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花雕 作者:洋葱先生(晋江2012.07.22完结)-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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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苦着脸,但又不敢反驳什么,一脸悲哀地开始打拳。
结束一天的课程,珂鸾拖着酸痛的双腿走出练习场,不远处的紫鸢谣背靠一棵松树,领口处的银扣子松开,见到珂鸾,她站直身子,“跟我走。”
跟随紫鸢谣上了一辆马车,与她面对面坐下,珂鸾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马车行了一会,他挑起帘子往外张望,问:“已经出了讲武堂,我们这是要去哪?”
紫鸢谣望了他一眼,答,“待会你就知道了。”
马车在南谣将军府门口停住,珂鸾仰头看向门口的匾额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紫鸢谣笑容淡淡,“我回来这么久也没请你来府上坐坐,真是过意不去。”
珂鸾咧嘴傻笑,摆摆手,“我就是一小跑堂的,没什么过意不去的。”
紫鸢谣低头一笑,“别忘了,我可是你师傅,和地位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别站在这了,我们进去吧。”
珂鸾跟在紫鸢谣身后走进府中,一路上他四处张望着,一脸向往,紫鸢谣见他这副神情不由得一笑。
刚要踏进主室,只见一阵红色的风嗖一声从身边刮过,紧接着又是一阵淡蓝色的风紧跟其后。
紫鸢谣出手极快,一把揪住了夕绘的后领,淡蓝色的风堪堪停住,夕绘回头,一双深灰色的眸子满是委屈,满脸急切,“将军,放开我。”说着他朝那道红色的风恨恨瞪了一眼,身子不停扭着,“你还给我!”
那道红色的风身子一旋停住,叶离笑得得意,他手中拿一白色什物朝夕绘得意洋洋地晃了晃,“你来抢啊!”夕绘柔韧细滑的脸蛋浮上红色烟云,急切却又无可奈何。
叶离笑得花枝乱颤,他打开手心,原来他手中拿着的一方丝帕,帕子一角绣有精美的紫色鸢尾花。叶离拿着帕子展示在众人面前,粉唇一撅,媚眼流转,“一大男人随身带着丝帕,真是不害臊。”
夕绘被拽着后领只得挥舞着拳脚,“你快还给我!”
“叶离,别闹了!”紫鸢谣冷冷开口,叶离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轻轻一哼,将丝帕随手扔了出去,紫鸢谣手上一松,夕绘足尖一点急急略向前方,白色的丝帕似一只翻飞的白色蝴蝶,在快要接触到地面时被夕绘接住。
他将丝帕叠好放入怀中,一声不吭低头走入屋内,嫩唇小小撅着,大眼睛里满是委屈。
叶离一撇嘴望向其他地方,紫鸢谣语气生硬,“以后不准再去招惹夕绘。”
“知道啦!”拖着长长的语调,叶离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叶离哥哥怎么在这?”从叶离出现的那一刻起珂鸾就惊奇地盯着他,直到现在找到了空隙才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叶离看了他一眼,下巴一扬走进屋内。
紫鸢谣小声解释,“他在我府中住,平时也会帮我做些事情。”
晚饭时,夕绘仍旧不说话,低着头一口一口地扒着饭,叶离一手支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朝嘴里塞着东西,绯动作优雅手指纤纤将一块肉放在紫鸢谣碗中,脸上淡淡一笑,华晨美景贵若牡丹,他又夹了块肉放入珂鸾碗中,笑容素雅。
珂鸾夹起那块肉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绯笑容和煦低头吃饭。
紫鸢谣清了清嗓子打破长久的沉默,“这是我的徒弟,珂鸾。”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珂鸾立刻正襟危坐,夕绘依旧低着头,叶离抬了抬眼懒得理,绯微微点头示意,紫鸢谣无声一叹低头扒饭。
吃完饭,珂鸾乘马车回讲武堂,紫鸢谣端着茶水慢慢抿着,夕绘将点心端上来,他小脸绷得紧紧的。
紫鸢谣脚下一勾,夕绘一个踉跄,他回过头,眼眸闪闪,没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等等!”紫鸢谣放下茶杯,起身踱到他面前,命令道:“把头抬起来。”
夕绘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紫鸢谣扑哧一笑,“你呀!人小脾气倒不小,还在生叶离的气?”
