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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风姿物语-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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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那岂不是丢下我一个人承担风险,你这朋友到底是怎么当的?不能弃我于不顾啊!”
  “你不是自信必胜吗?那有什么好怕的?”
  “话不能这么说,小白,你……”
  不管那边的喧闹,平生难得有扬眉吐气感的爱菱,满怀不安,悄悄地望向赤先生,希望老人能给她一点鼓励。
  而她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一副赞许的微笑。
  很明显地,这又是一个从此多事的无良夜晚。 
 
 
 
  
 ~第十二章射日金锥~
 
  艾尔铁诺历五六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自由都市
  对映朝阳,凝视手中一片青紫色鲜血,他难得地有些发愣,望着鲜血下的掌纹,一股许久未有的惘然,袭上心头。
  自己的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颜色的呢?
  不是当年在恶魔岛上的那段日子吧!
  那时候,他只是个雷因斯魔导学院的三流学生,因为出身不良,受到同侪们鄙夷,难有发展,所以自愿往恶魔岛从军。
  在岛上,他是个最低位的战士,只懂得拼命挥舞着刀剑,与战友并肩作战。不知道有多少夜晚,自己浴血而归,昏厥在战场边缘,身上满是深可见骨的伤痕,脚下踩过的尸首,战友多过敌人。
  负责医疗的神官,不只一次宣告他已经死亡,但因为体内的魔族血统,使得他从人类本该致命的伤势中苏醒,再次得到生命。只是这样的幸运,却让己方阵营的所有人,在背后冷眼以待。
  这些事他都知道,只是那时候的他,心中坚持着守护人类的正义,彻底憎恨自己体内的魔族血统,为了要向人类证明,自己是个人,不是魔族的贱种,他只有奋不顾身地与魔族作战。
  但是,血缘就是铁一般的事实,再多的功绩,也不可能改变人心的黑暗面。任他怎么拼命,立下再大的战功、救了再多的生命,仍无法改变每句祝贺声底下隐含的鄙夷与怀疑。
  战场上九死一生的恐惧,战场下乏人认可的孤独,这令他感到极端痛苦。从来也不是个心思细密的人,要压下这股痛苦,只有疯狂作战时的亢奋、残杀魔族时的快慰,能让心中的痛苦暂时消失,所以只要一上战场,他便是一头浑然不在乎生死的嗜血疯魔,一切的动作就只有杀、杀、杀!
  或许是痛苦刺激着他的潜能,又或者是终日浴血产生的突变,他的魔力与武功进展一日千里。当他回过神来,自己已是战场上的知名人物,一袭染红的赤血长袍,令己方士兵为之战栗,更令所有敌人见之远遁百里。
  这不是他原本的目的,但意外地,他发现这时人们看他的眼光里,有着恐怖与敬畏,这确实满足了他的需要,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受到敬重,因为在乱世中,强绝的武力便代表一切!
  环绕在这样的眼光中,他感到快乐了!既然杀戮能带来尊重,那么他便要更疯狂地去杀,让这样的快感更强。
  随着武功暴强,见识也广了,本是市井小人物的他,结识了许多出色的英雄好汉,更拥有了肝胆相照的兄弟,虽然魔族的势力一日强过一日,但一切却是那么美好,甚至还在更好下去。
  直到他认识了他与她,一个永生难忘的男孩,一个至今仍牵挂在心中的少女。
  与他们的相识、相离,对他的生命有着重大改变。当与魔族的战争告一段落,他对前半生的自己忽地感到强烈憎恶,于是放弃既有的一切,重新回归市野,当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打算就此了结一生。
  可惜人虽退隐,心却未能安定,嗔疑执著,令心境产生偏差,最后驱使他与虎谋皮,为了延长寿命,他以秘法改造身体,想增强魔族的血统,来延长本身的生体极限,结果落入别人的算计之中,当他觉悟自己中了圈套,灵识已一分为二,一个完全魔化的人格,日益强壮,开始争夺这具躯体的主导权。
  察觉得太晚,当他发现到这点,一切的补救都已无效,只能眼睁睁地等着主人格的完全消灭。
  知道自己会死,却不甘心就此消灭,他努力地留下几步后着。而当一切终于告个段落,他突然有个念头,想重温一下当年身为小人物的感觉。
  于是他加入这群不怎么顺眼的年轻人,逗逗小女孩,煞有其事地陪他们寻宝。
  取了个已被遗忘许久的化名,他就叫赤先生,现在的名字。
  盘膝打坐,爱菱行功一遍,偷偷望向老人。距离那晚与大家打赌,已经两天,应该作为自己后盾的赤先生却没任何表示,要是突然给幽冥王追上,自己赌输事小,万一大家真的给杀得精光,就大糟特糟了。
  那天自己隐身在一边偷看,这才晓得那个幽冥王真的是好厉害,正面迎击,这边的联手就算再多几倍威力,也不是人家对手。唯一的希望,就是老爷爷没有讲大话,可是,为什么他一点指示都没有呢?
