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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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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植道:“听说郡主要给于满囤寻个做宫女的媳妇?”

    一边的独眼管五道:“下回郡主来,江五爷与郡主说说也给我寻个媳妇。我们一起到刑部大牢当差的八个兄弟,有四个都成亲了,就剩我们四个还没着落的,连个家都还没安呢。”

    江书麒笑了笑,“我家小妹自来就是个热心的,见了她,我替管大哥说说。”

    管五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胡植媳妇倒也爽快能干,虽然瞧着有些凶,倒是说到做到,回头就给江书麒弄了张桌案、两根条凳来,又添了盏四角油灯,甚至给在栏杆上加了一层深蓝色的帷幕,这天牢竟如一个房间一般,又搬了个带盖的马桶来,一日三餐虽不是特别好的,倒是比在江南牢里吃得好多了,两个孩子也能吃饱。

    闲来没事,江书麒就在牢里教两个儿子认字。

    待狱卒一走,闻氏是真的后悔和江书麒吵架,被他赶出了那间大牢房,自己单呆一间,吃了是发馊的饭菜,睡的是草堆。

    九月初六下午,江书鲲与江书鹏来牢里探望江书麒,这次除了送吃的,又送了被子,见牢里不如素妍说的,立时就明白过来。

    几个当值的西北老兵得了信,都跑来见江书鲲,没成亲的拉着江书鲲要娶老婆,还说要把家安在皇城。

    江书鲲一一应下,说到时候定给他们都寻个好媳妇,也会帮衬一把,到底是同过患难的兄弟,也是他从西北带回来的老兵。

    临走的时候,江书鹏给当值的管五塞了五十两银子,让关照着江书麒父子。

    得了江家的银子,几个西北老兵待江书麒倒也用心,一日三餐吃得比狱卒还好,每顿还配上一壶上等好酒。江书麒喝上几口酒,听西北老兵吹西北战场上的往事,说江书鲲父子如何英勇杀敌,安西郡主布阵用兵如何的神奇……杨元帅又怎样的英明。

    同样一场战事,八个人讲,就有八个不同的场面,但江书麒能听出来,他二哥的公候爵位那是用一家五口人用性命换来的。素妍的安西郡主封号,也是名至实归的。

    每次他们讲,小八、小九听得似懂非懂,小八到底大了,听得多了,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待西北老兵一离开,闻氏就开始道歉说好话,求江书麒原谅她。

    这一求便是好几天。

    直至这日,胡植夫妇给江书麒送了暮食,又闲聊了一阵。

    胡植喜道:“江家人门风好,声望好,在西北时,平国公和安西郡主都是说一不二的人。”

    胡植妻道:“江五爷还不知道呢,今儿皇城官媒署里来了位姓韩的媒婆,是来相看管五、于满囤四人的,说是九月初九让他们去皇城金满堂茶楼相看。”

    胡植不解地问:“江五爷,你有免死金牌在手,大可拿了金牌领着孩子出去。”

    江书麒摇了摇头,“胡大哥这话差矣,读书人最讲究一个清清白白,就算是杀头的大罪,也得等刑部判案后再出去。何况,我犯的贪墨案,又是被人糊弄利用。要是用不到金牌,我亦要带回江家交给父亲发落。”

    这金牌是素妍放弃三县沐食邑换来的,他能用则用,不用便要带回去。

    这一场牢狱之灾,让江书麒想明白了很多事。

    家里人探过他后,他便细细地回味了前因后果。

    越想越是愧对家人,都是他误信了闻氏,惹来了这场横祸。

    胡植叹道:“你们读书人就是想得多,若是换作我,早就拿金牌出去了。”

    每次他们来找江书麒说话,闻氏就在一边听着。

    天牢里的人也知道狱卒们待最里头的囚犯有些不同,不仅吃的上比他们好,就是用的也是好的。

    其他犯人打听了一番,得知那里面住着江家的老五。

    广平郡王就失声笑了起来:“江家也有人犯了案子?”

