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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青衡的故事by mmandtim(攻因为对不起受 甘心让受反攻 大叔受he)-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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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不告诉我?”,我握住衣襟,心跳得厉害:“你……你如果跟我说,我,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他当然不会跟我说,他只是默默爱我支持我,陪我到德国,为我打理我爹的生意纵容我没完没了地读书。

“啊,我其实……出了书之後,就想要跟你说的……你记得吗,你第一次读我的书,还是出版社寄过来的样书,那时你还以为对方寄错地址。”。

是吗?我有点晕,实在记不起来第一次读他的书是什麽时候。印象里我总是紧紧追逐卫氏笔迹,凡是有书出版就买回来收藏。有一次还疯了一样熬夜在ebay刷屏,彻夜不眠死也要买下所谓的“卫丁则手迹”。

“我也不只一次,要你来看我写的东西,可是……”,郑泽侧头看我,苦笑一下:“你看,我们多麽可笑,你那麽热情地追逐我的笔名,可是我坐在你身边的时候,却无法让你看我原稿一眼。”,他长叹一声:“第一次第二次尝试失败後,就无法再开口了吧”。

“是,是你瞒著我吧”,我有点发抖,舌根发苦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如果你跟我直说,我怎麽会不听你的?我让你一起看卫丁则的书你也总说没兴趣”。

“……写的时候已经咀嚼得烂熟,为什麽还要读书?何况……我们住在一起十年,你不知道我在写作……而我无法让你知道我在写作。每次你让我读自己的书我就非常想要流泪……”,郑泽一手插在裤兜转过身去:“魏青衡,我想我们真是非常悲哀的一对。”

我亦步亦趋随他走进书房,愣愣地见他将书架上两只玻璃奖杯用报纸裹起来:“你明明是个生意人。”

“对,我是”,他侧头笑一下:“我为你多做了十年生意”。

我仔细打量那些奖杯,猛然意识到原来真的是我愚蠢,我一直以为它们是郑泽生意场上那些虚伪而廉价的礼物,这时才明白是卫丁则的书籍所获奖项。

我们公司以及图书馆跟出版署关系实在太过密切,是以多年前见到奖杯上某些协会以及出版社签署的一等特等大赏字样,我还愤世嫉俗地讽刺:“果然没白给出版社赞助,连咱们都有奖拿”。

眼前仿佛放电影,什麽细节都记起来,然而死也无法想起,郑泽听到我那些话时,到底是个什麽神情。我想不是我记忆力出错而是我从未去看过,我从未去注意过。

我原来错过了那麽多。

“你……”,我喉咙发涩,挣扎著开腔:“你接下来,要做什麽”。

“做作家,我有很多构思,没有时间写,一年一部的速度太慢。”,他手下不停,把纸箱用胶带封好,用签字笔在盖子上大力做标记,手势很重,纸箱发出“咚咚”的声音:“我会在杜塞尔多夫住一段时间,天气暖和了出去旅行采风。”。

“你,你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为什麽?你要去送我吗?我为什麽要跟你说?我需要跟你说吗?”,郑泽很不耐烦,转身靠在书桌,语速很快:“你已经做了决定,这个时候来找我干什麽?我很忙”,他一手撑住额头,挥手示意我:“我没有时间,你请移步吧”。

“我,我不是来烦你,我只是,嗯,在网上听到对你的采访,有点惊讶”。

“呵……”,他眼睛藏在手掌里,深深吸气:“你走吧……我很累”,就算他不抬头我也知道男人一定在咬住下唇,睫毛一定在掌心微微颤动:“我实在太累了”。

我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麽时候以什麽样的姿势走出自己家门,只记得临出门听到郑泽在书房咚咚地拆书架。也是,这屋里每样摆设都是他一手自世界各地搜集来,他要带走,我不可能阻拦。

深夜里寒气浸人心脾,我站在楼下,呵出团团白气。微笑著看男人的影子在书房落地窗上的一举一动,他似乎夹到手指,将伤处含在嘴里。这人虽比我高上大半个头,运动神经却不行。平时这些爬高下低的粗活一向都是我做,他一动手就会受伤……我常笑他大少爷四体不勤。

