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尚华+番外 作者:心蕊(晋江2013-04-30完结,半种田欢乐文)-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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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去了内室,还没进门就听见儿子清脆的欢笑声,子户打起了帘子,潫潫嘴角含笑走了去,果不其然,内室的大榻上,情倾正抱着儿子转着圈的晃悠,小小的孩子挥动着双手,露出一排粉红色的牙床,嘴角的口水一点点的溢出,汇成一条“小溪”直流到潫潫之前做的小兜兜上。情倾虽然累的脸色微红,可那止不住的满足,任进来的每一个人都看的清楚。
“你们都下去吧。”潫潫挥挥手,他们一家三口一般在一起的时候,都不喜欢别人打扰。
待人都退了出去,潫潫走到案几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忙了一早上,现在才能弄到水喝,累的腰疼。
“周昌投向丞相了。”喘了口气,情倾将儿子送到潫潫怀里,慢慢收了笑说道。
潫潫微愣,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情倾道:“怎么会?消息可靠吗?”
情倾到是看不出焦躁,反而慢条斯理的拿起潫潫之前用过的杯子,喝了一口道:“巧辩先生一直派人盯着他,这消息没错,何况周昌手下还有舅舅的人。”
“那……那会不会对你不利?”潫潫抱紧了儿子,担忧的说道。
情倾走过来,揽住孩子和潫潫,竟像是舒了口气道:“早就知道他有自己的心思,舅舅留下的人里,就他最不好掌握,而且他手里拥的兵最多,所以,很多事情巧辩先生都尽量瞒着他了。”
“他不会和丞相说什么吧?”潫潫皱起眉头,她可是记得周昌也派人去宸国找过情倾,这万一出了什么纰漏……
情倾却道:“就算他知道什么,也不会一开始就拿出来,他可是个谨慎之人。不过也好,既然他做出了选手,我也不担心后面的事情会对不起舅舅了。”
潫潫心一凉,揪住情倾的衣袖道:“你莫要莽撞。”
情倾微微笑着,捏了捏潫潫的鼻子道:“福祸相依,这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事,可也不全是坏事,舅舅的旧部人心浮动,也该好好理理了。”
“宫里据说又要送人过来?”潫潫想起今天宫里传来的消息,有些不悦道。
“嗯。”情倾似乎早已熟知道:“会派一个总管太监,四个黄门小太监,收着就是,是巧辩先生让黄太医去黄门带的话,虽然来的都是宫里不起眼的,但是都是我娘当年在宫里留的人,很可靠,不过也要观察观察。”
“我知道了。”潫潫点点头,太监在这些皇子身边都是必不可少的,虽然情倾身边已经有了金盒银盒,随心随意,但是他们顶多是在皇子府做做随侍小厮,却无法在将来的皇宫中做到贴身管事,因为他们不是太监,他们没法在后宫行走,日后最好的出路就是御前侍卫之类的职务,说不准,还能可能放出做官。
