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第37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曾向白起询问,此刻用这样激烈的手段破城,日后占领时该如何统治?难道不怕稷下百姓爆发民变吗?并不是力量强就可以解决一切啊!
做出这项询问时,白天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近乎指责。并不是人道之怒,而是上司对无能部属的指责,想要藉此证明对方能力不如自己的一种行为。而对于主帅傲慢的质问,白起则还以一个冷淡千倍的回答。
“为免后患,在往后的几次攻击中,把稷下里头的生物全数消灭,就没有民变的忧虑。
说得极端一点,直接把稷下城夷为平地,另觅他处为首都,这样都是可以的。”
完全不把稷下城的价值纳入考量,这样冷酷的想法显然并非白天行所能接受,原本在部下面前夸口要好好教训那死矮子一顿的他,瞬间面容惨白地踉跄出门。
“一二八的大洗礼”对白天行阵营中的低层士兵,也造成强烈震撼。他们来自雷因斯的各处,深信自己是遵从大义名份而来,为了保家卫国,要将稷下城内的邪恶伪王驱逐。这样的想法支持着他们,一直作战至此,或许该说是运气不错,因为在一月二十八日之前,他们并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到战争残酷的一面。
大洗礼至今,已经过了三天,人人都晓得城内损伤必然不轻,但到底是怎样的死伤情形,却又没有人能确实讲得上来。期间则是有一些传闻,在整个军队内部流传开来,部分曾修习过太古魔道、晓得核能火弩威力为何的士兵,浑身打颤地向同侪说出稷下城内可能的状况。
虽不中亦不远矣,某些地方还更加夸大的叙述,让听者满心不安。“我们真的做了那么残酷的事吗”、“稷下城里的人民也是雷因斯人啊”、“我们真是用这种手段对付自己同胞吗”,这样的疑问在心中涌现,士兵们意图回避,却仍不得不在心中面对一个问题:“我们真的是正义的一方吗?用这样的手段杀害同胞,我们比那个伪王更过分啊!”
如果让这样的想法扩散下去,早晚会成为动摇军心的因素,然而,身为主帅的白天行并没有察觉。身在技术小组的某人虽然发现了这迹象,却没有任何干预的打算。
距离大洗礼三天后,稷下城内固然还未能从战斗伤害中恢复,而太研院又要面对另一波问题。随着解咒时间到来,上次在“仙得法歌蝈蝈叫滑溜溜跳弹事件”中变成青蛙的诸位大老与干部,得以变回人形,当然,这是指那些在大洗礼中保得一命的幸存者,还是有部分人员、水远没有变回人形的机会,就以青蛙的外形,屈辱地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毫无拘束地代掌太研院数日,当听到大老们再次现身,在院长室等着自己,爱菱长长地叹了口气,抱起一大堆需要报告的资料,快步走向院长室。
这几天来,她过着绝对忙碌的生活,在调动手上资源加入救灾的同时,还要研究兰斯洛交来的资料,连饭都没能好好吃上几口,身心两方面都面对沉重负荷,实在没有力气再去挂心其他琐事。然而,既然作战失败,就要负起责任,最起码,被大老们斥责一顿是免不了的。
推开门,进入院长室,尚未开口,紧绷的气氛合爱菱为之一愣,不明白究竟有什么不对。
“爱因斯坦博士,有一件事我们想要向你查询一下。”说话之人是铁青着脸色的白军泽,这名显然在压抑愤怒的老人,缓缓将一份报纸推至爱菱面前。
出刊的,是一家稷下城内的报社,在城内兵荒马乱若斯的此刻,多数报纸都已经停刊数日,或是大幅报导灾情,会忽然冒出来这样的一份东西,实在是很启人疑窦。
不过那都不是重点了,当爱菱看清楚报纸上写的东西,脑里顿时轰然一声,恍若晴天霹雳。
(怎、怎么会这样?是谁把秘密泄漏出去的?)
报上刊登的新闻,以极其辛辣的语句,讽刺太研院有眼无珠,引狼入室,刻下执掌特别小组的爱因斯坦博士,其真面目是一头恶心丑陋的矮人怪物,而且原本只是一个在太研院中负责最低贱杂役的垃圾妹,经过巧妙地伪装后,夺取太研院大权,居心叵测。
“爱因斯坦博士,这上头说的东西,该不会是真的吧?”白军泽沉声道:“若然是真,我们太研院可丢不起这种脸。被一个人类以外的异族进入太研院,这是我雷因斯的耻辱啊!”
凝视一众大老的严肃表情,爱菱的心里实在很苦。虽然时日很短,但自己执掌特别小组之后的日子,确实过得很开心,甚至可以说是一生中最光采焕发的一段时间,然而,与组员偶尔谈到种族问题,却发现他们的歧见仍是根深蒂固、难以动摇,为此,本来打算时机成熟后,公开自己身分的爱菱,只得将苦水往肚里吞。
“我、我……假如这份报纸上说的事,是真的呢?”
