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驴缘上草 作者:玺月(晋江12-07-02完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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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说到这,枯叶老道的脑袋上已经被打开了一道缝隙,鲜血不住地往外蹿!薛大麻子见这般,甩开熊二,熊六,冲过来,对着熊四就是一刀。熊四用剑狠力抵住,嘴唇翕动噗噗几声,薛大麻子嗷嗷叫起来,原来左眼里被吹进了几枚银针!
薛大麻子仿佛一只被激怒的熊瞎子,胡乱舞动着千牛刀,熊四连刺几剑,一剑刺中他胸口,却因肉厚,并未大碍,几剑都刺中他的铜钉皮腕套上,腕套落地,露出粗壮左臂,正是一个完整的鹰爪刺青。熊四闪身腾挪,咬牙切齿道,“鹰爪帮!我熊四今日要让你变成没爪帮!”这话音刚落,薛大麻子一声大叫,左手连着小臂,被齐刷刷地剁掉,熊四的左腰上也被千牛刀深深地割开了一道口子,不停地往外渗血。
熊四咬紧嘴角,正要给薛大麻子一个了断,却听身后噗通两声,像有什么重物坠地。他这一转身,却看见那紫面金刚手里全是血!而他脚下的居然是熊七,熊八的两颗人头!犹如血葫芦一般在地上打着转!
熊四怒不可遏,正要上前与紫面金刚拼命,忽地一声风响从耳边扫过,熊四还未及反映,只觉脸畔尽是一抹猩红温热。是血!
熊六的血!
“四哥!”
薛大麻子用尽全身气力将手里的千牛刀朝熊四甩去,却被熊六挡住。
刀从熊六的胸口径穿而过,熊六的身子晃了晃,向前倾倒,血顺着刀口漫过刀柄。
熊四啊地一声大叫,举剑连刺薛大麻子,紫面金刚一手杖劈来,熊二拔刀相对,金属摩擦瞬间在雨中碰出火星。
熊二笑道,“老四,你像个娘们似的,还不快走!再不走,二哥可踹你屁股了!”
刚被枯叶道人击昏的熊五踉跄着爬过来,死死抱住紫面金刚不动,叫骂声,“想过去,就先从你五爷身上这淌过去!”
熊四刚走到货车前,回望过去,只见,熊五与熊二两个已是力竭,用身子死死地将紫面金刚锁住。
……
林青儿窝在货车里,听着外面的拼杀声,心惊胆颤,突然,头顶啪啦被人一掌劈开,还没等她抬头,就被一只大手提出来。
解开她身上穴道,松了绳索。
“跟我走!”
林青儿刚想要反驳,却被熊四那阴郁的表情,惊得闭了嘴。那深湖似的瞳孔里沁着痛苦的血色,仿佛一头怒到极点的猛兽。
雨中。
林青儿几近滑倒,都被熊四用力拎住。就像老虎手里的小鸡,随意摆弄。
林青儿不敢说话,更不敢反抗,熊四周身笼罩着深色暗影,仿佛能杀死任何一个人。
不知走了多远,经过一片竹林,林青儿忽闻一阵萧声,悠扬动人。
林青儿想起,上官清风身上常配有一管白玉萧。
那次见他立于湖畔边,高挺身姿,着白袍,发带亦是白色,纤尘不染,宛若盛雪。俨若仙人。
偏过脸颊时,恰望见那剑眉下的眸子里温润如水,一抹温柔从唇角淡扫,他在笑。似有情,又似无意。
林青儿心底漾起粼粼微波,险些晕倒。
走上前夸赞他吹得好,他却只是淡淡一笑,风拂过,白衣掀飞,玉萧尾端系着的杏黄穗子也飞扬起来,衬着斑斑光影,点点生辉。铺面而来的阳光里,散发着晒得松散的桃花香。那香气里,带着一种蠢动。在她小小的心里,从此种满了期盼。那个期盼只有一个名字,就是上官清风。
林青儿还在沉醉那不知何处而来的萧声,忽被熊四夹在腋下,熊四的健步如飞,她的双脚已经悬地,全身使不出力气,林青儿感觉一阵恍惚,只是任由着他带着走。
贴在熊四身上,这样紧密。在感触到一股温热的同时,顺着伤口的深处,林青儿嗅到淡淡的血腥携带着桑叶的清新。
她想起,熊家堡的后花园,种满了桑树。
抬眼望见他渗着冷意的侧脸,如刀削一般,眉骨秀挺,眼眶深凹。雨簇割着那张脸,仿佛丝毫没有作用。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也没有任何表情。
一计闪电划过,映着他琥珀色的瞳孔,忽明,又忽暗,仿佛孤兽寂寞坚毅的眸子。
她刚要出声,却被熊四一手捂住。她抬头瞥见熊四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他呼吸里的局促,仿佛嗅到危机的猛兽,令林青儿顿然不安起来。
忽来一阵微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林青儿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那笛声越来越近,香味也越来越浓,仔细看,那浮在空中的香味竟是有颜色的。
淡淡的紫。透着诡异的杀气。
熊四警惕地听着萧声,似乎在思虑着什么。突然淡淡道,“他来得这样快。”
“他?谁?”
