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狼烟-北非的角斗-第1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空炸弹一下子就把英军一个30 人的排变成了残缺不齐的几堆肉块。有一个“黑色了望”苏格兰战斗营,在天亮之前,他们的7 名引路官都被地雷炸死或终身致残。
但是,英军并没有被吓倒,一种顽强的意志占了上风。苏格兰“戈登”高地联队的布鲁斯·蒂尔中士,面对着枪林弹雨,感到“好像我喝过几瓶香摈酒似的。”新西兰第5 旅的雷格·拉曼斯中校,突然发现自己已深入敌占区近一英里,而敌人连个影子也看不到,他向他的部下大喊:“我们不能呆在这里,——我们至今还一枪未发呢!”他继续搜索前进,直到德军的炮火迫使他赶快隐蔽起来。
既使是在战后,人们往往还是无法抛弃头脑中一幕幕超现实恐怖的场面:一名仍旧把电话筒限在耳边的僵死的德军通讯官;另一具一手夹着雪茄,一手握着火柴的死尸;一只失落在月光下、苍白的断手;一辆车门紧闭、却在不断向外渗血的救护车。有一名阅历丰富的战地记者阿勒里克·杰卡伯,只在澳大利亚第十一野战救护所的86 号包扎站停留了几分钟,他事后写道:“在一间小房子里,一名医生正在切除一条胳膊;另一房间,正在输血,伤员仰天躺着,他们拼命地在三条腿的桌上摸索着什么,。。面孔就像脏纸板的士兵横七竖八地倒在一条长凳上。医生们工作起来就如同已过份疲惫的屠夫一样。”
现在,由于缺乏探雷装置,英军部队的进展逐渐减缓,几乎就如同爬行一样。许多探测器常常失灵,而其它的要么破损要么就在战火中被毁。工兵们不得不用刺刀在沙土中搜寻,其时他们用手和膝盖,靠听、靠看、靠查来探测地雷。焦虑不安的情绪从一个区段蔓延到另一个区段。英军担心排雷速度能否可以快到足以保证装甲部队在拂晓前完成任务——打开一个10 英里宽度、5 英里纵深的缺口?
答案太显而易见了。随后开进的第八集团军挣扎着闯越雷区,现在,已被轴心国的火力反击牢年地压制住了。尽管英军进行了异常猛烈的炮击,步兵也英勇地投入了进攻,但是,轴心国方面的防御工事绝大部分依旧完整无损。天亮之时,北部地段的英军坦克集群一点也动弹不了,它们在步兵后面挤成一团,马达轰鸣,水箱发烫。一个人把这一场面描述得有些像“在一个尘土飞扬的山洼中,举行一次规模庞大的田径比赛时一个混乱不堪的停车场。”
尽管英军部队士气极为高涨,但是,蒙哥马利对他们的要求还是非常苛刻。
10 月24 日整个上午,士兵们在雷场上痛苦地向前一码一码地挪动着,庞大的装甲部队停顿在他们身后。蒙哥马利呆在司令部里,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他对部队的英勇作风逐渐产生了怀疑。“当事情不妙时,第十军团的司令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魄力和意志,”他后来说道。于是,蒙哥马利下令:无论道路是否清理完毕,装甲部队立即前进。
坦克部队的高级指挥对于这道命令深感不安。他们担心,如此冒然进攻将只会导致坦克集群的重大损失,部队所受到的威胁不仅来自那些没有发现的地雷,而且还来自德军的反坦克炮。拉姆兹登中将简直就被蒙哥马利的决定吓呆了。“一个人必须理解如何运用装甲部队作战,”他说,“如果你没有抓住机遇,你就不能取胜。坦克并不能取代大炮。”
24 日夜至25 凌晨,蒙哥马利后来所称的“战役真正的紧急关头”来临了。在蒙哥马利的催促下,英军坦克集群借助黑夜的掩护,再次向前推进了一小段距离。大约在10 点钟时,一波德国战斗机猛烈轰炸了“劳汀汉姆什尔郡义勇军”的几批补给车队。当时,他们的车队挤在一处,在德军的打击下,一辆又一辆汽车相继中弹起火,不久,25 辆熊熊燃烧的卡车就形成了一道明晃晃的桔红色火幕,冲天的大火映照着整个天际。德军以火光为目标,动用野战炮、反坦克炮、甚至没有护航的轰炸机,向英军的坦克集群猛烈轰击。