低头揉一下脸,眼前几乎就看到郑泽大意受伤後皱著眉头,哭笑不得地尴尬笑骂的样子。我们这些年,身体之间的距离那样的小,彼此一举一动都熟烂於心;然而心与心之间却似乎从未真正有过交集。我连他自称为“第二生命”的写作习惯都未曾发现,甚至到了这个时刻,也还连相信都不敢去相信。

我想一直以来,我不光是蠢,而且也瞎得厉害。

15,

在公寓楼下站到开始下霜,眨一眨眼就能听见睫毛上冰茬子咯吱咯吱响的声音,我跺著脚快步走回家去。一路上抽了很多支烟,等推开门的时候觉得自己就是块速冻熏肉,稍微解冻就可以煎著吃了。

嗯,郑泽早餐一向只喝黑咖啡,除非有煎培根配新鲜芦笋。我常笑他口味娘,然而每月都要去附近那家西班牙土产店给他定最上等的山地黑猪培根……德国猪肉太肥,我怕他老了会得心脏病。一手握住衣襟仰头靠在门里面有点浑身失力的感觉,丝毫不敢放松;彬麒把暖气调得实在太高,那些在外面被冻在眼里的泪水,我怕现在一低头就会融化了滴下来。

“嗯……你现在才回来……”,少年抱著那只仿照我做的娃娃,嘟著嘴从书房走出来:“我饿了。”。

“啊,好”,我揉一下脸将外套脱掉,顺便抹一把眼睛:“家里有什麽吃的吗?”。

“只有公仔面……”,彬麒过来捧住我脸:“嗯,我想你了”。

少年的嘴唇柔韧富有弹性,微微喘息著在我的上面磨蹭著吮吸,渐渐将冻僵的面部肌肉暖化。

我紧紧搂住他,这世界上,周彬麒只有我,我不可能不管他。

随便做点宵夜吃下去,两人在卧室床上并肩坐著,对面是落地窗,窗帘大开著。这麽瞪著眼睛看外面天色渐渐亮起来,觉得几乎不像活在现实里一样。

渐渐身上暖洋洋地有点发懒,将彬麒揽过来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少年白天睡多了这时精神抖擞眼睛发亮,玩一会就主动提议:“青衡,我给你画像好不好?”。

“嗯,好,随便”,我虽累得厉害却也无法合眼,在床上滚了几滚,顺手把那只我的娃娃捞过来端详:“这个娃娃,跟我还真象”。

彬麒见我抓住娃娃,似乎有点不乐,一副要扑过来把人偶夺过去的样子,但见了我脸色,咬住下唇转身取了速写本跟炭笔,边勾勒边喃喃:“是很象啊,第一次看到照片的时候我都不相信自己眼睛。”。

“花了多长时间定做的?”,还有照片来往,现在的厂商赚钱真是不遗余力啊。

“……你不要乱动”,少年黑细的眉毛皱起,小臂伸直麽指按在炭笔中段眯起眼睛测量比例,随即低头刷刷作画:“这个娃娃是我最最爱的……”。

我有点感动,这个孩子就是这麽直接,喜欢不喜欢,一句话就能说出来。当下坐直了摆个风情万种状:“嗯,可是我的眼睛没有这麽黑”。

“……”,彬麒埋头描绘,偶尔抬头看我一下,他睫毛太长,眯著眼睛的时候我就有种错觉,这孩子其实看的不是我,而是虚空中某样漂浮的物体。

呃,最近真的有点神经衰弱,我吸吸鼻子,把玩怀里人偶分散注意力。

不过这些娃娃做得还真是仔细,彬麒也的确有办法,做的那套Dior Homme惟妙惟肖,连小蜜蜂标志都一丝不苟。呃,不由自主就开始给这娃娃宽衣解带……这个……不是我好色啦,但是组装起来的娃娃裸体是什麽样子,是个人都会好奇的吧……不知道下面是不是也做出来了?

