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ⅲ颠覆 by sm^-^~~ (虐心+不断的被利用被虐..)-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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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挨到营帐前,伸出颤抖的手,忍着身体中越发猖狂的绞痛,想要掀开帐帘。
脑海中,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又闪过宴子桀儿时的样子:一席淡蓝花白底子的缎袍子,双目含泪的跑到自己面前:“璇,胡珂欺负我!你以后都不要理他!”
“璇!你弹琴给我听!”
“璇!你帮我抄书嘛。”
“璇!你真好。世上只有你待我最好!”
“璇……”
门帘被挑开,四只乌黑的马蹄就在面前,其后,是整整齐齐的四排骑兵。远处,冲杀不断……
胡璇吃力的抬起头,看到熟悉的乌金甲、紫金枪,那张日思夜念,无论如何也忘怀不了的面孔,所有的痛苦在一瞬间麻痹。
脑海中又闪过画面,宴子桀架着枣红的大马破门冲入宴都的正殿;还有在桐城,自己就要举剑自刎的时候,仍是这样威风凛凛、高高在上的他……
“看到你举剑自刎的时候,朕真希望自己晚去一步!”那句恶毒的话,猛然间在脑海中、耳边,轰鸣一般的响起。
此刻宴子桀却跃下马来,伸出双手握着他的双肩,直直的盯着他。
胡璇的面上呈现出满足的笑意:子桀……永远都不要再相见……你说过的,这一次,我终于……
……如你所愿。
喉头间一股腥气,胡璇的嘴角流下紫黑的血。目光兀留在宴子桀的脸上,人却软软的倒在他怀中……
“璇!”宴子桀血红了眼的一声暴喝,紧紧将他拥入怀中。
09
胡璇虚弱的身体在怀中微微瑟缩着,苍白的脸上带着因痛苦而流下的冷汗,目光渐渐涣散,眼帘亦慢慢垂闭……
“璇!撑住!”宴子桀举手到自己的发冠处,那两颗起死回生的丹药,便随身不离藏匿于此。
便在此时,帐外传来众侍卫的惊呼唏嘘之声,宴子桀便觉眼前人影一闪,却见荆云已然纵至身前,双目直直的盯着自己怀中的胡璇。
荆云走上前来,伸手便要来拉胡璇的身子。宴子桀几乎是出于无意识的,伸手去隔当他。
“他中了毒。”荆云语气中是不可动摇的坚定,目光中带着浓重的恨意、全无容让之色的对宴子桀冷声喝道:“我要为他逼毒!你当真非要他死不可么?”
有些不舍放开了手,荆云二话不说盘膝坐于地上,将胡璇也拉在自己身前为他摆了个盘膝而坐的姿势,双手在他小腹至肩头各处要穴点拿,之后回掌蓄力一拍,将他转了个身,双掌在他背后凝力运功,自己的内力缓缓流入他体内。
宴子桀回身一步走到帐外,命各人围守营帐,传令三军,凡活捉生拿的西砥兵将,立斩无赦。
再度踱回营帐中,胡璇依旧面色苍白,却已然醒来,目光中悲哀却又温的望向自己。
荆云的天灵处缓缓腾起白雾,胡璇无力垂在双腿上的十指,亦缓缓渗出全黑的血水,染黑了他身上浅蓝的袍摆。
如此静静的过了半术香功夫,营帐外的杀喊声渐渐平息,帐内分外的安静,只有燃着的火把偶尔发出劈叭的响声。
荆云收了手势,自行运功调息,胡璇身子一软,便要向前倾倒,宴子桀一个箭步上前蹲身将他扶进怀中:“璇,你……”问他为什么中毒……却又显尔易见是雷延武下的毒;想向他问别来无恙,却眼见着他定是受了百般苦楚;想叫他回到自己身边,告诉他自己在他离开后,一直思念他,却眼见荆云便守在他身边……他们才是两厢情愿的,必竟,是自己害苦了胡璇,将他赶到了别人身边。
一时间语塞,只得静静的看着那张仿若雨后梨花般清秀的苍白面容,他静静的与自己对视,眼神中流转的光华,竟也让宴子桀一时猜不透端倪。
伸出手,轻轻抚上胡璇的脸颊,却感觉到他刚刚恢复平静的身体微微震颤,神色间更纠结了几分愄惧般惨淡的神色。
“璇……随朕回去!”终于心底被莫明的心疼穿透本已动摇了的防备,再度见到他,饱偿了思念之苦,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再离开?