  “老爷爷……老爷爷……”
  连唤了几声,老人看着自己手掌,默不作声,直到爱菱的声音急了起来,赤先生才没头没脑地回上一句,“你这几天练功的时候,都有把铁之星带在身上吗?”
  爱菱点头称是,因为知道这是护身符,她一刻也不敢离身,总是挂在颈间。而随着配戴日久,原本黑黝黝的表面颜色,逐渐透红,像是一块正在逐渐加温的烙铁。她不明白这代表什么,但却晓得老人必然有他的用意。
  “嗯!”赤先生应了一声,继续低头默想。
  “老爷爷!”
  “丫头,什么事这么着急啊?”赤先生道:“和人打赌时候的勇气哪儿去了?既然有办法夸下海口,为什么现在又那么惶惶不安呢?”
  “那……那时候也是您答应的啊!”爱菱急道:“老爷爷,您是觉得我做得不对,反悔了吗?”
  赤先生抚须大笑,道:“哈哈,放心吧!我老头子就算再不济,也不会沦落到对你小丫头撒谎的地步,一切事都还在掌握中,你就等着看好了。”
  “真的没问题吗?还是说,老爷爷您决定亲自出手了?”
  “不行!”赤先生摇头道:“这毕竟是人家师徒的家事,若我亲自动手,对西纳恩这老头很难交代,更何况我早就说过,现在的我,已无能提气运劲,也不能使用大型咒文,充其量只能施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法术,没有实战效果。”
  这点爱菱早就知道,但她也暗自期盼,老爷爷先前没说实话,现在再次获得证实,心中不安更盛,道:“那该怎么办呢?那个幽冥王真的好厉害喔,我们……”
  “区区地界级数,何足惧哉!”老人截断她的话,傲笑道:“严正小儿那点微末功夫有啥屁用,以这家伙当初的嚣张,要不是碍着西纳恩的一张老脸,早五百年前就送他上老家了。”
  看过严正当日的出手,任何人都会把这番话当成狂言疯语,但爱菱却打从心底地相信老人,而且,从老人身上,她感到一种陌生却又让整个身体都热起来的新奇感觉。许久之后,当少女的见识广了,她才明白,这感觉就叫做“江湖霸气”。
  “以这三个小鬼的功夫,要对付严正是有些不易,但只要用对方法,也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老人道:“明日午后,严正会追上我们,到时候,你就让他们三个如此如此……”
  赤先生说出明日的计画,里头有许多爱菱听不懂的部份,老人便要她硬记,总算她脑子不笨,连续复诵几次后,终于把该记住的重点,一字不漏地记在脑里。
  老人询问几遍,确认无误后,点头道:“只要能照这计画去执行,便可以应付过明日的困局,再多挣个几日时光。”
  爱菱想了想,总觉得有个最大的疑惑,“老爷爷,要是韩特先生他们问起,我是怎么想出这些的,那该怎么回答?”