夕绘垂下眼,“没有。”
紫鸢谣软下语气,“好啦,不生气了,别理他。”
就在这时,紫荷进来伏在紫鸢谣耳边,小声说:“有客人。”
收敛了所有戏谑的神色,紫鸢谣面上一凛快步走出房间。穿过繁复的回廊,打开那扇厚实的石门,白色颀长的身影立在宽阔的中央,夜明珠温润的光泽将他映衬得仿若一块几经雕琢的上好玉石。
朝中央走过去,静寂中脚步声清晰可鉴,空气的流动间有第三个人的气息,没有任何掩饰地掩在甬道的阴影中。
紫鸢谣微微眯起眼,双手暗暗做好咒术的发动手势。
空兰护回过身,如一朵白玉兰雅致坚韧,他淡淡开口,“谣,不用紧张,人是我带来的。”
阴影中显现出一道纤瘦的身影,黑色修身衣裳,袖口衣领处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蔷薇花,那带刺的枝条盘错在一起编织出繁盛的华美之姿。一双清明的眸子掩在金色镂空面具之后,红唇轻抿如暗夜里一朵待放的玫瑰花蕾。从身形可以判断这是名女子,从服饰上看,应该是金陵坊的人,而且在其中地位不低。
“这位是金陵坊的金陵夫人,金陵坊已投靠朝廷效忠于我,直接听命于我。”空兰护上前握住紫鸢谣的手。
金陵夫人缓缓走上前微微颔首,声音带着华贵与沉稳,如泉润泽似海深厚,“见过南谣将军。”从甬道间涌过的风吹拂起她鬓角细碎的散发拂过唇角,眸中沉静幽深令人参悟不透,唇角微微挑起的角度带着说不出的熟稔。
紫鸢谣颔首回礼,莫名的熟稔感让她不免思索一番,却无结果。
“你先回去吧。”空兰护转头对金陵夫人淡淡说。
那道黑色的身影重新掩入阴影当中,空气中流动的气息渐渐远离。
空兰护执着紫鸢谣的手抬眸细细端详,眸中星光熠熠,有犹豫有隐忍,最终眉宇间的纠葛散去,唇角绽放出一抹晚香玉般温和笑意,“之前你受命保护蜀薰的事还没向你道谢呢,听说你受重创,现在伤好了没?”
紫鸢谣咧嘴一笑,“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伤早好了。上次我掉下悬崖幸亏有金陵坊的人搭救才免于一死,再见到金陵夫人要好好向她道谢才行。你我之间不言谢,你是君我是臣,君之命我祭上性命也要不辱使命。”
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面庞,空兰护心中隐隐沉痛,面上神色收敛,缓缓道来,“现下的事情已查明,楮王爷与丞相勾结邵国图谋篡位,现下百官中楮王爷的党羽已占四成。”
紫鸢谣陷入沉默,四周气氛顿时凝重,楮王爷意图篡位这倒是在意料之中,没想到他们竟然勾结外寇。
空兰护望向远处温润的夜明珠,轻轻一笑满含嘲讽之意,声音浅凉,“这王位若是被王兄夺去,我心中倒是多了些许的释怀,王兄比我更适合这王位,他若为王应更胜于我。”
“护!”紫鸢谣急急出声,反握住他的手腕,“不可有这样的想法,若楮王爷篡位成功你不是死就是终身的禁锢啊!你是我心中的王,谁要是想登上王位先踏过我的尸体!”
空兰护抬手轻抚过紫鸢谣的脸颊,细细描绘着她清秀却坚毅的眉眼,脸上浮现怠倦之色,眼中一块墨玉沉入秋水,“你可知道这王位之上日日的煎熬?世人尽追逐,我却想舍弃,我多希望没有出生在这帝王之家。”
抚上空兰护微凉的手背,紫鸢谣心中飘起萧索凉意,眸色一转隐痛若隐若现,“我明白王位之上的寂寥,一国的重任全全背负,我愿为您分忧。”对上那双沉如夜空的眼,话语间那双眸闪烁起点点星光。
唇角有一丝极浅笑意,空兰护问:“此言当真?”
得到坚定的回答,空兰护会心一笑,悄然绽放的昙花一般,“谣,嫁给我,王位之上若有你的相伴,我将不再是一个人,空旷宫殿楼宇中与我相伴余生,可好?”