沙哑着嗓子,爱菱提出了这个她最想知道的问题。只是,尚未等到白军泽的回答,门外传来嘈杂人声,大批研究员不顾外头的阻拦,一涌而入。他们都是特别小组的成员,见到报纸的消息后万分震骇,又听说爱因斯坦博士已经被大老们召见,慌忙赶来。
“我们相信,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这份报纸上讲的东西,是敌人恶意散布的谣言,想要动摇我们啊!”
“爱因斯坦博士当初曾通过检测,绝对不可能有易容假扮这种事的。”
“博士她是太研院千年难得见的天才啊!这样卓越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是丑陋的矮人呢?”
研究员们不遗余力地为自己的偶像分辩,但是听在爱菱耳里,一字一句比直接斥骂更教她难受,特别是当这些组员向她求证时,她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博士,请你告诉我们吧!这份报纸上说的东西全是谎言吧?你怎么可能会不是人类呢?
求求你,把答案告诉我们吧!”
做人真的是很难啊!倘若这些研究员仍像当初那样,指着她的鼻子,发出恶毒的指责,那么爱菱也就可以问心无愧地揭露自己身分,当作是对这些人的报复,可是,此刻看着一双双殷切期盼的目光,爱菱只觉得喉咙好干,脑里一片昏乱。
“不、不是这样的……”
爱菱低声说着。她很想实话实说,诚实是好孩子的美德不是吗?但这样一来,会有什么结果呢?组员们期盼的眼神,会转为遭到背叛的伤痛吧!而当这样的眼神环绕,自己受得了吗?
因为不想背叛他们、不想背叛这些深深相信自己的人,那就唯有做自己并不想做的事。
这段时间以来的快乐,自己不想轻易失去,想继续维持下去,所以……所以……
“请问各位长老,关于这上面的指控,有什么证据吗?”冷静的语调,爱菱淡淡地道:
“在这种时候,发布这样的消息,时间上太过巧合了,很明显地,这是敌人想从内部分化我们的计策,我们没有必要随着敌人的指示而起舞吧!”
当爱菱沉声说话,特别小组的组员立即爆起一连串欢呼声,表示对首领的支持。很显然地,爱菱已经成功地在他们心中拥有一席之地,这些时间以来她的付出,并非是毫无代价的。
“嗯!未经证实,就把博士你找来这里,我们确实是不够深思熟虑。”打量过一众年轻子弟,白军泽缓缓说道:“不过,根据这上头的指责,我们想起了一个嫌疑重大的关系人,那是两年前意欲潜入我太研院,图谋不轨的一个异种,被我们揭穿身分后逐出,听说,她仍恬不知耻地留在我太研院,当一个杂役,大概情况倒是与报上说的有九成吻合……”
旁边的一名长老接口道:“军泽长老,我今早问过杂役的领班,听说那个异种已经称病请假好多天了。”
“是吗?果然这些异种就是信不得的啊!不知道是私自逃跑了呢?还是……改头换面去了?”别了爱菱一眼,白军泽道:“我刚才已经传讯给杂役的领班,要他把人带来,只要两相对质,一切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听见这些狡若老狐的长老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秘密,爱菱眼前一黑,险些就昏了过去,只是她知道,对方此刻正在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而未到最后关头,自己也不能放弃。
身边的组员面面相觑,均感受到长老们的有恃无恐,也进一步动摇了他们的信心。凝望着爱菱的背影,他们只希望这个丑闻不会成真。
门外长廊传来脚步声,像是催命铃声一样,越来越近,也让爱菱的心脏是越跳越快。虽然表面上还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微笑模样,心中却已经慌了手脚。
怎么办呢?领班一进门,就会证实,垃圾妹爱菱的房间里早已人去楼空,届时任自己怎样狡辩,也难以说服众人,当谣言越散越大,自己也就无法继续待在太研院了。
既然最终都是逃不过去,那么,是不是要在一切被揭露之前,坦白说出来,最起码对一直信任自己的组员们有个交代……
听着逐渐逼近的脚步声,爱菱心中各式念头纷至沓来,好不容易开口说出一个“我”字,忽地铁门啪的一声被打开,杂役组的领班大步踏了进来。
(完、完蛋了啦……)
心里一阵急,爱菱险些当场掉下泪来,却在下一刻回瞪着眼睛,连嘴巴也张得老大。
在领班的身后,一名作着杂役打扮的少女走了进来,身形背影与跟前的爱菱有些类似,但尖尖耳朵、紫红眼瞳和略矮的身高,正说明了她体内的矮人血统。
不会有错,与众人的记忆一加核对,任谁都可以证明,这少女就是两年前试图潜入太研院而不果的异种,那个叫做爱菱的女人。
“请问……有什么事吗?”少女用有些沙哑的嗓音发问,完全是一副重感冒未愈的样子。
以白军泽为首的长老派,当场全部傻了眼,而仿佛看到了镜子,惊讶只有更盛的爱菱,呆愣了半晌后,清清嗓子,朗声道:“请问……各位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
当然是没有什么疑问的。在一片呆若木鸡的气氛中,爱菱迎接组员的欢呼,继续投入了工作。
“博士,放心吧!我们大家都会相信你到最后的,才不会被那种无聊的谣言给分化。”
“我是一直信任博士的,像博士这么出色的天才,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下流的异种呢?”