  “呵呵!这么简单的问题,有什么好麻烦的。”赤先生笑道:“那时候,你就告诉他们,你是……”
  “小白,你那份干粮再分我一点,我这份不够吃。”
  “你每餐都吃五毒宴那么补,还要乾粮做什么?”
  “韩特先生、白飞哥,我有点事情要和你们说。” 
  第二天早晨,爱菱趁着早饭时间,预告今天将与幽冥王再次碰头。这当然早已是预计中事,为此,负责实战的三人,这几天反覆计算,与严正再对上时候的战术,只是此次对方必然不会再掉以轻心,白飞先后想出十几条计策,但却没有哪一条,敢说有把握。
  在众人疑惑的眼光下,爱菱把赤先生教授的战法说了一遍,三人起先不当一回事,但越听到后头,面色越是诧异。这个战术听起来没什么特出之处,所要使用的招数,有些是深奥的难招,有些仅是某套武功的入门手法,光是这样听,也难以判断到时候会产生什么效果。
  “喂!小白,你觉得怎么样?”韩特皱眉道:“这丫头讲的东西,有实用价值吗?”
  白飞沉吟不语。光是爱菱会主动提出实战策略,就已经是一件莫名其妙的怪事了。然而,她说的东西又不像信口胡诌,里面提到的一些武功招数,分别属于大雪山、白鹿洞和一些杂学,无论深或浅,都不是爱菱应该会知道的,那么,她的这个计画是怎么来的呢?
  “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仙得法歌大神托梦告诉我的。”爱菱一本正经地说着,严肃的表情,让人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话当笑话看。
  韩特、白飞当然不信,可眼前的问题是,姑且不论计画的出处,这计画本身的可行性如何呢?
  两人一时间无法决定,只好将问题丢给第三者。
  冷冷盯着在不远处树下打鼾的熟睡老人,华扁鹊道:“我想,到时候看情况斟酌吧!”
  “如果一切顺利,这可以再让幽冥王多耽搁一点时间,而我们就要立刻北走,赶到那边的山涧。”
  白飞道:“为什么要往北?阿朗巴特山是在东南方啊!而且山涧那边不是死路吗?”
  爱菱转述赤先生的话,道:“不,地图上虽然没有画,但是那里有一座桥通往对岸,只要我们过桥以后,把桥破坏,幽冥王再想要追上我们,就必须多绕路,这段时间,对我们是很有利的,而往北走,会有一条捷径直通阿朗巴特山,抄这条近路,可以比原定时间更早到达。”
  听着这番话,韩白两人一时相顾愕然,这丫头究竟是从哪知道这些东西的呢?
  韩特哂道:“这也是你的雪特神昨晚托梦说的吗?”
  “哦!这个是我和老爷爷商量出来的。”爱菱笑道:“当初老爷爷就说过,他对阿朗巴特山的周遭环境很熟,所以知道有几条捷径可以快点到。”
  “说得和真的一样。白飞以前也差一点就当上了神官,为什么从来没神托梦给他?”
  “因为我的神拜的人少,比较灵验嘛!”爱菱得意道:“如果到时候我赢了打赌,你们和我一起信仙得法歌大神的话,他说不定也会托梦给你们的喔!”
  当然,不会有人理她。而与幽冥王的第二次会战,就此揭开了序幕。
  与幽冥王的再次遭遇,如同爱菱所预告般地发生了。为了离目标山涧更近一些,脱逃方便,众人急急忙忙朝那边赶去,未至中途,便感觉到一股透心凉的寒意,从后方急速扩大。
  “不好!严正老鬼来了。”韩特怪叫道:“爱菱,你……”
  他的本意,是想再确认一次作战计画,哪知道他才一叫,爱菱立刻回一声“知道了”,跟着一件披风扬起,老人与少女的身影再度消逝于空气中。
  “又……又变走了。”韩特惊愣得张大了嘴,“隐身披风的法力不是只能用一次吗?”