林青儿看见熊四的嘴角浮现一丝凛冽惨笑,“真是拜血菩楠所赐,你这无名小卒倒成了江湖瞩目的人物了!”
话音刚落,熊四忽地一掌拍在林青儿后心。林青儿大吃一惊,叫了出来,只觉体内似被注入一股真力,身子后坠,脚下嗤地一滑。她这才发现,身后是一倾斜大坡,整个人就这么毫无戒备地跌落下去,她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时刻,听见熊四与某人的打斗声响。
那打斗明明越来越激烈,可她却觉得那声响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神智迷离的瞬间,林青儿心想,熊四这是拼了命保全她吗?他是疯了吧?
冤家路窄
林青儿是被一股小鸡炖蘑菇的香味馋醒的。
在昏迷状态下,林青儿的神智总是十分纠结的。一方面,她嘴巴里流出口水无数,另一方面,又想起熊四舍命救她,心里却隐隐内疚。
“熊四,你还活着吗?”
“唔,这鸡肉味道不错!”
林青儿咀嚼着嘴里的鸡肉,睁开眼睛。刚想感激眼前这位好心人,没让她在睡梦中饿死,可“谢谢”还没说出口,林青儿嘴里的鸡肉就掉出来了。
“驴王爷?怎么是你?!”
林青儿不敢相信,又狠力揉了揉眼皮。
吕三多皮笑肉不笑地朝着她,干眨巴眼睛。“娘子,除了我,你还要谁啊?”
“什么娘子?!你胡说什么啊!我,我不认识你!”
“娘子,你也太无情无意了。你送我的情诗,为夫可是一直保存着呢!”说着,吕三多从身上取出一页纸。
朗朗读道,“驴王偏爱美娇娘,春夜漫漫暖香床,婀娜妖娆满怀抱,宁愿从此醉梦乡。”
“怎么样?娘子,你夫君的对诗还不错吧?”
林青儿脸红了下,捂着耳朵叫道,“谁,谁是你娘子?!我那诗是骂你的,你看不出吗?还写这些淫词给我看!色鬼!色鬼!色鬼!”
吕三多笑嘻嘻地倾过来,“色鬼?对啊,我吕三多本来就好色,尤爱娘子的色!”说着伸手来捏林青儿的脸蛋。
林青儿一个反肘使劲击中吕三多的胸口,吕三多揉着胸口,痛苦叫道,“哎呦呦!我说娘子,咱们还没鱼水之欢呢!你怎么就要谋杀亲夫了啊?!”
林青儿得意,站起身,舀着砂锅里的鸡汤,美美地喝了一口,瞥了吕三多一眼,“谁跟你鱼水之欢?你又不缺女人,回去找你那些红啊,绿啊的美人儿,鱼水之欢吧!本姑娘还有事呢!”
吕三多歪坐在床边,斜睨过来。
今天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袍,乌亮的长发用一白色嵌金丝的发带系得工整。剑眉朗目,鼻梁高挺,薄薄的红唇,轻轻微挑,眼波里闪着涟漪,似在笑。
“哈!青儿吃醋了?”
若只看这形貌,却有几分像上官清风,林青儿有些恍惚,很快有醒悟过来,道,“你也穿白?君子才配穿白,你这样的人穿白,真是侮辱了这么洁净素雅的颜色!”