所以既然情倾有那个问鼎的意思,那身边的忠心太监是少不了的,之前之所以没有动,一来,皇后看到紧,府里也有准备了,二来,巧辩先生再神通广大,也伸手不到宫里去,不然容易打草惊蛇。可黄太医不一样,虽然他是骠骑大将军的人,可知道的人几乎没有,潫潫又是通过曾八子才找到他的,别人不会怀疑,也查不到什么,最后再用黄太医与宫里的线接上,府内原来的太监嬷嬷又因为中毒事件被送回宫,这盘棋也算是活了。
几乎没等几天,宫里再次派了太监过来,这些太监都是从杂役房之类的地方送过来的,在宫中都不起眼,甚至有两个小太监还没被训诫过就送来了,这可见宫中的人对七皇子有多不重视,似乎就真的认定,七皇子就要不行了。然而,对此潫潫和情倾都很满意,两人在相看过五人后,当下就派了几个重要的位置出去,特别是情倾的贴身太监,大约三十多岁,在宫里御膳房待过,一直因为头脑不太灵光升不上去,可谁也不知道,他的师傅就是当年在贤夫人身边伺候的贴身大太监,即便当年那位大太监跟着贤夫人死了,可宫里沉积已久的那股势力却并没有消散,死了的还有他们的徒弟,活着的,就算被贬到冷宫杂役房,也能伺机培养新人,以等待新主的召唤。
如今情倾身边的贴身大太监葛怀仁正是如此,他其实算起来,应是贤夫人身边大太监的干儿子,只是被他派去了御膳房,就是怕日后有事,牵连到自己的干儿子,也是为了将来贤夫人的儿子,有人可用。然而,这一手准备,到是料准了,却一等就是十多年,葛怀仁为防暴露,一直在御膳房做的不佳,给人傻头傻脑的模样,直到这次七皇子府再次选人,他才拖关系带了四个小太监送上门来。
要说这葛怀仁也真是一把好手,一来皇子府虽然没有夺去孙嬷嬷的大权,却也将府内的各个钉子摸的一清二楚,他也不会擅作主张,弄清楚后,先将名单送了一份给情倾,又得了允许后,将名单也送了潫潫一份。此举不但显得他聪慧听话,又显得他圆滑会做人,还讨好了两位主子,让潫潫直叹贤夫人的手段。于是,至此之后,皇子府彻底分成了两部分,一个外院,一个内院,外院的总管是大太监葛怀仁,贴身太监福寿福禄,随侍是随心随意,贴身小厮是金盒银盒,侍卫若干,内院的总管则是孙嬷嬷,内管事周嬷嬷,掌房随侍子户,贴身护卫锦鞘,四个大丫头桃叶桔叶杏叶枣叶,以及随侍太监福财福运,小丫头若干,掌房娘子嬷嬷若干。
七皇子府算是清明了,可朝堂上却越发的浑浊,就在钱韩两家的粮草案马匹案,因世家势力只消弱了几支旁支,杀了几个所谓的主谋之后,又爆出南江私盐案,这次牵连的官员不止是京官,连南江北江两江的官员都牵扯在内,甚至直指京都钱家,隐隐还有丞相府的影子。于是,朝堂上在撞死了几个老臣谏官之后,皇帝一怒之下斥责了六皇子,甚至下旨让他闭门反省,无诏不得出府,竟算圈禁了,而且没有期限。钱家一下就慌了神,丞相府此时却关闭了府门,谁来也不许通融,也不知是想暂时撇开关系,还是准备就此一刀两断。宫中的钱良人知晓后一下就病倒了。
事情到了四月,六皇子的事情突然有了转机,有一从南江来的官员,家眷皆亡,他带着浑身是伤冲入京城,被京兆尹派兵所救,医治后送往廷尉受审,这一审非但将六皇子摘了出来,还直指蔡家与韩家勾结,贩卖私盐,污蔑皇嗣。连丞相府都没有逃过,这到让此份证词有了一些可信度,毕竟,谁都知道丞相府和钱家一向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如今丞相府被人揭发,必定不会是六皇子为了脱罪捏造出来的。