    狱卒道:“是贪墨案,错就错在他贪来的银子给了闻其贵助了静、宁二府。”

    广平郡王顿无笑声,无语哽咽。

正文 506 盗金牌

    若江书麒仅是贪墨案,被流放、降职就成。只因与闻家扯上关系,就要关入大牢。

    胡植妻要离开的时候,闻氏唤了声“胡大嫂”,笑道:“这些天老看你来,一直说不上话,胡大嫂是我见过最贤惠、美丽的女子。”

    长得丑的,偏喜欢别人夸她漂亮。

    胡植妻便是如此。

    胡植刚从西北回来,没见过什么女人,只想着有个女人嫁他为妻,愿意为他生儿子就成。

    闻氏见她欢喜,忙道:“请问胡大嫂,闻家的案子……”

    “闻家,哪个闻家?”

    闻氏道:“早前的吏部尚书闻其贵。”

    “哦,你说那个挑唆宁王世子造反的闻家呀,我知道,刑部定了几十条罪名,九月初十于西菜市口问斩。”

    闻氏浑身一颤。

    胡植妻一脸茫然,“江五太太问这做甚?”

    她竟不知,被自己唤着江五太太的妇人是闻家的女儿。

    闻氏抑住剧烈的悲伤,摇头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九月初十,今儿已经是九月初八了,明日就是九九重阳节。

    不能再等了,不能再等……

    当天夜里,闻氏苦苦地哀求着江书麒:“夫君,好歹我们也做了六七年的夫妻,你原谅妾身好不好?我求你原谅我……”她跪在栏杆前,重重的磕头。

    江书麒听到阵阵声响。

    “你若不原谅我,今日妾就磕死在牢里,妾犯的错很重。你怎么怪妾都不为过。你就让妾死在这儿吧,让妾一死谢罪……”

    江书麒本想于过往几日一样,不往心里去,可到底是夫妻,心下一动,道:“你真知错了?”

    “妾知错了,妾不该怨恨江家,不该挑驳夫君与江家的骨肉亲情。”

    江书麒不想原谅。看着两个年幼的儿子,有一个已经夭折在江南的牢里,剩下的两个,他希望能看到他们平安长大。

    小八仰头看着父亲。

    小九用稚嫩的声音道:“爹爹原谅娘亲吧,我想娘亲了,让她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江书麒再硬的心肠也柔软下来,道:“好。爹原谅你们的娘亲。”

    一连求了好几日,今日又是拼命的磕头。

    次日一早,江书麒与相熟的狱卒说了一声,放闻氏与他们父子三人住一处。闻氏要了一桶热水,擦洗了一番,换上了体面的衣袍,一整日哄带着两个孩子。玩得极是欢喜。

    她借着整理床榻的机会,想地到免死金牌,却只寻到一袋子银子,约莫有二三十两。她小心地揣在怀里,小八看在眼里,对于母亲的所为,有些不解。

    晚上来送暮食的是天牢厨房里的婆子,丈夫是天牢里的狱头。

    闻氏一早就观察出来了,并不是每晚都是胡植妻来送饭,偶尔也会是别的女狱卒。抓了一些零碎银子。约莫有三四两,小心地用帕子包好塞到婆子手里,低声道:“待我拿到免死金牌,还请婆婆放我出去才好。”

    婆子微愣。

    闻氏给了她一个坚定的表情。

    婆子锁好牢门,提着粥桶离去。

    江书麒与两个儿子埋头喝粥吃馒头,这几日下来,小八、小九也不馋嘴了,见到吃的。也不会用手去抓。

    闻氏不知从哪儿寻了根二尺来长的木棍,小心地藏在背后,走到江书麒身后,抬手就是一棍。江书麒吃痛,回头相望,闻氏又一棍,顿时额上渗血。

    小八瞪大眼睛,痴了片刻,尖叫惊呼“爹”,跑近江书麒就要扶,却见闻氏厉喝一声:“吃你们的饭。”

    闻氏从江书麒的怀里摸索一阵,终于掏出了免死金牌。

    小九脑海里掠过“那是能让他不死的东西”,奔了过去,抱住闻氏的腿,拼命摇晃,“娘,人不能拿走爹的东西,没有这金牌,我们就要死!你把金牌还给爹爹……”

    小八抱住江书麒也是一样的摇晃,声声唤“爹”。

    闻氏拍打着牢门,大声道:“来人,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有免死金牌,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不多会儿,喊声就唤来了狱卒和那名狱头娘子。

    小九紧紧地抱住母亲的腿,说什么也不敢撒手,“娘,那是爹爹的金牌!”

