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良人 作者:暖荷(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08-23正文完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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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已把后一辆清了出来,委屈白二公子先将就一下。”
白安珩飒然一笑,拱手客气道:“救命之恩在前,安珩哪还有什么委屈?韩夫人太过客气了。”说罢,转头看了一眼被几个人架着的侍砚,“我倒无妨,不过身上蹭破了一些皮肉,我这小厮……”
韩德忙道:“车上草药不多,倒好歹能应应急,好在白鹤寺中僧人医术亦是颇为有名……”
白安珩再行谢过,复道:“如今如此狼狈姿态,本不应唐突了韩夫人,不过两家本就是世家,如今又救得安珩性命,若不先行谢过,实是心中难安。”
两家本就是世交,这回上山为得什么,两边更是心知肚明。
姜氏并没在车上隔着帘子说话,而是亲下了车子,一看白安珩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处并身上的狼狈模样就先唬了一大跳,忙叫下人预备衣裳,又让人用车上带着的小泥炉子勉强做些汤水,转过身去才一脸担忧的道:“实没想着竟出了这等事情,我与你母亲本是自幼一同长大的,你小时候我也亲抱过,万不必同我客套。快些上后头车上歇息,让我他们把车子行得稳稳的,咱们快些上山医治便是。”
白安珩谢过,同着侍砚一起上了后头车子。
隔着帘子,韩筃从车上已经看到了那白家二郎的模样,心中不由微微有些讶意。只见他身上衣裳满是泥泞,头上原本的冠巾也不知掉到哪儿去了,这会儿拿了个不知是树枝还是什么的把头发勉强挽住。
分明是一脸疲惫并劫后余生的模样,可人却沉稳自若,行举利落有礼,虽真心道谢,亦是不卑不亢的大家风范,倒不似这般年轻人能沉稳得住的。人的模样生得好坏,离得远、且脸上又有些泥泞,倒看不太清。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很,宛若星辰一般,炯炯有神。
前后两辆车子再行了起来,没一小会儿,一个男仆小跑着到了前头的车子,爬上辕子上面隔着帘子禀话。
原来白家二公子同小厮侍砚是刚起了大雨时早就过了半山腰,见风雨太大,怕雨天赶路不妥当,这才又折了回来,却不想人到了亭子边儿上却突然惊了马,白安珩的马一下子滑到了山崖下边,把他人也带了下去,所幸侍砚手疾眼快,一把抓住白安珩甩上来的鞭子,生生在那里挂了小一个时辰。
“那个小厮的手……”外头回话的顿了顿,似是想起那双血肉模糊的手来,“怕是不中用了,还得等上山之后请寺里的师父们看看。”
姜氏心揪了揪,叹息一声:“好好伺候着那二位,咱们虽要快,却也要走稳了。”
坐在车中,白安珩眼带不忍的看了看侍砚被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手,一时竟说不出来什么话来,叹息一声,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点点头。救命之恩,虽他是自家的家生子、仆人,从今后也可当成兄弟来看了。
身上湿着的衣裳已经换了下来,虽穿的是韩家下人的衣裳,这会儿却顾不得什么了。若是这一回没遇上韩家,自己只怕已经……
正想着,忽隐约听到外面跟车小跑的几个小厮低声聊天。他们隔的车子远了些,可白安珩自幼跟着长兄练身手,又同师父外出游历了小几年的功夫,那耳朵却比常人要听得远上不少。
只听一个奇道:“真真怪了?刚刚那许多人,除了二小姐外竟没半个人听见白家公子的叫声,怎么偏偏就叫二小姐听见了?”
另一个也纳闷:“可不是?那凉亭虽在官道就能看见,可到底离得远了,就是打从边儿上走过去也瞧不见出事的那地方啊。若不是二小姐说听见呼叫声,夫人心善的非叫人去寻寻看,哪里就能找着他们?”