紫鸢谣面色一凛,来自她的僵硬从手心传来,空兰护的心如坠深渊,她闪躲的眼神如匕首狠狠剐着心脏。
“王,不可。”紫鸢谣双膝一曲跪地,言语慌张。
仰头不去看她,空兰护望着头顶那淡淡惨白的光芒,强压下心中的波澜,问:“为何不可。”
紫鸢谣始终没有抬头,她伏在地上与那些日日早朝之上跪拜的百官们无异,“谣是武官出身,行事粗放毫无大家闺秀之姿,再则,谣已有婚约在身。谢王抬爱,谣粗鄙之人配不上王,愿做王座前的鹰犬。”话语毕,室内一阵静寂,余音徐徐尤绕耳畔。
空兰护看向跪在身前的紫鸢谣,言语淡淡,“你可知,刚才的这番话让我最为痛心的不是你拒绝了我,而是你口中喊出的那一声‘王’。这一声‘王’将你我之间画上了一条楚河,谣,我虽是天下人的王,却只是你一人的护。”缓缓蹲下身子将伏在地上的紫鸢谣拥入怀中,微凉柔滑的黑发铺撒满两人的肩头。
空兰护的鼻息近在耳畔,隔着衣料透过来的温度将现在王座上的护与曾经那个讲武堂中的护重叠在一起真实呈现于眼前。犹记得,那一夜星辰稀疏,光色黯淡,收拾掉几名前来挑衅的同僚,擦掉唇角腥甜的血迹抬头间依稀的星光中,一道身影站在不远处,唯有一双眼倒映着黯淡星光。“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吧,快动手吧。”眼中仍残留着丝丝缕缕的暴戾之色,拳脚间擦破的额角隐隐作痛,紧紧握紧拳头等待着那道缓缓靠近的人影,清风和缓吹开薄云,尖薄的月牙儿洒下毫不眷恋大地的清霜光影,清隽的轮廓,修长的掌间递上一方丝帕。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话吗?”空兰护的声音沉在淡淡道不明的哀伤中。
将头埋在熟悉但又陌生的臂弯间,紫鸢谣开口,在记忆的时空中划开一道口子,“记得。”
沉在暗夜晦涩间的那张脸就如手中的那方白色丝帕浅淡如白玉兰,低缓语调,“我是护。”
“保护的护?”
“不,守护的护。”
是的,守护的护,你一直守护着这个国家的子民,却没有人来守护你。你就如在悬崖间行走于绳索之上,人人仰望着你,却无人去帮助你。深深埋首于暖暖怀中,似要沉沦期间,紫鸢谣紧紧拽着空兰护的衣袖,带着颤音,“护,对不起。”
“谣,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为了谁而拒绝我?”空兰护伏在耳边问。
紫鸢谣从怀中抬起头,眸中模糊了光彩,“青户痕,我答应过他,这辈子再也不会辜负他。”
空兰护苍白一笑站起身走向甬道,那道圣白身影融入黑暗之中,石门缓缓落下阻断视线。紫鸢谣仍旧伏在地上,望着那道白色被阻挡于石门之后,她俯身深深地跪拜,额头触地,冰冷的大理石像要将心冻住。
护,拒绝你只因一个人,那就是你,不愿活在你的羽翼下换来终身相伴,只愿化作朝野中的一把利剑将那些觊觎王位之人毁你江山社稷之人斩于剑下,我们一生注定无法相伴,唯有相望。
二十七
“谣,谣。”青户痕轻声唤,紫鸢谣这才回过神,微微侧头询问,“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
青户痕眉宇间尽是柔和,“上面有令,近日青城山一带盗匪猖獗,令你带些兵马前去剿匪,这是令牌。”接过递上来的令牌,紫鸢谣轻抚过上面的字,两年多了吧,没有再上过战场,没再持过令牌,双手抱拳,“紫鸢谣定不辱使命。”
青户痕点头,“你先整顿整顿,后天出发。”
刚要离开,紫鸢谣似想起什么一转身,“我能在讲武堂中挑选一名学员做我这次的副将吗?”