“斯坦福什尔郡义勇军”是第八集团军的一个战斗团——他们全是从巴斯酿酒厂征集而来的身强力壮的酿酒工人——该团遭到了德军威力巨大的88 毫米口径大炮的直接射击。约翰·拉金少校作为一名见证人,亲眼目睹了27 辆坦克“一辆接一辆地冒出团团人焰,就好像某个人在点一块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一样。”“斯坦福休尔郡”团长詹姆斯·伊迪中校当时就瘫倒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拉姆兹登向蒙哥马利的参谋长弗朗西斯·德·桂因甘特准将发去了一条十万火急的信息:已经到了该收场的时候了。德·桂因甘特一点也不敢怠慢。尽管蒙哥马利对在夜间被叫醒深恶痛绝,作为参谋长的桂因甘特还是在首先召集第十和第三十军团的指挥官拉姆兹登和李瑟开了一个短会后,唤醒了蒙哥马利,把情况向他作了汇报。
10 月25 日凌晨3 时30 分,在蒙哥马利的拖车里,这位集团军总司令,静静地听着拉姆兹登的陈述。拉姆兹登认为,应撤销此次战役计划;那些已经闯过了米特赖山岭——这是在海岸线以南7 英里处、位于轴心国防线上的一个军团的据点——的为数甚少的坦克部队也必须在拂晓之前撤回。拉姆兹登警告说,就在山岭的那一边,面对着他们的就是轴心国军队的炮兵集群。
蒙哥马利摇了摇头,他的计划必须被贯彻到底,撤退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拉姆兹登和他的手下不愿向前推进,别人就会接替他们完成这一使命。
10 月25 日,身体虚弱的隆美尔又回到了战火纷飞的前线。尽管他也清楚“在非洲。再也不会有胜利的荣耀,”但是,神情紧张的希特勒还是把他从病床上拖了下来,那时的希特勒仍然还没有弄清楚为什么施图曼很快就销声匿迹了。(在战斗的白热化阶段,前纱德军只是报告施图曼不见了踪影,而没有公布他死亡的消息)。天快要黑时,隆美尔到达了司令部,刚一到达,他就从临时接替指挥非州装甲集团军的非州军团指挥官里特尔·冯·托马将军那里得知了一个最坏的消息,轴心国方面的汽油储备只能再坚持3 天。
隆美尔过去并不信任德国陆军最高司令部,但对希特勒的话多少还保留几分信任感,现在,他终于领悟到了元首诺言的空洞性。最近直至9 月底,在东普鲁士拉斯滕堡——希特勒的大本营里,元首还在安抚隆美尔,“不要害怕,我们很快就会拿下亚历山大港的,一切都会顺利。”他在努力地纺织着一幅军事狂想曲的美妙图景,把一切都说得天花乱坠,说什么,他已经扩充了一支正在投入批量生产的浅水位驳船队,它们会在夜间穿越地中海,运来隆美尔急需的汽油,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此外,还有可装备一个旅的新式“勒伯尔维夫尔兹”多管火箭炮和正在投入批量生产的40 辆“虎”式坦克不久也将运达北非。
但现实完全是另一码事。不仅隆美尔的燃料和弹药供给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而且连希特勒夸下海口要运来非州的武器也并没有出现。沙漠大决战已演化成为一场消耗战,数量处于劣势的德军不能指望在这样的战争中获胜。士兵们以超乎寻常的刚毅精神为争夺每一座石山、地面上的每一个洞穴、每一段铁丝网而奋不顾身地英勇作战。“在正常年景下,甚至连最贫困的阿拉伯人也不屑一顾的穷山恶水如今却使得士兵们为之血流成河。”隆美尔后来说道。