“许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也不一定呢,咱们这回上山不就是夫人要去寻白夫人说话儿?怕是家中好事将近……”这个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人兜头拍了一巴掌,训了几个小子几句:“这话也好胡说的?!嚼主家的舌头,仔细叫管家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说毕,几个小子吐了吐舌头,便再不敢言语。车里头,白安珩愣愣盯着车中小几出神,不知正在想些什么。
等到了白鹤寺门口儿,白夫人不急同姜氏叙旧情,匆匆行了礼,便叫人带着白二公子同那小厮到早就预备好的禅房,请在那里的和尚帮着看看伤势。
白家长媳王氏带着刚六岁的儿子砇哥儿过来,向姜氏歉道:“母亲猛听此事,着实担心二弟,倒慢待韩夫人了。”
姜氏见王氏生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人生得温婉顺和,倒像是个好相处的,笑道:“我与你母亲自幼相交,她才会在我面前如此,并没有什么慢待不慢待的。”说着,又笑着看向白砇,“这便是砇哥儿吧?几岁了?”
姜氏这里让人拿过见面的仪表给了白砇,白夫人这才抽出空转了回来,拉着姜氏的手,满眼都是泪:“若不是姐姐,如今我该怎生是好?才入了京,竟就遇上这等事情,刚刚接到了信儿,我这颗心惊得几要跳出喉咙来了!”
姜氏宽慰道:“吉人自有天相,这回事过了,将来珩哥儿必会事事顺心。回头我们好好给这里的菩萨上上几柱香,我们能巧遇上这事,定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菩萨保佑的也说不定呢。”
白夫人这才收了收泪,仍不禁叹息了几声:“他大哥是那个性子,他前几年跟着师父不着家,若再出个好歹……”
二人正叙着,只听那边有人过来,原是再换过衣裳、上过伤药的白安珩走了回来,向二人行礼,被白夫人一把抱到了怀里,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才红着眼睛点点头:“无事就好,不过是些小伤……”便是小伤,看在母亲眼里也叫人心疼不已。
白安珩见姜氏也在屋里,被母亲如此紧张,不自在的笑了一笑,只得道:“小时儿子淘气,身上挂采之时,母亲倒没这会儿心疼儿子了。”
听了这话,白夫人这才失笑了出来,抬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又道:“侍砚如何了?”
白安珩也收了笑意,叹道:“大师给他瞧了,手上的筋断了几根,说……就是养好,只怕也不大中用了。”大师说过,莫说说写字画画了,连筷子都未必能使唤得利索。“右腿、左臂也脱臼了,好在骨头没开裂,大师已经给接好了。”
分明是自己落崖,可侍砚为救自己,真真险些搭上了一条性命。
白夫人眼中带着不忍之色叹息了一声:“侍砚是个好孩子,他们四个从小伺候你这么些年,让他只管好好养伤,我白家绝不会辜负了他!”
房间中人叹息了一会儿,因这会儿太过匆忙,只白安珩再向姜氏正经行礼相认,便先各自回到客房之中略做歇息,等晚斋前后再正经相见。姜氏回去后,把那名为侍砚的小厮伤势同韩筃又提了一回。
连韩筃也并不清楚,上一世中,白安珩最后到底跌到悬崖下面去了,那侍砚连手指头上的骨头都断了两根也没能把人拉上来。本想就这么跳下山崖殉主而去的,可想到白夫人还在山上毫不知情,才一瘸一拐的上了山,把事情交割清楚,便一头碰死在了白鹤寺外面的一块大石头上……
第十一章 意动
换好了衣裳,歇息压惊,直到快用斋饭之时,姜氏才带着韩筃出了小院儿,朝大殿那边走去,正在另一处园子里面歇息的白夫人也带着白安珩再走了出来。伤势已然收拾好了,虽儿子身上带了伤,可再狼狈的模样姜氏也已见过,两家又素来亲厚,若是此事都能招人嫌弃,那后事便不提也罢,白夫人此时只管带着他一并相见。
两边之人相互见礼,白夫人那里打量着韩筃,见她半垂着眼睛,举止大方有度,且人生得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又并没因着早上那事面带异色,行事得体,喜得拉了过来,冲姜氏道:“可比你年轻那时还要俏上几分呢,上回还在信里好意思的跟我说你家二丫头生得似你?”