“长老们太小心眼了,不过您不用担心,我们会一直支持您的。”
当消息传开后,大批研究员立刻涌进爱菱的办公室,你一言我一语,争着向敬慕的组长表示衷心支持,人数之众,令旁观着这一幕的大老们为之色变。
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凝聚到这样的人气,足以显示爱菱在太研院的所作所为,无论能力与心性,均大获研究员们的好评。自古文人相轻,何况是位于稷下学术顶端的太研院,要出现这样的情形,实在是不容易,但爱菱却成功凝聚了院内的人心,这除了是天时、地利、人和三方面的高度配合,她在救灾时候不眠不休的表现,更是让组员为之感动,也因此,当传出敬爱的组长遇险,太研院内人人关心有加。
只是,他们的劝慰与关怀,听在爱菱耳中,却是另一重打击。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听着组员们对异种的严厉批评,爱菱干涩着嘴巴,什么话也讲不出口。
好不容易把前来慰问的人全都请了出去,关上了门,正想独自静一静,外头的助理忽然报告有客到访。
推开门,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熟悉的俊美脸庞。折扇轻摇,风度翩翩的白三公子,在这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了。
“白三先生,我……”
才要说话,却见对方把手一摆,制止了她的说话,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嗯!我晓得了。”
爱菱点点头,回身到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控制器,一按下去,只闻满室机械长呜声大作,没几下工夫,约莫有五、六处隐密地方全都冒起了白烟。
“窃听设备已经清除完毕了,白三先生,我……”
方要说话,却见对方举起右手,口中默念几句,跟箸,左后方、正前方同时传来机械爆响,两台超小型录影设备坠下地来,办公室外则响起连串扼腕叹息声。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爱菱吃了一惊,自己和组员日前作检查时,应该已经把大老们装在办公室里的监察设备全都找出来了,怎么还会有这两台东西?
“是你的组员私下装的,看这位置……好像是打算拍一些美丽上司的清凉照片喔!”
听着对方的解释,吃惊的爱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但紧跟着她却看到另一样更值得惊讶的东西。
对方摊开手掌,在他掌心中,有一张纸人,只见他低声念了几句,将纸人一施,赫然就变成了一个穿着杂役制服,模样与自己真面目毫无二异的“爱菱”,向自己弯腰行礼。
“白三先生,原、原来是你……”
“自然就是我了。大郎先生已经忙昏了头,所以要我赶来。呵,还好我今早接到消息后立刻动手,施放式神,不然可真不知道该怎么摆平呢!”
“白三先生,我……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你应该怎么办,这是只有你自己才知道的问题,小妹子,你并不是我的傀儡啊!”
“但是,我……”
“我来,只是要告诉你,只管选择你最喜欢的事,我和你的大郎先生会在背后帮你清除一切障碍的。”
在完全没有任何监视与监听的安全状态下,两人进行了一段对谈,而当拜访者离开时,太研院大老们虽然派出了跟踪者,但没跟几步,对方却恍如蒸发一般,在眨眼间消失了踪影。
回到住所,向丈夫说明了大概情形,让他安心,小草一面卸去伪装,一面想着,兄长的手段实在很辛辣,进行外部攻击的同时,也一并制造内部分裂,相较之下,一直奉行着秘密主义的己方,到底留下了多少可趁的破绽呢?
思及未来,小草确实有些担心,她可不认为兄长会这样轻易就罢手。
这个评价是对的,因为仅仅两天之后,小草就紧捏着手里的报纸,慨叹最担心的事终于成真。
“丫头,你实在是个好人啊!门口数来左边的第二个人,就是当初把水浇在你头上的那个浑球吧!对你伤害那么深的人,你还能无私地原谅他们,这样的品性,你真是可以去当圣人了。”
“可是,有时候,你也该自私一点,更多为自己着想一些的。对于太研院,你并没有欠他们什么啊,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么重的担子呢?”
“有什么事情,你只要咬死不认就可以了,我和大郎先生会帮你解决所有杂务的。”
结束一晚的救灾工作,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迎接晨曦,一面处理着大郎先生交付的资料,爱菱思绪乱成一团。
其实,我没有白三先生说的那么善良,只是胆小懦弱而已。我不想报复,也没有那种胆子去报复,假如我对人家做了一些很过分的事,他以后是不是也会这样对我呢?为什么大家要仇视过来敌对过去,不能和和气气的呢?
母亲啊!请你从天上保佑这个没用的女儿吧……
曾在阿朗巴特山与华扁鹊相互对峙,也曾与魔王之子奇雷斯进行生死战斗,展现出强大勇气的少女,此时却面对更大的恐惧,不知如何是好?
“博士!事情不好了!”
还在沉思,外头响起了惊恐的叫声,才刚把整理的资料收好,几名组员已经推开门,直闯了进来。
组员们手上拿着刚刚收到的讯息,有鉴于两天前的事件,他们私下在那家报馆里安装了监视系统,