的三魂七魄也是被天所迫,这能怨姐姐吗?” 
  一番话,只让钟临听得浑身剧震,虽说对面是一个常人嘴中的“妖怪”,可这番话却把他带入了一个完全崭新的天地。 
  那不是为养家糊口而奔波,不是为追求过眼云烟的名利而蹉跎,那是一种对生死轮回自然法则的苦苦反抗,对缥缈如镜中水月般的无上天道的执着追求,一个他闻所未闻的神秘世界。 
  蓦然,一阵鼓点般的铜锣敲打声在钟临的耳旁响起,“钟家坳子”村民聚居的地方灯火通明,锣声响奏,他明白是爷爷钟天德已经从后山绕了过去,示警村民速遁。 
  女子本已和缓的脸容刹那间变得狰狞可怕,两眼射出碧绿的诡异闪光,再也不含半点人类感情,终于明白到钟临的缓兵之计,身体缓缓的漂浮于半空,嘴中长舌乱吐,长长黑发无风自舞,显然是心中狂怒之极,猛然伸出右掌闪电般的拍向钟临的前心。 
  “砰!” 
  钟临被薄纱女子含怒的一掌轰的凌空而起,“哇”一声在空中狂喷鲜血,打着横的摔飞出去,轰然坠地。 
 
 
 