姜氏也笑指着白安珩道:“又是哪个说你家二公子长得似黑炭了?适才身上又是泥又是雨的,也没见着哪里黑过煤炭,何况如今?”
听两位夫人相互打趣,两个小的都垂着头,甘氏在一旁只含笑站着。
刚刚在车中之时韩筃并没看清白安珩的模样,见白夫人同母亲说笑,才偷空抬眼向那人看了一眼,却不想,正跟一双黑亮亮、极有神采的眸子对了个正着,心中一愣之际,忙低下头去,只觉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热。
便是上辈子嫁了人后,却也是极少见得外男的……就是家中的陪房管事,也都是隔着帘子、屏风见的,自己哪叫人这般直直的打量过?
似是唐突了佳人,白安珩心中亦是一阵尴尬,忙也垂头收眼回来。他只是好奇,路上听说,正是这位白二小姐……也就是母亲欲给自己定下亲事的这位女子——竟是她听着自己呼救声的?侍砚拉着鞭子要使力气,叫不出声,自己自从落下崖后便时不时的呼救上几声,可等那雨都停了、力气也快用尽之时,还没见着得救的希望。
最后那几声,自己嗓子都略有些发哑,力气也没多少,他们隔的那么远,她……居然听见了?莫非这世上,真能有如此缘分?
想着,又抬眼朝她看去,只见那女子俏生生的立在母亲身边,身上穿着条鹅黄色的裙子,上头是白底撒花洋红色褙子,头上简单别着拆环,乌黑的头发如墨,五观秀美柔和,白净的一双柔荑正被母亲拉在手中。
难怪母亲说姜夫人年轻时便是位美人儿,若这韩家二小姐能似其五分,便是错不了的……
正想着,那边的女子微微侧过头来,乌黑的眼睛宛若不经意般向自己再扫过来,四目一对上,更似受惊的小兽一般“嗖”的把头又转了回去。
心中不知怎么的,忽的冒出一股暖意,嘴角刚扬起了一丁点儿,就见母亲似笑非笑眼带戏谑的朝自己看了过来,忙又用力向下拉着嘴角,装做不经意般的背着手硬转到另一边儿去。却不知自己这模样落到两边的夫人眼中,换得那二人相视一笑,趁着两个小的低头不语之时换了个眼神,各自点了点头。
给寺里神佛上香之事多是在早上,这会儿晚饭用毕,两边的人便各自回去歇息,相约次日辰时一并去好好上上几柱香。
韩筃服侍母亲回屋后,见母亲挥手命跟着伺候的丫鬟婆子都下去,便心知她要问些什么。
“真没想到,今日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姜氏先叹了一声,女儿面上不显,可到底怕她因今日见了人家白二公子的狼狈落魄模样,心中再生出什么不大好的心思来,“都道是大难之后必有大福,白家二公子的模样作派就不必说了,只说今日这事,就是换做你大哥二哥遇上了,怕也一时回不过来神呢,他倒颇有几分处事不惊的气度。”
姜氏今日心中自是满意的,人的心性好赖,有时若不长久相处,只见上一面半面的根本说不好。所以要说儿女亲家时,多是找那家世相当的——两家家世相当,再观其父母、下人的举止行动,孩子们的品性就好揣度了。
今日这事可是生死攸关的,那白安珩才被人救上来,就能立时收拾妥当心思,过来同自己说话时也是举止有度,可见其家教、心性如何。
姜氏的话韩筃倒也认同,细想想,她上辈子跟那宋裕慈过了十来年的功夫,竟从没见过他遇上什么大事后的模样。可只从宫中传出大皇子怕是要登基上位的消息后,他竟默许小妾把自己害死一事来说,但凡换个能稳得住的人,哪能做出此等事来?