当今皇帝大怒,连宫中因为难产伤了身子的蔡良人与许久不出的蔡夫人都被迁怒,禁足不许外出。原本皇后应该颇为得意,可这次的攀咬还扯到了丞相身上,虽说皇帝介于丞相威信不敢如何,可皇后还是觉得自家被人设计了,且一时半会找不到人发泄,一时间,后宫前朝人人自危。
☆、第九十四章
“那个女人到有几分本事。”情倾把玩着一件紫玉金豹的压席,跪坐在巧辩先生身边,似笑非笑的说道。
周大郎点点头,也道:“原以为不过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子,却不想到拉了六皇子一把。”
情倾捏着压席有些恍惚,他记得他是见过荣玉的,可如今怎么想,都想不起荣玉长什么样子,他现在唯一能回忆起的就是那日易言之拉着自己去了寻香楼,然后宸国宁远侯世子带着那个女人,以及跪坐在下面在阳光的照射下,稍显稚嫩的潫潫,表情是那样的恬静。记忆是那样的深刻,好似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他都记得。
“虽然一介女流,可殿下万不可掉以轻心。”情倾不说话,巧辩先生却开口道。
“是,谢先生指点。”情倾回过神来,赶忙抱拳恭敬道:“此女既然是我送进去的,自然有法让她消失,何况如今我还要用她。”
“殿下,她知道本就不多,听说只是在宸国南郡看到过夫人,才起了投奔之心,那时候估计她还想着用寻香楼之事威胁夫人。若不是此番她在六皇子面前出了一计,怕是六皇子也不会留她。”严正坐在对面,百思不得其解道。
情倾却笑道:“本就知道她没什么底牌才将她顺水推舟送给老六的,虽用处不大,可岂国质子在宸国什么名声,谁都知道,用这个女人的嘴,去撩拨撩拨老六,给丞相点膈应还是可以的。谁知……她还有别的用处。”
说完,情倾从袖袋里拿出一块绢帕递给巧辩先生,巧辩先生一抖绢帕,铺在案几上,一目十行,不由沉下脸道:“好个有城府的女子。”
情倾摸着那紫玉金豹的脊背,勾起唇,惬意道:“可不是,能从宁远侯世子手上跑走,又得知了不少辛秘之事,却没有在宸国投靠五皇子,反而去了南郡,一直忍辱负重,直到见到了我家夫人……”
“那她可知殿下……”周大郎难免忧心道。
“不管她知道不知道,她都已经帮老六与宸国五皇子牵了线。”情倾直起身子,看向严正,肃然道:“盯着点,咱们务必要一击即中。”
“诺!”周大郎与严正立时抱拳道。
情倾与幕僚们商谈完后,从密道回了房间,刚一入室就闻到阵阵饭菜香,忍不住揉揉肚子,咽了咽口水。转头再看食案上,果然摆着三菜一汤,潫潫却不再房内。慢慢走到食案旁,情倾用手指捏了一块五花肉扔进嘴里,软糯咸香,表皮似乎还被炸过,一点都不腻,再尝,肉里还有酱的味道,几乎入口即化,直把他的馋虫勾了出来,伸手又想去捏。
“怎么用上手了?”
情倾手一顿,耳朵染上了一层粉色。
潫潫好笑的看着情倾羞恼的模样,将手里的象牙筷递了过去道:“好吃也不能吃那么多,小心吃多了积食,你的胃又不好。”
情倾拿过筷子,又见另外一个是酱色的排骨,味道带着丝酸,还有一个是少见的炒扁豆,汤是冬瓜海带汤。这样的菜色,他之前几乎都没见过,所以忍不住问道:“可是换了厨娘?”
潫潫翻了个白眼,跪坐在他身边,没好气道:“可不是,厨娘可贵呢。”
情倾眨了眨眼,细心的发现潫潫的情绪不定,又看了看桌上的菜,顿时恍然道:“可是潫潫做的?”