吕三多几步凑过来,促狭地玩弄起她耳鬓蜷曲的青丝,“哦?那你说哪家公子最配穿白,我这就脱下来,送他!”
林青儿又夹了一块鸡肉,那肉滚烫,烫得她红嘟嘟的嘴唇,撅起来老高,双手在嘴边扇着。吕三多恨不能把她嘴里那块肉扯出来,“没见过你这么不怕烫的!”
吞下鸡肉,林青儿不屑道,“你啊,就省省吧!你穿过的衣服,谁还能碰?”说到这,林青儿想起自己从葫芦岭逃出来时,偷拿了吕三多的一件衣服,现在这样说,难免他会耻笑,便急忙转话头,“对了,你是在哪救的我?有没有看见一位身着靛青色衣袍的公子?他使的是一把青铜擎天剑,他当时推我下去时,我听见他与人打斗的声音,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吕三多叹气,摆手,“我没看见,没看见!我就捡你一个回来。你刚还说穿白的好,这会儿,怎么又惦记起穿什么靛青色的?林青儿,在我之前,你到底有几个相好?”
林青儿娇叱道,“你瞎说什么?我是担心那人的安危,毕竟,他舍命救了我。”
说完这话,林青儿肚子里又咕噜噜地闹起来,忙又坐下来边喝着,边说道,“真是饿了!这鸡汤哪家馆子的?好几年没喝到这么好味道的鸡汤了!”
汤的热气氤氲了她的脸,白皙无暇的两颊上,浮出两朵桃红,开得娇俏诱人。
吕三多坐到一边,默默地看她,有些失神。“你若随我回去,我天天做给你吃,准保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林青儿滋滋地喝汤,好像没听他说什么。
之后的几天,林青儿到底搞明白了一个道理。想甩开吕三多,比甩掉贴了满身的狗皮膏药,还困难。打又打不过,劝也劝不动。不论你说什么,他都是一脸坏笑,“娘子,随我回去吧!”
不幸中的万幸,吕三多虽依旧黏人,却也没再对她太过格。
“吕三多!你烦不烦啊?!我再说一遍,本姑娘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功夫跟你扯牛皮糖!”
“娘子没功夫,我有得是功夫啊!娘子要做什么,我也可以帮忙啊!”
林青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钻进一家首饰店。吕三多也跟了进去。
这个时候,首饰店里客人正多,大户小姐,夫人都站在柜台前挑选试戴。林青儿本是练武之人,对这些东西向来不热心。
小二过来招呼,她也是冷冷淡淡地回应。
“嗯,这个簪子一般般啦!”
“这对耳环不错,戴上却也是一般般啦!”
吕三多的脑袋瓜从镜子后面浮出来,“我觉得,娘子戴这对珊瑚耳环很美。娘子的肌肤白皙,搭配红珊瑚,白里透红,相得益彰。”
林青儿娇笑,“夫君,你真坏!这么多人,还胡乱说!”
吕三多愣了下,顺势在林青儿的纤腰上捏了一把,又笑道,“你喜欢,咱们就买下。小二,把这对珊瑚耳环,给我们包好。”
话音刚落,身旁的一个少妇“啪”地一耳光朝吕三多扇过来,吕三多一味看着林青儿,并未留意,这一下,脸上立刻显出了红印子。
少妇气得浑身哆嗦道,“色鬼!你,你!居然摸我!你可知道我是谁?!我相公是这的县太爷!”转身朝身边的小丫鬟说,“翠儿,快去报官!把小武子,小林子都叫来,把这个色胆包天的淫贼给我拿下!”
吕三多不紧不慢解释道,“这位夫人,您是哪只眼睛看见我摸你了?”刚说到,又是一耳光扇过来,吕三多两边的脸都被印上了红戳!
刚那一下,是县太爷夫人打的,这一下却是林青儿。
林青儿满眼愤怒,声泪俱下呵道,“夫君!你怎地这样?这青天白日的,你就算是好色,也该找个合适的地方!想想当年,你落魄的样子,我娘家几千几万个不同意我们的亲事,我冒着与娘家决裂的罪名,跟你成亲!成亲后,你几次偷腥,我都忍了,你还说你改过自新,可现在居然又这样对我!让我,真是没脸做人了!”