抱起胡璇,宴子桀起身出营帐,荆云的声音却由背后传来:“宴子桀,你即带走了他,就莫要再伤害他。我本想带走他的人,却带不走他的心!”
身形微微站定,低头看怀中人为无力模样,没有回头,宴子桀大步走出营帐。
宴子桀命张劲留守桐西关,亲自率领十万军马返回宴都,这一天便是宴子桀与西砥叶纳公主大婚之日。
胡璇身体虚弱,被安置在军中的马车中。偶尔微掀帘角望着远处那俊美强健的身影,心中虽然微微纠痛,却眼见着他成就天下大业、亦娶妻生子,心中便又几分安慰……自嘲此刻倒有点像父母望着儿子成亲一般的欣慰,又夹杂着自己私欲的悲哀──就算贪心一些,历经生死大劫,总算又回到他身边……纵有万般伤痛,心底那隐隐的不甘、一点小小的贪恋,让他终是选择了留下来。
快到桐都的时候天色微微泛明。
接近桐都胡璇便不再向外张望,生怕被谁发现了自己一般,静静的躲在车篷中。
天下之大,又哪里有他的容身之处?走过每一个人面前,自己都是令人嘲讽的把柄──原来耻辱,是不会随着雷延武的死去而消失。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四平八稳的前行,不时听得熟悉的宫门发出吱吱的响声,想是一层层的入了深宫中,又过了一柱香时间,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璇公子,小奴奉皇上之命,在此服侍公子,请公子移步入房吧?”马车外传来太监的传话声,正前方的丝主编帘被抬起,清晨的阳光射进久不见天日的车厢中,有点剌眼,晃忽间看清夹道两旁站了两名太监和四个宫女。
胡璇腿上有伤,行走不便,想是宴子桀交待过的,这两个小太监说完话,便自行上了马车,一个跪在胡璇身前等着背他,另一个便来扶胡璇起身。
“有劳公公了。”胡璇腿伤也是万般痛苦,何况他自幼也是太监宫女们服侍贯了的,伸手搭住小太监的手臂,便要起身。
“奴婢叩见皇上。”四名宫女忽然齐声下跪。车里的三人听到声响,两个太监便扶胡璇跪好,便也一溜烟的下了马车跪礼。
宴子桀早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紫云苍龙绣袍,笑吟吟的站在车前,一躬身子上了车,也不多话,伸手揽起胡璇的腰身,将受宠若惊的胡璇打横抱了起来,走入他为他安排的寝宫。
胡璇心慌意乱,又是在众人面前被宴子桀抱起,心中难免羞涩,低着头,只有余光瞄到周围的景色甚是生疏,也还没想到个所以然来,已然随着宴子桀矫健的脚步入了寝宫。
刚刚被宴子桀放落在锦塌上,门外的宫女便端了水盆进来,宴子桀走上前去,由另一名宫女手中接过面巾,在水中沾湿再拧干,回身坐在胡璇身畔,抬起他神情极为不自然的脸,笑吟吟的为他擦去面上的风尘。
或许是因为又打了胜仗、夺了桐西关阵守,西砥的危协就降低了很多,亦或是就要娶到他心仪已久的女子为妻,宴子桀的脸上,容光焕发,只让胡璇这么挑眼一看,便不由得又坠入梦里一般──自己日思夜念牵肠挂肚的人,就在面前,每一次见面,他都仿佛比之前见到更为俊郎了些。
宴子桀将手巾还放回去,交待两个侍女外面侍候着,便又回到胡璇身边,此刻神色间的笑意收拢了些,意味深长的盯着胡璇,伸手抚触他的脸庞:“璇……朕……错了……你、你原谅朕,留在朕身边。”这句话,一直在这些天反复的压在心里,只是行军途中多有不便,更何况……此次带胡璇回宫,宴子桀心里,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直到现在,才有这个机会,当着他的面,把这句歉意说出来。
万万料想不到他会对自己说这句话,胡璇诧异的抬头看着宴子桀不惯于道歉微微泛了红的脸──他道歉,这是从何说起……一直间,胡璇心里所受的委屈让他自己来细数,他也早已混混然记不得,只是在猜想:他这一句,为的是何事?还是……还是他……他又来寻我的开心?