  
 ~第三章 山中一日~
 
  薄纱女子似乎对钟临的欺骗更加不可容忍,虽然没有一下子要了他的命,却也咬牙切齿,怒斥道:“人类都是一样的口是心非,枉我这么相信你这个小鬼与众不同,既然这样,就让我把你们斩尽杀绝,你以为他们跑得掉吗!” 
  不知为什么,倒地不起的钟临有了一种错觉,那就是面前这个“妖女姐姐”在这愤怒的一刻,反而忽然有了人性,那是只有人的身上才具备的感情。 
  钟临强忍伤痛,两手撑地的缓缓站起,对正处在盛怒之中的女子嘴角一掀,挤出了一抹苦笑:“姐姐在上,小弟如果就一个人,宁愿受死于姐姐掌下,可为了全村五百多口人命,不得不如此了,多谢姐姐让小弟临死之前得闻大道!” 
  说罢,早已暗握于手的“紫金引雷锤”被他猛抛向天,双目灵光闪动间,充满着一往无回的壮烈,仰天大喝道:“九天神雷,尊吾法咒,乾坤二用,皆秉中宫,律令,疾!” 
  几乎在秘咒声起的同时,“紫金引雷锤”猛然爆发出夺目的强芒,苍穹之上形成一道刺眼的光团,带着流动的电光火花狂然劈向下界。 
  薄纱女子骇然仰目,想移动身体,却被法器引发的莫名光线笼罩,指头都动不了,只得提聚全身法力汇拢成团,厉啸一声,用气团迎向狂然猛劈的天雷。 
  “咔嚓”一声轰隆爆响,大地震动,空间中暴起无数的雷电火花,震得钟临眼耳口鼻同时渗出了鲜血。 
  夺目的白色强芒刺得他眼睛一片生疼,耳中嗡嗡颤动,“咕咚”一声坐翻在地,却感到地表在不住的上下震抖,瞬间,往常的生理感觉好像一切都不存在了。 
  天地之间仿佛静止了一下,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钟临艰难的撑开眼皮,看到的却是冒着浓烟的地表和浓浓的烟雾,空间中刺鼻的焦糊味使他还确信自己活着,想要站起来,却感到肌肉麻木刺疼,四肢颤抖,头痛欲裂。 
  尘埃慢慢落定,钟临透过尘雾望去,一道熟悉的倩影依旧站在自己身前,只不过粉红色的薄纱已经焦黑扭成褶皱,如瀑黑发焦黄卷曲,女子抱膝成团,身上黑斑片片,浑身冒烟,原本玉润白晰的肌肤再也看不出往日的光泽,脸上一片煞白,周围地表完全被天雷劈得焦黑。 
  钟临对如此结果毫不感到意外。 
  钟寅初交给他法器的时候,就明白告诉他法器形成的天雷不比天降神雷,只属于法术引发自然界的元素发出一击,乃后天下乘术咒。 
  对着凡人,绝对可以让其形神俱灭,但是对着有将近五百年道行的成形蛇妖,却只能阻她一阻,伤其根本却不能。 
  女子缓缓的伸展四肢,站起身形,天雷的一击已使她受了不轻的伤,对修行的影响更是难以估计,嘴角挂着两行血印,心中已然狂怒,双手虚空一抓,对钟临厉嚎道:“给我死来!” 
  钟临随着女子的动作,就感到自己四周空间猛然向内挤压,把他的肌肉骨头狠狠向内脏挤去。 
  庞大的压力辗压得他心脾内脏几乎爆裂,百骸犹如被万蚁撕咬,针扎剧痛,脑中浑浑噩噩,呼吸困难,越发急促。 
  就在他自忖必死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龙吟般的清啸,啸声穿云透地,山林震动,就见一个背着大酒葫芦的邋遢老道,脚踏长剑凌空飞来,在半空中怒喝一声:“孽畜,休要伤人!” 
  一道如秋水般的剑光电闪而至,耳边满是长剑破空的呼啸声,钟临周身压力猛然一松,迷迷糊糊间,只来得及聚积仅余的一点力气,朝天空大喊一声:“道长,别杀我姐姐!” 
  刚一说完,身体好似一下子轻松了下来,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霞光万道,云海滔滔,在千峰万峦的环抱中,积雪而化的清溪,依山势蜿蜒而下汇集成潭,纷扬的大雪满天旋飞飘舞,一派妖娆的白色世界。 
  山腰处积水成潭的天池峰,却是一派春色,春江花溪,潺潺泉水,衬以朦胧远山,榆柳点缀在其间,恍若仙境,让人泛起迷醉美感。 
  窗外一阵苍鹰清鸣打断了钟临的好梦,睁开双眼,就看到了一排排长短不一的翠竹,用麻绳固定,错乱而又充满自然至理般的组成了整个房顶内层。 
  他身体微微一动,左右望去,才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竹床上,身处在一个翠竹搭成的小屋。 
  钟临翻身坐起,胸腹之中的刺痛使他记起了昏迷前的夜晚,不知道为何却到了这里,身上还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道袍。 
  他仔细打量四周,发觉屋子内的摆设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除了一张竹床,就是一个简单的洗漱木架子,上面摆放着一个大得不象话的木盆。 
  地板也是竹子排列组成,下床踩入其上,略有松浮感,鼻中充满了一股淡淡的草木味,想必是竹子发出来的。 
  让钟临最感兴趣的是挂在竹墙上的一幅水墨画像,既不是西天诸佛,也不是三清神像、人间先贤。 
  画中之人酒糟鼻子、耗子脸儿,麻杆般的瘦弱小个头,却撑起了一件宽大而又邋遢的道袍,此人背着个比他本人脑袋还大三圈的赤红酒葫芦,手舞三尺青锋,嘴角翘上嘻嘻而笑,背靠日月星辰和花谷秀川,一个出家的道人,眉目之间却一脸贼像,看得钟临忍不住呵呵笑出声。 
  “小子,你笑什么?” 
  一股明显装出来的威严喝问传来,还是把钟临吓得一缩脖子。 
  扭头望去,就见到画中之人正晃晃悠悠跨进房门,丈外都能闻到一阵酒香。 
  这老道把钟临刚才的表情看得清楚,努力想使自己在钟临面前走得四平八稳点,却忍不住走两步打一个饱嗝。 
  他那一身邋遢的肥道袍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洗了,满是油腻,一把锈迹斑斑的古剑比他还要高,剑鞘尖儿都快挨着地了,这老道却毫不在意,依旧把步子迈得神采飞扬,精神抖擞。 
  钟临记起,眼前这邋遢道人就是那晚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道长,想起这看似貌不惊人的老道那次乃御剑而来,赶忙收起轻视之心倒头便拜,感激道:“仙长救命之恩,我……” 
  “得了!”邋遢老道大剌剌的受了钟临一拜,等听到了感恩的话,不耐烦的一挥手道:“我来生做牛做马是吧?别跟贫道啰嗦这个,快起来!” 
  钟临尴尬的挠挠头站了起来,暗道:我本来不是想说做牛做马的。 
  可他被老道一打断,势必不能再开口讨没趣,忙问道:“仙长,小子的爷爷怎样了?这是哪里?您没杀我姐姐吧?” 
  他只记得当时飞剑舞动,身子一松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心中记挂爷爷和生死未明的“蛇姐姐”,忍不住问起。 
  老道不怀好意的斜眼瞄了他一眼,看得钟临浑身没来由的升起一道寒流,就见老道拿起背后的大酒葫芦,拔开木塞仰头猛灌了一口,无比享受的哈出一口酒气,没好气道:“你小子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 
  钟临愕然摇头:“不知道!” 
  “嘿嘿!”老道一声奸笑,若无其事道:“也就是七年两个月又十五天罢了,跟贫道当初没得比,少太多了!” 
  “什么!”钟临只感到脑中一片空白,两眼发黑,晕晕乎乎的差点又昏过去,喃喃道:“七年,这,这怎么可能?” 
  胸中又是一阵刺痛传来,他脑中微微清醒了一下,暗忖这个疯疯癫癫的老道一定是跟自己开玩笑,他受的伤还隐隐作痛,怎可能一下子过了七年。 
  邋遢老道一眼就看破了钟临的心事,低笑道:“四肢虚浮,胸中刺痛吧?你小子以为引天雷下界那么轻松,再加上你被蛇妖法术一折腾,骨头全断了,内脏移位,三魂七魄游离肉身,费了老道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的元神固住,一块骨头一块骨头给你扶正。“七年之内,又用去贫道积攒半生的银子,遍采灵药炼丹让你含化,这才算保住你微乎其微的小命,嘿嘿!” 
  说着傲然一笑,显得对自己的医术很满意,点头道:“臭小子也算没浪费贫道一番心血,照你伤成这样,常人早翘辫子了,你小子还能活蹦乱跳,只是昏迷七年,嗯,不错,不错,证明贫道的眼光如炬,没有看错!” 
  钟临脑子里全乱了,听得出对面的老道不是和自己说笑那么简单。 
  细看窗外已是鸟语花香,虽然在山腰,却是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色,而自己昏迷那晚却是盛夏已快立秋。再细看自己,果然长大不少,骨骼也粗壮了许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更是格外明显。 
  钟临想到当年自己十五,一个春秋大梦“晕”到了二十二,眨眼间已经长成青年,不由泛起想痛哭一场的冲动。 
  走前两步,一把抓着老道的袍袖,焦急道:“那我爷爷呢?”他想到自己七年多的时间里如活死人一般,爷爷一定很担心,忙问道。 
  老道嘻嘻一笑,轻松道:“你小子是没事儿了,你爷爷那小子早两腿一蹬翘辫子了,乃贫道亲自作法超渡那小子的,还没收银子呢,回头算你小子帐上!” 
  钟临大吃一惊,只觉得自己摇摇欲坠,喃喃道:“我爷爷……他……死了?” 
  老道认真的点点头,不奇怪道:“正常,一把年纪了,放在凡人身上也该死了,日月有数,大小有定,那小子棋又臭,酒量又浅,早死早投胎,死了干脆,坟头就在天池峰后山,死后能有此青山秀水的阴宅,也不知道那小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钟临无法接受接踵而来的噩耗,不住反复嘟囔着:“死了……七年,七年……死了!”眼前一黑,朝后便倒。 
  眼看他就要撞到地板,就见老道嘻嘻一笑,伸出袍袖轻轻一卷,就将他的身子抱在身前,忽地飘到竹床边把他身体缓缓放好,拿起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抚掌轻叹道:“山中方一日,人间已千年,大道无形,期度日月乾坤,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睡吧,小子,醒来什么都好了!” 
  不见老道怎么动作,突然如虚影般凭空消失,再见时却在竹屋外的石桌旁,正饮酒悲歌:斗转星移,寒暑春夏,有道是银河苍穹九万里,无人与共,此生何必? 
  十年风雨江湖,一夜枯荣,尽付东流去。 
  昨夜听风观雨,笑红尘百态,谁人夺万世潇洒? 
  叹沧桑金戈铁马,皇朝霸业,尽归黄土,不若山林雨露,斟朝夕北斗,俱醉皓月,何必恋区区百年江湖! 
  此时的邋遢老道哪有半分的俗相,辗转腾挪间如鬼魅穿云,出尘之态令人不可测度。 
 