在战斗刚打响的时候,轴心国部队成功防止了英军攻势发展为大规模的突破,然而,蒙哥马利却在不紧不慢地蚕食着隆美尔的部队。在北部地段,德军第15 坦克师的119 辆坦克只剩下了31 辆。隆美尔孤注一掷力图通过反击来恢复轴心国军队原有的防线,不幸的是,他失败了。德军和意军的士气一样跌入了可怕的低谷,隆美尔本人则感到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在一场艰苦卓绝的大战中,”他在10 月27 日给妻子的信中写道,“没有任何人能想象得到压在我肩上的担子有多么沉重。”
蒙哥马利不是那种轻易就忧心忡忡的人——然而,他也有焦虑不安的理由。他的初衷原本是彻底吃掉隆美尔的部队,但是10 月26 日战斗打到第3天时,他的绝大部分军队仍还未能实现他最初指望在8 小时战斗中去完成的目标。他意识到,除非做出新的努力,打破眼下的僵持局面,否则,英军就可能丧失战斗动力和取胜意志。他把自己锁在拖车里,一呆就是大半天——但是,当他重又抛头露面时,一项新方案又诞生了。
迄今为止,澳大利亚第九师已成功地突破了5 英里雷场和他们面前德军防御地带的绝大部分,现在正自西北方向直插地中海海滨。在挺进途中,这支部队夺取了一个可以俯看沿海公路和铁路的制高地。蒙哥马利眼下正考虑集结一支庞大的突击部队,去扩大澳大利亚军队的战果。如果英军能拿下那条沿海公路,隆美尔的军需补给线就会被完全切断。他把疲惫不堪的新西兰军队调出南路战线,进行休整和补充:他们将肩负起北上发起新攻势的使命。
隆美尔清醒地意识到了澳大利亚军队取得的戏剧性的成功,他调出了作为预备队的第九十轻型师,让它与第二十一坦克师一道,从南路战区奔驰30英里直抵战线的最北段。这是一个顾头不顾尾的决定,他明白,由于汽油短缺,既使形势紧迫,他也无法再把他的坦克集群调往南部。但是,他已顾不上再去考虑这种可能性了,他必须击跨英军在北路发起的攻势。
在伦敦,丘吉尔如坠五里雾中。当蒙哥马利从战场上抽调出部队后,这位英国首相极其担心蒙哥马利可能会放弃进攻。“你的蒙蒂正在玩弄什么花样,他居然停止战斗?”他质问布鲁克。丘吉尔在中东的国务大臣理查德·卡舍,从开罗出发,火速赶往蒙哥马利的司令部,打算探个究竟。他硬梆梆地告诉蒙哥马利的参谋长德·桂因甘特,如果蒙哥马利决意让战字半途而废——他提醒说——他就准备电呈丘吉尔,让蒙哥马利没有好果子吃。桂因甘特一听,顿时勃然大怒,他嚷道:“如果你敢发这样一封电报,”“你就别想再在政府里呆下去!”
实际上,蒙哥马利正在进一步完善他的作战计划。当他得知隆美尔正在把精锐的德国军队调往北路时,就决定把英军主攻方向朝南转移5 英里。澳大利亚军队将继续留在北路进攻,但第八集团军的主要突破口将放在易受攻击的德意军队防线的结合部。在4 英里之外,沿着一块被称为拉曼小道的地区,轴心国汇集了一支强有力的野战炮兵部队。这就是英军的主攻目标。第三十军将执行这一进攻任务,其先头部队是威名远扬的新西兰第二师的一部分,它的指望官贝尔纳德·弗雷伯格中将,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兵,在加里波利、西蒙、最近又在希腊和克里特岛的战斗中,都留下了他的踪迹。同时加入这支新西兰部队的还有英国的2 支步兵旅。战斗打响时,英军将首先提供炮人准备,步兵部队随后进攻到阿拉曼小道2000 码的范围内,紧接着,第9 装甲旅和第1 装甲师将越过步兵部队,沿着小道跨越轴心国军队的炮兵阵地,彻底突破他们的防线,宜至把敌军一扫而尽。隆美尔的坦克集团军最终将被全歼于此——或者说蒙哥马利希望如此。