店内的所有夫人小姐都围拢过来,阵阵声讨。
“这男人好色见多了!这种随时随地偷腥的,就该拉进去蹲大牢!”
“对!关进去,一辈子也别放出来!”
“你看看你家娘子,也是花容月貌,你竟然还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负心郎!”
“阉了去宫里做太监才过瘾!”
“妹妹你啊,就是太纵容这种狼心男人!他这种男人,真比陈世美还不要脸!”
一时之间,吕三多成了众矢之的。
吕三多百口莫辩,他知道,刚才一定是林青儿捣鬼。林青儿抽泣着,还朝他得意地偷笑。吕三多被她这一笑,撩拨得,心里热了一下。
林青儿捂着脸,哭叫着,“唔唔!没脸活了!我回娘家去!吕三多!你听好了,赶紧写好了休书,咱们这就一拍两散!”说着,就冲出了首饰店。
吕三多想要脱身,却被众人拉住。
“你别想跑,马上就有衙役带你去府衙了!”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林青儿从首饰店里出来,一溜烟地跑出老远。在马市上买了一匹上好的枣红马,小贩说这马能日行千里,林青儿心想,吕三多,看你还能追不追得来?
几日后,林青儿到了另一县城。
此县城虽小,却经贸发达,到处可见赶着骆驼的胡人,驼峰上满载着货物,必是由此经过朝京都贩售。
林青儿灵机一动,便随意拉住一胡人做起交易,买了套女子胡服,又梳了胡人女子的发型。
先前自己假扮男装,却被枯叶道人的门徒张老六轻易认出,想来,心里有点恨,为什么当初没跟三师姐学学她那邪门歪道的易容术?
林青儿行了一天的路,有些乏累了。进了家饭馆。
拣了进门左手的位置坐下,要了碗面和一碟凉菜。一边吃着,一边警惕着四周的动静。以往,林青儿虽常在江湖上走动,却极少认人,她本是无名之辈,定然,也没人识得她。
可她隐约觉得,自她从熊家堡盗走血菩楠之后,就不断有一只只黑手潜藏在她周围,伺机向她身上的血菩楠伸来。
或许,真地应了竹林里,熊四对她说的那句话,拜血菩楠所赐,她这个区区小人物如今成了江湖瞩目的焦点。
想到这,林青儿被嘴里的面条噎了下,咳了起来。这时,一个暗暗的声音,停在桌边。
“林姑娘,我们帮主请您到楼上一叙。”
林青儿放下筷子,单手按住那桌案上的剑,不过须臾之间。却听那人轻笑,“林姑娘,大家都是熟人,何必如此紧张?”
林青儿抬眼仔细看这前来传话之人,穿着打扮,仔细辨认,倒果然认得。
此人,一身姜黄色,草帽,草履,腰细草绳,很像个临江打渔为生的渔民。实则,却是江湖上,除丐帮之外,人数最多,分布最广的“草鞋帮”。
林青儿记得前几年,黑龙会曾与草鞋帮发生过一场争执,论人数,草鞋帮自然是占尽优势。可论起实力,草鞋帮实在不是黑龙会的对手。若是真地打起来,“草鞋帮”必然为了江湖名声,一争到底,不惜,鱼死网破。
林青儿的师傅周凡圣曾从中做过调停,黑龙会也给了面子。免了一场腥风血雨。
这么算来,草鞋帮也算受过逍遥居的恩惠。
“林姑娘,我们帮主正在楼上等着呢?”
林青儿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抬头望去。
靠二楼扶栏边上的桌子旁正坐着四人。其中一人,四十岁上下,须发干枯,面色焦黄,十足的病容,仿佛垂死。只那双眼睛透出的光,却是执著有力,一看便知此人内功深厚。
此人正是草鞋帮帮主汪丙,江湖外号,“汪病夫”。
他身边的三人都是草鞋帮的三位长老,桌旁站立的几位也都是草鞋帮的人。林青儿跟随上了二楼,还未走到桌前,三位长老都已站起,像是为她让座。
汪病夫笑笑,朝林青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压低了嗓音,“林姑娘,请坐。”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