一想到这一层,却是在胡璇心底觉得最有可能的事情,只记得自己一次次被他羞辱糟蹋,难堪得生不如死,心头一凛,身子微微一缩,竟不由自主的闪开了宴子桀抚触自己的手掌。
感觉到胡璇明显的不安,宴子桀先是一个怔神,转而见他低垂着头,不敢正视自己的慌恐神情,心下一软,便收了手,只轻声道:“你好好养伤,这些天刚回京,朕也忙得很,又快过大年了,朕把事情都处理稳妥了,就多些时候陪你,你说可好?”
……他……他这是怎么了?胡璇一直摸不到边际──最后一次,是怎样离开他的呢,被他辱骂、欧打、暴虐到自己神智恍惚……他现在……是在做什么?为的又是什么?这一次……难倒是与自己的弟弟有关?还是肖老将军的事被他发现了?或是……为什么这般对我了?
被你贱视如厮地步的人,还值得你说出这样的话么?子桀你……倒底还想得到什么?
看着胡璇迟疑的表情,宴子桀本就不善言辞口拙性子又让他进退两难。自己也暗自气急,怎么说真话就比说谎话来得废力气!心中急燥,面上便显了出来。
胡璇见他瞬间变了脸,心里更是乱作一团。
正自犹疑间,猛然宴子桀抬起他的下颌,印上一吻,淡淡铜色的肌肤上更现出几分暗红潮色,急促的道:“如此你便歇息吧,朕把一切办稳妥了便来瞧你!”然后背着手,貌似悠然的走了出去,步子却出奇的紧促。
外面的宫女送了皇上,便进来为胡璇打典早膳。
胡璇由敞开的窗子向外望去,这座宫院的景色倒别致,自己仿佛未曾来过。后院是一座假山,前面一座小的喷水池,池边种了些此刻落得光秃的垂柳,前院隐隐看得到架起的白玉栏的小桥,桥边一座小凉亭,中间布着石桌石椅,这样看来布置清幽雅致,心下倒也颇为中意。
“这里是什么地方?”胡璇向身边忙着擦拭小桌的侍女问道。
“回公子,这里是后宫呀。”小侍女颇为敬重的向他施礼回话,语气中不免露出了羞涩的笑意。
胡璇听得心中一凉……后宫?嫔妃们住的后宫!半分没有欣喜之意,心中升腾的,却是羞涩难当的滋味,愣在那里,半晌没说出话来。
外面的宫女太监陆陆续续的走进来,全银色的餐具大大小小十七八件排满了横架在胡璇床边的矮桌上。
侍女们把各色餐具盖着的杯罩启下,静静待着胡璇点菜。
……不是皇上大婚的日子么?还是……只有我这里是这样的?皇上大婚,用的都是金盏玉杯……
随手指了面前菜盘里的菜式,也全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宫女盛在面前,胡璇便吃了下去,嚼了两口,总得心里别扭,又问道:“这里是哪一宛?”
“皇上说公子有伤,便将公子安顿在这清幽的一处。”侍女没直接回答他的话,反说了这有没有的一句,胡璇心中更是郁结难消,隐隐的便觉着什么地方不是滋味,放下手中的银碗,正色问道:“那这里倒底是哪一宛?”
“回公子,是清思园。”仿佛连宫女都知道说出这个地方来,对眼前的人是一种涂亵,低下头,没有面对胡璇,用听来十分平静的语调回答他的问话。
冷宫!
父王在的时候便设在宫中最深处的冷宫,倒真是清幽得很──哭笑不得,胡璇放下手中的银箸子,摆摆手:“我不饿了,拿下去吧!”
“公子,皇上确是交待,为着您的伤势。”侍女太监们一听这话,六个人齐齐的跪了下来,为首的那宫女声色急促的道:“服侍公子不开心,皇上会责罚奴婢等,求公子开恩……公子……您也要以身体为重呐!”
