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难为+1番外 作者:珍珠汤圆(晋江vip2014-05-20正文完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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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桂垂下眼帘,将那些怀念、不甘、伤痛都遮掩下来,她现在就是个以半仆身份寄居在乡下亲戚家的罪官之女,讨好她的“主子”才是她每时每刻要做的事情。香桂带着一如既往的浅笑,“那也是荷花姐姐长得好,真真是风流灵动。”
“果真?”荷花将信将疑,追问道:“比那小碗如何?我爹总说我不如她呢。”
“怎能和小碗比呢,她只是个干粗活的干瘪小丫头罢了,伯父是拿你说笑呢。”香桂和荷花处的久了,她那点心思自然是猜的通透,顺着她的心意接着道:“那些胡话,不过是长舌的婆子们乱传,陈家大郎那样的人物,哪里需要什么童养媳。荷花姐姐这样的明艳,就怕有些人看在眼里,就拔不出来了呢。”
“哎呀,不要再说了。”少女荷花娇嗔地一跺脚,捂着脸想那情境,又吃吃笑,“还是香桂你贴心,我要你服侍我一辈子,才不去伺候那老太婆。”
香桂还没来得及为前半句暗生恼怒,就被后一句惊了,脸上的笑顿时挂不住了,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她紧紧的攥住手里的帕子,急切地问:“什么老太婆?可是伯父说了什么?”
“啊,什么呀,没什么。”荷花自知失言,遮遮掩掩着背过身去,直到经不住香桂双目含泪苦苦哀求,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就听我爹提过那么一句,好像是之前修房子那家住进了一个老太婆,要找人照顾罢了,你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
大惊小怪?连荷花都知道了,竟然还瞒着她!香桂睁大双目,泪珠儿顷刻间就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荷花姐姐,帮我求求伯父吧,我哪儿也不想去,我就在这里伺候你……我还会好多新发式,还能给你绣花做衣服……求求你……”
“好啦,好啦,我就说了一句话,你哭什么啊,我这就去说还不行。”荷花终于有些不耐烦,敷衍地支应着,拎起裙脚就往外跑。
香桂盯着荷花的背影进了上房,想想还是心绪不宁,拿帕子三两下擦干眼泪,偷偷跟了过去。等到了正屋门口,犹豫了片刻,咬咬牙,看着四下无人,就绕到了窗户下面,趴在窗边,支着耳朵细细听。
话说荷花进了正屋,见爹娘都盘坐在炕上,就一股脑的踢掉绣鞋,嬉笑着爬上炕就往母亲王氏怀里扑。
王氏赶快把手里的针放下,佯怒道:“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莽撞的,看人家香桂斯斯文文的。”
“我们荷花干嘛要跟个犯人的闺女比。”陈大不以为然,继续打他的算盘,这年终要结算的账目可不少,自从打荷花出生,陈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现在几个大的早已成家立业,他就稀罕这个小闺女。
“就是,娘你还说她就会躲懒,一身大小姐毛病呐。”荷花着恼了,她最不喜欢她娘拿别人跟她比,这别人一个是小碗,一个是香桂。说到香桂,她就想到自己的来意,就凑到自家爹爹跟前:“爹,你看我这头发梳的好看不?别的不说,香桂手还挺巧,你把她给人,我还舍不得哩。”
“是啊,老头子,香桂养在咱们家,可也算亲戚了,这不合适吧。”王氏也有顾虑。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陈大不以为然,给他们娘俩指出其中门道,“王管事可是说了,这次住进来的可曾经是贵人身边伺候的嬷嬷,现在身子不便,瘫在床上,算是被荣养的。这嬷嬷对丫头的要求可高,一般的姑娘根本看不上眼,都换了好几拨人了。王管事现在为这事儿头痛的很,我可是在他跟前打了包票,一定给他找个好的。咱们这种乡下地方,要找个知根知底的,聪明有眼力劲儿,会女红,还得识字的丫头可不容易,正巧咱家有香桂,样样符合,这不就是缘分嘛。”