 
 
  
 ~第四章 拜师峨嵋~
 
  一株娇艳的红兰花上,轻爬着一只黑纹黄蝴蝶,一阵清风拂过,黄蝴蝶扇起了两只薄翅,脚离花蕊,顺风翩翩起舞,上下起伏的轻落到一个土堆之上,悠闲的享受着和煦的暖光,不解的望着一个跪在土堆旁的青年,不明白这个青年为何如此伤心。 
  青年盯着面前的土堆痛哭失声,不住用两手抓捏着身下的泥土,浑身轻轻颤抖,显是心中悲怆。 
  望着爷爷的坟墓,一幕幕往日的情景浮上心头,直到亲眼看见这处新坟,钟临才明白自己不是作梦。 
  就在自己从昏迷中苏醒的三月前,钟天德在担忧孙子的煎熬中,再也熬不过那个寒冬,灯枯油竭,驾鹤西游,从小跟自己相依为命的爷爷就这么的去了,一时间,怎么也接受不了。 
  “小子,还看不破呢!” 
  邋遢老道不知道何时已站在了钟临的身后,双目中隐伏了一层怜爱之色,淡淡道:“朝露昙花,潮起潮落,人生百年如飞燕渡涧,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你爷爷只不过重归来时的地方,天地间孕育生命万物的源头,一旦阴阳相交,龙虎相济就又回来了,这有何伤心?” 
  钟临止住哭声,双膝伏地朝邋遢老道磕了一个响头,衷心地感激道:“多谢道长将爷爷厚葬,钟临愿伺候道长起居饮食,鞍前马后以报道长大恩!”说罢,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嘿嘿!”邋遢老道闻声双目一亮,怪叫道:“那倒也不必,不如做贫道的开山大弟子来得实惠!” 
  钟临愕然道:“弟子?” 
  邋遢老道看到他这个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光火道:“凡人想见贫道一面也是难比登天,想贫道当年斩妖除魔,太……嘿嘿,那个名号总之是大大的响亮,你个臭小子还不愿意怎的?” 
  当他说到“太”什么的时候,罕有的脸红了一下,好像不愿提起。 
  钟临赶忙道:“不不,我是怕自己资质愚蠢,那……我……这个!”一时间慌了手脚,怕道人误会,紧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当下钟临也不再多言,爷爷死后世间再无亲人,多了一个师父他是求之不得,纳头便拜。 
  邋遢老道哈哈大笑。 
  七年前初见钟临就觉得此子甚有道基,几百年来老道御剑神州,降魔卫道,遍览群山,游戏人间,从未动过收徒的心念,一见钟临下,多年未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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