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花雕 作者:洋葱先生(晋江2012.07.22完结)-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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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据绯的指示连点了数个穴道,手法异常诡异,不容紫鸢谣有疑问,只听绯一句,“好,输入内力。”
催动内力注入,只见叶离猛然一咳喷出一口黑血,连连的咳嗽不断涌出的黑血濡湿衣襟。
“叶离!”紫鸢谣急切出声,绯搭上叶离的脉搏,表情浅淡依旧,“结界不要撤。”
“谣,快看。”黄芷芯瞪大了眼,惊呼。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原先绯额头上光彩绮丽的纹样渐渐褪去。
“谣,你身边都养了些什么人?”黄芷芯喃喃感叹。
绯放下衣袖,倒了杯凉茶细细抿着,不急不慢,“这些疑问还是留在最后吧,现在有更加严峻的事情。”他放下茶盏,细细道来,“叶离中的这个巫术属性是木,也就是施咒的本体应该是木偶一类的,要解除这个巫术也不难,只要找到这个木偶,将叶离的血滴在上面,巫术自然解除。不过在没有解除之前人偶一旦受到伤害,叶离必死无疑。”
紫鸢谣起身,“我去找那个木偶。”
绯淡淡一笑,“要找它其实很简单,木不离水,失了水就失了灵气,没了灵气对巫术的实施效果削弱很多。”
紫鸢谣会意,“只要找有水的地方就行,施术者应该就在青城山中,你们好好照顾叶离,我去找那个木偶。”
紫鸢谣起身拿过剑就要往外走,珂鸾起身,“我也去。”
紫鸢谣一摆手,“你是副将,必须留在这里,我只是去找木偶,会尽量避免跟他们的正面冲突。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最后浅浅一笑以示安慰。
“可是,你的伤。”珂鸾语气渐渐弱了下去。
紫鸢谣唇角一勾,“这点伤不算什么,我走了,将士们就交给你了。”她掀起帘子,夜风清凉星光熹微。
三十
夜色沉沉,葱茏的山林连绵成一片暗色的梦魇,不知名的鸟鸣声如沙哑的催眠曲,浅风阵阵游荡于层峦之间,远远近近。
一道黑影穿梭于枝叶繁茂间,速度快得像一道闪电,紫鸢谣一身黑衣将轻功运到极致,足下连点须臾间便是几丈开外。沿着清苑河寻了几十公里,又将青城山中大大小小的湖泊河流都寻遍,仍没有任何发现。
立于一株高木的顶端,夜风在山谷间吹起幽幽的呜鸣声,远处的山寨沉睡在树木茂盛间,无声无息,没有一丝的光亮。这才想起之前的那场战役里那道法阵圈住的除了众将士还有那些山贼们,那些本就溃败受伤的山贼们禁不住法阵的压迫纷纷内脏爆裂而亡了。
好狠毒的手法!紫鸢谣牙关一紧,默默感叹。
脑海中灵光一闪,紫鸢谣唇角微微上翘,脚下一点人已在几丈之外,人影飞掠向着那已空无人烟的山寨。
空寂的山寨里透着无尽的凄凉,无人收敛的尸体仍保持着倒下时的姿势,溅起的血滴在墙壁上留下斑驳的印记,从尸体身下流出的血迹画出蜿蜒的痕迹如干涸的血泪渗入大地,四处弥漫着死气与血腥味。
本该是沉入黑暗的山寨却透出一点不寻常的亮光,在一间木屋后,一口井散发着诡异红光,井口红色的光芒呈复杂的纹样缓缓旋转着,一个简陋的木刻人偶悬于那红色的光芒中,人偶上黑色的咒文活了一般慢慢游走着。
一道人影,黑色劲装黑布蒙面,无声无息坐于井边,腿脚修长随意地伸展着,一把剑靠在胸前,灰色的眸与天际的星辰相呼应散发着冷锐。他握住剑起身,声音沾染了夜的凉意淡淡的沙哑与青嫩,“来了就出来吧。”