    她不能心软,她得救父母、哥哥、侄儿,闻家不能这样倒下。

    闻氏拿定主意。

    小八见父亲昏迷不醒,起身厉喝,“把金牌还给爹!”

    狱卒见有免死金牌,只能放人。

    闻氏不想耽搁,江书麒被她打晕,她已经再无退路,就算回到江家,江家怕也要休妻了。她这回犯的可谋杀亲夫的罪名,比昔是三房的孟氏犯得更重。

    她必须硬着头皮走下去。

    狠狠心,她低喝:“小九,放开!”

    小九摇头,只拼命抱住母亲。

    闻氏想要驳开他的手。

    牢门已开。

    她得出去,明儿就是九月初十,闻其贵父子就要被杀头。

    她无论如何也得救出几个人来。

    闻氏见剥不开小九的手,抬腿就是重重的一脚,小九小小的人儿,一个踉跄撞在桌案上,那方方正正的桌腿,险些要把他的娇嫩的细腿给折断一般,他“哇”的一声哭起来,然只哭一声便再没声响。

    闻氏出了牢门,隔着栏杆望了一眼。

    小八见状,飞奔过去,抱起弟弟,恨恨的看着母亲。“小九!弟弟!快醒醒!快醒醒……”

    闻氏痛苦地看着这一幕,“小八,你不要怪我。我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江家不会再要我了,我必须救你外公、外婆和你舅舅、表哥……”

    小八虽然年幼。此刻被愤怒充斥、填满了整颗心。他亲眼目睹亲娘地他父亲下手,又摔昏他的弟弟,眼泪汪汪,用稚嫩而滴血的心问:“我们还不如表哥么?”

    “是。你表哥能延续闻家的香火、闻家的根,可江家人丁兴旺,有你们、无你们都可。”

    这是一句世间最无情的话。

    若干年后,小八每每忆起这幕,还是不能原谅闻氏。成为他一生都不能化解的恨。

    闻氏决然而去。

    到了前面天牢,近了闻家人,站在牢房外,闻家人吃的都是如开水般的稀粥。

    当一个女子的影子映入牢房,闻其贵抬头望了过来,见是闻氏,惊喜道:“雅霜。是你吗?”

    闻氏道:“爹,是我。我来救你们了,我拿到了免死金牌,只是这金牌只能救五个人。爹,你和娘、大哥我是一定要救的,还有一个你想救谁?”

    什么丈夫、儿子……

    没有她爹娘就没有她,没有闻家也没有她的富贵。闻雅云就是最好的例子,昔日闻家陪嫁那么多的东西,还是不能助闻雅云保住荣华富贵。

    闻太太与闻大爷奔管牢门,不可思议地看着闻氏手里握着的免死金牌,那四个大字闪闪发光,耀人眼目。

    相隔几间牢房后,便是静王府的人。

    静王妃一脸茫然:“这免死金牌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听说过镇远候陈家因是太祖皇后的娘家又是开国功臣,太祖皇帝特赐了丹书铁券,这免死金牌……”

    静王世子微微垂眸。

    宇文轲也看着那边,沉思良久。“记得先帝时,曾封赏了安西三县沐食邑,后来被她请辞了,曾有传言说,她用三县封邑换取了一块免死金牌。”

    广平郡王惊道:“大哥的意思是说,那免死金牌是安西郡主给的?”