“可是,到底算是咱家亲戚,这,不大好吧?”王氏还有些犹豫。
“又不是推她进火坑,咱们白养她那么些年,吃的用的可比咱村里其他姑娘好上不少,如今让她出点力,旁人有什么闲话好说。再说了,香桂那丫头机灵的很,到时候有事再应变就是了。”刘大心道,香桂那心眼,比自家婆子和闺女加起来还得多好几番,想当年自己还被她阴了一道。
她回来有那么多去处,非得选他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大门跪,这不是看着就他们家富裕些,逼着收下她嘛。要不是为了村长这个名头,他何苦吃这个瘪。
这事儿当初王氏也是很懊恼的,乡下人过日子哪家不是紧巴巴,恨不得一个钱掰成两半花,香桂使了计进了刘家还不说,什么活儿都不干,还带的荷花学些酸腐奢侈的样子。
刘大看闺女一脸不以为然,笑道:“荷花,你留着她不就是想要个会梳妆打扮的小丫鬟嘛,爹爹给你买个就是。”
“老头子,说什么浑话,乡下丫头哪有使唤丫鬟的。”王氏最心疼银子。
“现在不是当初了,我刘大的闺女怎么不能用丫鬟,既然要用,就用正正经经买来的。”刘大看的更长远。
“可是,我答应香桂了啊……”荷花这话说的底气不足。
刘大搓着下巴嘿嘿一笑,不接话,反倒是问了别的,“丫头,你可还是惦记着秋哥儿那小子?”
“我可不答应!我闺女怎么能说给那穷得叮当响的人家。”王氏无视一脸惊喜羞涩的闺女,怒瞪着自家老头。
“话不能这么说,你当年嫁到我家的时候,家里不也是一穷二白嘛,你看现在。”刘大不紧不慢地说道,“莫欺少年穷。我可是跟学馆的夫子打听过,秋哥儿的今年定能取中秀才,来年考个举人也不在话下,若是好好栽培,过几年兴许咱们村就能出个官老爷啦。”
王氏一脸惊喜,“荷花他爹,若是真的,要不,咱们就拖人说亲去?”
看那娘俩兴奋急迫的表情,刘大笑着摇头,“不急不急,我心中有数。等秋哥中了秀才再说,上杆子的不是买卖。”
“爹爹——”荷花又羞又喜,扭着自己的衣角。
“所以说,这香桂留不得,难道你这未来的官太太,还要用个贪官女儿做丫鬟不成。明儿王管事可就要见人,到时候你们娘俩可别又拖后腿。”
“嗯,我全都听爹爹的。”荷花娇羞地依偎在父亲身旁。
一窗之隔,这边是温暖和乐,这边却是冰冷孤寒,香桂双手紧攥,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双目只剩一片冰寒。
她浑浑噩噩地离开刘大家,沿着村里的小路漫无目的走着,一直走到小河边。
寒冬数九天,河水结了厚厚的冰,只在河边有些冰窟窿,是村妇们砸出来洗衣用的。
此时河边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半大丫头,穿着打着补丁的薄棉袄,拖着笨重的洗衣棍棒锤打衣裳,浸在刺骨河水里的小手红肿粗糙,这人正是小碗。
香桂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同样寄人篱下的孤女,难道,自己也要过上这样艰辛粗鄙的日子了?
第5章 命运的转折
第五章
小碗举起笨重的棒槌,一下一下用力捶打衣裳,原本被冷风、冰水刺得生疼的双手,在一次次的敲击中逐渐麻木。忽然间,就觉得有道视线钉在自己背后,她回头去看,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香桂直愣愣地盯着她,大冷天里就单穿着掐腰袄裙,面色青白,不知怎的,小碗竟从中看出几分狰狞之色。
“香桂?”这位“真”大小姐不是一直不屑跟他们这等村女说话的吗?今天又要演哪出……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香桂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嘶哑。
“……”这么明显的问题,还要问吗?大冬天的,难道是拿棒槌打衣服玩?小碗无言以对。
“凭什么让你来洗衣服?”