青户痕和缓一笑,青竹依依,“可以,不知你挑中了谁。”
紫鸢谣咧嘴一笑,“橙珂鸾。”
“你要出去打仗?”叶离端茶水的手一顿,回过头。
紫鸢谣擦拭着银亮如闪的长戟,淡淡说:“不是去打仗,就是去剿匪,去去就回。”
叶离身子一转尽显慵懒之姿,悠悠吹着茶沫,“我也要去。”
紫鸢谣放下长戟,“别闹,我去去就回,你们在家。”
“我要去!”这回出声的是刚踏进房门的夕绘,他倔强地咬着下唇,下巴一扬,“我一定要去。”
愣愣看着那双鹿儿般的眼眸中闪烁着的坚定,紫鸢谣无奈,“好吧。”
叶离俯过身子,“他去我也要去。”
“你别闹。”紫鸢谣有些不耐。
叶离悠闲地往后一靠,淡淡道来,“你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那些人我比你们要清楚得多,我会帮上你的。”碧玉眼眸闪着狡黠的光,浅笑间满是得意。
紫鸢谣咬咬牙,“好好,你俩都去。”低下头小声喃喃,“以前做土匪的还好意思得意。”
青城山距都城四百公里,山势陡峭险恶,奇山异石林立,清苑河绕山穿行,树木昌盛掩蔽天日,间飘荡着袅袅炊烟,一间间木楼掩在山林间。
陈二一身粗布衣裳,一把弯刀别在腰间,屋子中央燃着篝火,火上架着一只烤得嗤嗤冒油的乳猪,浓郁的香味让人垂涎三尺。
“当家的,山寨外有一人求见。”有人匆匆进来禀报,陈二一副不耐的样子,一挥手,“带上来。”
“是。”前来禀报的人刚退到门口,只听一个懒懒的声音响起,“不敢劳烦当家的等待太久,叶离便弃了领路的小弟先到一步。”众人一惊望去,门口青山苍翠,一抹暗红犹自妖娆,薄唇轻抿盈盈一笑,碧玉眸子平添几分瑰丽。
一时间众人看得有些痴了,叶离低头浅浅一笑,自顾自走进大堂寻了个位置坐下。陈二回过神手不经意地放在腰间的刀柄上,叶离将一切看在眼中,面上浅笑依旧。
“不知这位公子何事求见?”陈二端坐在兽皮铺就的椅子间,身材壮实,脸上的刀疤更添粗犷。
叶离一眨眼,“当家的不要说得那么分生嘛,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有些渊源的。”
陈二微微向后靠,眼微眯,“哦?有何渊源?”
叶离眨眨眼,嗔怪着,“当家的怎么那么健忘?刚才我都报上名了,你还想不起吗?”
面对一张近乎妖冶的脸,陈二粗浓的眉毛越来越纠结。
“玉隐山的叶离!”
“是!他是玉隐山的叶离!”
几名手下喊了出来,陈二细细端详许久渐渐明了,他双手抱拳,朗声道:“原来是玉隐山的当家人,在下刚才失礼了。”
叶离摆摆手,“我早已不是什么当家的,两年前我就将手下的人遣散了,听说他们大多数都来了你这,不知当家的对我那些曾经的部下可满意?”
陈二面露不悦,但一闪而过,笑道,“叶离公子今日前来不是为了讲这事吧?”
叶离端坐正身子,“我今日来的确不是为了讲这事,你也知道我两年前就不做这一行了,现在算是为朝廷做事吧。近来你们活动过于猖獗,朝廷命南谣将军前来剿匪,将军命我先来交涉,如果你愿意投靠朝廷,或许可以让你的手下免受很多不必要的伤害。当家的,你的意思呢?”
陈二冷哼一声,“要我们投靠朝廷,休想!我们自由自在惯了,过不得那种低三下四的日子。”
叶离有些为难地撇撇嘴,“当家的可想好了?”
陈二毫不犹豫,“还是那句话,休想!”
叶离起身弹了弹衣袖,“那我这就回去和将军如实禀报,叶离告辞了。”
“恕不远送!”陈二怒意未退。
待叶离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间,一道身影矫捷一跃出现在大堂中,来者一身黑色劲装,黑布蒙面,只见他身形纤细,眸色深灰,一手持剑。
陈二见到他,神色恭敬,“真如这位英雄所说,朝廷是真的想要灭我们,今日放走这个叶离,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