    静王世子苦笑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安西怎么可能给了闻家。换作你、我都会留下保命,谁也不知道他日会发生什么。”

    宇文轲轻叹道:“一介女子,能居安思危,弃三县世袭的封邑不要而只求一块金牌。谋略长远,令人叹服。”

    闻氏拿着的免死金牌,无疑吸引了众人的眼睛。

    很快就有狱头到了。

    闻家都是朝廷钦犯,就算有免死金牌,也得上报刑部。

    闻氏大声叫嚣着,“怎么还不放人,难道你们没看见,我手里有免死金牌,见此牌如皇帝亲临?”

    狱头等一干狱卒跪在地上,道:“刑部早已定案,说闻家上下犯的乃是死罪。在下想问一句,闻小姐这金牌从何而来?”

    “你管我从何而来,金牌在我手里,我想救谁便能救谁,否则,要这金牌有何用?”

    狱头对一边的狱卒道:“你立马禀告刑部顾大人,就说天牢这里出了大事。闻小姐,若是顾大人同意放人,小人定会立马放了闻家五条性命。”

    狱卒出去不到两刻钟,就有狱丞着了官袍而至,见确实是皇帝所赐的免死金牌,忙忙下跪。

    闻氏道:“放我父母、兄长和两个侄儿。放人啊!”

    闻大奶奶一听,忙道:“大姑子救我!”

    闻氏仿佛随时都能救出家人一般,冷着脸瞪了一眼,不以为然。

    她原本没打算救闻大奶奶,想救的只有她的哥哥、父母,既然能救侄儿,便多救一个。

    狱丞脑子里快速地转动着,闻家乃是朝廷重犯,新皇初登大宝,就算释放了江湖匪盗,却唯独不敢赦免闻家和静王党犯过的官员。“如果在下没记错,闻小姐也是戴罪之身。除你之外,还能救四人。按我朝法典,救人之权当属免死金牌拥有者。换句话说,是谁得了此牌,便由谁决定救谁?顾大人得入宫查寻内务府和礼部卷宗,看这金牌乃是谁人拥有?若非闻小姐之物,闻小姐犯的乃是盗取皇家圣物之罪,这个罪也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正文 507 筹钱捞人

    闻氏只刻听罢,但觉胆颤心惊,依旧大声咆哮:“这金牌……乃是先帝赏赐于我。”

    狱丞越发听着不像,已经起身,冷笑道:“敢问闻小姐,你于我朝有何大功,于皇家又立有怎样的功勋,先帝要赏赐你金牌!闻小姐,话可不要乱说,你若乱说,要是皇上一声令下,便是有人想救你也救你不成。”

    天牢的那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大呼声:“来人啊!罪妇闻氏盗我江家免死金牌,其罪当诛!其罪当诛……”

    闻氏死撑道:“快放我父母……”

    狱丞厉喝一声,“大胆罪妇,胆敢盗取皇家圣物,已犯死罪。来人,如实禀报顾大人。给我拿下闻家罪妇,一并与闻家人关于一处,等候顾大人发落!”

    一群狱卒冲上前来,困住闻氏,有人趁势吃豆腐的,有人恼恨闻氏欺骗害他们跪了许久的,下手很重,闻氏一个柔弱女子,哪是六名狱卒的对手,很快就被弄得狼狈,金牌被夺不说,还被推入了闻家死囚牢里。

    闻其贵得晓实情,抬手就是一记狠重的巴掌:“愚蠢!”

    闻氏捧着打疼的脸颊,“我愚蠢!我还不是想救你们。我们一家是被谁连累的?还不是你们,现在反倒怪我?”

    闻其贵绝望地将脸转向一边,“若是个聪明的,就该笼络江家人,如三房的何氏、曹家、李家,那样做才是上策,你这等行事方法是公然与江家作对,是断了闻家最后的希望。”

    闻其贵的三姨娘小心地立在隔壁牢房里,她是官妓也罢。是官婢也好,她的女儿闻雅雾到底是被江家人救出去了。

    刑部大牢的风波刚息,顾力行便带人去了江家。

    惊得江书鸿以为出了大事,半夜起来迎接应付。

    顾力行一入聚友厅就冷着脸,“你们江家可是被先帝赏了块免死金牌?”

    江书鸿听到一问,立时松了口大气,还以为是什么泼天的灾难,忙道:“先帝时。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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