同样的黑色劲装,同样的纤细身型,紫鸢谣缓缓落下,手始终按在剑柄上,目光不敢从眼前这人身上移开片刻。那双深灰的眸子透着丝丝熟悉,与那天临涯殿遇到的杀手一模一样,他的毒辣与狡猾早有领教,不敢有半分的轻敌。
只见他缓缓拔出剑,眼微微眯起,眼前仿佛是一条蛇支起头吐着猩红的信子,带着凛然的杀意。
紫鸢谣脚下扩展开几道光轮徐徐旋转着,那柔和的紫光将她护于其中。
“这回学聪明了。”他淡淡开口,剑身一转倒映月光。
四周一片沙沙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响,明月破云而出,一副诡异的面画完全展现在眼前。
原先躺在地上没了声息的死尸竟动了起来,僵硬地站起身手中的利器映着月光,致命的伤口已凝结,像一朵朵枯萎的花朵绽放在胸前或是脖颈处,僵直的腿脚缓慢的步伐向着紫鸢谣聚拢来。脖颈处被砍断一半的士兵歪着脑袋,长戟拖在地上,头盔滚落顺着山路向下滚去。整个山寨的死尸或爬或走都向着一个方向聚来,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头,犹如来自地狱的使者,浓浓的死气像要将一切吞噬。
紫鸢谣在周身发动的结界叠加了守护咒和反噬咒,那些死尸挥动利器斩在结界上溅起星星点点的火花。这些死尸随不足以惧怕,但蚍蜉可撼大树,越聚越多的死尸相互踩踏着聚在结界周围,没有武器的就用手指挠,死尸军团没有丝毫的痛感和意识,那手指如折断的树枝劈啪作响,残缺的手指在结界上画下一道道深红的血印,断指处白色骨头隐约可见。
紫色的光芒逐渐被掩盖,死尸如黑色的潮水要将这一切淹没。
光芒徒然一振,盛放绚烂一片,脚下的光轮迅速扩张,将那些堆积在一起的死尸统统弹开,那些断臂残肢四处飞散,不少落在附近的树枝上。紫色的光轮快速旋转着,光芒耀眼放肆,紫鸢谣提剑站在光阵中一脸肃杀,她身形一动瞬间移动。同时,黑衣人脚下扩展开几圈光轮,他举剑格挡下紫鸢谣的一击,足下一点向后掠去,继而挥剑迎向紫鸢谣。
明月清凉,瑟瑟凉意,艾艾柔光,本应静谧的山林间回荡着两剑交击的清脆声响,两道人影乍合即分,树影浓重看不清招数。
紫鸢谣挥剑格挡剑尖灵巧一转,黑衣人反转剑身向后掠去,紫鸢谣的剑紧随而至,两人争锋相对,一时不分高下。
黑衣人身形灵巧,步法诡异,只守不攻,在防守中找空隙不时反击,紫鸢谣一时没讨到任何好处。
退开几步,紫鸢谣持剑而立,剑身清亮如秋水,剑身上“不问”两字清晰呈现,只见她并指拂过剑身,脚下步法改变。仿佛是在回应这肃杀的凛然,剑身微微颤抖,低低呜鸣。
见紫鸢谣杀意渐渐凝重,黑衣人下意识握紧剑柄。
只见紫鸢谣目光一凛,却无动作,山林中夜风摇动枝叶,沙沙作响,紫鸢谣薄唇轻启,声音清浅像要融入这片夜色中。
“不问今夕。”
她身形一动,真气涌动,剑势恢弘,黑衣人接下这一招,连退数步。
“不问来世。”
剑气烈烈,身法灵巧迅速,紫鸢谣不给对方任何机会连连出招,黑衣人被迫反击,但每一招每一式都被紫鸢谣牵引着。
“不问流水迢迢。”
“不问万里河山。”
黑衣人渐渐露出败像,紫鸢谣剑锋回转,掌中凝聚内力,错身之时一掌正中黑衣人胸口,他踉跄后退,以剑杵地。
两人拉开距离,紫鸢谣变换手势,黑衣人一手捂着胸口,他眼微微眯起,后退两步,明显处于劣势却不见其畏惧分毫。他伸手向着身侧悬浮于井口的木刻人偶,紫鸢谣心头一紧,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两道剑光一前一后,黑衣人急急向后掠去举剑格挡住第一剑,紧跟其后的第二道剑气生生斩向他的胸膛,只见那道人影在空中一顿如流星坠落,他跌落在地连吐鲜血,一道光轮出现在他身下,光芒过后,人影消失,只余下斑斑血迹。
“不问春花秋月何时了。”
“不问天涯海角万万里。”
紫鸢谣缓缓念出这两句,收剑回鞘,拿过木刻的人偶,那雕刻拙劣的人偶上黑色的咒文爬虫一般蠕动着。
三十一
旭日初升,霞光万丈,薄雾绕青山,青空带着依稀的暖色沾染了流云。