“……”
“陈家,呵呵,一丘之貉,道貌岸然!”
不等小碗开口,香桂一连串激烈的质问脱口而出,“为什么是你?春丫呢?其他人呢?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干这种遭罪的活?就因为你没爹没娘,所以任人作贱、任人侵凌吗?”
因为春丫太小,还没棒槌高,也不是每次都是她来洗衣好嘛,舅母今天是在忙别的,所以才轮到她吧。突然发作什么的,不要来找她好不好,她好怕怕……
“怎么不说话?不敢承认吗?”香桂嗓音突然尖利起来,步步紧逼。
“等等,等等,香桂,你冷静点。”小碗目瞪口呆,心里发毛,好像事情不妙。
“你以为这样卖命,就能讨他们欢心吗?你以为他们把你当成一家人吗?”香桂脸上露出恶意的笑,“吴婶防着你呢,你一个孤女竟然妄想当她家的媳妇,做梦!”
“香桂!”小碗大声呵斥,这个时代,女人的名节可是要命的。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香桂说的话已经是太过了。
香桂压低声音,对小碗耳语,口中吐出的气息就像蛇信子丝丝作响,“你家秋实早有人惦记上了,你再怎么埋头做苦工也没用。你不想前功尽弃吧,我可以教你怎么做哦,以后做了官太太,威风八面的人可就是你了。”
“香桂,你晕头了吧,赶快回去。”小碗声音也冷了下来,衣服也不洗了,端起盆子就要走。
“你不苦吗?不想报复他们吗?”香桂急了,死死抓住小碗的胳膊。
“不、想。”小碗面无表情,一字一顿的吐出这两个字,那其中的不屑和冷漠,终于唤回香桂的神志,同时再次刺痛了她的神经。
连小碗都看不起她,现在连小碗都能看不起她了!好,很好,董小碗,我就要看看,你能骄傲到什么时候……
“小碗妹妹,放手,求你了!”香桂突然放声高喊,猛地扑到她身上。就在小碗反射性要推开她时,香桂顺势往旁边一倒,掉进了冰窟窿……
***
小碗被舅舅陈顺、舅母吴氏压着,跪在刘大家正房中央的时候,魂还没回来。
这是个什么神展开啊,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从香桂突然出现,然后自顾自的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其实她都没回话好嘛,好嘛!
她也想咆哮了,她就看着香桂那么扑通掉进去,她抓住了香桂的衣服,有人帮她把香桂从冰水里拖了出来,乡邻们一脸指责的望着她,舅舅、舅母嘴巴一开一合的对着她说了什么,然后呢,然后她就跪在这里了。
“老弟,别着急,别着急,人已经救回来了,先听大夫说什么吧。”刘大的拉住急得团团转的陈顺。
“死丫头,你……你鬼迷了心窍啦?香桂那么个斯斯文文的丫头,你怎么给人家推河里了,你。”吴氏气急了,指着小碗的手指头都开始发抖。
“小碗,快……快给你刘叔道歉……你……唉。”老实巴交的陈顺越急越是说不出话来,最后一声叹气,这孩子,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他怎么给死去的妹妹交代啊。
“两个小丫头斗嘴而已,哪有那么严重。说不定是香桂的不是呢,若是这样,等她醒过来,我还得教训她呢。”
小碗却从陈大的客套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刘大的老婆王氏从后头打开帘子走了进来,拿起帕子擦擦额际的汗,“大夫给把了脉了,还好无大碍,只是受凉又受了惊吓,可是得好好将养一阵子,好药好饭的伺候着。”特别是好药好饭这几个字,说得意味深长,又朝陈顺那边看,一副等着他回话的样子。
陈顺听到人无大碍,顿时松了一口气,二话没说就一口应下:“她婶子,人没事儿就好,这药钱饭前你看需要多少,我这就回家拿去。”
吴氏一听这话,立刻眉头紧锁,但这话已经说出口,又是自家理亏,也只能咬牙认了。
王氏这才道:“这养身子的药,里面可以要有参须的,十四副药下来,前前后后统共得十两银子。”
什么?!十两银子,陈顺和吴氏都傻了,怎么这么多啊,土地里一年的出息也就才这个数,家里刚刚攒了点钱,可秋哥儿马上要考秀才了,难道要挪那笔钱?两口子都想到这个关节,陈顺刚要开口,就被吴氏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钱都是小事儿,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别人我不知道,可你陈顺,我刘大是信的过的。只不过,”刘大叹了口气,一脸的愁苦,“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愁的是,我答应王管事的事儿,恐怕难办了。”
王管事陈顺也是见过的,穿着绸缎,大腹便便,很是气派的样子,听说是杭州府里大官家的管事。就是刘大这种在大柳树村说一不二的人物,到了王管事身边,也都是低头哈腰,小心逢迎的。
陈顺听着,心里一紧,怎么又牵扯到贵人身上了?