能多活一世,本就是上天给予的莫大幸事,韩筃连嫁不嫁人都颇有些无所谓的意思,何况父母早就对白家十分满意?因此,只微微抬头,扫了姜氏一眼,低声道了句:“全凭母亲做主……”
姜氏松了口气,这孩子虽向来听话,偶尔却会有些佐性,自己只怕她要是心里有个什么结倒难办了。如今看来,应是没什么意见,倒也是,白家那二公子人生得极是精神,比寻常的读书人更显得英姿飒爽,颇有几份侠气的意思,女儿怎会看不中他?
白鹤寺中为招待各府的家眷前来进香,颇建了不少的院落房屋,六月初一这一日,本正应多有人上山进香的,可偏偏早上的一场雨,闹得山路难行,直到过了晌午才有人陆续上山。似韩家这般上午就到的实是少数。
倒是有些如白夫人一般,提早个一日半日便带着家中女眷上山进香的,韩家到了后便听说左右院子里面有几家相熟的夫人带着各家的小姐也在,忙遣人过去问好,只道今日匆忙,次日再聚。
韩筃用过晚饭便回屋歇息去了,他们在的这处东边儿小院儿,是前两日就遣下人过来打扫过了的,虽简陋些,却干净得紧。
夏蝉忙里忙外的张罗用水,夏荷命小丫头们把小姐的家什摆好——虽只小住一两日,也决计不能委屈了主子们。
“行了,不过一两日的功夫,再收拾也不能收拾成家里一般模样,你们两个也歇歇,明日得了空儿,出去逛逛也好。”见她们几个燃好了驱蚊虫的香,又要去翻药饼洒到墙角,韩筃都替她们累得慌。
夏荷翻着包裹,头不抬的道:“旁的还好说,这药饼可不能不备,若真有虫蛇什么的可了不得!今日上来晚了,又乱,不然早预备好了,小姐只管歇……找着了!小萤,拿这个掰碎了放到墙角去。”
一个才留头的小丫鬟应了一声儿,忙拿着那药饼跑到屋里墙角处。
好半天才完了事,六月的天,这会儿也暗了下来,屋子里头燃着熏香,韩筃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便同两个在榻上歇息的丫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了天。
先说了说路上、寺中的景致,后又提起了白里的那场雨,自然便说到了白家二公子。
夏蝉的声音向上挑着,显是乐得很:“……在车里偷偷看时没瞧清楚,刚才在外面同小姐夫人见面时奴婢可是瞧见了,他直着眼睛直看小姐呢!”
韩筃一愣,随即脸上通红,斥了声:“少混说!”
“哪里有混说?不信您问夏荷?”说着,便拿胳膊去戳夏荷的肩。
夏荷面带无奈,心里却也高兴:“要我说,这位白二公子倒是不错,白日里出了那事,他还能行得稳、走得正,可见是个能担风雨的,比那些白面风流书生可要强得多了!”
这话韩筃总觉得她是意有所指,狐疑道:“这话说的是谁?”说起风流,只记得上一世出了门子后外出应承时,别家的夫人都说宋裕慈人品“风流”。可韩筃被婆婆看得死死的,外头的小子们也都只跟着宋裕慈,自己也从不打听他在外头的事,于外面几乎是一无所知,接触的女眷们也不会正经提及这些,竟丝毫不知那个“风流”二字是如何来的?
还当是他模样生得风流倜傥才落了这么个名声呢!
夏荷见问,又知道跟白家这事算是*不离十了,再一个,小姐将来总是要出门的,这些不好听的,就是知道了,应也无妨吧?
正想着,夏蝉却掩口笑道:“还能有谁?那位风流探花郎呗!”
韩筃更是愕然,怎么她二人都知道这些?!
“到底是怎么个风流法儿?”韩筃半支起身子靠在竹枕上疑道。
“听说他中了探花之后胯马游街之时,许多的……风流女子险些拿鲜花手帕把他给淹了不说,事后文人相邀……”夏荷说到一半儿,后头的话有些不大好出口,还没说出来,自己便先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