清晨的凉意未退,凝在草尖的露水闪着光彩,枝头上的鸟儿侧头聆听不时鸣叫。
军帐中,大家屏气凝神注视着将木刻人偶托于掌心的绯,他一手持刀在叶离的食指上割出一道口子,先将一滴血滴在人偶头部,再握着指头在人偶身上画下看不懂的咒符。
人偶身上原先蠕动的咒文渐渐变淡消失,啪一声,人偶裂成两半,绯查看过叶离的脉搏起身淡淡道:“巫术已经消除了。”
榻上的叶离眉宇俊逸,带着少许的惨败,紫鸢谣上前俯身想要伸手,却堪堪停在了离他脸一寸的地方。紫鸢谣一转身,捂住口剧烈咳嗽,有点点的血迹从指缝间溢出,黄芷芯递上一方帕子和药丸。
这一战虽剿清了青城山上的山贼们,但损失也颇为惨重,第二日便启程返回。
叶离自巫术解除一直昏睡不醒,气色虽虚但好转很多,直到回到府中仍不见转醒,紫鸢谣日日守在床前。
“我来守着吧,你去休息一会,你身上还有伤。”绯端了碗汤药递给紫鸢谣。
紫鸢谣仰头饮尽,说:“我不累。”
绯没有强求,端着空碗退出房间。
望着叶离略显苍白的唇紫鸢谣眉头轻锁,有忧心有疑虑,犹豫着握上他的手,那修长的手指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
“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淡淡的话语消逝在寂静的房中,紫鸢谣轻叹,低头的刹那,叶离长长的睫毛如稚嫩的蝶翼微微颤了颤。
“一。”
一丝微弱的声音响起。
“二。”
带着点点的沙哑像回转的清风。
“三。”
稚嫩的蝶翼终于展开,扑扇着翅膀飞向天际,碧玉眸子光彩流转,唇角熟悉地一勾,“我醒过来,之前你说我醒过来就什么都答应我的。”
紫鸢谣看着那双翡翠眸子,心中万千喜悦却只化作唇边的无奈一笑,“是啊,我说过。”
叶离笑容渐渐加深,“你娶我吧。”
紫鸢谣望了回房顶,“先把伤养好再说。”
嘴一撅,叶离大眼忽闪忽闪,“不要,你现在就答应。”
紫鸢谣望向别处,准备起身,“我去看看你的药煎好没。”转身间,手却被叶离握住,只得站在床边支吾着。
“小姐,西痕将军前来拜访。”门外传来紫荷的声音。
“我这就来。”紫鸢谣看到救星一般,叶离只得撒手,眸子沉得望不见底。
紫鸢谣离开房间,不一会绯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他将碗放在桌上,在床边坐下。叶离费力地撑起身子,绯在一旁没有丝毫帮助他的意思,叶离坐起身额头溢出点点虚汗,喘息着。
“不用勉强坐起来,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绯冷冷开口,不同于平时的温和,冷淡而强硬。
叶离嘴角牵起一丝笑意,“练武之人没有那么虚弱,谢谢你的关心。”
绯抬眸,冷冷一笑,“是啊,您可是福大命大之人,我说的是不是,曾经的三皇子?”房间寂静,浮动着看不见的波澜。
叶离眸色一凛,继而淡淡一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绯身子前倾,伸出手,食指点上叶离的眉心,“那天,你额间的印记我看见了。”
叶离垂下眸,笑容不减,“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绯收回手,“三皇子这个称谓可能你不太熟悉,那么空橙叶这个名字你想必不陌生吧。”
叶离眉宇间的神色逐渐冷凝,“你是谁?”
绯起身,“和你一样,本该死于二十年前的人。”他转身离开,绯色衣裳鲜艳得像滑落的血泪。
另一边的厅室内,青户痕青衣如烟,眉目间碧波柔光,“你的伤好些了没?”
紫鸢谣淡淡一笑,“不碍事。”
房间内一时无声,青户痕掩在袖中的手指无声握紧,“听说珂鸾到我府上找过我,那日我有事在身。”
紫鸢谣扬手打断,“此事你不必记挂,青城山一战我已跟你细说,你有何看法?”