刘大看火候差不多了,才道:“老弟啊,也是哥哥我命不好,才会有这糟祸事。王管事想替他们家荣养的嬷嬷,聘一个能照顾她起居的人。那嬷嬷虽然手脚有些不方便,可真不是一般人,那以前可是在大官家的内院管事的,什么没见过,什么不知道啊。我想着,要是能跟着这嬷嬷一段时间,那肯定是大有长进。要是再能提携一把,指不定有什么好前途呢。
我就想让我家荷花去,可惜呀,那嬷嬷指定要个能干机灵的姑娘,还得是识字的才行。你也知道,荷花脑子笨,大字也不识一个,我又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指了香桂,这我都跟王管事说好了的,本来明天就要带去,可现在……好事变坏事,我怎么跟王管事交代啊,人家拔根汗毛都比我这腰粗。”
陈顺听了也是心焦,这可怎么好,怎么就惹到那等人物了?急得团团直转,不知如何是好。
闻弦歌而知雅意,小碗跪在下头听出了刘大的意思,她抬起头直直看向刘大,“刘伯,您说,还有什么法子?”
“你这丫头,大人说话插什么嘴。”吴氏瞪过来。
“唉,弟妹,消消气。”刘大嘴里打着圆场,眼睛却看向小碗,“别说,我还真有个好主意。要说机灵能干、识文断字的,咱们村除了香桂,那就只有一个了。”
陈顺这才犯过想来,感觉挡住刘大的视线,“这可不行,小碗才十岁,什么都不懂,不行不行,可使不得。”
“怎么不行,我看好得很呦。”刘大笑呵呵的,“小碗虽说年纪小一些,可轮聪明能干,你说咱们村谁家姑娘能比得了?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坏事儿,那嬷嬷见多识广可不是一般妇道人家,能跟在她身边也是小碗的福分。就当是拜了师父,弟子服侍师父不是天经地义的。老弟,甭耽误孩子前程啊。”
这话说的好听,陈顺不像刚才那么坚定了,可总觉得有什么说不过去地方。
吴氏忽然开口,“工钱怎么算?香桂的汤药钱怎么算?”
“一个月两钱,这可是大户人家丫鬟的份例。至于汤药钱——”刘大捋过短须,笑着道,“不着急,只要小碗能留下,解了王管事的心事儿,也就了了我的烦恼,汤药钱就等秋哥儿过了院试再说。”
听到这里,把舅舅、舅母的神情看在眼底,小碗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她的双手紧了紧,事到临头,不如坦然面对,遂挺直起身子,正色道:“我愿意去。”不光必须得去,还务必要留下。
“你这孩子!”陈顺感激跟刘大解释,“她小,口无遮拦的,你不用理会。这事儿我还得想想。”
“舅舅,让我去吧。不过是雇我去城里照顾个老婆婆罢了,不就是干些家务活嘛,我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