潫潫塞了一块排骨进口,懒得理他,她终于可算是吃到与之前不同的炒菜了,要说这里的炖菜,她都要吃吐了,虽然调料什么的少的可怜,可至少比宸国要多了一些,再加上最近府里已然清明许多,她才兴致勃勃的去了厨房。当然,生火剁肉什么的还要厨娘帮忙,可调料步骤确是她精心放置的,味道也不至于比前世差好多,应该说对比这里的大块煮肉要强太多了。
“潫潫,真好吃。”情倾屁股一点点挪到潫潫身边,蹭了蹭她说道。
潫潫这次连白眼都没给他,又夹起一块五花肉,仔细品了品,不及前世味道丰富,却胜在肉好火大,油炼的干净,以后这道菜可以教给厨娘,多做几次。
情倾靠着潫潫,含笑的看着她一口一口吃着,被美食捕获的潫潫,眯着眼睛,嘟着油乎乎的小嘴,那享受的模样深刻入情倾的心中,也只有这个时候,潫潫看起来才像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女子,二十未到,花季稚嫩,虽然,她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对了,六皇子那事儿,还有后续么?”潫潫吃饱了饭,擦了擦嘴,喝了一口红枣枸杞茶,满足的叹了口气,也不过就是随便找个话题聊聊。
情倾喝着万年不变的蜜水,回道:“听说丞相发作了不少官员,连京都都没放过,还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京都执金吾牵了进去,可谁都知道,他不过是想把京都的掌兵权弄到自己手里,如今时局混乱,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执金吾啊……”潫潫对这个时代的官名印象不深,她只是知道,这个官员似乎是保卫京都的,也是个实权,而且他下面还有中垒令与中垒丞……
忽得,潫潫手一抖,好像想起了什么,然后脸色微白道:“我记得执金吾下面有个中垒丞的……”
情倾转回头,看向潫潫微白的脸,皱起眉头,却还是答道:“此次也牵连进去了,据说已经收监了。”
潫潫一闭眼,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将手中的茶盏稳稳放回案几上,再一睁眼吸一口气道:“情倾,你等等。”
说完起身来到内室床头边,从床几里拿出一个木盒,又将木盒打开,拿出一块绢帕,这才将东西都收拾归位,重新回到榻上。
“原本,我不想瞒你,可我真的不知道如何与他们相处,后我又见你并没打算牵连上我的叔叔,于是,我就做主瞒下了。”潫潫将绢帕送到情倾手边,她心中微微紧张,虽然确信情倾并不会因此责怪自己,可心中就是不由自主的忐忑。这个男人,即便是从小在那种环境下生存,也极有自己的主意,甚至因为曾经的自卑生出了如今的自尊,他也知道潫潫对于家人即便不亲热,也绝不漠视,所以就算知道潫潫的叔叔在岂国的商场上很有分量,也绝没有生出利用之心,反而隔开他们之间的接触,变相的保护起来。
情倾用两指拈起那绢帕,默默打开,默默看了起来,而后,轻笑道:“放心好了,小舅舅会没事的。”
没有疑问,没有迟疑,潫潫能想到情倾的任何反应都没有出现,哪怕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还倒过来安慰她……潫潫眼眶湿了……
“没事的,他不过就是中垒丞,连执金吾都不一定会有事。”情倾凑过来,搂住了潫潫,将她按入自己的怀里,小声安慰道。
潫潫眯着眼睛,搂住情倾,难受的问道:“你不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情倾摸着潫潫的脑袋,好笑道。其实若说一点不在意,那倒是假的,可潫潫没说,说明她根本没准备认回自己娘亲家的亲戚,既然她是这般盼望的,那么他也会替她做到,他永远不会让她为难。
潫潫抽了抽鼻子,压下眼中的泪意,带着鼻音的说道:“我原以为你至少会冷脸,毕竟当初家姐的信被你翻出来之后……”
情倾当然也没忘记那日的事情,那种焦躁,那种害怕失去的冰冷痛楚,直至今日,有时候还会在梦中出现。然而,一事归一事,他之前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潫潫瞒着他,可能会跟别人离开他,而眼下潫潫瞒着他,却只会和那些人疏远,更靠近自己,何况,有没有潫潫的这些亲戚,对于他的大事来说,并不会有太大的不同,所以,他尊重她的选择,只要,她不会离开他。
“只要你在我身边……”情倾用力抱紧潫潫,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一直都在……”
潫潫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将镇南将军夫人给她的盒子忘在了脑后,当初接手盒子里的东西,即便迷茫了片刻,也很快下定了决心。毕竟她不是真正的秘艾宝,那时候她接手这副身子,也不过1年有余,她也许都没弄清楚,曾经的武卫将军府里到底有哪些人,更别提那个早逝的便宜老娘,在这世上会不会有什么亲人了。而且她之所以让子户将东西收妥,也不过是怕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