蓦然间觉得自己空洞力虚,胡璇缓缓向他们摆了摆手,再度拿起碗筷──我这样的人,到了如今,仍能连累他们被贬来冷宫……哈!子桀,这才是你的心意么?为什么如此无休无止?我这样的人,已经不敢期望你的爱情了,留在你身边,再贪恋的看你些日子……这样,也要换来如此羞辱么?
食不知味,也不知道吃了些什么。碗里的东西吃光了,侍女们再换上新的送上来,然后自己就指指点点……吃到再也撑不下,才让他们撤下膳桌。
隐隐能听得到正壂中声势浩大的鼓乐声,那是为宴子桀与他将母仪天下的皇后,叶纳公主的大婚而奏起的响乐,在胡璇听来,却仿佛埋葬了他一切的轰鸣般。
心里一阵慌呕,吃下的东西又吐了出来,牵扯着腿上的伤口撕裂的痛着,吐到昏昏沉沉,体虚乏力时,宫里已然来了太医为他诊病。把过脉像,开了几幅消食安神的方子,再帮他涂了腿伤的药,胡璇已然沉沉睡去。
10
雷延武衣衫褴缕的坐在土牢中。
市井上砒霜的毒并不十分难解。西砥大军常年在大漠西北一带游牧,见惯了各种毒物,随身备用的防毒虫的草药救了急,被士兵扶回西砥王的都城再加以调治,毒伤便去了。
可眼前最为头痛的是他折损了将近十二万西砥大军,失了桐西关。论军法当处斩,如今便在牢中静待明天午时一到,身首异处。
心有不甘,想来害自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却是那个肩不能拎、手不能挑,亡了国沦为多少个男人胯下之臣的胡璇,不由得心中怒火中烧。可此刻西砥王对自己杀意已决,就算有一万个不甘心,也只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自己命里的变数,也只有那一人了。
“咳咳咳……”仿佛要把心肺都呕出来的闷咳声由华丽的金帏帐营中传了出来。
身穿染了色彩的毛皮衣裙的侍女们排成两队,恭恭敬敬地端着汤匙药碗退了出来。
身形膘悍却面色土灰的老国王倚坐在龙床上,兀自由喉咙中发出喉喉的咳痰声。
坐在床边的女人年近四十的样子,却可从她尖削的下颌、美妙的流波中看中她当年俊俏的姿色。
她头顶饰了珠光宝粹的白貂帽随着她厌恶轻掩唇口的姿态,轻轻发出叮咚的撞响声。
一只手拿着中原精绣的丝帕掸了掸鼻口,翘着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上三根镶满宝石的金制套指,斜着眼藐了一眼身后的西砥国王,幽幽地转过身:“大王,雷将军,你不能斩!”
“不…… 不能斩?……咳咳……”西砥王面呈怒意,却咳喘不止:“我早就说、咳咳……早就说西砥、咳咳……西砥人是草原上的人……咳咳咳……他几次三番诱拐本王进犯中原……咳咳……现在平白无顾损失了二十万军……耗了十二余年……西砥什么都没得到!王后……咳咳、你不能再轻信此人……咳咳、咳……此人一定要斩……咳咳……”说到后来,西砥王早已上气不接下气的咳起来,那王后却一直掩着口鼻,嫌恶的向侍着的两个宫女摆摆手道:“出去出去,大王谈国事,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两个宫女慌张的躬身施礼退了出去。
“大王你当初若不是有此贪念,又怎么会听了雷延武的话便进军中原?”那王后声音不大,却对国王完全没有敬畏之色,低着声音冷冷的质问般地说道:“如今两军交战,中原有句话,胜败乃兵家常事,在这个时候斩杀大将,岂同儿戏?以后还有什么士气可言?这仗还怎么打?……”
“王后!……咳咳!”一声断喝,接着一阵暴咳,国王总算最后缓过这口气,喘吸着道:“西砥人生在大漠边,长在草原间,过得就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咳咳,我同意进军中原,为的是王后你思乡心切……咳咳,而本王确有自傲之意,以为四分五裂的中原定可轻易入手……咳咳……而今西砥将士的命填得太多了……王后……你便死了这条心吧!什么以后的仗怎么打……本王不会再同意发兵!”一句长论,又是一番急咳。
这王后却正是当年宴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