青户痕垂眸,神色肃然,“近来朝中不少支持王的大臣屡遭不测,不是莫名暴毙就是被弹劾锒铛入狱,不少大臣被迫辞官回乡,你这次的事应该和楮王爷脱不开关系。”
紫鸢谣手指轻叩桌面,淡淡道:“你是说,楮王爷想除了我?”
青户痕点头,“毕竟你是王最亲信的一名大将。”
轻轻一笑,紫鸢谣无奈摇头,“我现在已无兵权在手,不足以畏惧。”
似不经意地伸手覆上紫鸢谣的手,青户痕低下头,眉眼清朗,“谣,你还是小心的好。对了,你爹前几日来找过我。”
紫鸢谣眉梢一挑,“我爹?找你何事?”
青竹苍翠掩在浅雾朦胧中,青户痕抿了口茶水,“我们的婚事。”
紫鸢谣伤神地轻抚额角,“应该是我娘的意思,早跟他们说过这事尚早的。”
“谣。”青户痕开口,“等我们成亲之后便辞官吧。”
微微的错愕,紫鸢谣语调一转带着一丝勉强的笑意,“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青户痕离开不久,橙馥鲤紧随其后而来。
“谣,听说你凯旋而归,走走,好友我给你开个庆功宴,为你接风洗尘。”她还未等通报便直奔正厅而来,老神在在地寻了个位子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盏抿着。
紫鸢谣望了回房顶,“谁说凯旋而归的?”
橙馥鲤摆摆手,“管它谁说的,反正贼是剿灭了,所以这庆功宴是必不可少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走走,我请你去桂明坊喝酒去。”边说边拽着紫鸢谣就走。
“这桂明坊的桂花醇可是城里数一数二的佳酿啊!来来,给我倒满了。”橙馥鲤身陷软榻之中,淡淡脂粉味混着酒香,一旁的小爷斟满酒递到橙馥鲤面前,只见那丫头下巴一挑,“喂我。”小爷唇角勾勾,白玉酒杯凑近她的唇,琼浆玉露散入喉,唇齿留香沁心脾,橙馥鲤笑容明朗。
“将军,请。”身旁的小爷递上一杯酒,清醇佳酿清香缕缕,白玉酒杯通透莹白,紫鸢谣接过杯盏饮尽,缕缕芳香从内逸散而出,畅快淋漓,轻盈得仿佛要化作那朵朵的桂花,驻守枝头点点幽香。
“谣,好酒吧!”橙馥鲤眉眼弯弯,食指勾上小爷的下巴,“这酒美,人也美,来来,倒满了!”
紫鸢谣默默品着酒,身侧的小爷倒也中规中矩,安静地坐在一旁不时将酒杯满上,对于坐在对面和小爷打情骂俏眉来眼去的橙馥鲤她选择了无视掉。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推开,一抹异香扑面而来,细碎的铃铛声,一身湖蓝如水波晕开明净透彻,带着海一般的最明亮的蓝色,白玉镂空面具镶嵌着蓝宝石排成瑰丽的纹样,只露出尖瘦的下巴微微勾起的唇角和灰色眸子。
就在着湖蓝纱衣的少年走进雅间那一刻起,橙馥鲤的目光完全黏在了他的身上。
少年迈开步子,脚踝上用红色缎带绑着的铃铛一阵清悦叮当,衣裳下摆一展修长纤细的腿脚隐约可见,他微微俯身,锁骨清晰蜿蜒。
“这是坊中新来的小爷,今日献舞一支,献丑了。”桂明坊的坊主微微俯身行礼。
乐曲声起,少年随着曲子舞动,银铃清脆,腰肢柔韧如新长的柳枝,身形纤瘦修长,层层纱衣飘动间那双深灰色眸子如那深海的涡旋能够吸魂摄魄,缕缕红色缎带缠绕飘摇,抬手间衣袖滑下小臂偏瘦精巧,犹如将要成熟的苹果散发着青涩与醇香的味道。乐曲声渐渐急促,少年动作越来越快,衣摆扬起小腿白皙如雨后新长的竹笋。曲罢,少年缓缓停下舞步,飘飞的纱衣乖顺地垂下,胸膛微微起伏,额间有依稀薄汗。
叮,一颗铃铛带着长长的缎带从少年脚下滚落正好停在紫鸢谣脚边,她俯身捡起铃铛,抬头时少年已走出房间,细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