这场代号为“增压”的军事行动无疑将会超过这次北非大战中人们迄今所看见过的任何一次战役。事实上,只是在蒙哥马利严厉地批评了拉姆兹登后、英军的指挥官们才神情黯然地接受了任务。在一次战前会议上,第9 装甲旅旅长约翰·库利尔准将明确表示,分在他们头上的战斗任务可能会导致他们损失50%的力量。弗雷伯格毫无表情地回答道:“还有比这更多的呢,总司令说过,他准备承受100%的损失。”
11 月2 日凌晨1 时,英军360 门大炮同时向米特赖山岭一边的德军雷场发动了猛烈轰击,寒冷、阴晦的沙漠之夜仿佛被从中劈开了似的,呼啸而至的炮弹就如同一面钢铁盾牌,每3 分钟就向前延伸100 码,史无前例的炮击向德军的雷区和铁丝网倾泄了重达千吨的炸弹,攻击是如此的密集和准确——一位军官后来评述说一步兵部队“简直就可以坐享其成了。”确实,炮火准备刚刚结束,一些官兵向前挺进时过份接近了爆炸区域,结果,英军的首批伤亡者是那些被自己的高爆炸药呛昏和呛死的。
清晨5 时30 分,英军步兵抵达了目的地,坦克集群紧跟着越过了他们,但这个时间仍比原计划落后了至关重要的半小时,原因是在途中他们受到了地雷和遮天蔽日的沙暴的阻挠。隆美尔迅速对英军炮击作出了反应。他抓紧时间建立了一道反坦克屏障,其杀伤力甚至比英军原来准备对付的野战炮群还要大。此时,东方开始微露鱼白,第9 装甲旅先头坦克部队的铅黑色轮廓已让轴心因部队尽收眼底,他们正在阿拉曼小道的另一侧操纵着重炮严阵以待。一待英军坦克开进射程,德意反坦克炮就开始发作起来,英军坦克相继中弹起火,炮手们爬出浓烟滚滚、被烧得漆黑的炮塔,发狂似地在沙地上翻滚,力图把浑身的火焰给扑灭掉。
但是,仍有一些坦克突入到了德军炮兵阵地中。英军坦克前仰后合地随意压辗着,德国炮手们不是被碾成了肉泥就是被坦克上的机枪扫死。一些德国人扭头就跑,另一些则起而抵抗,直至阵尸沙场。一些勇敢的德国士兵,如第104 装甲榴弹师的拉尔夫·雷格勒中士,就曾单枪匹马地与坦克展开对攻,雷格勒朝一辆“谢尔曼”坦克的炮塔扔了一枚手雷,只见手雷被弹了下来,坦克丝毫未损。站在炮塔里的坦克车长向雷格勒大声喊道:“还差一点!”
这次战斗中双方损失都很惨重。一个小时内,就有70 辆英军坦克被击毁。尽管库利尔的第9 装甲旅还没有完全突破德军的阵地,但他们毕竟打开了一个缺口,随后,第1 装甲师的第2、8 装甲旅接替他们继续发动进攻。德军进行了凶猛的反扑,他们在两侧实施反突击,隆美尔的第21、15 坦克师竭尽全力,打算遏制住英军的攻势。
战斗持续了大半天。黄昏之前,隆美尔的部队只剩下了35 辆坦克。尽管意大利军队还有100 余辆坦克,但是,它们战斗力很弱。一个严酷而又无法回避的事实摆在了隆美尔的面前:他的坦克集团军已遭到了灭顶之灾;他不得不下令德意军队停止反击,向西撤退60 英里。
但就在第二天,希特勒发来了一道命令,“就你所处的形势而言,”元首说,“除了固守之外,不可能再有它途,绝不要丢失一英寸土地,把每一门炮、每一名士兵都统统投入到战斗中去。。凭借着坚强的意志战胜庞大的敌人,这在历史上已不止一次地出现过,对你的部队,你只能向他们指引要么成功要么死亡的道路。”
无奈,隆美尔命令部队停止撤退,他感到恐怖之极。他向11 月4 日匆忙赶到视查前线的阿尔伯特·凯塞林陆军元帅尖声喊道,“这道疯狂的命令简直就像一枚炮弹!”惯于克尽职守的隆美尔极不愿意违背元首的命令,但是,到了11 月4 日,已有越来越多的轴心国部队被歼灭掉,他最后发现自己已别无选择。非州军团的托马将军把话说得更重:“这是一道疯狂得无与伦比的命令,”他抨击道,“我不可能再受其摆布了。”隆美尔颓然之极,下令部队继续西撤,“以拯救出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