  华扁鹊淡然道:“那么,他们手上一定不只一件。”
  “没义气!只懂得把自己变走,每次都留我们下来,一点基本的义气都不讲,太过份了。”
  韩特在原地气得跳脚,对自己被留下深深不满。而一袭青影亦于此时出现在三人面前。
  环视左右,严正道:“又是三个人吗?另外两个藏哪儿去了?”
  相同的稳重,相同的压迫感,但与上次相较,此番的杀气更形浓烈,显然丢过一次脸的严正,已下定决心要下杀手。除此之外,他身上更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阴森鬼气,遥遥相隔,便让人觉得身上不自在。
  如果事先毫不知情,三人必会为此感到不解,但现在,三人心中清楚,爱菱的话有着不可忽视的真实性。这令某人的心情极端恶劣。
  “喂!老头,换点别的话来说说吧!这一句你上次讲过了。我知道你一定要说,这次不会那么大意,要不顾一切地把我们杀死。废话少说,有本事就动手吧!”韩特哂道:“还有你那什么抄袭引神入体的死人骨头功,要用就快用吧,哼!干放着两百多年没用的东西,还能有多少效果,亏你还得意成那个样,笑死人了!”
  此言一出,敌我三方尽皆大惊,白飞与华扁鹊固然意想不到,躲在远方树丛偷看的爱菱亦感讶然,韩特这样宣告,让幽冥王有了防备,等一下的计画岂不是不战自破。
  “韩特,你发疯啦!干什么故意提醒他?”
  “哼!我才不管呢!你看老家伙脸那么臭,一定是被我通通讲对了。”
  韩特一脸悲哀表情,喃喃道:“打赌输掉要去叫那丫头作大姊,与其后半辈子过着那样的黑暗人生,那还不如就在这里死掉算了。”
  “你想死也不必拖着大家,我们还不想死啊!”
  “谁管你们,大家手牵手,一起快乐地下地狱吧!”
  “唉呀!打赌输了不算话不就好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说了不算数,有什么关系,总比死掉好吧!”
  这边在激烈地心理辅导,另一边的幽冥王却给打乱了步调,他本拟一上来便施以辣手,以迅雷手段立刻击杀韩白两人,哪知却被韩特一语揭破,弄得一阵惊疑不定。
  旁的也就算了,那白骨阴煞功是他归纳毕生所学而创的得意武功,于两百七十年前整理完毕,除了向大雪山极少数人提及,从未有机会用于实战,这年轻人从何得知?
  饶是他定力深湛,一时间却也不禁面色铁青,举棋不定,不敢动手。
  凝神想想,唯一可能的解答,就是校长曾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爱徒,华扁鹊转述给韩特听,在此时突然说出,影响自己的心理。
  这么一想,心中即安,因为此功从未使用于实战,这三人便算知道这功夫,也绝不可能晓得内里的确切招数。
  而要证明这想法正确与否,出手便知。
  同是大雪山一脉,对杀气的强弱最是敏感,华扁鹊察觉到严正逐渐宁定,便打算抢先出手。
  “喂!你们两个,要动手吗?”
  目前并没有更好的致胜方法,尽管看不出爱菱的战术有什么效用,但在没更好的选择,以及到目前为止都在爱菱预料中的情况下,也只好祈祷他妈的雪特神真的管用。
  “没得选择了,战吧!”
  白飞肯定、韩特满面不悦地点点头,三人取得共识,并肩闯上。
  严正也在此时定下心神,见韩、白两人当先冲锋,面色一沉,运起自己的白骨阴煞功。
  当年,严正本是名杀人如麻的悍匪,因一次重大挫折,投身大雪山,之后除了勤练武技,也兼研各类巫蛊之术,对操纵阴魂行尸之类最有心得,是华扁鹊这方面的启蒙师,白骨阴煞功即由此而生,此时功力一催,周身笼罩在一片淡淡灰雾之中,阴寒罡风往外刮去,左近林中鸟惊兽走,声势骇人。
  急奔中的三人,同时感觉到一股冰冷阴劲,潮水般地刺入脑中,不敢大意,都运起了最高功力。
  韩特与白飞率先出击,齐使一招“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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