彬麒见我对那娃娃动手动脚,皱眉不耐:“你不要随便脱娃娃衣服”。

呃,小动作被批评了。我有点窘,讪讪松手:“坐著很无聊……”,转身抓起烟盒:“那我不动你的”。

彬麒脸上反感之色更加明显,快手快脚一把抓过香烟:“你不许抽烟”。

啧……有生以来第一次给人这样疾声厉色地命令戒烟,对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我脸上挂不住,又不能跟他生气,闷闷地翻过来坐好:“那你快点哈”。

彬麒也不说话,头垂得很低,用笔画两下又换手指在纸上摩擦著打阴影。

嗯,姿势不能改变……动眼球总可以吧,嘿哈嘿哈。我眼睛骨碌碌,上下左右地转,不经意扫过刚才那只被我解开领口钮扣的娃娃,对方锁骨部位有块黑色印记,呃,是厂商标志吗?

忍不住凑过去仔细端详,也不象标志,青黑色的线条勾出朵酷似百合花的图形,转来转去地看,倒像是几个变形的汉字扭曲在一起的样子。

“画好啦”,彬麒凑过来,把速写本在我面前晃晃,随即下笔很重,“咚咚”地在画像锁骨部位签上自己名字:“你看看”。

嗯,他的签名非常有意思,象朵倒扣过来的百合花。“这个娃娃……这里”,我指一下娃娃锁骨:“也是你的签名麽?”。

“嗯……是刺青”,彬麒咬住下唇,垂著眼帘:“嗯……厂商可以做这些东西的”。

我顿时觉得脖子有点痒,呃,这孩子的占有欲,还真是强啊。侧头看他脸庞,他长睫毛微微颤抖,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嗯,年轻的时候对某样东西一见锺情,就是会非常容易痴迷吧。何况少爷我这麽玉树临风,英俊聪明。

想到这里我凑过去吻一下他额头:“嗯,你的签名很好看。”。

“你以後不要乱动我的娃娃”,他任我吻,嘟著嘴。

“切,你的娃娃,还不是按照我本人做的”,我非常不以为然,顺便双手下功夫,在娃娃头顶一边一手抓起一撮头发做羊角辫状:“这样其实更可爱”。

“你!”,彬麒居然真的动了怒,扑过来掰我手指:“你不要乱动他!”。

呃,嗯,好吧,小孩子就是这样,见他脸都浮起红晕,我又舍不得,当下松手讪讪将人偶递过去:“我不乱动你的”。

彬麒也不接话,咬著下唇将娃娃抱过去在怀里理顺头发,又把脸贴在娃娃脸上,默默地闭上眼睛,神色复杂,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凄然。

彬麒有些阅读障碍,学德语拼写速度非常的慢。然而听力极佳,记忆力也好得惊人,在电视上听到的一段四十个单词的新闻,居然能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连播音员的南部口音都学得惟妙惟肖。

但这并不能说明彬麒就是某种“天才”,我之前曾在某些慈善机构见到过一些患自闭症的孩子,几乎个个都有他这些特征。

说不定他对於这些人形玩偶固执的爱好,就是因为某些精神或者身体上的不足造成的。我其实应该好好尊重他,慢慢引导,让他能健康成长才对。

想到这里就有点觉得自己跟彬麒的爱情之路实在是任重而道远。

然而抬眼看到他粉白的面孔与小刷子一样黑密的睫毛,又立刻满心的勇气。他是这麽美好的一个孩子,那麽乖巧又那麽爱我,俗话说,有爱万事可为,我不能因为他某些缺陷就对我们的未来丧气哈。

我暗地给自己打气,揉一下鼻子捡起彬麒为我画的头像。

呃,其实……并不是很像我。画里的人物脸颊稍微瘦一些,鼻子与嘴唇的距离稍长,下巴也更圆润。如果说是我的画像,倒不如说是那只球形关节人偶的画像。那只人偶因为是比较漫画化的容貌所以不觉得,现在看了真的画像就有些违和感油然而生。

彬麒见我握著画像不语,凑过来下巴搭在我肩膀:“嗯,你喜欢吗?”。

“喜欢的”,我反手揉一下他头发:“你以後要多给我画像”。

或许在别人眼里我的长相的确就是这样?很多心理学家都说每个人自己眼里的自己,与旁人眼里这个人的长相,是有非常大的区别的。也或许彬麒的笔法还未纯熟……或许是光线跟角度的缘故?

彬麒仍然默默地,良久靠近了小猫一样用脸颊鼻子在我颈窝磨蹭:“青衡,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我转头吻住他。

两人在床上滚来滚去地细致爱抚,怎麽也亲吻揉捏不够的样子。半晌下了床,我趴在地毯上,双手抵住落地窗玻璃半跪著由少年从身後进入。

天色已经大亮,我眯著眼睛看两条街外面在阳光中挂了霜的那幢大厦,也不知道其中那间自己曾住了十年的公寓,里面已经变成什麽样子。

後面仍然非常地疼,但心里某些陌生的空洞,在彬麒滚烫的抽插下,渐渐被填满。所以那些潜在於精神层次的痛楚,似乎慢慢地就可以被忽略了。整整两天两夜,我总算可以合眼。最後几乎是边做爱边混混沈沈地趴在地毯上睡了过去。

16,

周一起床我忍不住哀鸣,郑泽跟我分手时说过他要离开魏氏,做专业作家的事情。这人一向说一不二……此刻辞呈想必都已经送到我哥案头了吧。

想著大哥的雷霆式咆哮攻击我苦著脸去公司,彬麒见我闷闷不乐也不打扰,送他上课的路上小动物一样怯生生看我脸色,偶尔过来吻一下脸颊。

唉,小爱人有小爱人美好的地方,然而现实生活就是这麽残酷,我只想做个二世祖跟彬麒天天窝在公寓亲嘴做爱;可真要甩手不管关了公司让上下几百号人明天就失业,我也实在是做不到。

停好车在後视镜打量一下自己,我突然有些感慨地想,郑泽每天上班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很多类似的念头,比如说,不知道该在写作跟公司中间选择哪样比较好?

也罢,本来就是我自己的责任,逃避了十年不可能逃避一辈子。至少现在这样,能让郑泽随心所欲去做他的专业作家……我将来每年能多几部卫丁则的巨著拜读,其实也不算牺牲了哈。

这麽悲壮地暗地鼓励自己,在秘书“少爷您怎麽有空光临”的惊讶目光里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我不由自主愣住。

大班椅上坐著的男人侧著身子,正专注地签署某些文件。他有些少白头,晨光中两鬓银白地微微反光,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眉毛黑挺,下面是一管那麽笔直的鼻梁。

我勉强按耐住心跳,吞一口唾沫搭讪:“郑泽,早”。

“呵”,他也不抬头,保持姿势,低低应一声:“你坐”。

呃,这明明是魏家的产业好不好……什麽时候姓魏的要姓郑的招呼才敢落座了?

我有点不服气,似乎这样就能少一点内怯。一步迈到他对面的沙发大喇喇坐下,顺便招呼秘书:“焦糖马其朵……啊,不,黑咖啡好了”。今天起我就得好好打理公司,要做出成熟稳重的生意人样子了,啧,……唉。

郑泽听到我叹气,稍稍侧头跟我笑一下:“马上就好了”。

我看著他嘴角划起的弧度有点失神,嗯,情不自禁就心跳漏了一个节拍。

郑泽动作潇洒,签署完最後一篇文件挥手理齐,按了铃唤人进来取,随即转一下椅子,两手在膝盖上交叠,眯眼笑道:“你今天倒是早,没去图书馆吗?”。

我被他干净英挺的样子吸引,看得出神,猛然被问询就有点愣,想了一下才回答:“你说要离开公司的哈……我肯定得来看看……不是吗?”。

男人一梗,侧头上下打量我一番,笑著答非所问:“你穿Dior不很合适,换Dolce&Gabanna的OFFICE line或许好一点”。

呃,不必你来对少爷我的衣著品味指手画脚哈。我脸上挂不住,面红耳赤之外又有点心酸,这些年衣食住行,从开的车子到内裤袜子,都是郑泽一手为我打点……可是也不必这样幸灾乐祸,做出一副“老子离开你你就活不下去”的姿态早早地跑来讽刺我吧?郑泽这样的人,被甩了也会如此没风度的麽?

当下我也很没好气,假笑著刺他:“你说的对,下午我跟周彬麒会去国王大道看看,那孩子学画的,品味跟一般人比还是要好一些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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